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俊眸霎时眯紧了。“你怎么会认识她的?”

山口真一闷哼一声,“依子和你之间的事我不插手,你们都是成年男女,散与合各自决定。我现在是在讲冷以珊。我怎么认识她的,你别管。她走了这么久,你都不担心吗?医院里护士说你在追她,可有此事?”

“这事你也别管,你有她的消息吗?”口吻虽然没什么好语气,却沉潜着一丝丝询求。如果有谁告诉他以珊的近况,他不在意被嘲讽。

“没有。”山口真一回答得很快。

大岛浩抬眸瞪了他一眼。

“但我知道和她有关的别的事。”山口真一不打马虎眼了。

“说!”大岛浩手握成拳,咬牙切齿地说。他真是十分十分的讨厌这个律师,一句话分几次说,摆明了吊人胃口。

“她没有回国。”

大岛浩脸色唰一下白了。

 

“我告诉了她渡边翼过世的消息,然后她就不见了。”

大岛浩突地一拳击向山口真一的左颊,他没防备,跌坐在地上,严重冒出危险的火焰。“你想和我打架吗?”

大岛浩目光如刀,直直地瞪着他,“渡边翼是死是活与她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告诉她?”

“她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真是残忍,在她一个人时,无助时,告诉她,她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连个哭的地方也找不到,你明知她爱疯了那个渡边翼。是你,是你把她逼走的。”大岛浩的脸色开始苍白,手指微微发抖,“以前,她…最难过的时候,从寓所赤脚跑到医院,那副样子,我想都不敢去想。她不坚强…一点都不。”

“我知道…”山口真一站起身,“但已经晚了。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渡边翼很爱很爱她,不想她误会他。”

“渡边翼的爱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爱她的人是我…我好不容易才让她正常了点,你又彻底毁了她。”

山口真一被大岛浩痛苦的神情震住了,“我找了她很久,用尽了办法,都得不到她的消息。现在只有最后一条路了…”

“你该死的快说。”大岛浩声音冷凝得慑人。

“她在外,一定会用钱。她不可能带许多现金在身上…”真一压抑着想揍人的冲动。

“你是说查询信用卡上的消费地点吗?”

山口真一白了他一眼,这个四肢发达的男人还不算太笨。

大岛浩不等他回答,猛地掉转头,向医院办公大楼冲去。

真一拍拍身上的草屑,咬了咬唇,他该回东京了。接下来的事,不需他再出面,身体内有着渡边翼的心的大岛浩,有多爱冷以珊,他见到了。

大岛浩会替渡边翼好好爱她的。

有那么一天,她还会像在渡边翼身边一样,重新绽开美丽的笑容。他相信!

 


第三十九章落叶满阶(四)

小樽是北海道北端的一个浪漫的港叮小镇,道路两旁排列着很多保持着原貌的古老建筑,一条运河穿镇而过。当华灯初上,薄雾笼罩时,运河边三三两两的情侣,走下河堤石径,一边浏览着路边的玻璃工艺品店,一边欣赏运河的迷离风光,这是小樽最美的时刻,也是运河边各家饭店最忙碌的时刻。

“老板娘,二盘章鱼烧!”

“好的,请稍等。”

运河边观景最好的烧烤店的生意今天特别的好,店里的帮工又请假,老板在里面准备烧烤的食材,老板娘在外面招待客人,两个人忙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店面不大,但地段不错,价钱又适中,这一到晚上生意就很火爆,两个人累也快乐着。

“老婆,快八点喽!”老板从橱窗口端茶出来,抽空对着墙壁上的钟挪挪嘴。

老板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真的哦,快让我看看有没有空桌。那儿有,老公,还是老座位哦!”

老板憨厚地一笑,点点头,听到挂在门上的铃铛一响,两人一起转过头来。

一身穿着黑色昵裙的清丽女子走了进来。

“你好吗?今天去哪里玩了?洗温泉了没有?”老板娘热情地迎上去,引着女子走向座位。

北海道的秋天来得早,才进九月,天气已经很冷了。这时,皆是日本国民泡温泉的季节,外地来的游客也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寒意料峭的深秋,赤身裸体浸泡在露天温泉中。身心放宽,得享上冷下热、外冷内热,心冷体热…之乐趣,简直不想回到凡尘。

这位女子来小樽有一个多月了,清丽淡雅的面容在一群游客中特别显目。她的脸上稍有些苍白,目光却出奇的清澈,浅浅微笑时,宛若一朵清丽的花朵绽放,让人移不开眼睛,不由得对她就生起好感。

她似乎是喜欢上了小樽,一到晚上八点,准时推开烧烤店的店门,坐在桌边,点一瓶清酒,要一份烤海鲜一份碳烤牛肉,然后拖着下巴,对着窗外的运河出神。一开始,老板娘以为她是在等人,但看她的表情不像。

后来稍微熟识了,老板娘不忙的时候坐下和她聊聊,她说她是中国人,陪爱人到这儿游玩的,她姓冷,寒冷的冷,名字叫以珊。

老板娘好奇怎么每次都没见到她爱人,她笑笑不答,依然点两份烤餐,一瓶清酒。她并不怎么吃,偶尔挑点海鲜,而肉她会烤好,放在对面的盘中,酒也会斟满两杯,一直到离开店,也不见少一滴。

老板说这位姓冷的小姐一定不是等人,而是在思念一个人。

做生意这么多年,老板和老板娘知道对客人什么话能问什么话不能问,让客人满意才是他们最要紧的事。

好奇归好奇,老板娘后来再没提过这方面的话题。一到晚上八点,就为她留下一张空桌,给她的烤餐份量比别桌少一些,钱当然也会意思性的收一点,因为她似乎只在于这样一个用餐的形式,而不是在意吃。

冷以珊习惯性地抚了抚额,纤细而白皙的指节在额前折起来,仿佛一朵纤弱的玉兰绽开。“我今天没有出门,就在镇上转了转。”

“这样啊!买工艺品了没有,小樽的工艺品是世界上最有名的。岩井俊二先生的《情书》就是在小樽拍的,里面就有介绍小樽的玻璃制品。”

冷以珊笑笑,“没有,还要去别的地方,我怕不太好拿,工艺品易碎。”

“也是!”老板娘拿起菜单,“今天还和以前一样吗?”

“嗯,一样!老板娘,我明天要走了,谢谢你一个多月的关照。”也微微低头,额前的碎发触到了眉峰之上。

“要走了吗?”老板娘心头滑过难以言语的留恋。

“我要去富良野看看。”

“这是时候富良野不是最美的,薰衣草已经收割好了,又没到滑雪的时候,你怎么挑了这个季节过去?”

“就是去住几日,然后就回札幌。请给我上菜吧!”清淡的语气代表谈话结束,她静静地坐着,看向灯光喜爱水波微荡的运河。

“哦!”老板娘点点头。

老板把准备好的食材和酒从窗口递出来,“她要走了吗?”


“不知为什么,还有些舍不得。做生意这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客人,让你心里发酸、心疼。”老板娘喃喃自语。

“你又发挥可怕的想象力了。快招呼客人去,老天,他…要进来?”老板忽然指向店门,紧张得眼瞪得大大的。

一位身着黑色衬衣的阴郁俊美的男子,紧抿着唇站在门外。漫天铮然的灯光落在他修长的身躯上,像镀上了银色的光泽,仿佛是小说里中世纪的吸血伯爵,神秘而又高贵。

老板娘也惊得捂住了嘴,慌不迭地跑出去,拉开店门,“先生…你要进来用餐吗?”

男子一动不动,按着心口,脸色惊人的苍白,目光直直地看向侧对着店门的冷以珊。

真的是她,他找遍了小樽每一家餐馆,终于找到她了。

“先生…?”老板娘不安地轻唤着,老板也从后面走了过来。

男子迈开长腿,跨进店中,向冷以珊的桌子走去。店中用餐的情侣们纷纷抬起头,愕然地看着如此俊美绝伦的优雅男子。

冷以珊的实现突地被挡住了,她微闭下眼,缓缓抬起头。

“大岛浩!”她把落下的一缕头发夹到脑后,脸颊微红,浅浅笑了笑,目光神情地凝视着他的胸口。

这样自然轻松的招呼,好像他们之间没有分离近二个多月。

老板娘和老板相互对看一眼,难道这是她的爱人?

“你一个人吗?”她转头对外面看了看,“真是好巧哦!”

大岛浩僵硬地站着,唇边勾起自嘲的苦笑,他凝视她,终于,轻轻抬起手,他的指尖冰凉,有点颤抖,他刚要触到她的脸颊上时,忽觉着身子发软,一阵强烈的心悸蔓延到全身,他咬着牙,身子往前一倾,倒在冷以珊的身上。

“老板娘,快帮我一把。”冷以珊托住了他,声音不自觉地变大。

“啊…”老板娘吓得没办法动弹,邻桌的一位男生很灵活,轻便地跳过来,伸出手臂为冷以珊托了一把。

“把他放平在地。”冷以珊镇定地说,解开大岛浩胸前的纽扣,两指按向他的心口,带有一点力度地按抚着。“人群散开,请把店门打开,他需要点新鲜空气。”

“冷小姐,你是医生?”老板率先恢复过来,倒了杯水,递给冷以珊。

“嗯,大岛浩,心是怎样的疼痛法?”手抵住他的胸口,随即一愣,隔了衬衣,再次感觉到他的心跳,他滚烫的体温,一下像跌进了时光的隧道,她惶恐得像个孩子。

大岛浩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苍白的脸上有片红晕分外惹眼,仿佛是有人拿了热气在熏烤着。他大口地呼吸,像透支了所有的精力,将这片红色渲染得有些妖艳,整个人透着浓浓的魅惑。

“冷小姐,他…好像是发烧。”老板皱着眉头,说。

冷以珊一怔,老天,她现在没有一点医生敏锐的直觉,只顾着他的心脏、自己的心情,唉,她叹了一声,抬头对老板说:“老板,请帮我叫车去医院。”

“你会陪我过去吗?”大岛浩脸色突地紧张起来。

“当然!”冷以珊现在已平静下来,她请邻桌的客人扶起大岛浩。

大岛浩像是放下心来,嘴角噙了笑,把身体的重量移向她,随她拖着他向哪。

“三十九度五,成人这样的热度算高了,要小心啦,感冒会引起许多疾病,什么肺炎、心脏病…”急诊室的医生打量了眼大岛浩。

“快输点药液吧!”冷以珊只听得毛骨悚然,她非常清楚感冒的可憎,但从别人口中听说,就像是为印证真实一般。

“你去输液室等我,可以吗?”她要去交钱拿药,不放心地看着大岛浩。

许是因为发烧,望出去的世界好像有些微晃,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大岛浩心中压抑着强烈的惊喜,然而很快的,那种惊喜却被一种紧张所替代。“不可以,我和你一道。”他滚烫的掌心包住她的小手。

冷以珊心中微微一动,声音不自觉的放缓放柔了,现在的大岛浩让她想到手术前的那天,他也是这么无助的握着她。

手术、心脏,冷以珊脑中闪出这两个字眼,身子晃了晃,手指轻抚着他的胸口。“那好吧,我们一起去拿药,然后输完液,我送你回酒店。”

两个人牵了手走进冷冷清清的输液大厅,大岛浩的俊美让一旁经过的护士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护士过来替他插针,握住他的手的时候,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蓦然脸红了。简单的一个输液,小护士愣是一再的插不进去。

冷以珊看着满脸通红的护士,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针头,重新在大岛浩的另一只手上涂了碘酒,顺利地将针头插.进了筋脉。

输液管的透明液体静静流淌,一滴一滴,流淌过大岛浩的左腕。

夜静了,深了。

大岛浩嘴唇苍白,俊美的面容上有种令人心惊的脆弱。“要喝水吗?”冷以珊把一边的躺椅挪下他,低声问。

分别几个月,他好像瘦了许多,没有她在札幌时恢复得好。心脏出现什么异常了吗?她温柔地把手放在他胸口,闭上眼,感应着它的跳跃。

大岛浩转过头,他的声音有些干哑:“你…知道你走了多少日子了吗?”

冷以珊轻轻叹息了一声,“我没有具体去记,应该快三个月了吧!”

“你原来也知道有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他责问道。

冷以珊靠近了他点,耳朵代替了手指。“就是想好好地休个假,不受任何人的干扰。以前,翼对我说,让我请个几天假和他一起出去玩玩。我总说不行,要把所有的假期积攒下来,留着回国探望家人。可惜…现在,我把所有的假期全给了他,我们一起去了学院、神户、温泉旅馆、函馆、小樽,每个地方我们都会停留几日,好好地玩个尽兴。”

大岛浩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胸口。“如果你打个电话给我,我会阻拦你吗?所有的人都以为你留在国内,不再回日本,我的心每天都为你疼得发狂。以珊,为什么我总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你的消息?我对你,什么也不是,你可以不经意地忘了我,离开我你很轻松,一点都不留恋?”他推开她的身子,气闷地不愿接受她的碰触。

他请藤野院长查到她最近一次取款是在小樽,他就追来了。像个疯子似的一家酒店一家酒店的问,找了三天,才知她居然窝在一个什么民居里面。寻到民居,主人说她一般式早晨出发,夜深才回来,他又一家一家餐馆的找,看到她时,她静默如幅画得坐着,像个游魂,没有一丝生气。

所有的不安在那一刻融解了。

他爱她,爱到不敢责备,不敢询问,只想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抓住她。


“大岛浩。”她抿了下唇,“我长这么大,没有任性过,没有犯过什么大错。我只是想…全心全意的和翼一起,不被任何人打扰,心里不放任何一个人,只有我和他。”

大岛浩心底一片酸涩的疼痛,“现在我来了,你能跟我回去了吧!”

冷以珊闭了闭眼,在这几个月里,她什么都不想,恬静地和渡边翼过着每一天,一分一秒都没分开过,就这样,像过尽了一生,被爱人深爱着的幸福一生。

也许该回到人群中去了。

“嗯,是要回去了。”富良野就放到下个假期去,她暂时要做回医院里的冷以珊,爸妈为之骄傲的冷以珊。

“以珊!”他伸出没有输液的另一支手臂,把她揽进怀里,低下头吻在她的耳侧,声音也随着暖意传到她的心底。“这一次,我不计较,以后再也不回离开我了,是不是?”

“大岛浩,不要喜欢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人,那很辛苦,也很傻。”她推开他的手臂。

“你是在告诉我你心里喜欢的人是渡边翼,他死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这样一个人了,你要为他守节一辈子吗?”他狂怒地抓住她的手臂,手指冰冷如数年的寒冰。

“大岛浩,我答应你,我做你永远的医生,在我的有生之年,我都不会离你多远,我会好好地看护好你的心脏,让你平安到老。”她的声音清晰,带了从容不迫的坚持。

“既然这么在意我的心脏,为什么不能在意我这一个人呢?”他简直要抓狂了。

心脏是翼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一丝生息了,她会倾其一生让他的心好好的,但大岛浩不是翼,她不能在大岛浩吻她抱她时,翼在一边默默看着,那对翼来讲太残忍了。

“心脏是我擅长的医科,我有自信。对不起,大岛浩…我不能接受你的情意…”

大岛浩凝视她,阴魅地一笑,“我永远都比不上那个渡边翼是吗?找不到你时,是牵挂,寻到你了,是心碎,冷以珊的心是石头做的。我…又不能强迫你。既然你这样讲,你走吧,你若在意我,我的心脏也就接受你的看护,这二者对于我来讲是等同的。如果你不能,我的心脏是破掉、烂掉,都和你无关。”

冷以珊僵硬地呆立着。

 


第四十章 落叶满阶(五)

“那不是你一个人的心脏。”冷以珊弯起苍白的唇角。

热度还没有退却,大岛浩本来就头晕晕的,在见到冷以珊的极大惊喜之后又被她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所有的激动和深情就象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抹得干干净净的。

他觉得这一辈子没这么逊过,竟然被一个冷以珊吃得死死的。提心吊胆了几个月,为她差点愁出人命来,一见了面,她对他连从前都不如了。

以前,他脸皮厚厚还能抱下、偷吻下、赖在她家中,霸占着她下班后所有的时间,指望着有朝一日,他定能拐得她的芳心,也好好地定下心,憧憬下婚超大规模集成电路的滋味。

现在,看来他是没有这样的福气了。

他打不过一个死人,不是打不过,而是无从作战,死去的人是完美的,形象是高大的,他永远是一个浪荡不羁的猥琐之辈,在冷以珊眼中。

她活在一个幽灵的世界里,和她的翼一起,很幸福。他努力了这么久,也闯不进去。

大岛浩勾起唇角落莫一笑,他累了,他的心脏好象并没有别人讲的那么强壮,他抿紧嘴唇,瞳孔幽暗紧缩,脑口紊乱地起伏。

“是你把我从死亡边缘抢了回来,但现在你又把我推到另一个绝望的边缘。我有呼吸,有体温,有活着的一切迹象,可是我的某一部分,已经死去了。”僵冷的双拳在身侧微微颤抖,俊美的面容红得慑人。“不管我做多少,一切都不会改变的。冷以珊,你就躲在你的壳里吧,我….. 放弃了。真希望你没有遇到过你,你也没有救过我,你这样的人,不认识多好!”

希望到绝望,惊喜到梦,美梦到清醒,就是从天堂到地狱的一个来往。

冷以现望着大岛浩,嘴唇苍白地颤抖着,眼底仿佛有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淌着即将凝固的血。

“咳,咳…..”大岛浩痛楚的轻咳,“你为什么还不走?冷以珊,你如果留下,我会当你答应和我一起,你准备这样了吗?”

冷以现霍然扭头,眼中有种脆弱绝望的光芒,她颤抖着,牙齿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

“我真的很没出息,为什么要来找你呢,你冷静、自制,不可能寻死觅活的,就连任性都会计划得好好的,不让任何人打扰。我该死的疯了,冷以珊,你从我的面前滚开。”他沙哑着声音咆哮。

“大岛浩,你的心脏不能负荷这样的情绪,你安静点。”她尝试上前安慰他,却被他的眼神逼开。

“当山口真一说你没有回国,你听说渡边翼过世的消息时,就不见了。我那时还自信地对他吼叫,说不该告诉你的,要是告诉,也得我在你身边,我的爱可以帮着你承受那份悲痛。你看我白痴吧,很白痴…..你在偷笑吗,高高在上的冷医生,我很感谢。以后,我不是你的病人,你就不要施舍你的关心了,不然我又会象个傻瓜似的存有什么绮想。”

“大岛浩,你冷静点…”咸湿的泪滑下她的面颊。

“冷静的人是你,我做不到。冷以珊,你走,走呀,我不想看到你….”他的瞳孔收紧,心脏剧烈的疼痛令他的手指僵硬。他拍打着躺椅的椅把,吊针处冒出一串血珠。

冷以珊颤抖地闭上眼睛,怕他再有激烈的举动,“好,你不要激动,我走,我走…..”她缓缓地背过身,向外面走去。

眼神幽黑而痛苦,他痛苦地瘫坐在躲椅上。

她真的走了,毫无牵挂。他且哭且笑,失落颠狂。

“小姐,请麻烦照看下他的药液,马上应该换瓶了,稍加点镇静剂,让他睡一会。”冷以珊维挂着镇定,叮嘱值班的小护士。

“你要走吗?”

“我去找人陪他。”她担忧地回头看看输液室,苍白着面孔。

“乔吗?”她开了手机,太多的短信和留言抢着跳着进来。

“冷医生?上帝,好想念你的声音,你好吗?”

“我还好。请来小樽医院一下,大岛先生感冒了。”

“冷医生不在他身边吗?”

她仰望着满天的寒星,“不在,请快点。”札幌到小樽坐电车只要半小时,那个时候,大岛浩应该还没有醒。

小樽的夜如一位婉约的女子,安静娴雅。

冷以珊轻轻吸气,她刚刚忘了问大岛浩,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不过,答案不重要,他找到她不是吗?

她和翼的世界,因为大岛浩的闯入,她又被带回到现实中去了。

这近三个月的旅行,随着时光的流逝,她已经没有那么悲伤了,心渐渐沉淀。她好象在灵魂的深处找到了渡边翼的影子,他没有远离,他活在另一个地方,她能感受得到。

入冬以前,天气异常地又暖了起来。满街树木在阳光下泛着红红黄黄的波浪,美丽迷人如风景明信片。札幌心脏外科医院又开始忙碌的一天!

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嗅着刺鼻的药水味,看着医院里来来往往的病人,穿梭不停的护士,冷以珊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