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教室,他给方萤拨了个电话,得知她已经先回家了。
他在小区门口买了点儿水果,拿钥匙打开门,才发现屋里没开灯。
“阿萤?”
黑暗里传来“嗯”的一声。
他急忙打开灯,却见方萤正没精打采地趴在沙发上,赶紧过去,把她脑袋扳过来探了一下。
“没事…”方萤顺势往他膝盖上一趴,“我就是心情不好。”
“怎么了?”
“我的职业道德,受到了私人情绪的挑战。”
蒋西池笑一声,“说人话。”
方萤顿了一下,“…我今天见了万紫琳。”
蒋西池一怔,立即警惕起来,“什么时候见的?在哪儿?魏明也在?对你说了什么?”
方萤摇头,“…她去事务所找我,希望我帮她起诉离婚——她四年来一直在遭受魏明的家庭暴力。”
蒋西池沉默了。
“…理智上我不应该拒绝,可心底里我又觉得…这是她咎由自取。真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其实我又是同情她的…你明白,我也曾经…”
“我明白。”
方萤把脸埋在他腿上,发泄似的“啊”了一声,“…我好纠结啊!”
蒋西池把她从沙发上捞起来,往怀里一抱,“…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方萤抬眼瞪他,“什么时候有答案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偷看了?”
蒋西池笑了笑,“起来吃水果,吃完了,我还得跟你交代一件事。”
方萤腾地爬起来,立即来了兴趣,“什么事?”
蒋西池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一遍。
方萤老大不高兴,“…能不参加吗?”
“…那我得跟我导交涉,也不是不行。”
“交给我来做决定,回头出了什么情况,你还可以把责任推到我头上,蒋西池,没想到你是这么狡猾的人。”
蒋西池:“…”
方萤挣扎了很久,“这样吧,你帮我做决定,我帮你做决定。”
她煞有介事地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扯下一张纸,对折撕成两半,递给蒋西池半张,“考验默契的时候到了!我们每个人写两个答案,第一个,写自己觉得对方会替自己做的决定,第二个写自己替对方做的决定。”
“幼稚不幼稚?”
“你管我?”
虽然这么说着,蒋西池还是在地毯上坐下,趴在茶几上认认真真写答案。
方萤拖长了声音:“…不准偷看哦。”
蒋西池:“…”
很快写完,方萤数“一二三”,两人同时把纸展开。
蒋西池写的是:参加;接受。
方萤写的是:接受;参加。
作者有话要说:心有灵犀蒋西池。
第66章 第八个瞬间
接受了万紫琳的案子之后,方萤抽了个魏明不在的时间过去拜访。
小区里最为破败的老房子, 楼梯间里一股陈腐发霉的怪味, 墙体回潮,霉菌斑驳, 声控灯时灵时不不灵。
方萤走上六楼, 敲开了门。
万紫琳侧身让她进去, 找出一次性纸杯, 给方萤倒水。
方萤往沙发上一坐, 一陷一个坑, 这才发觉沙发估计也是坏的,只是万紫琳在上面套了沙发罩看不出来。
房子里陈设简单, 逼仄而陈旧,厨卫是单独的,客厅、卧室和餐厅,却是拿一间房用布帘隔开了。
看得出来,万紫琳已是尽量把这么这个地方拾掇干净了。
万紫琳端着茶水过来, 搁在茶几上,在方萤对面坐下。
她很是不自在,自始至终没怎么抬头看方萤。
自然是难堪的。
也包括方萤——她不喜欢直面昔日同窗困窘落魄的场景。
方萤从包里掏出一支录音笔,“你随便说说吧, 我先了解一下情况。”
见万紫琳盯着手里的录音笔, 解释道:“不会公开的,我是方便自己听整理思路。”
万紫琳稍稍放松了一些,两只手攥在一起, 很是不安地摩挲着,“…从哪里说起。”
“随便,你想说什么说什么。”
直到这时,方萤才知道了万紫琳这几年的全部经历。
她初三开始,就在和善哥——赵善交往了,她家境不好,又向往去墨城外国语中学读书,没有别的法子。赵善在这一点上倒是大方,帮她出了高额的建校费,还按月支付生活费。
高中前两年,她基本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高一的时候,意外怀孕,不得已去做了手术,方萤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传闻,也都是真的。
后来,赵善就对她腻味了,永远有更年轻更漂亮的小姑娘,他这样的男人,原本也称不上负责不负责。赵善给了万紫琳一大笔钱,基本连上大学都绰绰有余。但是,万紫琳却把这笔钱借给了魏明。她在流产恢复的那段时间,一直是魏明在从旁照顾。魏明那一阵已经没有在跟着赵善混了,自己想办法做生意。万紫琳借给他的那笔小钱,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出于感激,他与万紫琳往来频繁。之后没多久,两人就在一起了。
最初一阵,两人关系尚算融洽,魏明颇有一种“救风尘”的自豪感。但随着时间推移,两人性格的缺陷都暴露了出来,一个软弱愚蠢,附庸强权,没有自己的主见;一个好逸恶劳,贪慕虚荣又不切实际。原本让魏明心疼的经历,最后翻过来统统成了他攻讦万紫琳的武器——在他心里,万紫琳就是被人“玩剩下的臭婊子。”
吵起架来,毒打是免不了的。魏明混社会的,万紫琳在他手里讨不到一丁点儿便宜。
听的过程中,方萤时常觉得捏了一把汗。
她已清楚这官司得有多难打,魏明的辩护律师,如果死咬着这段经历,就会让万紫琳作为弱势一方,在法官那里天然能够获得的同情分消失殆尽。
好在万紫琳手里有一份重要的证据:前年,她在怀孕期间遭魏明毒打流产,医院的诊断书,她都完整地保留下来了。
针对一些细节的内容,方萤又提了一些问题,而后起身告辞,“…可能后续还有很多要让你补充的地方,希望你随时配合。”
万紫琳忙不迭点头,“…好。”
“还有,”方萤瞧她一眼,猛然之间,像是穿透了岁月,去看当年更加无助的自己和丁雨莲,“…如果这期间,魏明又对你动手了,你记得去医院做伤情鉴定…也要记得报警,出警证明也是重要证据。”
万紫琳点头应下,忽说:“…我…我以前没有做过什么伤情鉴定,但是我拍照了,这个,可不可以…”
方萤忙说:“在哪儿?给我看看。”
万紫琳拉开帘子去了“卧室”,把床垫抬起了起来,从下面摸出一个裹起来的塑料。
塑料袋拆开,里面是个U盘。
·
蒋西池这边,也紧锣密鼓的开工了。
领取任务之后,多是各自线下完成,线上交流,每隔一周线下聚头核对工作。
他下午一整天待在机房,把这一周的工作起了个头。
收拾东西离开,在走廊撞见苏怡悦。
她和一个高瘦白净的男生并排而行,两人靠得很近,很是亲密地聊着什么话题,一看见蒋西池,停下了交谈,笑了笑,打招呼道:“蒋西池。”
“学姐好。”
苏怡悦微微点了点头,和那男生绕过蒋西池走了。
回到家,方萤正在伏案工作。
她拖动鼠标,似在看些什么东西,不住地唉声叹气。
“怎么了?”蒋西池瞅过去看一眼,顿时一惊,整整一个文件夹的照片,全是额头上的划伤,大腿上的瘀痕,手臂上烟蒂烫出的伤疤…
“万紫琳的…”
蒋西池把笔记本电脑盖子一合,“先别看了,我们去做饭了。”
方萤头往后仰,抵在他腰上,“没事的…”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3月14日…王律师案子开庭的日子。”
蒋西池:“…”
把她手一抓,从椅子上拖起来,“走,做饭去。”
方萤靸上拖鞋,被蒋西池拖出卧室,这时候,她才发现餐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束玫瑰。
“咦…”方萤奔过去把花抱起,“…原来今天是白色情人节!”
蒋西池瞅着她。
方萤立马丢下花,一把抱住他的腰,向组织自我检讨,“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忘记的。”
蒋西池:“哼。”
“…其实我出门的时候都还记得的,你相信我!”
“你只记得今天王律师开庭吧。”
方萤隐约闻到了醋味,“…王律师都五十岁了,是个老头啊,你连他的醋都吃!”
蒋西池把她扯开,往厨房走去。
方萤立刻又牛皮糖一样地黏上去,“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嘛,阿池…”
蒋西池不为所动。
“蒋西池,西池,阿池…池池?”
蒋西池一个哆嗦。
方萤松开手,“…好了我知道错了,我自罚禁言半小时,你不要理我。”
说罢,很是委屈地去开冰箱门,“…你去年说好了要跟我领证的,放了我一天鸽子,我说什么了吗?”
蒋西池又是一哆嗦。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都看透了,你就是吃定我离不开你,所以一切都无所谓了。你变了,再也不像以前…”
话没说完,手腕被蒋西池一抓,一带,整个撞入他怀里。
吻紧跟着就落下来了。
蒋西池把她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两个西红柿掰下来,往流理台上一扔,抱着她出了厨房。
卧室大灯关了,只留着一盏台灯。
蒋西池把她圈在自己怀里,低头看她被澄黄灯光照得水光盈盈的双眼,“…说好了不翻旧账的。”
方萤笑看着他,“那你原不原谅我?”
“…看你的诚意。”
话音刚落,方萤主动身后勾住他肩膀,凑上唇去吻他。
节日总有一种整个世界都变温柔了的感觉,即便并不是真正如何重要的节日。
很快热起来。
方萤的主动,从一个吻开始,直到她睁开眼睛看他一眼,而后忽然往被子里一钻。
窸窸窣窣的声响,紧跟着…
蒋西池一惊,忙身后去拉她,然而大脑皮层瞬间被一种异样的,从未体验过的感觉穿透。
但他只挣扎了一秒,就去扳方萤的脑袋,“阿萤,不要…”
方萤声音含混:“…你可以,我也可以的。”
蒋西池顿一顿,松开手了。
片刻,有点克制不住的,将被子掀开一角,往下面瞥去。
方萤忙将被子拉上,“…不准看!”
他脸噌地烧起来。
又过了半分钟,蒋西池还是把方萤扯了上来,“…可以了。”
方萤擦了一下嘴唇,突然促狭地凑过去,要去亲他。
蒋西池赶紧别过脸。
“怎么这样,我都不嫌弃你的!”
又打闹起来。
最后,还是蒋西池凭借巨大的力量优势,制服了方萤。
从背后,让她手掌撑在床头的墙上,手掌箍着她的腰,不留余力。
“…以后还忘吗?”
方萤呜呜求饶。
直到彻底满足了,方才结束。
两人洗过澡,换上家居服去厨房做饭。
都饿得不行了,也就没什么讲究,炒了两个菜,下了两碗面。
端上桌以后,方萤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两支蜡烛,把餐厅灯关上了,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烛光晚餐的意思。
…只是两人吃东西的姿势都不怎么优雅,饿得太狠,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碗面下肚,蜡烛才只燃了一小截。
为了发挥自我检讨的优良作风,这一次是方萤洗的碗。
洗完以后,没在客厅里看见蒋西池的人,喊了一声,没听见回应。
方萤疑惑地逛了一圈,忽地听见阳台处传来吉他扫弦的声音。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方萤愣了一下,忙往阳台走去。
牵在防盗网上的小灯都打开了,明灭闪烁,星星一般。
蒋西池翘着腿,在椅上坐着,抬头看着她,“…秋刀鱼的滋味,猫跟你都想了解,初恋的香味就这样被我们寻回…”
方萤笑了一声,在对面的高脚凳上坐下,“…干嘛?卖艺啊。”
蒋西池不理她,低头拨了一下弦,“…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方萤忍不住跟着哼起来。
“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很快,一首歌便唱完。
蒋西池抱着吉他看着她,“请对面那位观众过来帮个忙。”
方萤被他的煞有介事逗笑了,“帮什么忙?”
“我女朋友把白色情人节忘了,我有一份礼物送不出去,你愿意收下吗?”
方萤快要憋不住笑了,“哎呀,那你女朋友太糟糕了,换我吧,我肯定比她体贴。”
话音刚落,便看见一个什么东西朝她飞了过来。
她赶紧伸手接住。
一个小盒子。
方萤愣住了。
手上有汗,第一下手滑;第二下,才把盒子打开。
蒋西池已经放下吉他走了过来,就单膝跪在她的高脚凳旁边。
在她刚刚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却又即刻泪眼朦胧的时候,攥住她的手,把一个有点颤抖的吻落在她的手指上。
“方萤,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太俗套了蒋西池。
第67章 领证
在长达十年的陪伴中,方萤早已习惯了与蒋西池静水流深般的相处。
他们之间的感情, 是高于爱情的。
建立在彼此救赎之上, 建立在日常相处的琐碎,建立在早已习惯了睁开眼与闭上眼, 所见的都是对方。
方萤被这样一个俗套的场景搞得热泪盈眶, 想要说话, 一出声就开始哽咽。自己都不习惯自己这样突然的情绪翻涌, 一时无所适从, 只好抬起手背盖住了眼睛。
蒋西池顺势把她手里的盒子拿过来, 拿出戒指,缓缓给她套上。
方萤急忙说:“你干嘛你干嘛…我还没答应的啊。”
“那怎么办, ”蒋西池把吻落在她手指上,“戴都已经戴上了,要不这辈子你就先将就一下。”
方萤笑出声,手指并拢瞅了一眼,“阿池, 你好俗套啊。”
“理解一下,毕竟我是理科生。”
他站起身,捉着方萤的手把她从高脚凳上拉下来,往自己怀里一抱。
两个人就这样靠在一起, 谁也没有说话。
许久, 方萤先出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你的第一次,和我的第一次不是同一个,”方萤笑说, “我真的之前就见过你,你在对面弹吉他,弹得还挺难听。”
蒋西池:“…”
“你进步蛮大的,不要沮丧,起码现在可以靠这一招骗到我…唔…”
蒋西池直接低头,把她叽叽喳喳煞风景的嘴给堵上了。
再回到房间里。
这一次两人侧躺着,蒋西池从背后抱着她,动作很慢很缓,手抱着她的腰,时不时把吻落在他的发上。
似乎亲昵的意味多余其他。
“明天去领证。”
方萤没听清:“什么?”
“明天去领证,早点起来。”
方萤笑出声,“我明天要上班的呀。”
“请假。”
他原本是想,生日放的鸽子,生日再给她补上,然而总担心今年生日,再发生什么计划之外的状况,索性择日不如撞日。
方萤笑说:“好吧,放弃这个月的全勤奖,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了。”
结束之后,方萤闭着眼睛,一根手指也不想动,“…还要洗澡,好烦。”
蒋西池也暂时不想动,抱着她微微喘息。
一时安静。
蒋西池听她呼吸渐沉,看她一眼,嘴唇碰了碰她耳朵,“阿萤,睡了?”
方萤没出声。
蒋西池无奈笑了笑,“好歹得清理一下啊。”把她手臂抓起来,搭在自己肩膀上抱了起来。
方萤很是不耐烦地嘟囔一声。
蒋西池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浴室走去。
水淋下来的时候,方萤才清醒过来,打了一个呵欠,没精打采地看着蒋西池。
“马上就好了。”蒋西池飞快地往她身上抹了一点沐浴露,拿水冲干净,用浴巾裹上,把她先推回了卧室,自己再回到浴室洗澡。
结果等他洗完回卧室一看,方萤却并没有睡着,五指并拢,把手高高举起,正在注视着手指上戴的戒指。
“还不睡。”
方萤翻身看着他,笑得有点傻,“阿池,真好。”
“我知道我好,不用你强调。”
方萤:“…”
蒋西池掀开被子躺上来,床微微往下陷了一点,“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在她脸上碰了一下,低声说晚安。
方萤七点就被喊醒了。
她有起床气,尤其是没睡好的时候。这次气还没撒出来,蒋西池便往她头上扔了件衣服,“快点,民政局要上班了。”
方萤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有这么一件大事要办,没时间生气了,赶紧穿衣服洗漱,又跟律师事务所的老师发了条消息请假。
早餐蒋西池已经做好了,两个人吃完很快出门。
小区里种的几棵花树都已经开花,在薄雾的清晨中,朦胧的一片粉色。
不知不觉间,整座城市的春天有已经降临。
蒋西池把方萤的手一挽,“走吧。”
“嗯。”
·
两只手举着两本结婚证的照片,在朋友圈里一发,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首先回复的是丁雨莲:“你们两个鬼东西怎么都不跟家里打声招呼?结婚这么大的事儿,说领证就领证啦?”
方萤回复她:“反正迟早都要领嘛,正好今天我们两个都比较闲。”
丁雨莲很快拨了个电话过来质问,说是质问,事实上却也是掩饰不住的高兴,问明情况以后,话题很快就转移了。
闲话几句家常,电话就被吴应蓉拿过去了,点名要跟蒋西池说话。
吴应蓉劈头盖脸地教训起来:“结婚对女孩子而言,是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怎么这么稀里糊涂地就领证了,这不是给阿萤委屈受吗?”
方萤在一旁听见了,急忙替蒋西池声辩:“奶奶,我不委屈!是我乐意的!”
蒋西池:“您听见了吗,阿萤说她是自己乐意的。”
方萤瞪了蒋西池一眼,伸手去掐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最后,吴应蓉免不了要问他们准不准备办酒席。
“我跟阿萤决定暂时不办,我俩都还小呢,工作都还没稳定。”
吴应蓉笑道:“嚯,领证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小?”
挂了电话,蒋西池转过头来看着方萤,忽然煞有介事地说:“外婆说得不对。”
“嗯?”
“她说结婚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
“怎么不对了,不是挺对的吗?”
蒋西池看着她,“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重要。”
“…”
方萤万万没想到,蒋西池轻描淡写的这样一句话,轻易地戳中了她。
等应付完家里,好几个群已经炸了。
闵嘉笙:过分!
边瑜:就是!
闵嘉笙:红包呢?
梁堰秋:我去!你们一大早就在搞事!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顾雨罗:恭喜。
很快,闵嘉笙又给蒋西池丢了一张截图,是某个群里纷纷哀嚎男神结婚了的消息。
蒋西池往几个群里砸了几个红包,权当是安抚沸腾的民怨,而后把手机一锁,不再管这些消息了。
方萤也没时间管,照常去上班。
住得最近的梁堰秋,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周末的时候,一定要他们来家里吃顿饭。
蒋西池和方萤第一次去梁堰秋的豪华公寓拜访,被他奢靡的生活惊呆了。
跃层的公寓宽敞明亮,靠江那面一正面的玻璃窗。
方萤忍不住问道:“你这个公寓租金多少?”
梁堰秋笑说:“反正你俩的工资加起来都不够,又何必问了给自己徒增伤感呢。”
方萤:“…”
梁堰秋没自己做饭,直接点的菜,七八道五星级酒店的招牌,荤素结合,铺满了一桌子。
蒋西池:“你这是什么意思?示威?”
梁堰秋笑嘻嘻说,“哪能啊!这不是看方萤嫁给你以后要受委屈,所以多犒劳犒劳她吗?”他手臂往蒋西池肩上一搭,“老池啊,我说你学的专业靠不靠谱啊?我怎么听说你们一个个都穷得叮当响,你不能看方萤老实就欺负她呀。”
“管得着吗你。”
铺张浪费的一顿饭吃完,四人凑了一桌麻将,方萤手气奇好,连胜五局。
方萤笑说:“谢谢啊,就当是你们送给我的红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