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案子虽结,对太子的打击却远远没有结束,康熙采用了前所未有的酷刑对付太子党人,齐世武被用铁钉钉在墙上,呼号数日而死,托合齐虽病死狱中,却仍被锉骨扬灰,尸骨不存。康熙极少用如此残酷的刑罚对付大臣,就连当年鳌拜也不过是圈禁而死,可见康熙对太子一党之狠,之恨!太子的身边被清理干净后,康熙从从容容,不惊不怒地宣布复废太子,永远圈禁于咸安宫。所有参与清查太子党的人虽没有因为办差有功而得赏,却也没有获罪,都全身而退…
太子被废,储位再次悬空,康熙晚年最大的隐患就此正式公开化…
胤禛的作息时间逐渐恢复正常,十三阿哥又开始常来常往,眼看着康熙五十一年就要结束,我渐渐放下心来,本来历史上对他是否真的被圈禁一直就说法不一,也有人说他从来没有被圈禁过,我现在满心里都希望,这个“有人”是个真正的史学专家…现在我担心的却是胤禛,隐隐觉得案子审结后他的心并没有完全放下来,似乎有什么事仍在困扰着他。
“胤禛,”
“嗯,”
“好久都不见你笑了。”夜里,我努力想为他解解烦闷,“还有什么烦心的事?”
黑暗中重重的呼吸,许久,他缓缓地开口,“我也不知道,可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沉闷的语调让我的心情也随之黯淡,他的敏感是超乎寻常的,难得有什么事让他只感觉不对,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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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深秋,树上的叶子早已被冷冷的秋风打扫干净,府里府外都是萧条的凉意。这天我正在书院给徐风写信,就见管家匆匆来报。
“福晋,宫里出事了!”
我一惊,“怎么了?”
“刚才小顺子回来,说是今儿下了朝却不见王爷和十三爷出来。左右也不敢问,只得跑回来报信儿。我托了人去打听,才知道,今儿朝上,皇上下令将十三爷拘拿了,王爷力保无果,现如今还跪在乾清宫外。”
我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终于还是来了…“知道皇上是为了何事拘拿十三爷吗?”
“不知道。没人敢说…”
我急急几步走到院子里,阴冷的天,秋风瑟瑟,乾清宫前的青石砖该是怎样的冰冷…
“福晋,您要不要进宫去劝劝王爷,先回府再做商量。这么跪着也总不是法儿。”
我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十三阿哥已经游离朝堂之外这么些年,却还是被康熙揪住了把柄大加责难,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重大的隐情!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向笃定沉稳的胤禛措手不及,痛失十三弟,现在他的心中该是怎样的惊痛。今天朝堂上力保不成,留给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跪荐,此时是谁也劝不回来的。
我劝退了管家,命人关了书院门,返回房中呆坐,一分一秒挨着,时间像凝固了一般,只是短短一个下午却煎熬得我仿佛一世已尽…
入夜,刮了一天的风渐渐停了,半夜时分却飘起雪来,雪花很小,却很急,不消半刻,天地皆白,打开窗,迎接着这从天而降的寒冷…
天,渐渐亮了,雪却一时一刻都不曾停…
“主子,是时候进宫了。”
“嗯。”
我一边洗漱换衣服,一边吩咐,“谷子,吩咐厨房熬滚滚的姜汤,准备驱寒的药浴。”
“是。”

乾清宫外,孤单的身影跪在地上,低着头,却挺直着身子,雪雾中,如一个半截的冰塑,巍巍的宫殿越觉肃穆而阴森,他显得那么单薄,那么渺小…
我走过去,伸手搀扶他,“爷,咱们回去吧。”他僵直着不动,我弯腰挽着他的手臂,再劝,“一天一夜,皇阿玛已经明白了你的心意。起来,十三弟还在等着你,指望着你。”
他闭上了眼睛,睫毛上结了的冰晶刺到了脸,紧紧咬咬牙,终于,扶了我的手臂,努力站起,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我一把扶住,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不许哭!”
我赶紧抹了泪,扶着他,转身慢慢出了乾清宫。雪越大了,直直的甬道,几乎被雪雾封了尽头,却突现两个身影,胤禛握着我的手猛地攥紧,眼中两道寒光生死之恨…
迷迷的雪雾中看不清八阿哥和胤禟的表情,却莫名地能感觉他们回应的目光,那么冷,却那么平静,相比之下,胤禛目光中的狠厉,竟似有些落魄…
三个人无声无语,对立而望,天地都似被大雪遮去,只留下他们…我在一旁,竟连个看客,都算不得…
良久,胤禛拉了我,从他们身边走过,一步步向宫外走去…
十三阿哥初被拘禁在养蜂夹道,几天后押回府中,正式开始了他长达十年的圈禁生涯…
东书院,从此也再没有了安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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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日打理府中,照看寿儿,没有了燕宁,没有了琴雅,也再没有了开怀欢笑,日子清淡如水。这天又到了给德妃请安的日子,自那日从乾清宫接回胤禛后,我第一次进宫。沉闷阴冷的冬,单调的脚步声在宫墙内回荡,人的心也随之空荡荡,无所依…见到德妃,她也是懒懒的,我们都没有提起十三阿哥和燕宁,只是随便闲话几句,就告辞出来。站在长春宫院内,望着不远处的怡情殿,麻木的心竟没有了痛的感觉…
长长的甬道,慢悠悠地走着,眼睛看着前方,却根本不收入任何景象…
“秋儿,”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我只顾自己走着,没有加快,没有拖步,也没有理会身边的声音…
“昨儿晸儿去找你,怎么给撵回来了?”
“吃了饭,用了茶,管家亲自送回九府,”我的语气淡淡的,冷冷的,“是这个‘撵’字我不认得,还是九爷府上添了什么我们比不得的规矩?”
他似不觉我的揶揄,依旧认真地说,“往常都要住些日子,怎么这一去一顿饭就给打发回来了?”
我冷笑一声,“是啊,可说的就是。只不过,谁知道我们的府门能否日日打得开,倘若不早些预备,有了那一日,你可如何说给晸儿?”
他终于不能再回避我的话中话,站定,拧了眉,我回给他个笑,“你说是不是,九爷?”
“秋儿…”
“这一次,”逼近他,脸上的笑化作冰冷的寒意,“那假扇子被人中途截去,可谁又知哪日,到底会传给我们?”
“朝堂上的公事,何必要把你和晸儿扯进来?”
“我也不想,可燕宁和妞妞是怎么进来的…待到那时,别说一起吃饭,就是四伯母这个人,都再没了。你又想如何,告诉晸儿?”
他紧紧咬了牙,目光中像是极恨,口中,却没再回出一个字。我看着他,看着他,心突然伤,立刻转身…
“秋儿…”他一把拉住我,“若我真有心,何需用什么扇子…活生生一个人,皇家血脉,只要透出去,一个抗旨不遵,他便再不见天日…纵是有人想帮他应,又如何应得下?”
他的声音极低,极沉,却仿佛五雷轰顶,将我霹碎了一般…
“所以,那扇子,本来也不是给他的…”
看进他的眼中,我慢慢地,慢慢地回神…原来,他早就捏住了胤禛的死穴,那扇子…本来也不是给他的…这一次,所谓的侠王顶罪根本就在算计之内,可是,八阿哥他们怎么会…心一紧,难道…是他从中做了两边的手脚…
“胤禟…”这一声叫他,我不知道是在求他,还是在担心他…
“你和晸儿,不要牵扯进来。”反反复复,他只这一个要求…
我苦笑笑,摆开他的手,“这个地方,何时能身随己愿,待晸儿长大…”
“待他长大,我会教他。你…疼他便好。”
我想再说什么,话到口边,却咽了回去,轻轻点了头…
“我走了。”
“嗯。”
正待抬步,心又牵扯,毕竟,那性命攸关的秘密握在他手中,任是如何,我再不能放心,看着他,等他的话…
他微微一笑,点点头,轻声一句,只三个字…“有我在。”
转身,匆匆而去…
康熙五十一年真是个多事之秋,未进腊月,八阿哥之母良妃病逝。听闻消息,想起那个只在乾清宫家宴上有过数面之缘的良妃,总是脸色苍白,总是冷冰冰不见笑容,若不是有八阿哥膝下尽孝,一生凄苦的她哪里还能撑到今天…
“秋儿,”
“嗯,”
“良妃娘娘薨逝,老八也病倒了。”
“哦…”
“我去看看他。你备些礼。”
“好。”
他没要求我去,我也没有说要去,甚至多一句,都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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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二年。
又是盛夏季节,天仿佛下了火一般,烤得人心里烦躁不安,树上的知了很卖力地叫着,让人不得不绝了午睡的念头。我切了些冰镇的水果,端去书房给胤禛和寿儿。书房门敞开着,就见寿儿坐在书桌上,手里正摆弄着什么,胤禛拿了本书靠在椅子上也颇为悠闲。
“这是做什么呢?当心他把你的折子给撕了。”
胤禛不语,冲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我把果盘放在旁边的几案上,轻轻走过去,站在寿儿背后,就见书桌上摊了一堆胤禛给他做的识字卡片。小家伙捡起这个来看看放下,再捡起另一个来看看又丢开。
“这…”
胤禛示意我噤声。我耐下性子看着寿儿,就见他终于找到一个自己满意的,摆在一边,接着找另一个,不大会儿功夫,捡出来几个字,已经被拼了起来,“人---之---初”,我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天哪,这,这怎么可能?!他连话都说不利落呢!寿儿头也不抬继续工作着,我一把抱起他,小家伙儿看到我咧开小嘴儿笑,“宝贝儿,你是怎么瞎蒙的?”
胤禛不理会兴奋的我,问寿儿,“告诉阿玛,哪个是‘初’字?”
小家伙儿俯□,捡起了“初”字递给胤禛,然后吸吸小鼻子,开心地拍着小手儿。
“呵呵…”我狠狠地亲着他的小脸蛋儿,“胤禛,胤禛,你说,你说咱们儿子是不是只要会说话,就出口成章了?”
胤禛斜了我一眼,嘴角边却难得地露了笑,“早些读书是正理。”
“嗯,嗯,是啊,”我正是憧憬,就听得外面有人声通传,“王爷,十七爷来了。”
“哦,让他进来。”
不好再多耽搁,我抱了寿儿离开书房,见十七阿哥大步走上台阶,热情地打着招呼,“四嫂!胤礼给四嫂子请安了!”
看着眼前这一身银白纱袍挺拔俊朗,这一双清澈的双眸深含笑意,我不由发怔,一样的意气风发,一样的阳光帅气…
“四嫂…”
我鼻子一酸,赶紧用寿儿遮了,快步离去…
如水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我坐在桌旁,轻轻打开那两卷小画…
“秋儿,”
抬起头,“十七弟…如今也跟着你办差?”
“偶尔。”
“他…是不是和十三弟一样?”
“不是。”他轻轻叹了口气,“还有谁能是拼命十三郎呢…”
一阵揪心…“胤禛,你有没有打听一下他们的消息?”
“没有。”
“看得那么严?”
他摇摇头,走开了…
我想想,也不禁黯然…如今,八阿哥那边依然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胤禛在痛失十三阿哥后,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所有,如今行事越发低调,几乎快到了淡出朝堂的地步,再不与任何敏感的人或事有瓜葛,整日一副清散闲人的样子。近在咫尺的十三阿哥府对于我们,成了绝对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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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秋风起,秋叶落,我仰起头,看这曾经繁盛的色彩,如何一夜枯黄,一夜纷飞…
…恍惚中竟听到一个声音,“从此,你的命,我握在手里了,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或旁的什么人,夺了去。”…
我一惊,“谷子,今儿什么日子了?”
“主子,明儿就十月初一了。”
十月初一…十月初一!!多日纠结,我猛地打定了主意!大步走到书房门口,却又刹住了脚步,想了又想,返了回来,“谷子,咱们出去!”
带着谷子出了府,凭着记忆穿过大街小巷,眼前又见这座僻静的二层小楼,抬头看,恍如隔世…
走进去,店小二迎了过来,“二位喝茶楼上请。”
“不喝茶,见你们掌柜的。”
“这位夫人,有什么话您说给小的,小的给您通传。”
谷子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他手里,“只是一句话,麻烦小二哥了。”
“好嘞!二位楼上请!”
我和谷子上了楼,在一张桌前坐下。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迎了过来,略打量我一眼,作揖带笑,“在下便是此处掌柜的,不知夫人有何指教?”
“我想见一个人。”
“哦?”
“麻烦你知会你家主人,告诉他,我明日巳时在那间雅间等他。”我指了指那扇熟悉的门。
他顺着我的手指看去,“夫人有所不知,那间雅间不待客。”
“不妨,你只要按我的话传给他就是。”
他欲言又止,看了看我,终于点点头…
第二天上午,我依然是只带了谷子。一进门,掌柜的便满面带笑迎了出来,“夫人,楼上雅间请。我家主人已经静候您多时了。”
“嗯。”我随了他上了楼,吩咐谷子在外等候,自己推门进去。
窗边站立的身影,听到门响,回过头,微微绽笑。
我也笑笑,走过去,“见九爷真是不易呢。”
作者有话要说:够肥美吧 ^_^

 

第一百五十八章 劫处何余生 (中)

他低头看着我,并没有很快接话,眼中那淡淡的笑意莫名让我有些紧张,怎么好似他已经觉出了什么,而我便也心亏起来…
“坐。”
“嗯。”
随他落座,桌上已布好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一壶冲泡好封了壶的茶、几个小果碟。正待开口,见他抚袖拈壶,淋起了紫砂,动作不紧不慢颇为娴熟,水落壶身,满室生香,而后用茶夹分了闻香与品茗,不用公道杯,直接将茶汤轻轻斟入闻香杯,双手奉递。
心虽急,却又不好扰他雅兴,接了,按了他的节奏缓缓倒入品茗杯中,双手搓动轻嗅闻香,抬头冲他笑笑,轻声赞,“好香。”
他笑笑,“是何茶?”
“是…铁罗汉?”对于茶,我知之甚少,入口,也香也苦,实在不大会品,这味道,似熟悉,却不是我日常所饮的红茶,再想眼前人,如今非天下极品不收,遂抓了个从燕宁那儿听来的好茶名字给他,对与错根本没把握。
果然,他笑开了,“勉强啊,连个边儿都不沾!”
我有些窘,“是什么?”
“大红袍。”说着,他缓缓抿了一口,徐徐咽下,那样子甚是享受,“这么好的茶,竟是识不得。”
我斜了他一眼,“一杯茶而已,看你那矫情的样子!"
"哦?亲王福晋果然势气,那今儿我就讨你的茶吃了。"
"讨就讨,多少银子?"
"嗯,武夷岩茶之极品,生于悬涯,长于绝壁,一年收成好也不过产一斤。"他捏着茶盅在手中赏玩着,"如今这一壶茶嘛,看在你那王爷面上,就当收你个煮水钱,十两银子吧。"
"啊?十两银子??"我瞪大了眼睛,"你喝金子呢??"
"呵呵…"看我惊叫出声,他终于绷不住笑了,手指点点我,"约我出来,必是有事求我,还如此没有诚意,喝你杯茶都不肯!那你可当心了,求我办的事,最好也在这十两价钱之内,否则,免开尊口。"
他语气虽调侃,却分明半真半假、话中有话,我的笑没绽开便收拢去,想起今天的来意,再看眼前这品茶之人似陌生似熟悉的笑,不觉一怔,时至今日,非但物事人非,曾经的,都已反了方向…我怎么还能愚念至此…
"秋儿?"
我回神,有些僵,却也终是笑了笑,举起茶盅,"这茶,我不懂品,也真是请不起。不过既约了你,便该是我做东,请。"
他依然带笑,却没有接我的敬,低了头继续抿茶…
静静地陪他喝过这盅茶,我从袖中取出窄窄一方折纸,放在桌上,推给他,"麻烦你帮我递进去。"
他不意外,拿了起来,"给老十三?"
"不是,给燕宁。"
"哦?"他微微挑眉。
"信没有封,你可看了再递。"
"要回信吗?"
"不必。"
信的一角轻轻点着桌面,他像是有些出神…
"我走了。"我站起身,"茶钱我到柜上结。"
"你结不起了。"
"嗯?"我不解,"不是十两银子吗?"
"那是茶。可请了我九爷来,又用了我秋水阁从不待客的雅间,当如何算?"
我走不是,留不是,不知他这番话所为何来…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腕,"还是这间房,还是与你,我当,只有来世了…"
心猛一颤…
"可你开口,竟只是传几句女人间的闲话,你说,这帐,你可还结得起?"
"胤禟…"
他抬头,看着呆然的我,笑了,那笑让我周身一热…"到了这儿,还跟我留心眼儿,让我情何以堪?"
"我…"
"来,坐。"他重拉我坐下,将那封薄信塞回我手中,语气温暖柔和了许多,"说吧,找我究竟何事。"
看着这信,我也真有些不好意思,折了收回袖中,又斟酌一下,方说,"我…我想见见他们。"
“是你要见,还是他要见?”
“是我,他不知道。”
“为何要见他?”
“不为什么,一年了,想看看拼命十三郎是不是还活着…”
房间里安静下来,半天没有动静,看他脸色倒没什么,只是没有答话。我捧了茶壶,学他的样子,斟了茶,奉给他,"十两银子的茶呢,凉了就不好了。"
他笑着接了,“我得去安排一下,等安排妥了,再知会你。”
“嗯。”
“你让人到秋水阁来取信儿。”
“好。”
说了这会儿话,已是一个多时辰,我不便再久待,起身告辞,胤禟送我到门口,轻声叮嘱,“路上小心。”
“嗯。”
我带了谷子离开,没有回头,却知道身后他还在…一直都在…
回到府中,我的心忐忑不安,看着胤禛,几次话都冲到了口边,又咽了回去…我诺给他只是我,便只是我…更况,此时他们还能有什么话可传,不过是平安,不过是珍重…活着,就是现在之力所能及…
几天后,秋水阁传来了口信,胤禟约我第二天相见。依然还是那间雅间,他早早便侯着。
“怎样?”
“可以安排你去见他。”
“真的?什么时候?” 他平平淡淡,我的心扑扑狂跳。
“白天太扎眼,夜里方便进去。”
“啊?夜里?”我听了,不由得咬紧了唇,白天我能堂而皇之地出来,即便是一整天,也有话给胤禛,可夜里…
"如何?"
"嗯…你…你容我再想想…"
"究竟如何?"他再紧问一句。
不管了!好容易求他应了,我先答应再说,于是咬咬牙,"行!具体哪日?"
扑哧,他竟突然笑了,"呵呵…"
"嗯?"我不懂。
"你当他那么好胡弄?还具体哪日?哪日你能大夜里从他眼皮子底下溜出来?呵呵…"
我的脸腾地红了,看他仍是笑个不住,我有些气急,"你,你明明就是刁难我!不成就说不成,何苦找人来取笑?"
"呵呵,好啦,看你急得。"他笑着拍拍我的手臂,“不兴说笑两句啊?”我狠狠白他一眼,他全当不见,正色道,"明儿正好要送一批东西进他府里,虽是白天,不过会有几个人在门□接,到时候你换了衣服,跟着进去就行了。只不过,不好久留,半个时辰就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