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不语,我笑了,爷的处置必与如今无二,不过是报侧福晋身体欠妥少进宫,而连府中事务都想撇撇不开她!所以,我与翠儿一样,死了,便是死了…爷,山中禽兽尚懂得惜命,被逼急了,都知道伺机反咬,我如今已是装聋作哑木头疙瘩一块,给足了她年家面子,爷就不要再多求了!
自那之后,玉淑和年家便成了我和胤禛之间禁忌的话题。年底年羹尧趁进京述职登门探望,我以当家福晋的身份在府中小暖阁设家宴款待,却也没有在她哥哥面前与她佯做亲近。年羹尧似完全不觉,一番家常里短与我叙旧,热络得很。夜里诊疗,将心中不快说给了徐风,他笑笑,说他是王爷,能拉你出地狱便足矣,何必要一起下地狱…
回到府中已是夜深,东书院内,小顺子已经接了徐风候在房中。我更衣洗漱,又半卧在榻,被他把了脉。心不在焉地盘算着府中今年的份例,往年玉淑与静怡总是一样,可今年弘时着实大了,是不是该…唉,算了,如果我现在加静怡的份例,别说是玉淑,就是胤禛没准都以为我在使小性儿,故意刁难她,倒不如…把弘时从静怡那儿分出来,分在胤禛身边,添什么减什么,谁还敢说?
正自己琢磨着,见胤禛忽地撩袍子坐在身边,接了徐风的手,轻轻把了我。片刻不到,他紧锁了眉,手都有些抖,我心猛一提,看向徐风,他倒似没什么,脸色如常,可那嘴角边分明含了笑!!
"我,我是不是…"激动的话没说完,就被胤禛紧紧握了嘴。
"唔唔"地出不了声,我干脆坐起身,焦急地轮流在他们脸上找着答案。徐风没有看我,却接了胤禛的目光,轻轻点点头…
那一瞬间,我像被打懵了一样,头脑完全空白,心跳也几乎停止,胤禛一手将我揽紧在怀中,一手仍是阻止我出声,多年积蓄的情绪如火山般爆发,我想喊,想大声喊,可喊不出来!我喊不出来!!只能都换成了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秋儿,秋儿…"他在我耳边不停地唤着,抚慰着,可除了我的名字,他也再说不出什么…
徐风抬手,轻轻拍拍他,轻轻拍拍我…
我哭了…
月圆之夜,三人对坐无声,分享这天大的秘密,从此彼此相系…
半个月后,宗人府陆续接报,雍亲王妾宋氏有孕两个月、格格钮钴禄氏承喜两个月…
我不解,问他为何报了双喜,他说,一喜过重不成喜,双喜是喜,便不过尔尔。我仔细想想,终于明白,这么多年没有喜讯,如果突然有人怀孕,那个人是谁,如何忽然得了宠,该是女人们多大的谈资,可若是两个不同的人同期有孕,便可知四王爷依然冷清,雨露均沾,可以同时结果,便也有处处轮不到的时候…
果然,四王府的喜讯成双,在皇城之中,只传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归于平静。这于我,实在求之不得…又悄悄问他,那个孩子可是也要生下来?他说自然,而且也得是个小阿哥。我说啊?也得??你怎么知道咱们的是儿子?他笑了,他说你不是早说只能是儿子吗?想起当初,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的甜蜜实在是遮也遮不住,又问他,那…那个孩子从哪儿来?他说你做好主母,爱惜皇家血脉。只这一句便足够了,我再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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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如火烤炙,身体日渐沉重,隐在这青山绿水之中,我依然是燥热难耐…
自有孕后,我慢慢减少在宫中出现,可府中事务却一样都不能落下,毕竟,戏做在人前容易,这后院之中人多口杂稍有不慎就会穿帮。小心翼翼孕至五个月,平安无事,可天气却越来越热,薄薄的衣裙再也遮掩不住发福的身体。好在我孕期巧,不久就逢塞外出行远走了康熙和德妃,胤禛借机留在京城,却依然倍加小心,假托病后静养将我送出府隐蔽山中。我走之后,玉淑也被送回娘家散心,静怡留下打理府中事务,而后院的两个孕妇都设有专人服侍照看。
一切看似安排妥当,胤禛也是胸有成竹,只等那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可我心中却有一丝隐忧…我走了,一去就是几个月杳无音信,那些至亲之人,十三阿哥带燕宁去了塞外,八阿哥也被康熙栓在身边带走了琴雅,可有一个人今年并未随扈,却是怎么遮掩了他?若是从前,叔嫂有别,他也懂得规矩,少有打听,可自我大病失忆又险些被玉淑所害,他几乎成了惊弓之鸟,就连徐风都暗示我说,今后再不会有闪失,府中府外,都是牵挂…可为什么,我再没有听胤禛说如何敷衍他?他会不会因为不见了我,大动干戈?他千里找来了徐风,还有哪里他寻不到…
已是入夜,山里起了凉风,白天的燥热慢慢散去,可挺着个大肚子,我依然站不是,坐不是,胸闷、气短,怎么都不舒服。心里算着日子,一个月,还有一个月…
“主子,爷来了。”
“哦?”
眉头一舒,我赶紧站起来,双手扶腰,一步一晃,天哪,疼死我了…
“秋儿!”他一把扶住我,看我痛苦的脸庞,他不由皱眉,“疼得厉害?”
“嗯,挪都挪不了…”看见他本就想撒娇,再一想他是这“罪魁祸首”,便越发荷尔蒙分泌过剩,眼中泛了泪花。
“哪里疼?”
胤禛尚未说话,身后却传来另一个沉稳却亲切的声音,我欣喜地望过去,“表哥!”
确诊怀孕后,徐风便被胤禛连夜送出了京,从此再没有他的消息,连我问,胤禛都不肯说出他的下落。这一别数月,今天居然又见到他了!
“表哥,表哥!”我努力挪着脚步,一步一趔趄,疼得呲牙咧嘴。
“怎么吃得这么胖?这么大的肚子?手脚可是水肿?走不了路?”他急急迎过来也扶了我,却不寒暄久别,劈头盖脸就是一通。
“我…”我正要抱怨,是啊是啊,都是胤禛,派了老顾夫妇,几乎把我当猪喂,每天不吃个十几顿,就不肯放过我!
“不该如此吗?一张嘴两个人,不多吃些,如何养得?”我没来得及答话,有人对自己本该炫耀的“成就”被无端指责十分不满。
“我走时一再嘱咐,适量,适量!你看看她,这么小个人,这么大个肚子,这孩子得有多大?她生的时候受得了吗?!”
“这是什么话?还从未听说有谁嫌孩子大!胖小子不好吗?”
“你想要胖小子,待生出来你好好喂!可如今先保得母子平安再说!”
从未见过徐风如此顶胤禛,一边手臂一个人,我站在中间,着实尴尬,“都少说一句,孩子吓着了…”
果然,孩子这张牌打对了,胤禛立刻住了声,可徐风却不然,依然锁眉看着我,“哪儿疼?”
“耻骨!耻骨疼得厉害!不能动,一走就疼。”面对这救命的大夫,我忙不迭地诉苦。
“嗯?”徐风闻言,眉头越紧,低头看我的肚子,似太大,遮了视线,他放开我略走开一步,弯腰低头,仔细看…
知道他是大夫,这样看法我完全没有不适,可胤禛却显然有些接受不了,“这是做什么?”说着,用身子掩了我。
“艾比,这几日,孩子动得可好?”
“自四月开始胎动,小家伙越踢腾越厉害,这几日倒像是安静多了。夜里,我也得着睡个好觉了。”
“呵呵,要出来了,知道疼额娘了。”胤禛亲昵地笑说。
谁知徐风的声音却越严肃,“扶她躺下,我得好好看看。”
胤禛看他的脸色,生怕真有什么事,不敢怠慢,赶紧扶我躺下。刚刚躺稳,徐风便走过来,双手抚了我的肚子找对位置慢慢往下…
“哎!!”胤禛一把拉开他,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看病!”
“看病你就看!乱动什么手?!”
“如今胎儿在里面,我不摸怎么知道他好不好?”
“这叫什么话?女人生孩子的多了,自然而然,怎么到你这儿,这么多说道?”
“不是我要怎样,你看看她,”徐风努力忍着,指着我跟胤禛说,“你看看,尙有一个月才到产期,可如今她的耻骨已经被压的疼痛难忍寸步难行,这只有两个可能,一,孩子太大,她已经支撑不住;二,孩子已经提前入盆!若是前者,就是警告,最后这一个月一般要再长三到四斤,你想想,那个时候得有多大?生的时候她怎么受得了?若是后者,还有一个月,这么早就入了盆,再转不上来,可能憋闷,也可能是脐带缠了颈,更危险!”
这一番,吓了我一身冷汗,胤禛也着实着了急,赶紧松开了徐风的手。徐风慢慢抚着胎儿一直摸到了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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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检查后,确定胎儿并未入盆,可是胎动却这么少,徐风怀疑是脐带绕了颈。本来只是来看看的他,坚持留了下来。每天拖着我散步,又坚持按摩肚子,希望能帮助孩子转正位置…
可是,接连过去了十几天,孩子依然动得很少,甚至越来越少…
徐风的担心越来越重,来自现代的我更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也开始紧张郁郁,只有胤禛,沉稳笃定,夜里悄声跟我说,酸秀才,女人的本能,偏他大惊小怪!我趁着大肚子脾气大,呵斥他,什么酸秀才?人家是中西合璧大才子,比那宫里的御医都不知强了多少!!等我生的时候,一定要他在身边!胤禛气得敲我,混账话!生孩子要稳婆,他一个男人在里面做什么?!明儿就让他走!我也气着了,说你敢让他走,我就不生了!!说着,居然撒了泼一般,拿了枕头掷他,不依不饶,劈头盖脸…
不知道是前一晚跟他动了气,还是那枕头仗打得太激烈,凌晨天不亮,我竟开始阵痛。徐风得知后,匆匆赶来,脸上竟难得露出了笑,说太好了!本来他还想着再不生,逼也得给逼出来了!气得胤禛差点要喊人拖出去打,幸亏我肚子疼,使劲儿掐他,这才忙乱中作罢。
阵痛一波又一波,开始还是钝钝的,尙能忍受,兴奋的我偶尔还可以调节他们之间拌嘴,可几个时辰过去之后,间隔越来越短,强度越来越大,疼得我喊,疼得我哭,直到哑了嗓子,直到连流泪的力气都没了,只有汗水如洗,虚脱一般瘫在床上…
胤禛陪在一旁,手已经被我掐紫了,紧紧不肯放,他也乱了方寸…
入夜,终于开到了十指,我被强扶起来用力,一次又一次,头昏沉沉,双腿像筛子般战栗,我被人们的呼喊声围绕,仿佛在强迫我用自己的生命换最后一点力气…
天亮了,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猛然间,我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听不到,喊不出,眼前遁入一片黑暗…
“秋儿!秋儿!!秋儿醒醒!醒醒!!秋儿!!!”
谁的声音…撕心裂肺…我想应…可是…可是那么远…那么远…越来越…远…
“王爷!!”
“谁让你进来的?滚!!”
“她生不出了!!再拖,再拖就是一尸两命!!”这是谁…这么疯狂的声音…
“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留下两个供热水,其他人都出去!!”
“徐风!!你要做什么??徐风!!”
“王爷,你赶紧出去,人太多容易感染!!”
“这是哪来的刀??你疯了??你是不是疯了??开肠破肚,她会死的!!她会死的!!”
“她已经要死了!不动刀,她和孩子都活不成!动刀,孩子可以保全,她也尙有一线生机!!你赶紧出去,否则要耽搁了!!”
“你混蛋!你混蛋!!她是我的妻!我看谁敢动她!!”
“她先是我妹妹,才是你的妻!你这个老迂腐!!你给我出去!!”
“徐风!!爷灭你九族!!”
“你滚出去灭去!!”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劫处何余生 (上)
…
当我再次醒来,眼前是两双一样疲惫…一样焦急…一样布满血丝的眼睛…
看着他们,身体的剧痛仿佛都成了生命的奖赏,虚弱的我无法出声,却依然努力绽了笑,伸手…
“秋儿!”
站在床边的胤禛正待俯身,我的手却已被徐风接住,两手捂在掌心,哑着声问,“觉得怎样?”
“还…好…”努力应他,心又不安,赶紧抬眼看我那黑了脸的夫君,琢磨着该怎么让这没眼色的表哥给这小心眼儿的夫君让座,却意外地见胤禛咬了咬牙,自己落座在床边的圆凳上。
“烧退了好些,炎症终是控制住了。”徐风近近地坐在我身边,全然不顾胤禛的存在,一手握着我的手,一手抚着我的额。他好大的胆子啊…我努力屏着,几乎要倒吸气。
“孩子…孩子呢…”
“放心,已经送回府中养在兰芯身边。”胤禛的声音温和极了,“小家伙儿挺好,身子很壮…”
“是啊,九斤呢,能不壮吗?”徐风几乎是冷笑了一声,“险些要了你的命!”
天哪,九斤…妞妞快两个月的时候才九斤…
看胤禛,虽然脸色不太好,却住了声,任由徐风噎了他,第一次看他在人前如此气短,我有些心疼,抬手握了他,“我没事…”
“嗯,”他也握紧了我,“万幸!”
“多亏了表哥…”一边一只手,一边一个人,我都握在怀中,“多谢表哥。”
“嗯。”胤禛也应了一声。
“不是要灭我的九族吗?”他抓着我的手向胤禛晃晃,一脸严肃道,“不知道我哪有那么多族你能够得着?就这一个。灭吧,我看你舍得。”
“呵呵…”没有力气,我却随他们笑得好开心…
原本打算生产后就回府,可因为这意外的剖腹产不得不改变了计划,仍旧避在山中。胤禛有公务不能每日守在身边,可有徐风在,他便也完全放下心来。
在徐风的精心调养和照料下,一个月后,我已经可以自己慢慢起身,慢慢行走,每天和他在山中散步,听他讲我们儿时的趣事,总是逗得我哈哈笑,又牵扯了伤口,于是便又毫无顾忌的耍赖…
天阴下雨,他会弹琴给我解闷,一曲又一曲…出神地看着,听着,回忆着,原来,曾经那书架上的琴谱,都是来自他…那,那首《初恋》…我没敢再继续想下去…
塞外巡幸结束,康熙回京。我虽然行动仍慢,身体还虚,可表面上已经恢复得不大会让人看出身体大恙,于是,胤禛急急地将我接回了身边。那一天,徐风没有跟着下山,目送我的车,伫立良久…
我一直看着他,一直看着,在他隐入那将逝的满山绿色的一瞬间,我的心突然空出了一块…
回到府中,已是又一个婴孩出生,一切都有条不紊,滴水不漏…
胤禛在儿子满月时,给他取名为元寿。元,即为首,我劝他另择字,他笑笑,认真地落笔…
终于又回到东书院,回到他身边,我的心那么圆满,安宁。可胤禛,虽然深深感佩徐风的精湛医术,却依然对我曾被开肠破肚心存忐忑。深夜安眠,他常会在我耳边轻声叫,我醒了,他便又安心,拍拍我重睡,我知道,他是在确定…我是否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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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一年终于来了…
一样的乾清宫,一样的红火,腾空而起的烟花,再次照亮了紫禁城,人们有的笑,有的阴,有的沉思,有的恍惚…
皇城里所有人的命运就要从这隆隆的爆竹声中开始折转,心中突然惶惶,紧紧握上胤禛的手,天塌下来,只要他在…
无论世事如何,看着宝贝成长,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人生中这曾经最大的遗憾转眼变成了我最大的幸福和骄傲。因为是妾生,当家主母的我便可以毫无忌讳地当额娘,常带在身边,毫无顾忌地爱,毫无顾忌地宠,看他胖胖的小脸因为努力翻身儿憋得通红,听他依依呀呀发出天使般的声音,我总是情不自禁地就在人前背后亲他、吻他,全不顾有人皱了眉,觉得这样“甚是不妥”…
转眼间,刚满一岁的小家伙已经摇摇摆摆开始学步。九月的天气最是适宜,吊着他的两只小手满府里走,“寿儿乖,寿儿真棒,这么快就会走路了,是不是?”我低头弯腰,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小八字步…
“主子,爷回府了。”
“哦。”
我抬头,确是胤禛下朝回到府中,十三阿哥随在他身边,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我们,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迎过来,两人匆匆向书房走去。
这一年竟然平平静静过到了秋天已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知道历史的车轮不可阻挡,那么所有的风暴就都要集中在这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我的心突然揪紧…
“谷子,你带寿儿去园子里玩儿吧。”
“是。”
谷子抱走了寿儿,我独自回到房中。近在咫尺的书房门紧闭着,心中所念竟全是十三阿哥,还有四个月,这一年就结束了,他…忐忑中却也隐隐不解,十三阿哥已经被康熙冷落了将近四年,再不曾派他什么差,朝堂议事也再不问及他的任何意见,摆设一样的他,除了谋反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何种机会做出令老父大怒而圈禁他的事来?
正胡乱琢磨着,就听书房的门响,我起身,看到窗外十三阿哥离去。本不想多嘴问朝堂上的事,可实在惦记他,想来想去,我还是来到书房找胤禛。
“今儿这是怎么了?十三弟一张脸也像你似的?”胤禛在书架前翻找着什么,神色如常却并不答话,我走过去拽拽他的袖子,“问你呢。”
“好好儿的怎么惦记起十三弟来?”他依然翻看着手中的书。
“那他怎么像是有心事?”
“哦,是为我操心罢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握了他手中的书,“为你操心?你怎么了?”
他抬眼看我,“没什么,皇阿玛又派了差给我。”
“什么差?”
“清查太子结党一事。”他云淡风轻,语气中没有任何的起伏,我却像被电击了一般,他用书点点我,“看把你吓的。”
“就派了你一个人??”
“怎么会就我一个,还有三哥,阿其阿和马齐,会同宗人府一起清查。”
天哪…阿其阿和马齐这可是八阿哥那边的骨干,也就是说康熙派了现在最有力竞争储位的三方一同清查太子,要让他们合作将太子废掉!自古君心难测,有了一废太子的前车之鉴,这一次清查,人人都如履薄冰,深不得,浅不得,一不小心,就会随着太子的再次被废而被一同拉下马来。难怪十三阿哥会如此担心胤禛,这一回的棋局上同时出现了三个对手,而其中的一个又已经内定为最后的赢家,这错综复杂的局面,一步走错后果就不堪设想…
“别胡思乱想。为夫心里有数。”
他不会有事,他才是今后的继位人!我默默地念叨着书本上学来那寥寥几句,一边轻轻点点头,“嗯。”忽又想到了什么,“胤禛,你可又向皇阿玛请旨带着十三弟了?”
“尽说傻话,这回我怎么会带着十三弟?此次牵扯到太子身边的许多人,十三弟当年跟这些人都曾有过交情,他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我稍稍放下心来,“既如此,就让他和燕宁暂且不要到咱们府里来了。”
“嗯,我也这么嘱咐他。”
自那天起,胤禛早出晚归,每天回来都神色凝重。为了让他专心应付这无处不在的陷阱和危险,我忍痛将寿儿送回了后院。每天清晨早早起床,伺候他洗漱,送他出门,忐忑一天,晚上候在门前等他归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胤禛偶尔在夜里也会说一两句案子的进展。其实,对于太子,康熙早就不满,废掉他是早晚的事,这次的引子是有人举报太子的亲信们聚众会饮,贪婪不法,康熙便借机开始彻底清查太子结党一事。在各位阿哥们心照不宣的精心配合和康熙的默许下,案子进展异常顺利。只用了几天的功夫,会饮案的首犯步军统领多合齐就落了网,随后,耿额、齐世武、鄂鄯等这些曾经太子的亲信、左膀右臂,纷纷入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案子审结,太子党彻底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