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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呀…我…我那根梅花的流苏簪子,梅花心子的琥珀我不喜欢,瞅着这珍珠不错,我就想换过来试试…”雨凝一边流汗一边瞎扯,勉强地发着笑道:“没想到这竟不是珍珠,只是填了水的琉璃,也难为他们怎么把水灌进去的。”
“那现在呢…”虹儿从错愕中缓过神来,忍不住笑道:“主子,您又准把这玉如意怎么着?”
“玉如意?”
雨凝这才反应过来,像是丢烫手的火炭似的忙把它放回原位,干笑道:“哪能呢,我记得这是太后赐的,捧着还来不及呢…”她眼睛一转,热情地过去把花接过来,笑道:“我去插到瓶里去。”
“主子你可得小心点了,别再把…”
虹儿瞧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忙扯着嗓子叮嘱,谁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当郎”一声,雨凝在花厅里大喊一声:“岁岁平安。”
虹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得走过去收拾了碎片,却见雨凝早就躲到院子里去偷笑了。
但愿…
虹儿的笑容忽然换成阴霾,她望着雨凝纤细的背影,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天说:“但愿…那晚一点,再晚一点。”
第三十三章 卿卿一语 九华帐里梦魂破(下)
后宫的权力说是还给了博尔济吉特氏的皇后乌尤,但一来她的确年纪还小,万事都没有上手;二来,康妃希微当政时所铺就的关系网也不是白费的,皇后往往发现,许多事她弄不清办不了,但只要康妃和那些管事的太监说一句,就能够迎刃而解,她被庄太后压着,不得不做出皇后的样子,心里却是乐得悠闲度日,渐渐地,各库管事内务府敬事房事儿上的太监,也就只去皇后那儿走个过场,事儿怎么办怎么解决,还是由康妃说了算。
同在一个位置上,不同的人能做出不同的事儿来,其实说来希微也没有把政多久,但她就偏办出别人未必能办到的事儿,例如就连皇后都不知道顺治的真正病情,但她知道。
那天她在玉宁宫和雨凝坦白了身份,回到爱元宫后就瞧见个太医正眼巴巴地朝外望着,瞧见她来了二话不说,先扑通跪下了。
“求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呀!”
那太医像是捣蒜似的不住磕头,希微开始还没注意,听到他的声音却是一楞,这声音不就是…
“得了,你先起来吧,什么了不得的事吓成这个样子…”希微抬起下巴,冷冷地示意知书去把门关好来,自己则径自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小口小口抿着。
那太医见她如此自若的样子,紧张到快要崩溃的心情也就平息了一些,他转头瞧瞧知书,知书猜出他的心思,含笑道:“我们主子说话向来不避着我的,大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那太医见希微只是喝茶不语,只得开口道:“求娘娘救命…小的罪该万死,不该将皇上的病情泄露给简郡王,可是小的…小的…”
他不说,希微早就听出来,他正是那天假山后和简郡王窃语的太医,简郡王谋反之事她已经在雨凝那里听明白了,此刻不用他讲也猜得到,一定是太后追查到了太医院,知情者不过两人,恐怕谁也逃不脱干系。
但有一点希微不太明白,忍不住问道:“若是你真犯了事,又为何来求我…是否走错了门路,这里是爱元宫,我既不得皇上宠爱也不是太后的什么人,你竟来求我,真真是好笑…”
那太医抬起袖子,拭去额上的冷汗道:“娘娘何出此言…小的既来投奔娘娘,自然要先表示小的的诚心,有件事小的本应不得说出口的,但是…”
“得了,”希微冷冷一笑,挑眉道:“要和我讲条件卖关子吗?即使我听了你的事,不帮你你又能如何?不如还是识相点,别吊人胃口的好。”
那太医被她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咳了半天才道:“是,回娘娘的话,皇上的病情其实并非向外所言那样,其实已经是外强中干,如强弓之末…”
“所以呢?”
希微面上毫无惊讶之意,反而还淡淡地笑了,眸子如电射向那太医。
“康妃娘娘…”太医大感意外,不由得说出心里的话:“若是皇上有什么万一,当下只有二阿哥和三阿哥两个儿子,悫妃娘娘出身寒微,而康妃娘娘你身后有佟图赖佟大人撑腰,想来自然会是三阿哥继承皇位…”
“所以你就想到我这里来赌一把?”冰冷的声音像是雪锋一样滑过太医的耳膜。
“小的,小的只是…康妃娘娘可借机早做准备,到时候由佟大人谋事推举三阿哥继位,您就是皇太后了。”
太医隐隐觉得不妙,但还是硬撑着想用言词打动康妃的心。
“知书…”希微懒懒得道。
“是,主子有何吩咐。”知书忙弯腰问道。
“送太医出去…”清丽的少女缓缓将茶碗放下,无声无息地落在桌面上。
“是!”知书忙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主子,主子…”太医犹抱着一丝希望,企求地望着希微。
“知道送去哪儿吗?”冰冷而甜美的声音,就好象是水乌他一般,在寂静中悠悠地响起:“送太医到慈宁宫,将你所听到的每一个字都复述给太后听。”
太医做梦都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回复,整个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要哭似地皱了脸,却又半晌才说不出一个字。
知书哪拉得动他,忙出去唤人去传了御前侍卫来,这才将那已是半死状态的太医抬了出去。
“主子,奴婢真的要将听到的话都…”
知书凑近来,轻声问道。
“你说呢?”希微抬眼瞧着她微微一笑。
“是,奴婢明白了。”知书应声退了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
那太医似乎回过了几份精神,不知道抬出多远了,竟然还听得到他嘶哑的喊声,不停地在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
希微唇边缓缓地绽放开个笑意。
你在赌,我也在赌。
而你,就是我向太后效忠的一张底牌…
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或许开始会不忍,但现在…
只要这代价不是我,又有什么关系。
第三十四章 盈盈回眸 此时无声胜有声(上)
“虹儿,我那件水红色的衣裳呢…是不是还在浣衣局没拿回来…”
“主子您忘了,您说那衣袖宽,让精绣坊重新修剪呢。”
“那…那我想吃水乌他了…”
“皇上才送来了一盒,您和皇上真是心有灵犀,您怎么猜着的。”
雨凝大汗着吃下几块水乌他,甜腻冰爽的味道此时竟是味同嚼蜡,她用尽了可以想出的所有借口,但虹儿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竟就是支不开了。
我只找到了两样东西呀,还有三样呢。好虹儿,乖虹儿,你快走吧。
虹儿像是听到了雨凝心里的祈祷,抬脸向她嫣然一笑道:“主子,奴婢知道你闷得慌,奴婢今儿就好好地陪你,一步也不离开。”
一步也…
无可奈何,雨凝只得干笑了两声,在屋子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打起圈来。
南金…
对了!
雨凝心里灵光一现,小心翼翼地回头望了虹儿一眼,见她正专心地绣一条帕子,便装做无事人似地慢慢走近那水晶帘。
南属水,金克水…何为金。
水晶似玉非珠,难道就是它?
雨凝心思急转,她的手指掠过那水晶珠子,却又一楞,前面的都是心思机巧的设计,怎么可能偏到这里了如此简单?
或是…水晶珠子里另有玄机?
她心里有个声音隐隐提醒她,时间不多了,如果这样无限期地拖延下去,终究会发生什么?不知道。
她想着,手指不由得攥紧了那水晶珠子,忽然一用力,就听噼啪做响,一串珠子被她拉断了,滚落了一地。
“主子…”虹儿忙放下手里的绣棚,差点被地上的水晶珠滑倒,她飞奔到雨凝身边急道:“可受了伤?”
雨凝摇摇头,视线却凝聚在那根半断的串珠子的线上。
虹儿不解地跟着瞧过去,却见到那根在风中飘荡的黑线…正幽幽地映出淡青色的光华。
“头发…”
虹儿尖叫一声,见自己手臂还碍着别的水晶珠子,难道那些珠子里的线也是…她越想越恶心,忙倒退了一步。
雨凝却怔怔地站在那里,许久才道:“是头发…她的头发…”
一头青丝,若生在人身上时,长及脚踝,光可鉴人,是多么地美丽,可是…当它被拉下来,串上透明的水晶珠子,再挂你窗前,日夜地随风飘荡时…
“主子,奴婢这就把它摘了。”虹儿压着心底的恶心和恐惧道。
雨凝却眼中精光一闪,脆声道:“不可…”
青丝自是无言。
虹儿却捂着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气。
夜总算深了,雨凝从未这么期盼黑夜的到来,她的预感告诉她,时间不多了,她一定要找出那两样东西,找出这局棋的决窍。
她不敢点灯,只要点亮了灯,必然会惊动侧间的虹儿,她只能依着自己的感觉,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再悄悄地趿了鞋,悄悄地摸索向房间的正东方。
西方属金,火克金。
其实瞧起来很简单,正东方和正西方相对着,东边是窗,西边是门。
一扇高及檐顶的门,没有突出的门框,几乎不可能放置任何东西。
何况,是火。
她把整个门框摸索了一圈,也没摸到任何可疑的东西,那门帘是每个月都要换的,想必也不会放置其中,那会在哪里呢?
正西难解,就先来正北好了。
夜黑如墨,雨凝凝神想着那奇宝阁上的摆设,是白日里用心记下来的,北方属水,土克水。
土…什么是土制的呢?
瓷…那座瓷观音。
想到这里,雨凝眼前浮现出那尊观音柔美恬和的面容,她见过不少观音像,但没有一座雕得如此传神和精美,所以无论谁是玉宁宫的主人,都会留下它。
但观音仁慈,虽然是土制,也不可能克住屋子里的北水,恐怕…其中另有悬机。
雨凝在学校学的虽然是考古系,但古代的珍贵墓葬多与五行八卦有关,所以她也跟着看了不少关于风水五行的资料,终究还是年轻,滞涩枯燥的古文看的乏累时,往往就看起不为正道的鬼狐杂籍,巫术阴阳也略有涉猎,多亏如此,她才能瞧出雪泥之事的蹊跷。
第三十四章 盈盈回眸 此时无声胜有声(中)
开端是从那挂水晶帘开始的,这付水晶帘的确是精巧珍贵之极,每一颗珠子都是光泽圆润,在阳光和灯光下宝光闪烁,所以,人们只会注意到那珠子的华美,却不会注意到珠子内的线有什么不正常的。
按常理来说,水晶是透明的,用来穿水晶的线往往是白丝或是半透明的羊肠线,而雨凝一次凝视之下,却发现这串珠子的线是黑色的。
当时她也只是一楞,只是觉得奇怪,这玉宁宫里处处都精雕细琢,为什么只有这挂水晶帘,据说是每个住过的妃子都很心爱的,却用了不该用的黑色的线。
这只是个疑端,雨凝当时还绝想不到这屋里被人布了局,直到雪泥带她回到死亡的那个瞬间,让她亲眼得见所谓的“真相”,她才对整件事生出了疑心。
当雨凝身处几年前的玉宁宫时,她细心注意到当时的水晶帘是用白色的丝线所串着,这是一个不对,接着就是那瓜尔佳氏淑美的出现。
雨凝站在房中,瞧得到水晶帘,瞧得到所有的摆设,也瞧得见窃窃私语的太监的和宫女,但偏偏没瞧出那瓜尔佳氏淑美是如何出现的。
就像是剪接得极为拙劣的录像画面,那瓜尔佳氏就那么凭空出现了,而且是那样的阴险刻薄,让自己这个旁观者都为之生恼生怨,何况是被她下令强行缢死的雪泥。
所有的事瞧着似乎没有什么大的破绽,却让雨凝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所有的疑点都细小地让人难以捉摸,却像那水晶珠子,一颗一颗穿着穿着,忽然就宝光闪烁。
如果雪泥的回忆是真实的,那么是谁将水晶帘中的丝线换成黑色,后宫中什么都不缺,包括怨魂,每朝每代,被冤死的人不知有多少…可为什么只有雪泥能有出入梦境的力量?并且还将她和希微从现代带回来。
事情决不只是冤死报仇这样简单,表面上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故事,背后却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脉络,草蛇伏灰,埋线千里,就看你能不能想到了。
雨凝是从自己仅有最明显的线索出发,那就是那水晶帘中的黑线…黑线,倒底有什么用意?她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或许有些书中说邪恶尚黑,但是线是纯棉之体,按理说不能够藏住任何邪恶的力量…除非,这只是瞧起来像黑线,但并不是黑线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像黑线,却还和邪恶相连,雨凝几乎毫不迟疑地想到了头发,巫术作祟,头发几乎是必用的,难道这穿着水晶珠的就是谁的发丝?
再联想到雪泥能出入于自己的梦境之中,难道正是因为她的头发被人留在了玉宁宫,雨凝知道巫术布局的第一步,就是要将布局之地本身的正气压住,或是将五行的属性克住。
天地五行,万物五行,所谓东属木,西属金,南属水,北属火,中属土。五行相生相克,分别是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雨凝试着在房间的中间搜索那个宫灯,果然摸出了那个木制的穷奇,穷奇是极恶之兽,木又克中方的土,雨凝就已经抓住了这件事底下的端倪,有人用东西克住了这屋子五行的正气,再将雪泥的头发用水晶镇住,将她的魂魄锁在了这玉宁宫里。
那么是谁这样做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只是为了让雪泥能出入于自己的梦境之间?
不…不可能,费了这么多心思,怎么可能只是为这个。
还记得自己问虹儿的时候,平时里喜怒不形于色的她吓成那个样子,只是因为琦妃是上吊死的吗?至于吓成那样子吗?
难道说…那个梦,根本就是…
侧殿里传来虹儿趿起鞋子嚓嚓的声音,雨凝忙躺到床上,把被子胡乱一盖,听着虹儿蹑手蹑脚地走过来,似乎站在床边,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声。
第三十四章 盈盈回眸 此时无声胜有声(下)
雨凝起初还竖着耳朵听着虹儿是否离开,假寐会儿子竟真的沉沉睡去了,待她醒来,已是红日满窗。
她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望向那奇宝阁,白瓷的滴水观音慈祥而温柔地半垂眼帘。
会是它吗?会是吗?
雨凝翻身下床,缓缓走向那尊白瓷观音,忽然帘子一动,虹儿悄悄探头进来,正迎上雨凝的眼神,忙含笑道:“主子原来已经起了…奴婢在屋外听见点动静,怕主子还歇着。”
被人眼巴巴地瞧着,雨凝也就只好转身笑道:“窗子像是没关好,缝子里溜溜地窜风,我正说起来瞧瞧呢。”
虹儿闻言,忙到窗边瞧了瞧,诧异道:“这西洋的东西也漏风吗?也难怪,蛮子的东西怎么能有咱们的窗纸结实呢?”
雨凝听了忍不住要笑,强忍住扯开话道:“今儿要去慈宁宫请安了,你也不早些喊我,热水烧好了吗?”
虹儿正探着指尖去摸那玻璃边子,听到了忙解释道:“太后说主子近来身子虚,睡到几时就算几时吧。”
雨凝正走到妆台边拿起梳子,听到了也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地笑笑,轻声道:“你去把洗脸水打好来,再把那块皇上赐的百花胰子找来。”
虹儿挑起帘子招呼着一个小宫女去置办了,自己却又转身走了进来,接过雨凝手上的梳子帮她把头发挑盘成一个两把抓,又拣出两支金缠银的簪子帮她戴上,竟是一步也不离开。
雨凝心里着急,却又没什么合适的理由可以支开她,那边宫女已经端进了铜盆和胰子,虹儿又十分殷勤地侍候着她把脸洗了,换上身朱红色的云锦宫装,袖口和衣摆都镶着四寸宽的金边,雨凝微微一楞,讶异地低声道:“怎么拿出这件衣裳…万一皇后娘娘也穿了红呢?”
虹儿帮她把盘扣一个个系好,微笑道:“这是昨儿太后让塔娜姑姑拿来的,特意嘱咐了主子今儿要穿上,说是嬷嬷们做的,萨满太太们祈了福的呢。”
不听到这句还好,听到这句祈了福的,雨凝只觉得全身像是有小虫子在爬,她现在心里提着巫术这根弦,虽然明知道一件衣裳未必伤害了自己,但还是打了个冷颤。
“这件衣裳太薄了,你去把那件丝棉的薄袄拿出来吧。”雨凝按住虹儿系腰带的手,低声道。
这回轮到虹儿一楞,但她立刻就满脸堆笑道:“主子这是怎么了?太后说的话,咱们哪敢抗旨呢?主子若是觉得冷,奴婢这就为您把那件青狐的披风找出来可好?”
她说的话句句在理上,雨凝也无法坚持,只得让她给自己把腰带系好,又找出件青狐披风穿了,其实这天天不是很冷,雨凝被那青狐披风罩得严严实实,只觉得背上薄薄地向外沁汗。
到得慈宁宫,只见各宫的主位都已经到了,见她来了,皇后满面和气地微笑道:“听说你身子不好,在宫里歇着就是了,何必巴巴地跑这一趟呢?”
“不错…”惠妃尖利的声音响起,她靠在皇后身边,方才还微笑着和皇后低声说着什么,这时却变了付冰雪的脸子,冷冷地道:“贤主子何必如此多礼呢?若是冷着热着,在这慈宁宫里咳个一声两声,只怕皇上就要问起我们的罪了呢…我说好姐姐,你也瞧着些姐妹的情份,给我们留一条路吧。”
这尖酸的话再配着惠妃那幅神情,真让雨凝倒尽了胃口,她强忍着转过身去和身边的乐嫔搭讪,乐嫔一脸为难地苦笑着,她是向来秉承左右逢缘,攀高踩低的原则的,雨凝正得皇宠她惹不起,但惠妃背后是太后她更惹不起,这时正巧希微走进来,她忙脆声道:“康妃娘娘,你快来瞧今儿贤主子戴的这个手镯可真漂亮。”
希微虽然不知道前因,但大概扫了一眼周围人的表情,心里也就有数了,她走到雨凝身边低头瞧了瞧,微笑道:“果然不错…只是恍惚有些眼熟,记得谁有个和这个很像的,只是宝石更多一些。”
乐嫔和她一唱一和惯了的,立刻陪笑道:“可不是…我也觉得眼熟,好象是,象是…”
她合手一拍,笑道:“想起来了,是惠妃娘娘有一个,比这个还大些,宝石还亮些。”
她这话说的太过露骨,雨凝忍不住微微皱眉,却听希微笑道:“贤妃妹妹的手腕纤细,或太大了,怕反倒是不好看了,只配这个最好。”
这话话分两音,面子上是向着雨凝说,但惠妃听起来又像是在贬低雨凝身份不够高贵,配不上那富贵的镯子,一句话既平了雨凝的怒气,又顺了惠妃的心,也就只希微能有这个本事。
乐嫔出了一身汗,忙拉着希微走到一边,低声说着什么,惠妃示威地瞧了雨凝一眼,也凑在皇后耳边说起来,别人哪敢得罪这位尊神,忙都四散开了,一时只有雨凝站在那里,虽然心里想着什么,但终究还是有些难受,她不再说话,悄悄走到角落里望向窗外。
已是秋残,半支起的窗子正对着几棵梧桐树,这也是讲究所谓的凤栖梧桐,叶子落得差不多了,遮不住深蓝的天空,雨凝满面寂寥地望着树梢间支离破碎的蓝天,却不知道顺治从院外走进来,正瞧见窗子里半露出她清秀的脸庞。
似乎感觉到顺治灼热的眼神,雨凝缓缓地转头,正对上顺治的眼睛,她微微一楞,脸上还残留着寂寞的忧伤,但很快地,她的眼睛向下弯着,唇边露出明媚的笑容。
隔窗相望,一个心疼地无奈,一个快乐地忧伤。
爱与不爱的,常常有人说难以分辨,其实只需要这一眼,便是永恒。
第三十五章 纵使丹心相付与 君可知否?(上)
庄太后从寝殿里出来了,妃嫔们忙都站好了自己的位置,雨凝也低下头走向希微身边,而顺治带着小良子缓缓走进殿来,走过雨凝身边的时候,他用眼角掠过,正撞上她含笑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里,并没有什么内容,并没有我爱你,或是在天愿为比翼鸟的许诺,却是最纯净的爱,无思无虑,只为你。
庄太后见顺治帽子沾着几点雪粒子,忙伸手拂了去,关切地道:"下雪了吗?太医说你这些日子还有些发热。"
顺治脸颊浮着两片不正常的红晕,他轻轻咳嗽两声才道:“儿子给皇额娘请安,儿子很好。”
庄太后微微地皱起眉头,她轻轻地咬着下唇,这是她的习惯动作,每当她茫然无措时都会这样,顺治也知道,便轻声问道:“额娘,发生了什么事吗?”
庄太后心疼地伸手掠过他的发丝,轻声道:“能有什么事…你赶快好起来,额娘这颗心才算能放下了。”
“额娘放心。”顺治微微一笑,忍不住又拿眼去望雨凝,没看到庄太后眼睛里若有所思的神色。
待得请罢了安,顺治离开后各宫妃嫔都向庄太后告了退,雨凝心里惦记着玉宁宫里的阵局,更是着急要走,却不料听到庄太后道:“你们几个主位就别走了,陪我一起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