蒋西池还没走到网吧门口,就看见了方萤。
站在路边,百无聊赖地在马路牙子上上上下下的。
她觉察到了,抬起头来,笑说:“阿池。”
蒋西池脚步本来很极缓的,快靠近她时,却越来越快。
没吭声,一把把她抱入怀中。
方萤嗅到了一股烟味,“…你抽烟了?”
下一瞬,带着烟味的吻就落了下来,她被呛了一下,稍稍推开咳嗽两声,没平息过来,蒋西池又再次吻下。
她被他吮得舌根发疼,也顾不上经过的人投来的目光,抬起手臂攀住了他的肩膀。
很久,蒋西池微喘着气推开,瞧不出情绪的目光凝视着她,“…阿萤,我想要你。”
方萤一言不发,抓过他的手,穿过马路,到了不远处的一家宾馆。
拿身份证,付钱,上楼,插卡,取电。
门合上的时候,蒋西池径直地靠了过来。
窗帘没彻底拉好,留了一条缝,让房间有一种半明半昧的感觉,像是天还未大亮的清晨。
方萤攀着蒋西池的肩膀,接纳他,又温暖他。
伸手轻抚他的头发,亲吻汗津津的额头,低声说:“…阿池,我爱你。”
——即使你被这个世界背弃。
我爱你。
被子被汗浸得泛潮,浑身都在发热。
他没留任何余力,直接又有些粗暴。
眼睛里、呼吸之间、皮肤上的温度…全都是方萤。
在一次又一次的冲撞之中,他渐渐感觉到,那曾经无数次将他从睡眠中拖拽而出的梦魇,无数次裹挟他无法前行的冰冷往事,无数次让他自觉与这个世界的喧闹隔绝的自厌情绪…
终于彻底地远离了。
结束。
他抽出来,摘了东西,翻个身,把汗津津的方萤抱入怀中。
一时之间只有呼吸的声音。
方萤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他不说话地收紧了手臂。
过了很久,“阿萤。”
“嗯。”
“我已经没事了。”
·
外面春光极好,两人也不舍的浪费,
洗过澡,很快退了房出门,没什么目的往前走。
走到公交站,恰好来了一辆车,也就没什么目的地上了车。
车子哐哐当当地走出一阵,方萤才发现这辆车恰好可以经过墨城外国语中学。
两人在墨外下了车,在校门口买了两支冰淇淋。
到校门口,却被保安拦下了。
也无所谓,折返,随便挑了一条路,仍然没什么目的。
沿路石头砌起的高高低低的台子上,生出颜色各异的野花,在潮润的风里轻轻摇动。
走出一阵,方萤的冰淇淋就吃完了。
转头一看,蒋西池的还剩一大半。
“给我吃。”
“不给,这是我的。”
“小气!”方萤伸手去抢。
蒋西池举高了,让她够不着。
她跳着抢了两次,还是没成功,最后只好使出杀手锏,伸手去挠他痒。
他无奈妥协,把冰淇淋递过去。
方萤生怕他还会抢回去一样,一口咬下去。
霎时冰得整个人一哆嗦,眼泪都出来了。
蒋西池笑起来。
方萤过了好一会儿,才忍着泪,手忙脚乱地把这一大口冰淇淋咽下去。
也没闲着,踮脚就把冻得快没知觉的唇靠上去。
蒋西池却是一笑,“你真冷,我给你暖一暖。”
化被动为主动。
方萤很费劲地才把他推开,瞪他,“耍流氓啊!”
蒋西池笑着:“对自己的人,不叫耍流氓。”
他们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幽深寂静的一条步道,头顶枝叶参天,繁茂葳蕤。
连投下的浓荫都仿佛带着绿色。
往下看,能看见熙攘繁华的高楼和街道,喧哗的声音却是极远。
“阿池,”方萤握住蒋西池的手,目光看向远方,“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太糟糕了,配不上你。”
蒋西池垂下目光去看她。
“…所以我总想变得更好一点。”
“你已经很好了。”在她抬头看过来的时候,他说,“真的。”
这个世界太糟糕了。
幸好,还有你。
第62章 寿宴
墨城盛夏, 热浪腾腾。
车内冷气呼呼地吹, 也只能对窗外热气稍做抵御。
出租车停在墨城大酒店门口, 蒋西池拖着行李箱直接下了车。出电梯, 沸腾的人声便从宴会厅里袭来。
门口支了一张桌子,方萤正往礼品簿记录嘉宾送来的礼金。
她似有感应一般地抬起头来,瞅见身上还套着西装的蒋西池, 也不管自己的“本职工作”了,扔下手里的笔就迎上去。
抓着他西装腰间的两侧,抬头去看他,笑说:“就等你了。”
她蹭一蹭挠一挠的小动作弄得蒋西池心里莫名发痒, 然而念及还有长辈在场, 便不好做什么, 只是伸出一只手臂搂住她,缓慢走到了桌前。
吴应蓉瞅一眼跟连体婴儿似的黏在一起的两人,委婉说道:“…今天蛮热的吧?”
方萤:“不热!宴会厅里冷气打得太足了,您看, 我都冻出一身鸡皮疙瘩。”
今天阮学文七十大寿。
原是不想做寿, 被小辈几番鼓动, 还是答应下来,转头便乐呵呵地去拟宾客名单。
几个晚辈合计了一下阮学文拟请的宾客, 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老爷子未免也太过交友广泛了。
吴应蓉一语道破天机:“哼,都是他的什么花友鸟友。”
蒋西池一指“花友鸟友”之中,名号说出来吓死人的某位退休官员, “这个人…”
“哦,这老头可烦了!就他,跟老阮来往最积极,大冬天的还要撺掇老阮出去观鸟。”
如今,这些在吴应蓉眼里“烦”与“更烦”的“花友鸟友”们汇聚一堂,自然也没闲着,场面活跃,一度让人怀疑这不是场生日宴,而是什么“全市花鸟虫鱼交流大会”。
蒋西池把行李箱交给服务员寄存,自己跟着方萤去靠近舞台最近的一桌落座。
蒋家平、徐婉春和蒋艺轩都在。
蒋艺轩手都快摆断了,兴奋地喊道:“哥!”
方萤悄声问:“他怎么这么喜欢你啊?”
“我怎么知道。”
蒋西池应承下了蒋艺轩过于热情的呼唤,又与蒋家平和徐婉春打了声招呼。
蒋家平站起身给他斟茶,“刚下飞机?”
“嗯。”
大四毕业后,方萤足足混吃等死般地玩了一个月,蒋西池却一点也没能闲着。他获得了硕博连读的资格,大四以来就一直在跟着未来的“老板”干活。
蒋西池现在的硕导,除了上课之外,平日里话很少,除了给大家布置任务,就是“这儿错了,重来”。久而久之,师门的人也跟着养成了少说话多做事的务实风格,与他之前接触过的,张之敬那一帮子学生个个舌灿莲花的情形,大相径庭。
方萤大三暑假以来,就一直在祁自明的律师事务所里实习。祁律师对方萤实习期间的表现十分满意,便让她毕业之后直接签正式的合同。
但是蒋西池在A大读书,今后很大可能也不会回墨城发展。考虑良久,方萤还是忍痛拒绝了祁律师的邀请。
祁律师十分大方,大笔一挥,给他在墨城排名第一律所的大学同学写了一份举荐信。八月中旬,方萤就要正式去报到了。
这次,蒋西池被未来“老板”扣留在实验室里,又陪着去首都参加了一场研讨会,终于获准回家。
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拖着头天晚上收拾好的行李,直接奔机场。
好在总算是赶上了。
快开席时,阮学文才从他的“花鸟虫鱼”组织里脱身,到这一桌坐下。
他喝了口茶,便聊起刚刚讨教来的一些经验。
吴应蓉:“打住打住!能消停会儿吗?”
阮学文呵呵一笑,也就住了声。
方萤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把椅子往阮学文跟前一挪,另辟战场:“爷爷,您单独跟我说。”
一桌人,分了好几个话题。
方萤正听阮学文讲怎么给紫藤花剪枝,蒋西池手臂搭过来,“阿萤,我们下去接个人。”
“谁?”
“梁堰秋。”
梁堰秋携家属顾雨罗,在楼下大厅等着。
方萤跟蒋西池走近,瞧了许久未见的梁堰秋一眼,登时倒吸一口凉气,“梁堰秋,你怎么又胖了啊?”
梁堰秋笑说:“我以前是太瘦了,现在是恰到好处,对吧,小顾?”
顾雨罗:“…”
默默地别过头了。
上楼落座,他们四个人就开始抱团聊天了。
梁堰秋看一眼阮学文,“老爷子精神矍铄。”
方萤:“当然不像你弱不禁风。”
梁堰秋很是配合地捧起了心脏,“你这么说,我好伤心啊。”
方萤:“你知不知道,今天来吃酒席的,都是随了人情的。”
梁堰秋吃惊,“我和西池是什么交情,他外公就是我外公,我来吃顿饭,还要随人情?”
蒋西池瞅他:“在我手下1胜99败的交情?”
“那我就不服气了,吃完饭单挑啊。”
顾雨罗扫来一眼。
梁堰秋立马怂了,“偷偷再约,偷偷再约,我家小顾不让。”
方萤和蒋西池问起梁堰秋今后的安排。
梁堰秋看向顾雨罗,“还不知道啊,我跟着小顾混吧。”
顾雨罗毫不留情地拒绝,“跟我混什么,我都还没毕业。”
“那可难办了,”梁堰秋笑说,“我爸说了,都本科毕业了,还靠家里?自己滚出去谋生路吧。”他又转向顾雨罗,“要不你勉为其难地收留我一下,我不挑的,管饭就成。只要你吩咐,我什么都能干。”
方萤:“…不要脸。”
蒋西池:“…”
“解剖小白鼠,你能干吗?”
梁堰秋脸色立刻变了,“…蒋西池外公生日,吉利的日子,就不要讲何种血腥的话题嘛。”
等闹哄哄的寿宴散了,方萤他们四人,又单独找了一个地方喝茶。
顾雨罗上一周连续通宵值班,浓茶都抵挡不了困意,坐下没多久,就枕着梁堰秋肩膀睡着了。
平心而论,梁堰秋真没胖到那儿去,就是瞧着面皮浮肿。
方萤忍不住问他:“美帝国主义的伙食真有那么好吗?”
梁堰秋笑了笑,“在吃一种新药,效果还行,缺点就是激素含量高。”
“能根治吗?”
梁堰秋笑着,“能啊,换个心脏就能。”
方萤和蒋西池都沉默下来。
梁堰秋侧头,往枕在肩膀上的脑袋看了一眼,仍然是惯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怎么就是不信呢,我是真的想吃软饭啊。”
有些沉重的气氛,霎时就被他破坏掉了。
方萤简直想翻白眼。
梁堰秋问:“闵嘉笙呢?”
方萤:“她去首都的一家律师事务所了。”
梁堰秋吃惊:“这回没跟着你了?”
方萤更吃惊,“为什么要跟着我。”
蒋西池比他们还吃惊,这个梁堰秋,难道什么都知道?
梁堰秋没打扰,让顾雨罗一直睡着,还时不时把她要滑下去的脑袋扳回去。
“蒋西池,我听说一件事。”
蒋西池掀了掀眼皮。
梁堰秋笑嘻嘻,“我听说,某个人喊话,22岁生日当天,就要跟我们家阿萤领证,结果脸都被打肿了,是不是啊?”
蒋西池:“…再说一遍,谁家?”
梁堰秋:“乱立flag,这是不对的。”
方萤替蒋西池解释:“…那天他被老师带去比赛了。”
梁堰秋痛心疾首,“你太单纯了,他就是想赖账,故意的。”
“梁堰秋,”方萤把拳头捏着咔擦响,“我这个人很没原则的,连病人也是会揍的。”
梁堰秋赶紧做闪躲状,一动,顾雨罗头滑下去了。
她猛然醒了,抬头,茫然地扫视一圈。
梁堰秋立即把她脑袋往肩膀上一按,笑得十分之温柔,“没事,小顾,我刚拍蚊子呢,你接着睡。”
方萤和蒋西池:“…”
正经不正经地扯了一通,蒋西池和方萤还得回去陪阮学文,便先准备告辞。
方萤:“你会去D大找顾雨罗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邀请你去了之后,到我们家来做客。”
梁堰秋笑说:“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还有,还是要拜托你们一件事。”
两人目光看过去。
梁堰秋笑一笑,“要帮忙照顾小顾啊。”
沉默一霎,方萤却是做了一个嫌弃的表情,“行了,你都唠叨过一百遍了。”
梁堰秋笑着,“嗯。不放心,只能多啰嗦几遍了。”
·
晚饭,阮学文是在自己家里吃的。简简单单一顿家宴,阮学文却是比在酒店吃山珍海味更尽兴。
大家举杯,祝阮学文生日快乐。
忽听一道尖细的声音喊道:“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循着声源看过去,却是阮学文新买回来,挂在廊下的一只鹦鹉。
大家哈哈笑起来。
吴应蓉也笑了,“这叽叽喳喳的绿毛畜生,今天可算是说了一句好话。”
吃过饭了,方萤和蒋西池总算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
方萤有半个月时间都待在墨城,陪丁雨莲和两位老人,以后上班了,自由时间少,想回来不容易。
所以,她也就有半个月时间没见过蒋西池。
客厅往廊下的门关上了,两个人躲在阴影里偷偷接吻。
蒋西池今次手一点儿不老实,一直在她身上抚摸。
方萤有点儿怕有人进来,趁着喘息的空档,悄声问蒋西池:“…我们出去住吧?”
忽觉头顶有什么东西扑棱了一下,接着,“出去住!出去住!”
方萤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呵斥鹦鹉,“闭嘴!不然把你扔河里去!”
沉寂片刻。
鹦鹉:“…救命!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乱立flag蒋西池。
第63章 整治
阮学文火速出来救援, “怎么了?”
方萤飞快与蒋西池拉开距离, “…它乱叫呢!爷爷, 这个鹦鹉很会污蔑人, 您应该教训教训它。”
阮学文呵呵笑说:“就不要跟畜生一般见识了。”
鹦鹉:“闭嘴!闭嘴!”
“…”阮学文无奈说道,“这句肯定是你吴奶奶教的。”
方萤心想,说不准是我刚刚教的。
方萤:“是啊, 肯定是吴奶奶教的。”
确认自己的宝贝宠物安全无忧之后,阮学文就进屋去了。
蒋西池憋笑憋得肺都疼了,被方萤伸肘撞了一下,立马敛起笑容, 把有几分郁闷的姑娘往怀里一揽, 低声说:“你半夜下来。”
“还来?我妈已经会提防了好吗?”
蒋西池笑了一声, 伸手摩挲她耳根,声音顺着气流送入她的耳中:“…这么想要?”
方萤痒得一缩脖子,手臂上霎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谁想要了?我又没硬了。”
蒋西池:“…”这要是硬了, 那还得了?
嫌弃地松开了她, 心如死灰地往屋里去。
恰好丁雨莲洗完澡了, 看两个孩子臊眉耷眼的,嘱咐道:“萤萤, 快去洗澡, 不早了。”
方萤:“哦。”
丁雨莲看向蒋西池,笑说:“你们明天白天再玩。”
蒋西池:“…嗯。”
在家待了两天,都是看得见吃不着, 蒋西池别提多郁闷。
然则他是从来不会把这种情绪摆在脸上的人,只在心里默默计算起来,什么时候跟方萤回学校。
蒋西池请的假没几天,很快到头。趁着离开墨城之前,他和方萤跑了几趟超市,帮家里补充了一些日常用品,又去拜访了一趟罗霄。
方萤三年的奖学金,加上家教、实习的工资,偿清了大学的助学贷款,也偿清了高中三年罗霄资助的学费。
罗霄网吧的生意还行,毕竟大学男生组队开黑是刚需。
他干这个比以前开网吧清闲,赚得钱却更多,一打听方萤的工资,顿时十分嫌弃,“当什么律师,哥开网吧比你赚钱多了。”
“我是解救人的困境,你是腐蚀人的灵魂,性质能一样吗?”
罗霄笑一声,摸烟含着嘴里,瞅一眼蒋西池,“你们领证了吗?啥时候办酒席啊?怎么着该给我发一封请柬吧。”
蒋西池:“…”
罗霄惊讶,“无证驾驶啊。”
方萤抄起烟灰缸就要扔过去。
“别,这贵,水晶的…什么意思啊!我替你们着急,还不领情…”
一直在网吧消磨到太阳下山,天气凉爽了一些,方才离开。
回去路上,买了一个西瓜,经过桥头的时候,两人手机同时振动起来。
掏出一看,被拉进了一个高中同学微信群。
消息一条一条往外蹦,高中的班长使劲吆喝:“班聚啊!参加的报名!”
不约而同地把群给屏蔽了。
巷内,两人脚步一声叠着一声。
方萤感慨:“都已经高中毕业四年了。”
“嗯。”
“我们在一起六年了。”
“嗯。”
“认识十年了。”
“嗯。”
方萤促狭道:“…还没领证。”
“…”蒋西池将她胳膊一抓,“现在就去民政局。”
他没法容忍自己说到做到的人生里,存在这样一个污点。
方萤吃惊:“你疯了,民政局不下班的啊?”
“通宵蹲点。”
“可你的户口本也不在啊。”
蒋西池:“…”
方萤哈哈大笑,片刻又想到什么,“阿池…你还没求婚呢。”
“需要吗?”
“不需要吗?”
蒋西池看着她,“我觉得不需要。”
方萤抬脚去踢,蒋西池轻轻松松躲过。看方萤抢过了装西瓜的袋子,扎紧了要砸过来,赶紧往前跑。
方萤赶上去,“千万别让我追上!”
两个人你追我赶,在家门口与吴应蓉撞上,立马刹住脚步。
吴应蓉:“哎呦,几岁了还疯赶打闹。”
方萤:“奶奶,他欺负我呢,抢我西瓜。”
吴应蓉瞧了一眼还好端端提在她手里的袋子。
方萤:“…但是我身手敏捷,没让他抢着。”
“…你们两个鬼东西,快去洗澡换衣服,准备吃晚饭吧,一身汗臭死了!”
方萤看向蒋西池:“听见没,臭死了。”
“说你的。”
“明明是说你。”
吴应蓉:“…我的天,你俩明天赶紧滚蛋。”
第二天,烦得被赶出家门的方萤和蒋西池,提着行李去机场候机。
蒋西池一贯赶早不赶晚,领着她安检过后,还有足足一小时的时间,便找了个地方消磨时间。
方萤从包里翻出一个本子,掏出笔刷刷刷在纸上画了个棋盘,跟蒋西池下起五子棋来。
蒋西池让方萤先手。
“你先吧。”
蒋西池:“我先你赢不了。”
方萤当然不信这个邪。
最后,十局十败。
方萤陷入沉思,“…我记得以前打游戏从来都是赢你的。”
蒋西池笑一声,“我说过了,以前都是让着你的,你还当真了。”
方萤:“…”
蒋西池:“怕打击你信心,所以帮你营造了一个其实你很聪明的假象。”
方萤:“…”
“现在看来还是成功的。”
方萤掀“棋盘”,“…还领什么证!不结了!”
蒋西池摸她脑袋,“别闹,除了我,你还看得上别人吗?”
方萤:“…蒋西池,你变了。”
两人打闹一会儿,方萤把蒋西池的PSP夺过来,进游戏砍怪物泄愤。
瞧见屏幕上蹦出的大大的“WIN”很是高兴,一抬眼正准备跟蒋西池炫耀成绩记录,忽发现对面有个人正看着她。
一个年轻女人,黑长直,一眼看去,长相也还不错。
方萤转头,背后是墙,所以那人确实是在看她。
“阿池,”方萤低下头,悄声说,“对面那桌坐了一个人,你帮我看看,是认识我的吗?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蒋西池回头,观察片刻,“…不认识。”
“奇怪了,对我一见钟情?”
正暗自嘀咕,那女人已经站起身,向着这边走过来了。
“什,什么情况?要跟我搭讪了?”
女人停在桌边,垂眼笑看着方萤,“方萤,果然是你。”
方萤:“…”
近距离盯着女人瞧了半刻,她脑袋里忽地现出来浮现出了一个名字,然而就是叫不出来。
“我是孔贞贞,不认识了?”
“孔…”
方萤记忆中的孔贞贞,是初中那个沉迷玩手机的短发女生,以及高中只在走廊里撞见过的,匆匆数面,总是架着一副硕大眼镜的人。
和眼前的形象,实在没法重叠在一起。
上一次有交集,还是七八年的事,况且与万紫琳和魏明不同,方萤与孔贞贞从来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