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一阵抽气声。
迈森红着脸,不发一语地望着她。
左幽的心忐忑不安地跳动着,她硬着头皮,继续说:“那个孩子的父母求才心切,带着孩子来接受迈森先生的音乐熏陶,孩子毕竟是孩子,迈森先生音乐太过高深,让他还无法体会到音乐的美妙,你想指责他吗?因为一个孩子,迈森先生就无视那些真诚地来聆听你音乐的观众。你口口声声说观众不尊重你,你又尊重观众了吗?尊重是相互的,你尊重了别人,别人才会尊重你。迈森先生你不要总仰着头,那样你看到的只有几个和你差不多高的人。你如果低下头,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发现。音乐是空灵清渺的,也是脚踏实地的。没有聆听音乐的人,音乐就是一首哀歌。”
迈森慢慢地眯细了眼,抿紧唇,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身形一动不动。
左幽倾倾嘴角,“迈森先生,在中国你已经有许多乐迷,他们听到你来中国,无比欢喜,有的为亲眼目睹你的演奏,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我的妹妹也是你的乐迷,她刚怀了小Baby,就嚷着要让腹中的宝宝来认识你的音乐。迈森先生,你是何其的富有呀!你想让他们对你失望吗?你现在向前,成全了你的骄傲,请慎重考虑。”她期待地看着他。
迈森深究地回视她,视线交融着。良久,后台的人就得好像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迈森缓缓浮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她说:“好吧!”
“老天!”左幽惊喜捂住嘴。“你要回舞台吗?”
“我敢不回吗?”他揶揄地反问,“演出结束后再聊!”他重重点下头,优雅地向舞台走去,向全场的观众深作一揖。现场嘘声变成了掌声。
浪漫高雅的音符再次在音乐厅空中飞跃。
后台的人全松了口气,左幽按住心口,闭上眼,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说动了他。
“左小姐,你很勇敢。”经纪人伸出手,感谢地握住左幽的。迈森一向骄傲自负,很少听得下别人的话,今天真的意外。“你刚才的那番话,让我一直想拍手叫好。”
“是吗?我好象有点勇敢,头脑一热就冲上去了,不过后来也有点后怕,又不好回头,我就撑着。”
“幸好你撑着,不然今天都不知怎么收场。”
“我主要是担心我和迈森一起走的时候,被路人砸死,为了自保,我就豁出去了。”左幽开玩笑地 。
正副几位老总也走过来,对 点点头。他们不懂德语,但刚才那严峻的气氛也猜出一点端倪。“左幽,做一个翻译会不会太埋没了你,也许你应该调到业务科接洽接洽业务,你的口才不错。”
“别,别,别!”左幽忙不迭地摇手,“我有自知之明,不是那块料。我还是安分守己地做我的翻译吧!今天只是…一次冲动。”
对,就是冲动。她不是为了迈森,而是为了公司,为了观众。她心中这样想。
这个小花絮,在迈森后来振奋人心的演出中,被观众淡忘了,人们只记住了他演奏时的热情、富于表现的琴声。
演出后,他亲和地走进观众席,为乐迷签名、合影。左幽含笑倚在墙上看着他,迈森是她见过最简单的人,就像一本摊开的书,书上写着什么皆一目了然,不需要猜测就能知道真心。只不过,他有点被宠坏了。他被那些乐评家抬得太高,让他养成了一幅狂傲冷漠的性情。但还有得救,今晚就是一个证明。
一切结束,回到酒店都近午夜了。她在酒店门前向迈森道晚安。
“一起喝杯咖啡吧,我有点兴奋,很久没这样了。”他恳切地看着她。
那一番话,让他对她的感觉迥然不同了。他只是她公司的一个客户,她按章办事,礼貌地接待他就可以了。她没有随意地打发他,她象一个珍惜他、看重他、包容他的好友,语重心长的劝慰他、提醒他。今天他真的走掉,损失惨重的人是他,她的公司不会有任何损失。
幸好她拦住了他。有多久没这种感觉了,他身边的人总是一味的对他讲,应该这样,应该那样,很少有人对他讲清真正的利害关系。她说他很富有,他要尊重观众,真正的音乐是弹给所有人听的。那些花就象一枚重磅炸弹直直地射进他的心中,他整个人都震住了。
他好象找到了他一直在寻觅的东西,看到了许多他从未看到过的风景。
感觉一不同,态度立刻就变了,他撕去了傲慢的面罩,蓝色的眼眸象轻柔的海浪,微微地荡漾着。
“喝了咖啡,我会睡不好,我的睡眠本来就很差。”她笑着婉拒。有些不习惯突然变得温和的迈森,真是令人想象不到他和她能这样和睦地相处。
“你这几天不是都要和我一起吗,我明天要练琴,不会去哪里,你可以休息到下午再过来,这总可以了吧!”
“似乎说不可以是不行的。”她微微一笑,和他并肩向咖啡厅走去。
“你钢琴弹得这么好,怎么还要那么辛苦的练习?”两人对面而坐,她好奇的问。
“如果我一天没有练习,我自己能听出来。如果我两天没有练习,批评家能听出来;如果我三天没有练习,观众能听出来。”
“有这么夸张?”她瞪大眼。
“就是这样,所谓天赋那都是假的。要想成为出类拔萃的钢琴家,付出的辛苦别人是无法想象的。在钢琴前一坐就是七个小时、八个小时,指茧一层一层的褪去,又长出来,长出来又褪去。十个手指在键盘上上下跃动成了日复一日的战斗。”
“你没有童年吧?”左幽同情地看着他。照他这样讲,过早就跻身音乐家的行列,小的时候一定非常勤奋。
“我不知道什么叫童年。我人生的每一天都是一样的,就是练琴、演出,到老都是如此。一杯卡布奇诺,你呢?”迈森对走过来的侍应生说。
“一样。”左幽一扬眉,“我以为你喝蓝山或是哥伦比亚,不然就是摩卡。”
“因为它们名贵?”他挑刺。
“不是,卡布奇诺有太多的奶油,不太适合男人喝。”左幽慢悠悠地说。
“卡布奇诺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独特魅力。起初闻起来味道很香,第一口喝下去时,可以感觉到大量奶泡的香甜和酥软,第二口可以真正品尝到咖啡豆原有的苦涩和浓郁,最后当味道停留在口中,你又会觉得多了一份醇和隽永。一种咖啡可以喝出多种不同的独特味道,不觉得很神奇吗?而真正好喝的咖啡,就像人生一样。先是香甜的泡沫,然后破灭,浓浓的苦涩泛在嘴角…就象我艺术生涯的写照。”
迈森说道这里,唇边勾起淡淡的自讽。让一个骄傲的人说出这句话,心里该有多么的难受。他承认自己的失意,很迷茫,不知所措。在陌生的她面前,敞开他赤裸裸的灵魂,左幽一时怔住,不知如何接话,也象不太能承受。
“苦涩之后就是醇香悠长,迈森先生,你很快就会走过去的。”她想了半天,才说。
“谢谢!”迈森浅抿了口咖啡,声音也不自然地沙哑。在她面前,轻易地就把一直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说起来容易,想达到很难。这种状况已经有两年了,我一样努力,一样付出,却怎么也找不到让我激情满怀的情感。不过,今天的演出时我这二年来最有感觉的一次。”
“是不是因为我?”左幽歪着头看他,“啊,不能这样说,迈森先生会说不要太过自作多情…”
“呵,你还欠我一束花。”他打断她的话,俊颜微微发红。“还会送我吧?”
“你保证不扔进垃圾筒,我就送。迈森先生,那天我真的一直扯住你的衣袖吗?”
“也不全是。你突然在机场往前一栽,直直地倒我怀中。天气本来又热,你又像个火球,我吓了一跳。其他人又抱不动你,我就只好抱着。”他促狭地挑挑眉。
“乱讲,我有那么重?”
“一般,和我女朋友比起来,你算轻的,东方人都很娇小。”说起女朋友,迈森碧蓝的眼眸荡起温柔的破浪。
“你女朋友?也是音乐家,对呀,象你这种为音乐而生的,只有找个懂音乐的人,不然鸡同鸭讲,怎么过?”左幽掩着嘴,笑出声来。
“鸡同鸭讲,你真能形容。嗯,她也是搞音乐的,她是柏林爱乐乐团的长笛手,是我的天使,这两年要是没有她,我的脾气还会更坏。”
“长笛…”左幽埋下了头,神情讪讪的。姚旭小时候最喜欢吹长笛了。
“左小姐的男友做什么工作?”
左幽端起咖啡,一饮而尽,哇,真的好苦。“明天真的可以晚一点来吗?”她跳过她的问题。明天如果能抽出时间,要和那个大歌星肖白见过面了,不然元蓝女士会把长城哭倒的。
她很体贴地没有追问,深邃的黑眸凝视着她。“嗯,但是下午的时候一定要来。我有个想法,明天想和你说说。”
“什么想法?”
“明天再说吧,我脑子里突然跳出来的一个念头,是我从没有做过的事,我晚上一会再考虑考虑。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了,你又不懂中文,难道我一会还要再送你回酒店?我自己打车回去,北京的治安不错的啦!”她拦住他。
“真的可以?”
“当然!我明天来的时候给你买花。”她拿起包。
“那我等着!”他笑着回应。
他陪着她走到酒店门外,看着她上了车,才上楼回房间。
左幽一打开门,就觉得屋子里有点不一样。她换了鞋,从客厅到厨房,厨房到外室,转了个遍。整个人一下子象软了样,瘫软在地上。
餐桌上果盘上放着几串她爱吃的红提,咖啡机旁边有一包新买的咖啡豆,纸袋里装着新鲜的面包。冰箱上面冰着她最喜欢吃却很少买的巧克力、黑森林,一罐罐她每天都要喝的奶茶,冷冻柜里塞满了水饺、汤圆、海鲜烩饭。
这些足够她一周之内不要担心挨饿了。每一样都是应和着他她的喜好,按着她的心意添置的。
左幽不相信现代都市里还存在着田螺姑娘,悄悄地从水井里面跑出来,为心爱的人打理一切。
屋里没有留下一字半语,她心里没有过二想,这样懂她、知她、宠她的人只有一个人——姚旭。一定是她来取票时,为她准备了这一切。
她哭了,眼睛湿润而模糊。
她已经是左静的老公,马上快要做爸爸了,为什么还要为她做这些呢?都过去这么久了,她难道不懂她避着他们的心吗?
这样的好,她还能接受吗?
她不可以在想着她了,她应该关心的人是左静,而不是她。她和左静是有血缘的姐妹,她无法面对那一晚的错,她选择远离,希望在她和左静之间,至少有一个人会因为他而得到幸福。
她不是喜欢吃甜食,以前因为是他买的,吃起来,会给她幸福的感觉。现在,她早已不吃,也非常独立,没有他的照顾,她一个人过得挺好。
许多事,没有清楚的对和错,就是一个“缘”字。她和他无缘,一见钟情是一闪而过的烟花,她早就清醒了,他为什么还在执着?
左幽浑身颤抖,悲伤如割,无助、无措。
第三卷 六,爱情的影子
隔天是个雷雨天,早晨下了阵雨,一会就停了,太阳躲在厚云中,空气又闷又热。
左幽是热醒的,浑身象淹在汗里,冲完凉出来,一看手表,都九点了。她顾不得吃早饭,先拿过手机,走到阳台上。元蓝把肖白的手机号用短信发给左幽,这看来是肖白平常和家人、朋友联系的专号,一拨就通了。
“哪位?”磁美的嗓音淡然、冷清,左幽想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号码他不太熟,有些防范。艺人有时很可怜的,象装在玻璃瓶里的透明人,一点隐私都没有。要想有点自我,那得有大智大勇,和媒体、粉丝长期作战的准备。
“你好,我是左幽,元蓝的朋友。”她清了清嗓音,很礼貌地招呼。
“嗯!”肖白没有讲话,等她继续说下去。
虽然不是面对面,左幽还是因为冒昧脸微微有点脸红。“如果你今天不太忙,方便的话我们见下面,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太清楚。”
肖白连思索都没有,就象在等她这句话,“我今天不忙,很方便。我来约地点?”
左幽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有些意味,一时大脑来不及运转,结结巴巴地说:“嗯…好的,但…只能是中午,我晚上还有…工作。”
电波传来肖白的轻笑声,“没问题,一起吃午饭吧!就在你们公司附近的那家日本餐馆,非常安静也隐秘。十一点?”
左幽张大嘴,好半响才点点头,忽想到他看不见,忙应声,“好的,十一点见!”
合上手机,左幽心中稍稍拧眉,肖白好象挺好相处的一个人,话语中没有一丝大牌歌星的傲气,非常随和,也很体谅别人,不象是那种对婚姻很儿戏的男人呀,莫不是元蓝犯了什么错?
…
从公寓到公司,有几站路。左幽出地铁的时候,差不多快十一点了,路上又接到俞俊的电话,问要不要他晚上陪她一起去音乐厅,他手头没事,不想她感冒初愈又累倒,他可以过来替她。她谢绝了,她麻烦俞俊的事情太多,不能养成习惯。
肖白已经在等了。眼前的这张脸在中国几乎是家喻户晓,左幽蓦地面对,还是有一刻的恍惚。在元蓝的婚礼上,肖白穿着礼服,显得成熟又高大。她不太能把这个穿着一件艳丽格子衬衫、宽松长裤的俊朗男子与那天的新郎相联系起来。
“下午有个通告,不想回住所再换衣服,索性就穿好了过来,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装扮,但这是工作,你不要把眼瞪那么大。请坐。”肖白微笑地望着她,领着她走进宽敞的包间。
“呵!”左幽腼腆地拂拂刘海,两个人隔桌盘腿坐下。“我有点快认不出你来了。”
肖白调侃地微闭下眼,“你眼里只有欧洲的那些大明星、艺术家,我们这些国内的小歌手当然不会入你的眼。”
“啊,不是,不是…”左幽忙摇手,突然一怔,“你认识我?”他竟然知道她的公司、她的工作。
“元蓝没几个圈外朋友,你算是她最要好的,她常放在嘴边念叨,我都快背熟了。你是双胞胎,北外毕业,德语专业,在中外文化公司做翻译,我没说错吧!”肖白扬扬眉。
“是,我的履历太简单。不好意思,我只知道你是大歌星,却不知道你有什么歌。”左幽很不好意思,歉疚地说,“我这个人没音乐细胞,唱歌五音不全,不敢听歌,怕听熟了,突然哼出来,会把别人吓疯,干脆什么歌都不听,我不是只针对你。”
肖白耸耸肩,“我的朋友们都不听我的歌,说我的歌很幼稚,只适合少男少女听。中午能喝点清酒吗?”
“不行,我下午要去见客户,不能喝酒。我喝果汁。”
“我也喝果汁。”肖白抬起头,“其实让我对你印象深刻,是听元蓝说你原先的朋友…我能说吗?”
左幽一怔,咬了咬嘴唇,落莫一笑,不断地绞着手指,“元蓝还真放不住话。今天不要谈我,我约你出来,是想问问你和元蓝之间怎么了?”
肖白没有回答,深深地看着她。
“别以为装深沉,我就不会追问。肖白,为什么要离婚?”她眨眨眼,眨去心底的隐痛,故作轻松。
“我和元蓝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个错,是我的错,我不是因为爱她才和她结婚的。”肖白叹了口气,幽幽地说。
左幽看着他,眼中掩不住讶异和激动,“那你是为什么?”
肖白黯然一笑,闭上眼,徒然象跌进时光的隧道,脑中浮现一张清灵秀逸的小脸,“二年前的元宵节,我去台湾演出,受一位妈妈之托,去台大看她读书的女儿。那个小女生是作为北大的交换学生过去的,她一见到我,就象看到久别重逢的亲人,扑在我怀里,把我的衬衫都哭湿了。她说我是她在台湾见到的第一个大陆人。她那时不过二十岁,坚强得让人心疼。她说是我的粉丝,呵,却连我一首歌都唱不全。我没有过那种感觉,被一个陌生的人完完全全的信赖,象亲人一样的倚重、亲切。我们一起相处了十天,在酒店里,她非常活跃、兴奋快乐得象个孩子,我在哪里她在哪里,就象我的影子一样。走的那天,我送她回台大,她紧紧抓住我的手,不肯松开。我哄了很久,她才松手。车发动后,她一直追在车后面哭,向我招手,天还在下雨,我不知觉的眼前也一片模糊。回来后,我…发现我根本没有松开她的手,她住进了我的心里。”
“那…那后来呢?没有再联系吗?”左幽都听呆了。
肖白苦涩地勾勾唇角,“有联系,她去年回来参加考研,我们见过。年初也见了面。现在她在台湾,是台湾十大集团之一的冠氏集团总裁夫人,五月的新娘。”
左幽惊愕地用手掩住嘴,“怎么…会这样?”
“你不要把她想得很势利,不是那样的,那个男人很优秀,非常爱她,在她初到台湾时就开始关注她了,默默守护了她二年,为她也吃了许多苦,一直追到大陆,才把她追到手。我曾慎重地向她求过婚,她拒绝了我,她心里只有那个男人。”
“你到现在都不能忘记她?”
肖白轻轻摇头,“我和她真正的相处就十天,十天就象一辈子,就象是深刻的年轮,我现在忘不了她,以后也不会忘记。她给我下了道魔咒,让我无法动弹。我不想这样,为了解除这道魔咒,我…在她结婚后也结婚了。”
“老天,你这样对元蓝很不公平,她知道吗?为什么是元蓝?”左幽惊呼。
肖白痛楚地抿了抿唇,轻抿了口果汁,“元蓝的面容和她有点相似,特别是眼睛,我一见到元蓝,惊住了,想都没想,就疯狂地追求她。一个月后,我们就结婚了。对,这样子对元蓝是不公平,我想借元蓝遮住她的影子,可是我错了,元蓝是元蓝,她是她。即使元蓝完全遮住我的视线,我还是能清晰地看到她的影子。”
“那个小女生知道吗?”
肖白苦笑,“不知道,我也不会让她知道,她现在很幸福,不要因为我而让她不安。其实真正快乐的时候就是你为一个人心动时,没那么多的想法,纯纯的喜欢。听元蓝说你的事时,我觉得我们两个命运有点相似,呵,深爱的那个人属于别人的了,比较而言,我比你幸运一点。左幽,你也很坚强。你…心里还有他的影子吗?”
“他曾经象烙印一样刻在我心里,我现在用刀、用火,一遍遍一次次已经把他抹去了。你不是比我幸运一点,而是比我幸运太多,我…经常还要面对他,要适应他的新身份,眼睁睁看着他抱着别的女人在我身边晃着,那个女人是和我长得一摸一样的妹妹。这种痛苦没有体验过的人是无法懂的,说修行很艰难,这个比修行要难上百倍。我从小学六年级时就暗恋他,十一年,呵,说没关系就没关系。肖白,不要讲这些,好不好,说多了空惹自己难过,自欺欺人的过吧,当自己很快乐。”左幽无奈地说。是安慰自己,也是安慰他。
“爱情,有时候是一种迷信,没法子清醒过来。我和元蓝离婚,不为别的,就是不想再拖着她,我无法爱她。”
“她却好象…已经不能没有你了。”左幽低声说。
肖白笑,“不会的,这只是暂时的,元蓝…不是我和你这样的人,她不会寂寞太久,她只是为了一口气,因为离婚是我先提出来的。呵,我已经对不起她了,如果再这样过下去,她的青春就会葬送在我手里,到时她会更恨我。与其这样,不如现在早点分开,她还来得及寻找新的归宿。”
“你不再考虑了吗?”
肖白用力点头,“我们一直聚少离多,结婚三个月,在一起都不到一月,维系我们的就一纸证书。我考虑很久才向她开口的,她可以向媒体透露是我的错,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左幽苦着脸,“我…该怎么向她交待呀?”
“就说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浪荡子,配不上她。”
“这话可信吗?”她白了他一眼,心情很复杂,有点不舍好友,又有点不舍这个为情所困的男人。爱情并不迷信,而是他太迷信爱情,破除迷信的过程,是漫长而痛苦的。
“她愿意信就会当真。”肖白讲得很深奥,用筷子敲敲餐盘,“说了这么久,都没动筷,快吃吧!你比三个月前瘦太多了。”
“我感冒刚好,脸色差点,其实没瘦。肖白,你…再好好想想,行不行,离婚毕竟是大事。”
“离婚现在是小事,呵,实话实说,我再想一年、二年,都会这样的。”肖白放下手中的果汁。
“不要那么肯定,一切皆有可能。有些记忆是用来遗忘的,我们不能活在记忆中。”
肖白含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