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好几场吗?”左幽想到左静,她也要两张票。
“不知有没有余票了。”苏雯给她倒了杯水,把碗收进厨房,“你是继续睡呢?还是起床洗个澡?看你恢复得不错,我就不陪你了,我明天有个朝鲜歌舞团来京,我也得忙去了。”
“嗯,你去忙,我稍躺会就起来冲澡,出了满身的汗,身上难受死了。”
“行!记住哦,你欠我一个人情,上班后请我吃饭。”
“行,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吃十次都不为过。”
“有救命之恩的,是迈森!你以身相许去吧!”
左幽耸耸肩,一本正经地说,“好,我一会问问他去,接不接受我的以身相许。”
苏雯笑得贼贼的,“那自恋狂讨厌是讨厌,到蛮养眼的,共度良宵也不算吃亏。”
“你还真敢讲!”左幽拿起枕头边一本杂志扔了过去,苏雯大笑着跑了出去,门“啪”一声,笑声已到楼下。
左幽又躺回被中,睁着眼睡不着。她在北京同学不少、朋友不多。玩得好的就是元蓝,但那个大影星忙得自己都找不着北,哪里会顾得上她,除非找她有事,才会拨空给她个电话。
按理,应该通知左静的。左静和妙旭已经调整好心态,当她是姐姐,但她还做不到那么自然。能够不见面,就尽量不见。
她叹息地闭上眼。左静怀孕了,孩子象左静还是象姚旭。如果象左静,也就是象她。
象她!!!
秀唇微微弯起,掠过凄婉的苦笑。
起身冲了澡,一身清凉,换了件干净的T恤、长裤,看看时间已是下午,她在寓所里转了一圈,恢复得差不多,她决定出一趟门。
…
北京国家音乐厅。
没有观众的大厅里空荡荡的,迈森扬起嘴角,两手交插着站在舞台中央,身后一台深褐色的三角钢琴,也象它的主人一般,肃然静默。
明晚,他将在这里举行开始的东方之旅个人专场音乐会。他不承认自己象外界所讲的,已是江郎才尽,他只是有点茫然,象是倦怠,日子太平和,没有让他兴奋的人和事来激起他内心的波澜。
于是,他来到东方,在这片音乐贫瘠的土地上,从头来起。
“迈森先生!”突来的轻语,扰乱了他的凝思。他不悦地挑高俊朗的浓眉,缓缓转过身。是昨天那位晕倒在机场的翻译,手里捧着一束天堂鸟,火艳的色彩更衬出她脸色的苍白。
他眉一拧,疏离地问:“有事吗?”
“谢谢你昨天送我去医院,还有…回家。”左幽礼貌地对他微微一笑,把火递给他。
他漠然地接过,随意丢在舞台一侧。“不必了,我不是特意要送你,是你紧扯着我的衣袖,怎么也拉不开,没有办法,我只得在那间脏兮兮的医院耗了一个多小时。”
左幽向来自认冷静淡然的个性,在任何时候都处变不惊,被迈森这句话一说,脸突地就涨得通红,一下有点挂不住,他可真够坦白的。“不管怎么样,为了那一个多小时,还是要说谢天谢谢的。”
“你应该向我道歉,而不是道谢。”迈森态度傲慢地说。
左幽来火了,“迈森先生,这话讲得有些严重,不是故意犯的错,为什么要道歉?我那时根本就没有意识。”
“过失伤人就不要承担后果?”
“这是两码事,能混为一谈吗?”左幽打断她,弯腰拾起台上的花束。“你不接受我的道谢,那我就收回。”
迈森唇角勾起一丝轻蔑,“无所谓!你不拿走,一会清洁工也会扔进垃圾道。”
“迈森先生,你真的懂音乐吗?”左幽突然问。
“呃?难不成你想救我?”迈森冷笑着坐在钢琴前,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都说音乐是高雅的、纯洁的,可以让人心灵得到净化,整天和音乐作伴的人,耳濡目染,不象个圣人,至少也该象个绅士,懂礼貌,尊重别人,这是绅士起码的行为。你做到了吗?”
“你想说的是我不该说实话,我应该说是因为怜惜你、不舍你,才陪你去医院的,那样就象个绅士,满足你的虚荣感。左小姐,不要太过自作多情。我是来演奏音乐的,不是陪你玩过家家游戏的。请出去吧,我要练琴了。”
左幽瞠目结舌地瞪着她,脑中由于太过震撼而不能正常动作,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呆愣地步向后台。待她恢复神智时,人已经站在门外了。
她凭什么要听他的话,什么叫不要太过自作多情?难道他以为她真的是对他投怀送抱。少来吧!她咬牙切齿地跺着脚,胸中凝聚了足够的怒气,他憋住满腔怒火,突地转过身。
“迈森先生,我现在知道你的艺术生涯为什么会退步了。你的心太小太狭,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眼里看不到别人。”
她一激动,忘了说德语,她直接用中文怒吼出来。
迈森优雅地扬起蓝色的眼眸,扫了她一眼,又专注到琴键上飞快移动的十指上。
“左幽。”她的声音太大,惊动后台的俞俊,他从后台冲了过来,拉住她,“你干吗?”
“我瞧不下他那个德性。”她气呼呼地挑眉。
“音乐家有几个正常的,你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他一早就把音乐厅的工作人员折腾得够呛,这个不如意那个不如意,我跟在后面嘴巴都说酸了。算啦,他能在中国呆几天,忍着点。你还在病中呢!”
“他真是极端自我,我道个谢,他让我不要自作多情,沙猪!”
“呵,左幽骂人喽!”俞俊调侃地向她挤挤眼。
左幽笑了,打了他一拳,“对不起哦,让你假也没休好,就帮我顶班。”
“是呀,你怎么裣我呢?”
“吃饭、泡吧、看电影,你随便挑,对了,喊上苏雯,这次还麻烦大美女亲手为我做羹汤,感动得泪一把。”
“哇,真是难得!”俞俊做出夸张的神情,“那就吃饭吧,泡吧、看电影都是恋人做的事,三个人就纯吃饭。下次我们单独约会。”
“你看,你看,又拿我开涮!嘴巴上沾点便宜,心里有多舒服?”
俞俊啧啧嘴,“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能言传。为什么说是开涮,我很当真的。”他圈住她的肩,“要是我们俩结婚,那就夫唱妇随,干脆自己开公司得了,专做德国的演出团。”
“主意不错,值得好好筹划。”她笑着接话,“但是你确定苏雯不会砍了我?”
“什么?”
“你们俩眉来眼去的,当我是瞎子呀!”她微笑着撞下他的肩,“你不会还没告白吧,当心大美女飞了。”
俞俊挠挠头,“左幽,你是不是理解…”他突然停止,神情一僵,干笑着看向通往舞台的门。
左幽纳闷地转过身。
迈森面沉如水的看着他们,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下的。“我建议你们找间咖啡厅好好聊去,不要在这里影响我练琴。”
“我们影响你什么了?你练你的琴,我们说我们的话,互不干涉。”她终于找到报仇的机会,音量高高的,“难道有人在你就不能弹琴,,那开演奏会?”
“如果来看演奏会的是你们这样的人,我直接飞回欧洲。”迈森冷冰冰地说。
“可以,你付违约金,随时能走人。”
“这说难倒我了吗?哼,中国人眼里就只有钱。”
“你的眼里没有钱,”左幽轻笑,“那又何必飘洋过海的过来呢?”
“左小姐,我发现你德语讲得不错。”迈森突然话锋一转。
“嗯,多谢夸奖。”
“可惜,德语说得再好你也成不了德国人。”
“呃?”
“欧洲人的高贵与优雅是与生俱来的,对于钱的认识,也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明白的。”说完,他“啪”猛力关上与后台相通的门。
“你…你…”左幽脸色由涨红转为青紫。“俞俊,你…怎么不帮我?”她把怨气发向一向沉默着的俞俊。
“我很想直接上前扇他两个耳光,打掉他那高高在上的面具,可以吗?你就省点气力吧,还真吵,幸好别人听不懂德语,不然会引起共愤的。左幽,真的不懂他那种自信从哪里来的?”
“自信?他根本就是自大,狂妄,不可一世。老天有眼,才会惩罚他沦落成现在这样。”她坏心地想。
第四章 那年的梦想
二年多了,姚旭一直想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天长地久已经泛黄的记忆一次又一次重现,同时也一次又一次让他鼻酸。他还是无法相信,他怎么可能把左静当成左幽。
他和左幽同学七年,做恋人四年,就差没脱光光看过,左幽的习惯、眼神、一些羞怯的小动作、生气时噘嘴的样子…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像得出来。左幽是恬静的、清秀中带有一点纯真,左静却有一点俏皮,可爱之中带着小女人般的娇柔、还有一丝丝不伤大雅的小心计。同一张面容里面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他不用细细端详,都能感觉得到谁是左幽、谁是左静。
他内敛、含蓄的性格和左幽很契合,他在见到她第一眼时,就喜欢上她了。很庆幸她似乎和他的感觉是相同的。
他们的爱情没有什么大风大浪,也没有什么患得患失,很平静地过了十一年。接下来,他们该结婚了,然后生了孩子,买幢大的房子,买辆车,假期时一起出去旅游,周末到餐馆吃个饭,纪念日拍拍照,象所有温馨而又幸福的家庭一样。
一切在那个夏天的晚上全都颠覆了。
左幽告诉他,要去德国一周,电话里鼻音很重,一直在打喷嚏。他心疼地叮嘱她要多保重身体,实在撑不下去就请假。她说没事。
他那天上班整颗心都牵挂着她,晚上有个朋友结婚,他被一帮狗友灌了点酒,受了点婚礼的刺激,晕晕的坐车回家,在车上,打开手机看时间,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号码是左幽租屋的号码,他想都没想,就直接让出租车掉转方向。他以为一定是左幽没去成德国。
敲开门,他看到左幽身上包了条浴巾,一身清花的淋浴香气,头发湿湿的散在身后。血液里突地就直奔头顶,大脑一片空白,他口干舌燥,心砰砰直跳,他颤微微地伸出手,左幽身上的毛巾滑在了地上,他用脚踢上了门,急促地抱起左幽直奔房间,暴风骤雨般的吻落在左幽的脸上,他生疏又慌乱地只想拥有她。
左幽好乖,配合着他的步履,温柔地为他绽放笑颜,让他侵占她的身,她的心。
激情左右了他的思绪,他不知疲倦地抱着左幽飞向更远、更高的山端。在极端的兴奋之中,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开门的声音、客厅里突然亮起的灯光。
身下的左幽突然惊叫一声。
他惊愕地抬起头,床前站着一个脸白得像雪一般的身影。时光定格在那一处,他听到自己的心轰然崩塌,他悲哀而又决绝的闭上眼。
他怀里不着寸缕的人不是左幽,而是左静,上天和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
左幽晕睡了三日三夜,他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坐在床边,看着她那么蜡黄憔悴的小脸,他知道这可能就是他最后一次守护她了。在夜里,他抱着她饮泣,偷偷地亲吻她,手伸进她的发中,嗅着她淡雅的体息。他喜欢了十一年的左幽,以后不再是他的了。
左幽没有器,也没有责备他。出院后收拾了行李就走了,换了住处,换了号码,他在她公司楼下守候过二个月,都没有遇到她。而他却在他的楼下看到了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左静。
他和左静正式开始交往,这是一种偶然,也是一种必然。他已经伤害了左幽,不能再伤害左静了。如果他和左静不能好好地过,左幽会更痛苦。他和左静过得幸福,就不枉费左幽的退出。
和左静一起,他也就不会失去左幽的消息,他还可以和她做家人。
他把对左幽的爱移到了左静身上,甚至比对左幽还要体贴、还要珍惜。这一切,他都是做给左幽在看。
左静是个单纯的小女人,一开始还会担心他和姐姐余情未了,后来见他那么疼她,快乐得象上了天。
做了家人的他和左幽,却没有一点联系,连面都没有见过。结婚的时候,她在奥地利。回国后,她让妈妈转送了一套欧式皇室茶具给他们作新婚礼物。
他和左静偶尔会通通电话,从左静口中得知,她还没有谈朋友,工作比较忙,日子过得很单一。
听过,他淡淡一笑,不敢流露出对她的牵挂。有的错,只能犯一次。左幽,永远是他的过去式了。
姚旭长叹一声,点燃了一枝烟,黯然看着阳台外渐渐四临的暮色。
“旭,你怎么不开灯?”左静开门进来,看到阳台上火光一闪,皱了皱眉,“你又偷偷抽烟,也不想想我现在怀了孩子,吸二手烟对孩子很不好的。”
“呵,知道了!”姚旭淡淡一笑,掩饰住眼底的怅然,熄灭了手中的烟,走进客厅,“晚上想吃什么?”
左静疲累地仰躺在沙发上,撒娇地嘟起嘴,“人家哪里有胃口,今天中午喝了点汤,全吐光了。旭,可不可以不生孩子?”
“可以呀!”他若无其事地说。
“你竟然还同间?”左静突地坐直了身子,“妙旭,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静,说不要孩子的人可是你。”
“那你也不能同意呀,我…只要那样说,又不是真的。旭,你不想和我有孩子,对不对?你一直想要的人是…”她脸色苍白地问姚旭。
“左静!”姚旭打断了她,“我没有遗憾过和我结婚的人是你。结婚这一年多,我们过得也不错,不要说些有的没的,过去的都已过去了。”
“老公!”左静一把拉过妙旭,将脸埋在他宽阔的怀中,“我知道你已经完完全全被我迷住了,你爱的人是我,对吧?”
“对!”他的身躯突地僵硬了下。
“今天下午,幽给我打电话,说迈森音乐会的票搞到了。”
姚旭的身躯一抖,“不要总麻烦幽,她也只是公司普通职员。你如果想看音乐会,我去买票就是了。”
“我们现在要为孩子省奶粉钱,不能乱花钱。迈森的音乐会是幽公司主办的,他又是迈森的翻译,弄两张票有多麻烦。马上升级做大姨,她也该出点力。”
姚旭苦涩一笑。“你和她说怀孕的事了?”
左静一挑眉,“说了呀,让她也分享下我的快乐。旭,你一会去下她的公寓拿下票,钥匙在脚垫的下面,她晚上在音乐厅陪迈森,没空送过来。”
“…还是你去吧!”姚旭抿抿干涩的唇。左幽不是没空送过来,她是不想见到他,也不想让他见她,才把票扔在家里。
“我太累了,不想出去。姚旭,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可是有夫之妇,做什么事要有点分寸。从家到幽的公寓,四十分钟的路程,我给你一个小时,防止路上堵车。”
“你明早上班时再去拿吧,我做饭去了。”姚旭有点不悦左静这种讲话的语气,考虑她是孕妇,不愿争执。
“老公,你这样子有点心虚,如果你心里没有幽的影子,你干吗不敢去幽的寓所?”
左静的神情看不下去有点挑衅的味道。
姚旭微闭下眼,“够了,不要说了。我去还不成吗?”去,她疑神疑鬼,不去,她猜东猜,左静心里并没有真正释开。
让他去拿票,是在试探他吧!如果他今天不去,她会嘀咕一夜。
姚旭阴着脸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左幽的公寓在一幢大楼的二十层,很小,收拾得很干净。阳台上挂着洗好的衣裙,桌上放着水果、咖啡壶,冰箱里有牛奶,速冻的食品,床单是新换的。左幽心情不好,就爱换床单。逛商场时,一走到床上用品柜,就移不动脚。她对全棉、亚麻的床单,有种特殊的偏爱。
左幽不会做饭,最多就是下个面条,煮点速冻的饺子。她不爱喝咖啡,却喜欢嗅着咖啡的香味,她说在那种浓郁的香气里,让她有种温馨的家居感。
一个人过,她似乎过得也不错。什么都不少,待自己不薄。
她是不是已经把他从她的心里清理干净了?
姚旭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地上四处张望着。如果没有那个喝醉的夜晚,这里的每外角落都会留下他的痕迹。他现在不配想念她了,更不配走进她的空间里。象这样,象是一种偷窥、一种奢侈。
以后,不管是谁让左幽打开心房,他都非常羡慕他,也相信他们会过得非常幸福,至少比他幸福。
拿起压在果盆下的音乐票,眷恋地回望了下,姚旭关上大门。
…
离音乐会开始还有二十分钟,音乐厅里已经座无虚席。左幽拉开大幕朝下看了看,发现贵宾席上坐着不少常见于报端的知名人士,过道里有几个孩子跑来跑去。
迈森的影响力不小哦,还有这么小的乐迷。左幽倾倾嘴角,回过身,看了下摆满鲜花的舞台,走向后台。一身黑燕尾服、容貌俊逸出色的迈森绷着个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她怀疑他是不是有点紧张。
迈森的助手和经幻人在一边窃窃私语,文化公司的正副几位老总也都在后台督场。这场音乐会如果非常轰动的话,对于后面的盒带销售,日本、韩国的演出是非常有益的。
“要喝点水吗?”左幽走近迈森。
迈森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诧异她居然会关心他。
她耸耸肩,笑笑,十指交错,看着前台。讨厌归讨厌,工作却不能马虎,迈森现在是她服务的对象。
大幕拉开了,迈森优雅地走上舞台。全场如雷的掌声。
场内的灯光隐去,一束射光打在钢琴上。一切都静了下来。
迈森屏气凝神了一会,抬起手臂,击出一个音符,行云流水般的琴音在音乐大厅里缓缓流淌。随着他快速地在琴键上飞舞的手指,全场的…呃,几乎全场的观众都渲染在丰沛有力、技巧出神的乐曲中,他们全慑惑于演奏者激昂雄迈的演奏风格中。
“谁说迈森江郎才尽,这么完美细腻的表现音乐的钢琴演奏,全世界能有几人?”文化公司老总连声赞叹。
经纪人询问地看向左幽,左幽忙翻译过去,他会意地一笑。
笑意还没褪去,震撼人心的琴声突然戛然而止,伴随着的是场内一阵惊天动地的幼童的啼哭声,还有家长的喝止声,其他人的怒斥声。
后台的人面面相觑,惊愕地看向场下。
一个孩子跑出了座位,家长在后面追赶,要把孩子拉回来。孩子不依,家长无奈之下,甩了一巴掌,孩子放声大哭。
“上帝!”迈森的助手突地脸色大变,一遍一遍地在胸前画着十字,口中喃喃自语,“完了,完了!”
左幽纳闷地看向他,话音刚落,只见迈森愤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后台走来,俊容一片铁青。
全场哗然。
“迈森先生?”后台的人诧异地看着他。
“这是音乐厅吗?不是菜市场?这样的观众不配欣赏我的音乐,取消演出!”他冷寒地看着经纪人,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吐出这几句话。说完,扯下领结,往门外走去。
“迈森先生不可以,你不能这样离开。”经纪人拉住他,“这里不是欧洲,对音乐的认识刚刚起步,你要求不要太高。”
迈森忿怒地看着他,冷冷一笑,“我要求不高,但也不能低到如此层度,弹给他们听,完全就是对我的玷辱。你担心违约金吗,没事,我来付。”
“迈森先生…”经纪人银屏了,一语双关地说,“不要这么冲动,我们来东方是有准备的。快回舞台上,不要让观众久等。”
“这些超出我准备的范畴。他们边防中对我起码的尊重都做不到,我不悄于这样的演奏。取消演出,我不再重复。”迈森绷着下颚说,倏地挣开经纪人的手臂,扭头就走。
“不准走!”左幽突然冲上前,挡住他的去路,一双明眸严厉地瞪着他。
“你又有什么见解要发表?”他从抿紧的双唇迸出话。
第五章 一杯卡布奇诺
整个后台的人呢都在看着他们,音乐厅内已经象炸开了锅,嘘声响成一片。
迈森的脸冷得象块冰,视线如寒剑,一阵一阵地向她刺来。她躲都不躲,迎视着他。
深呼吸再深呼吸,“我没有什么高的见解,也没有狂妄到认为凭我就能让你回到钢琴前,我只是想告诉迈森先生,虽然我不懂音乐,但我听说只有观众选择音乐,音乐不会选择观众。”
“我的音乐就选择观众,没有一点音乐水准的观众是无法体会出我音乐的美感和魄力。”迈森身子一挺,瞪圆眼,激动地说。
“真正流芳千古的音乐感动的不是一个人,不是一帮人,而是所有的人。 没有国界,不需要语言,只要有一颗静静聆听的心,就让你情不自禁地融入其中,就象你也成了一颗飘动的音符。钢琴大师李斯特演奏任何作品,不论是钢琴曲、歌剧、交响曲或任何乐曲,都能表达得几乎尽善尽美。他可以弹给嬉闹的孩子听,也可以弹给沧桑的老人听,可以让贵族屏息,也让贫民动容。迈森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