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僵,却并没有沉了脸色,轻声道,“秋儿,我出宫建府已经十年,这府邸,连带阖府上下几十口人,如同皇阿玛派给我的差事,愿与不愿,都是我的责任。这一辈子,我推不了了。”
“我懂,我明白。你有公务,忙,不一定能天天回家。小的时候在法国,姑丈出去勘探,一走就是一年,姑妈就带着我们等着。…我也可以做到。皇命在身,几天,几个月…我都等着你,在家等着你。”
她们…都是皇命,我就用这个念头来支撑自己…紧紧捏着手上的戒指,我为将来蒙上一层纱,透过它,一切都美…
可眼前的他似乎根本不能体会,原本欣喜的的双眸竟带了怒气,“你这是想让我心疼还是生气?”
“都不是。是想让你…安心。”
“安心?又是等,又是牵挂,还安心?”
“日子久了…就慢慢习惯了。”
“慢慢习惯?刚才的信誓旦旦就只是这点掩耳盗铃的勇气?那我问你,我若外派出京任职,天长日久,你随不随?”
“…随。”
“那好。贝勒府就是我办差的衙门,我要你随夫上任!”
办差的衙门…随夫上任…男人的世界是那么简单有条理,刀光剑影,依然坦荡,可女人的世界从无章法,柔风细雨,也可杀人无形…
可看他紧拧的双眉,我突然又想起那句话,“相见争如不见,阴阳两隔都要强些…”八阿哥说我这位一心人实在与众不同,他的心不是常人可枉度…他,是一个最能忍最能等的人,也偏偏是一个最不能忍,最不能等的人…想想他刚才的喜悦,此刻的愤怒,我的心突然疼,说了不逃,说了不退,可却还是想躲!真如他所说信誓旦旦就只是这点掩耳盗铃的勇气!狠狠地摇了摇头!
“秋儿?”
看着担忧的他,我笑笑,抬手抚开他的眉,轻轻抵了他的额头,“好,随夫上任。”
抱着,心那么软,那么静…毕竟,火焰那绚烂的光芒有时真的会让人忘了它致命的灼热…
“不怕。”
“嗯。”
他没有说怕什么,我却应了下来,幸福好容易来到,我们都等了太久,太怕失去,努力不去触碰任何一处脆弱的角落,就当它不存在,暂时…不存在…
“还有话吗?”
“嗯。…往后有什么事你想让我明白,就直接告诉我,若是不想说,让我自己悟,那就多给我点时间,我本来就…笨,你一生气,我越慌,就越不明白…”
“你的意思是,往后你犯了错,为夫说不得,也恼不得?”
“嗯?”我一怔,转而也笑了,“呵呵,就是这个意思。行不行?”
“嗯…”他作势一脸严肃,卖起了关子。
我附在他耳边,轻轻咬他的耳朵,“求你了…夫君…”
他笑了,“好。”
看着他的眼睛,任自己纵身跃入那深邃的眸底,浸润,沉溺,再不悔改…
“你有没有什么要我答应的?”
“没有。”
“真的没有?只有这一次机会啊。”
“得我所愿,再无所求。”
天地为证,从此,我缔下了一个虚拟的,却是延续永恒、不能终止的约定…任身外风风雨雨,只存一颗简单的心,爱他,是我今生唯一的使命…

第八十三章 远方的使命

四月的春,戏蝶飞,娇莺啼,百般红紫斗芳菲!
肃穆的宫墙内,也是和暖暖风儿轻拂,也是金灿灿阳光满城。残弱的身体终于脱去这一冬的沉重,我像突然生出了一对儿翅膀,无论走到哪里,都像是要飞了起来。从长春宫到上书房,一样直通通的甬道,一样红墙金瓦青砖地,终是走尽了枯燥,盎然生趣;繁杂的书稿,寂静的书房,一刻不停的羽毛笔,和着欢快的心,轻盈跳跃…
我这样独自悄悄的变化再逃不过一个人的眼睛,就是怡情殿这位温婉细腻的格格。她先是问我为何不施脂粉却每天脸颊都粉扑扑的?又说,这些日子乐志轩琴声不断,我出来进去眉梢眼角总也掩不住笑意浓浓,必是有什么称心之事!我支吾一下想借着书稿忙躲开,却立刻被她抓到房中,不依不饶再三盘问。我紧咬牙关不肯说,她却威胁我要叫了敦琳和十三阿哥来“动刑”,我实在扛不住,只好扭扭捏捏地开了口。谁知只是轻描淡写两句,竟像是点了她的笑穴,某格格不顾形象地笑倒在绣榻上。我的脸被她羞到红得不能再红,恨声说若是她敢当着她四哥面这样笑我就服她!她赶紧说不敢不敢,哥哥总会护着嫂子,妹妹哪敢造次!我越发羞臊,扑过去教训她,闹做一团,直到敦琳被康熙放了回来,我才得以脱身,依然是红扑扑的脸颊,逃离怡情殿。
一路走过长春宫,甜蜜蜜一心窝的笑。我的心思真是遮不住,白世伯回来后,书房不再是我一人,怡情殿他又不方便常来,见一面难得,说几句贴心话更是奢侈,这样无奈熬着,思念越浓…
忽看到身旁经过那一个个宫人,垂手而立,没有表情,如此和暖的春日,竟是一片朽过之后的死气沉沉,猛然一顿,才觉得自己实在是被上天眷顾太多,厚爱太多,隐隐地,生了怕,怕自己承受不了、把握不住,怕这一切,都只是虚晃一场…于是,越念着他,越想着他,相思满溢…
出了长春宫,拐过弯,一条狭长的甬道。每天走到这里总会觉得气闷,近百米的距离,两边再无角门通旁,前后出口也是一样颜色的折弯,不仔细看,几乎辨不出,人在其中,像被捂在罐中的小蛐蛐儿,四面皆闭,看不到来路与前途,直觉会生出要被窒溺的紧张。我不由得加快脚步,闷了头,逃一般地想要快点出去透气。
刚赶了几步,突然眼前一亮,几十步外那挺拔的身影!!是太过想念生出了幻觉,还是老天真的听到了我日夜的祈祷?愣了一下神儿,我再顾不得多想急急地追过去。清脆嗒嗒的脚步声四壁回荡,前面的人立刻回头,看到我,他对身边的小顺子说了句什么,小顺子弯腰应下,小跑着往甬道尽头去。
在他身边站定,看着他充满笑意的眼睛,那温暖比这一城的阳光更盛,这才明白,原来真实比梦境要多出这么多美好…
“你,你怎么就这么站着?”想着盼着,见了面,竟是有点小结巴,再看他笃定定地等着又为自己没面子的紧追有点难为情。
“迎过去,哪见得了这份急?”
“哼!”有些脸红,“横竖你是不急的。”
他微微俯身,在我耳边轻声说,“急,怎么不急。”
这磁性的声音沉在喉中,缓缓,慢慢,越腻,越撩人,飘入耳中,钻进心里,好痒,臊得我脸发烫,却还是忍不住扑哧笑了。
随在他身边一起前行,近近地,轻擦了衣袖,心中的念想竟越发撒了欢儿,管也管不住,悄悄地伸了手,在他的衣袖下,找到那绵绵的大掌,手指刚刚触到,立刻被紧紧攥住,那么用力,像要捏碎了一般。心一热,抬头看,他却依然清淡淡的神情,一切如常,与那袖子下的火热判若两人,只管一本正经地迈着步。
悄声说,“轻点,戒指硌得疼呢。”
“忍着。”
嗯?哪有这样的??我前后看看没人,恶狠狠地瞪着他,“再不松,咬了啊。”
呵呵,还是威胁管用,话一出口,他听话地放松了手,我正是活动活动手指想调整个舒服的姿势,谁知,他这一松竟是完完全全放开了,我一急,一把拉住他。
“折中一下都不行啊?”
“不行。”
哼!心里大大地不满一下,要么就是死攥着,要么就碰也不碰,曾经那温馨的牵手都是你装出来的!!
他忽地转头,我咬牙切齿的样子躲也没来得及躲就现在他眼里。看我一愣,他笑了,握紧我,我又要抗议,却感觉五指被分开,又一个个都与他暖暖的指侧相贴,掌心也贴了掌心,紧紧的,十指相扣…
心如浸了温热的蜜,甜得有些发晕,脑子里回旋一个小小的声音:往后,我也不要折中…极致才最好…
阳光越加明媚,甬道里折射出温暖的朱红色,安安静静的,只有他的脚步掩了我的脚步,稳稳向前…突然觉得这条甬道建得真是妙,仿若人生期盼的极致,头上是澄明的天,脚下是平实的路,身边是心爱的人,没有侧门突然开启闭合的惊扰,没有左右岔路的诱惑和烦恼,简简单单,就是永远…
我不由得,慢了脚步,希望这几十米,变成几十年,待到尽头,已是苍苍白头,守尽了一生…
他感觉到我的拖延,扭头看了看,没有问,只是缓步随了我…
“今儿怎么出来得这么晚?”
“温格格把我抓了去,…盘问了好半天。”
“她知道了?”
“…嗯,瞒不住了。”
“谁让你瞒了。”
这…不是个问句,我抬头看,他微微一笑,我却有些怔…
“她说我的戒指真漂亮。”看他继续前行,不再多话,我心里竟莫名觉得做错了什么,赶紧自己挑了话。
“是吧。”
“你的呢?”
“我不方便戴在手上,在身上收着。”
“嗯,我也正想跟你说,还是不戴在手上好,若是给白世伯看到,就糟了。”
他停了脚步,转身看着我,“还没告诉白师傅?”
“…没。”看他脸色一沉,有些心疼,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白世伯和父亲一样,也或者,道理更多。我想着,横竖还有些日子,不如等书稿完了再告诉他。免得他整日说教。”
他神色略缓,“那不如我去说?”
“不要,白世伯他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我嫁人这么大的事,他不能听我亲口告诉他,会伤心的。”双手握了他,“你若在意,我,我今儿就跟他说。”
“早些告诉他,免得他再费神为你安排远行。”
“嗯。你放心吧。”
继续前行,我的手却没在放开,两手紧紧的将他握了,心里悄悄地说,对不起…
“秋儿,”
“嗯,”
“有件事要跟你说,原本是想下午趁白师傅不在到书房看你的,既碰着了,就便告诉你。”
“啊?早知道不赶上你了!”我惊出了声,天哪!好多天不见,好容易一个见面的机会竟让自己的偶遇给“就便”了,这也太不划算了!
他看我惊乍,好笑地挑了眉,“其实就是…”
“别,别,别说!”握着的手舍不得放开,我只能不停地摇头,“听不到!听不到!”
他咬咬牙,使劲儿捏了捏我的手,“这么缠人!”
“嗯??那糟糕了!”我很认真地拧了眉。
“怎么了?”
“缠着都嫌,那往后粘着,岂不是更嫌?可怎么办呢??”
他一怔,笑再不遮掩,俯身在我耳边,低低地一字一顿,“求—之—不—得。”
不待他从耳边离去,我快速将唇印上他脸颊,用力,“叭!”一个短短的却响响的吻。
时隔多年又被光天化日强吻了的某人直起身,恶狠狠地瞪我一眼,“成何体统!”
“呵呵…”
短短的相见,又要各自离去,临别他告诉我那株丰后白梅已经移栽到书院里,等我回家,正好能赶上这一季。看着他的背影,我出神好久,那一年雪夜寻梅,他曾说,“还不到时候,若强移到一处,红梅,会死的”…冬去春来,几经寒暑,现在,终于等到了冰火相融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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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书房刚刚散了学,院内站了几个人,定睛看原来是十四阿哥在和一位师傅说话,一边等候的竟是八阿哥。我几步远站定福身行礼,却不方便多话,站起身依旧往父亲书房去。走了两步,却觉得背后仍有目光,回头,是八阿哥那双温和的眼睛,眼神中是善意的询问。知道他意有所指,我的脸颊微微红了,看着他再次福身,唇形轻轻吐出几个字“谢八爷。”他笑了,冲我点点头。
来到父亲书房已经很晚了,我匆匆打开房门走进去,就见白世伯埋头在书写着。听到声响,抬起头,“艾比!”
“白世伯,日安!”我屈膝行礼,“刚才格格叫我说话,所以晚了。我这就开始。”
“艾比,”白世伯站起身,走了过来,“不忙,今天世伯有话要交代你。”
“哦?世伯请讲。”
白世伯拉我一起落座,递过一本厚厚的书稿。我接过来打开,原来是刚刚截稿的法文版《哲学原理》。
“已经好了?”我惊喜地翻开,扉页上:Jean-François Gerbillon,Joachim Bouvet合著,看白世伯将父亲放在了首位,心里一股暖流。
“嗯,”白世伯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这本书只有法文版,自然要快些。今天我就可以开始帮你整理《几何学》,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工了。”
看他两鬓花白,神色疲惫,心实在内疚,白世伯回来不过月逾,每天还要应付康熙和阿哥们的功课,若不是为了让我能赶上今年秋天的航船而挑灯夜战,怎么能这么快截稿?可我…
“白世伯,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告诉他我不想走了。
“孩子,你回国的时候将这本《哲学原理》,连同《几何原理》、《几何学》,还有你父亲的日记都带回去,托你姑丈敬献给国王陛下。”
“白世伯,能不能托别的传教士带回去?”
“嗯?”白世伯似没听懂我的话,不解地看着我。
“白世伯,我…”我有些尴尬,可想起他,却还是鼓足勇气开了口,“我不想回法国了。”
“哦?”我的反应果然令白世伯非常惊讶,“这是为何?你在这里孤苦无依,又没有所谓的身份,如何生活下去?孩子,你一定得回法国去,回到你姑妈姑丈身边,他们不仅能给你提供优越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他们会像你父亲一样爱护你。”
想起姑妈姑丈那封信中字里行间透出的关爱,我心里也觉不安,轻轻咬了唇…
“艾比,你父亲不想你留在这里是有他的道理的。”白世伯看着我的神情,猜不透,若有所思,“你虽然也是黑头发,黑眼睛,却襁褓中就被Jean收养,自幼起居言行与我们没有任何的不同。八岁那年,Jean更是将你送回了法国接受教育,直到十三岁才又接回。孩子,这里是你的祖国,可法国,是你的家,你懂吗?”
家…想起了父亲,心是酸楚,“白世伯,我…”
“而且,此次回国,世伯还有事要托付给你。”白世伯站起身,走到他的书桌边,拿过一封信,“这件事,你是最后的希望。”
“嗯?”接过信,看到父亲那熟悉的字迹,我心生疑惑,这是什么?
“艾比,你知道一年前我是为何回国吗?”
我摇摇头。
“是为了你的姑丈。”
“姑丈?”我越发摸不着头脑。
“本来,这一趟是应该你父亲去的,可他却一病不起,最后我们商量决定由我代行。”白世伯看我惊讶不已,微微笑笑,“艾比,记得我曾经告诉你你姑丈是做什么的吗?”
“记得,姑丈是位地质学家。”
“呵呵,”白世伯笑了,“他不是位普通的地质学家,他是本世纪欧洲最伟大的地质学家!”
我惊得瞪大了眼睛,天哪,十七世纪欧洲最伟大的地质学家?难道他是…震惊之余,心更生疑惑,父亲为什么临终前念念不忘要找姑丈呢?
“白世伯,您和父亲是想劝他到大清来?”
白世伯轻轻摇摇头,“你姑丈是位清高的科学家,虽从不参与政治,却十分热爱自己的祖国。他的科研成果令欧洲各国宫廷趋之若鹜,都曾争相邀请,可没有人能劝他离开法国。国王陛下对他自然十分器重,加封爵位,给他科学研究所需要的一切,又怎会放他离开。”
“那…”我越是不解。
“艾比,还记得你姑丈的故事吗?”
“记得,您说他的科研小组曾踏遍欧亚两陆,成就斐然。”
“嗯,他其中一项重要的科研成果就是绘制了详尽的亚洲地图!”
啊???果然是他!脑海中突然电光火石般闪过现代的记忆,记得爸爸给我讲康熙与西学提到张诚时曾说,张诚不仅带去了西方科学与西药,还带去了一份十分重要的东西敬献给康熙,我记得没错应该就是这份亚洲地图!可,可怎么会父亲已经去世了,这地图却还在法国??
白世伯站起身,神情越加严肃,“我和你父亲跟随皇上二十余载,他是一位伟大的帝王,一生丰功伟业无数!我和Jean都是真心希望这个强大的国家能永远昌盛繁荣,也希望能为此尽我们的一份绵薄之力。所以,我们想从你姑丈处得到这份地图敬献给皇上。”
我的心越攥越紧,白世伯此行莫非…
“你父亲无法成行,亲笔书信托我前往。”他叹了口气,“谁知我未启程,Jean就去世了…他的故去对你姑妈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也让你姑丈更加坚定不想参与政治,不肯相赠。”
“连父亲的亲笔书信也不行?”
他摇了摇头。
“那,那我…”
“艾比,我知道你也未必能说服你姑丈。可我曾听你父亲讲起,你姑妈和姑丈十分疼爱你,当年他要将你带回时,他们曾非常不舍。所以我想,虽然希望不大,却可以让你试一试,若还是不行,”白世伯苦笑笑,“也就罢了。”
捧着父亲的亲笔信,我的心一再震惊中慌乱不已,这可…
“孩子,你正好要回国,若是能说服你姑丈,可以托此次回国述职的传教士将图带回。”白世伯倒了杯茶递给我,“可你刚才说你不想走了,能告诉世伯是为何吗?”
“我…”捧着茶碗,我有些不知所措,白世伯与父亲有着一样坚定的信仰,怎么能接受我竟然“嫁”了有妻有妾的他…这不伦的恋情,我实在,实在说不出口…可不走,我又该用怎样的理由?转念又一想,父亲已故,可那份地图为何在历史上会被记载为张诚所献?绝不会仅仅因为那是姑丈的科研成果。心中的纠结,让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先模糊应下,“我还没有想好。白世伯,我能过些日子再给您答复吗?”
“…也好,”白世伯虽仍是不解,却并没有再强求我,“艾比,无论你最后决定走还是留,书稿都要抓紧,要赶得及让人带回法国。”
“嗯。”
白世伯回到自己的书桌,我也开始着手书稿。心中却千丝万缕,定不下神…
去吗?如何告诉他?这么些年,好容易等到要相聚,他一定不会答应让我离开,也不会舍得让我万里迢迢跋山涉水。不去吗?看父亲的亲笔信,明白其实这也是父亲的遗嘱之一,如果我真是这最后的一线希望,怎么能试也不试就此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国庆节快乐!祖国六十二岁生日快乐!


第八十四章 简单的决定

下午,白世伯去给康熙上课,我一个人在书桌前再难集中精神,将父亲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父亲这封信不仅仅是万里思乡,姐弟情深,更把他和康熙二十年来的师生之谊用婉转细腻的笔触描述得感人至深。在他眼中,这是一位胸怀豁达又仁慈圣明的君主,这是一位文韬武略、经天纬地的帝王,他愿意倾尽心血伴其左右,更愿为这亿万臣民的强盛国家贡献毕生之力,因此再三恳请姑妈姑丈助他完成心愿…
父亲熟悉的笔迹如此亲切,可每读一遍,我的心就越乱。他对康熙表现出的情谊和忠诚与他平时的冷静与审慎判若两人,而我更没有料到的是姑妈和姑丈竟然对父亲这样一封临终绝笔无动于衷。这两个做学问的人,不问政治,却又有如此强烈的立场,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对太阳王路易十四都推崇有加的康熙大帝说不…
而白世伯此次又万里迢迢将这封信带回,应该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让我为之动容,为之付出尽可能的努力。可是,既然连一母同胞之情都不行,他为什么会认为我这样一个领养的孩子能起更大的作用?虽然,他说的是试一试,可我看得出,他是有些把握的,我只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他的把握是从何而起…
姑妈,姑丈,他们之于“我”,“我”之于他们,究竟是怎样…
八岁到十三岁,是这个时空中所有女孩青春发育、读书成长的关键时刻,那时正是他们在教养“我”。回想在现代,父母对我也是从小悉心教导,我也曾是他们在亲朋好友前的骄傲。可我回到这里,从父亲和如画的表现来看,除了现代特有的一些知识,我并不比曾经的“我”更有学问,更多才情,甚至,“我”似乎在音乐和文学方面还要强出许多。由此可见,他们曾付出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