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医生,真的是你吗?”美代一走进办公室,看到办公桌后轻笑的面容,揉了揉眼,好一会才激动地跳起来,一把抱住冷以珊。

冷以珊任她搂抱着,眉宇间有轻轻的笑意,“对不起,这阵让你受累了。”

“不会,只要冷医生你好好地回来,一切都没什么。”美代真的很喜欢冷以珊,有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欣赏,还有同事间的默契、朋友般的体贴。

“我没有和你联系,是….”美代捂住冷以珊的嘴,摇了摇头,“不要说那些,多休几天假是应该的,平时你连周日都泡在医院里,这些算什么呀!”她已经听说了渡边翼过世的消息,不舍冷以珊亲口说出那么残酷的事实。

冷以珊淡然一笑,“好,不说。最近病人多吗?“

“多,大部分都是冲着你的,有许多手术都在等着你呢!要看病案吗?”美代松开手臂,从书柜子中拿出资料夹。

“我先去和藤野院长打声招呼,然后再回来看看。”冷以珊深呼吸一口,尽量让心情平缓些。几个月没在医院,她有些紧张不安。

早晨,藤野照例在病房大楼和门诊大楼间巡视一圈,走到哪里,都听到医生和护士在谈论着一个人,他笑了笑,她还是回来了。

不仅是回来了,她还在等他。十指交缠着,神情有点局促。

“冷医生!”他轻拍下她的肩,多少话语无法言明。“进来陪我喝杯咖啡吧!”

芬香的速溶咖啡,冒着鸟袅袅的热烟。冷以珊的面容隐在热烟后,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看不到,他也能想像,在医院里的冷以珊,永远是淡定、恬静的神情。

“很抱歉,因为没有事先说明,给医院带来许多困扰。”

“冷医生,该抱歉的人是我。一直对你寄予太折厚望,都忘了你也只是一个很年轻的女生,没能主动关心你,是我的失责。你不要急着上班的,医院天天都有新病人,不是拼命忙一下就能完成的事,你再休息一阵吧,等把心情调适好,再来也不迟。”

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满是长者的关心和理解,冷以珊眼眶一热。

“院长,我也是来和你说这件事的。我想暂时在门诊上看诊,做手术,要往后推一阵,我心里上还需要好好建设下。”她捧紧了咖啡杯。现在对着一颗颗鲜活的心脏,她会不由自主的发抖。

“没有关系,我随时等你通知。你看诊,会让病人乐坏的,以前他们对于一个月一天的专家门诊就有意见,这下没话说了吧!冷医生,你能不能进病房指导实习生呢?”如果总一直远离手术台,心里会越来越难跨越,站着讲课指导,不必亲自拿手术刀,慢慢的,心里就会适应。他舍不得冷以珊这样一位医学新秀被情感毁掉。

冷以珊想了会,点点头。“行!院长,我还有件事,大岛浩的心脏好象有点异常,他若来复诊,我想请你亲自检查。”

藤野一扬眉,“你检查不是更好吗?”

冷以珊叹了口气,眼中有着浅浅的担心,“还是麻烦院长吧。”她站起身,弯腰点下头,出去了。

藤野纳闷地蹙起了眉头。

在门诊大楼上班的好处之一,下班比较早。

冷以珊不让美津开车接送,她想坐坐班车。挤在人群中,看起来不会那么孤单。

出了医院,天空还有点光亮,路灯却早早点亮了。正是下班时分,班车上人很挤。她的寓所医院比较远,到了寓所旁的捷运站,车上的人差不多都走空了。

她抬头看看别墅,客厅里有灯,美津现在应该是在厨房里忙着。有盏灯在等着自已,心中就会很温暖。

别墅区现在很安静,北海道的滑雪季不久就要到了,那时候这里到处都是游人,各种肤色的人种出出进进,使得这里象个地球村似的。

因为太安静,一点声响都会显得特别刺耳。

一辆拉风的吉普车嚣张地从车道的端冲过来,两盏车前灯明亮地射向前方,车速极快,可以听到引擎低沉疯狂的咆哮。

吉普车疾风般往别墅区驶来。

动感的热带雨林音乐飘扬在夜色中,车窗开着,里面坐着一男一女。均是修长、挺拔的身材,面部线条比例完美得让人惊叹造物主的偏爱。女子娇笑着环抱着男子的腰,红艳的樱唇在他颈间移动着。男子邪魅地笑着,不吝啬地松开衬衫,让女子尽情发挥。

冷以珊闭上眼睛,睫毛在苍白的面颊上颤抖。从她回到别墅的第二天起,她就看到大岛浩这样旁若无人地在别墅区大演情侣秀。前几天,是在室内看到的,今天,看来要面对面了。

她走到路边,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大岛浩是浪子,做出什么她都不惊讶。她不舍的是那颗渡边翼的心。

翼,你的心在狂跳吗?这种疯狂的生活不适合你,它应该陪伴你温柔地睡在山里,专注地只想着我。

如果知道那是你的心脏,我不会舍得给任何人。翼的一切,我都不愿和别人分享。

翼,你的爱已经定格,已经永恒,我亦无求。

怎么会傻得给别人呢?

她酸涩地想着。

吉普车呼啸着从她身后开过去,然后,一阵尖锐刺耳的倒车声,车缓缓地后退。

等她意识到时,吉普车已经停在她身后了。

“冷医生,你下班了吗?”大岛浩勾起抹讥笑,臂弯里挽着娇美的荷子跳下车,“我是你新来的邻居,与你只隔了两幢房子,以后欢迎你过去做客。放心,我对你没兴趣,纯粹是睦邻。”

时间仿佛凝固了。

荷子也认出了冷以珊,越发示威地依向大岛浩。

她淡然地看着他们,“哦!”

冷以珊无动于衷的表情苦恼了大岛浩,修长的双目一眯,他邪气地一笑,“冷医生,你怎么连笑都不会笑,哦,我听说你男朋友刚刚去世,心里一定很难过吧!别人讲优秀的人连爱情也与常人不同,这话在冷医生的身上得到了证明。只是冷医生,你这么爱他,为什么不陪他去死呢,这样不是永远双栖双飞了。你现在这样独活在世,生不如死吧!”

“大岛君!”荷子推了他一把,对一个失去爱人的人讲这种话,有点过份。

“干什么,你也会同情她?”大岛浩扭过头,“不需要,她有一颗超冷静的心脏,我的话对她不会让她的心起一丝波澜的。”

这话听着不象讥讽,反到象自嘲。

冷以珊倾倾嘴角,没能成功的挤出笑容。“大岛洗,如果说这些话让你心里觉得好受,你说吧,我不会在意。”

“心,你也配说心,把别人对你的真心踩在脚下,头也不回地走过去,你有心吗?”他的声间忽然有些颤抖,停了停,声音又恢复冰冷。

冷以珊闭上睛。他悲痛地凝视着她。

荷子手臂挂在大岛浩怀中,却感到自己象在云天外,他的眼中只有那个有着一张清丽面容淡雅如远山的女子。

“大岛先生!”一声尖锐的叫喊,带着愤愤不平从别墅里冲了出来。

“你真是没有良心,小姐帮你治病,关心你,你不但不回报,还来气她。你和你的惹火女友要怎么亲密,回你们家现去,不要在我们家门前污了我们的眼睛。”美津脸涨得通红,路见不平的瞪着大岛浩,一边把冷以珊护在身后。

他那时生病时,她还天天做营养便当给他吃。他赖在别墅中,她也好好地照顾他。她对他那张俊脸可没兴趣,一切都是看在冷以珊的面子上,冷以珊失恋时,他还象个优雅体贴的绅士,现在冷以珊最悲痛的时候,他却象个恶劣的小孩,尽做蠢事,尽说蠢话,她真的看不下去了。

“美津,不要说了。”冷以珊拉住象个火车头似的美津。

“小姐,你能忍我可不能忍。他今天这是什么行为,是挑衅。他追不到你,故意带着别的女人来示威,来证明他的男性魅力。这种小儿科的把戏,玩得开心吗?大岛先生,你是想看到小姐痛哭还是要看到小姐后悔?哪一种答案你更满意呢,说出来呀,让小姐友情表演下,然后快带着你的辣妹回你们家做你们爱做的事去吧!”

美津性子就火火的,讲话一样火气十足。大岛浩脸上快挂不住了,黑瞳中闪出危险的火焰。

荷子对冷以珊的一点同情被美津的话全吹没了,杏眼一瞪,柳眉上扬,她挽紧大岛浩的手臂。

“你是见不得我们恩爱,心中快要妒忌得发疯了。“荷子娇嗔地白了冷以珊一眼,“还挑衅、示威?大岛君不屑于做这些幼稚的事。不要仗着帮大岛君治好了病,就想占住他的心。也不看看自己,一脸克夫相,男人敢要你吗?”

“荷子!”大岛浩想拦阻,荷子的话已经说出口了。

“什么叫克夫相,你旺夫吗?好啊,让这个男人娶你回家旺去,不要告诉我你也只是他数不清的枕边玩物之一。”美津气红了眼。

“你….”荷子急了,想冲上去,大岛浩拖住了她。

男人喜欢女人这样为他争风吃醋,觉得很有成就感。幸好,翼你不是这样的男人。冷以珊失望地看了看大岛浩,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然而眼珠静静地染上雾气,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配有翼的心。

她低相眼帘,牵住美津的手,往寓所走去。

一切都被关在门外了。

 


第四十一章 落叶满阶(六)

同样的感觉,他数不清自己已经经历几次。

血液在经脉间奔窜,强流远胜过电流,热热麻麻的震撼感,液出体内深处的野蛮。猛烈冲击,一次重过一次,仿佛所有爱恨情仇全部灌注在不断反覆的动作里。

运动过度的结果,脑筋往往会产生瞬间的晕眩,但,只是一眨眼而已,失神的瞬间迅速褪去,汗水从皮肤的腺孔涌泛出来,四肢百骸紧绷过度,反而松懈下来。

激烈的动作僵凝住,而后归于静止。

他从娇艳的躯体上滑落下来,肉体上疲软,精神上空虚,心疼得象在哭泣。他忽视撕裂的疼,凝聚了足够的精力,翻身下床,直接进浴室冲掉满身的细汗。

病发前道康复,他足足有半年多没有和女人在一起。他以为这二百天时一次灵魂的洗礼,洗去他从前的污垢和不幸。

以后的他,要把自己的身和心献给他心中那位清丽的女子。

但老天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他又何必珍惜呢!

从小樽回来的第二天,荷子刚好来札幌走台,她一语不发,眼中闪烁着奇亮的光,他立刻明了她想的是什么。

激情火热的夜,久违的快感,他却悲伤得像把自己亲手埋葬一般。大半夜的,他跑到冷以珊的别墅前,对着她卧室的窗,一直到天明。

温热的水冲去最后一丝紧绷的张力,他闭上眼,让脸孔承受水流强烈的冲击。

“大岛君!”一双纤软的玉臂从身后圈住他的腰干,与他一起迎接清水的洁净。

荷子将脸贴住虬结的背肌,满足得轻吁一口气,上次在医院里看到大岛浩青紫无力的样子,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触到这副躯体了。

“大岛君,你看…”她微抬起手臂,“你不象从前那么温柔了,我身上、手上都青了,明晚怎么走台呀?”

他关掉水源,随手拉过一方浴巾拭掉在上的水珠。

“如果我记得不错,你好像很享受这样的力度。”邪惑的笑容充满性感的魅力。

荷子屏住呼吸,又深深的叹息。方才的那场运动,她可以感受到从体内激昂出来的情绪,是愤怒,是泄恨,象和谁在较劲。

两个人穿好睡衣,重新回到床上。大岛浩大张着眼看着天花板,没有象从前一样拥住她。

她返身环住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前,他轻轻推开。“我累了!”

荷子一笑,“你从前不会这样讲的,你总是…”

“够了!”大岛浩感到心一悸,冷冷地闭上眼。

这个别墅静得有点出奇,荷子有点不适应。

“大岛君,札幌那么多好公寓,为什么要跑到这么远的郊区住这种老式的木楼?”

“荷子,你问得太多了。”冰冷的语气让荷子心一沉。大岛浩可以给枕边人炽热的激情,却不喜欢女子多话。

“不是的,不是睡不着,随意聊聊嘛!”她娇笑地凑近他。床铺一软,旁边的人已经起身了,黑暗中,她听到衣衫的摩擦声,扑了个空。

“你要…出去?”荷子的笑比哭更难看。

“去喝杯酒。”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

荷子怔忡地愣在床上,秋凉如水,一阵阵袭上心头。

汽车缓缓驶上车道,经过冷以珊的寓所前,他习惯的扭过头,看着她卧室的窗。睡了吗?是不是靠镇静剂帮的忙?

麻木的性爱,没有伤害到她,反到伤了自己。他抱着别的女人,她连假装的嫉妒都不曾露出一点。

叫他如何不死心。

大岛浩勾起一丝苦笑,一踩油门,车象风一般,飞奔上前。

不用调剂心理,冷以珊一走进手术室,自发地就恢复成冷静、自制的冷以珊。她在为实习生讲解,言语不好表达的地方,她示范,手法娴熟自如、神情镇定,没有意思障碍。

她的顾虑是多余的,她对鲜红的心瓣有一种特殊的喜爱,它们就象一朵朵娇艳的花,她是园丁,呵护着它们。

她是天生应该从医的。要是翼在身边,一定会这样说。

冷以珊深深呼吸。

“嗨,冷医生!”拗不过北海道医学院的邀请,她去做了个演讲,出学院时,不期然的招呼声,她掉过头。

“山本老师!”她微微一笑,“正式开始上课了吧!”

山本健穿了件黑色的风衣,很有学者的风范。

“你总算记住了我。”山本健生硬的脸庞难得泛起一丝柔和。

两个人并肩走着。落叶铺满了学院的小径,秋萧索得已近呻吟。

“山本太太身体好些了吗?”

“嗯,血压现在已经降下去了。一直说不放心你,要去看看,我没让。”深邃的眼眸弯低,捕捉到她脸上的僵硬。

“你比休假前又瘦了!”怜惜的长指轻触她的颊侧。

“你那位医院邻居有和你说什么了吧!”她讷讷一笑,“最最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很平静,能正常滴工作,也可以喝你这样聊天了。”

“你不要急着表明,我不会说什么同情之语。生死有命,人力无法抵抗。你记得,有一天夜晚我冒失地跑到你寓所的事吗?”

冷以珊讶然地点点头。

“你很多时候,让关心你的人呢看不透,不知你是悲伤还是快乐。你什么时候总是一副天塌下都不会失色的平静表情。捉摸不清,就会慌乱,慌乱就失控,然后对着你大吼,吼到你抬起头来。呵,你总让我有种挫败感,羞愤之下才会对你说出那番无理的话。”

“那天我也不够礼貌。”她轻幽的的低语,淡淡一笑,“我凶起来很怕人吧!”

“怕到不怕,足够呛死人。每一句话都像带了语刀,一把一把射过来。”山本健抬头看看表,“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她习惯地开口拒绝。“不了,我还…”

山本健眼芒闪烁几下,辉映着不舍的光泽,抢着说:“请你吃饭就是纯吃饭,你不要带有负担。我不会傻到去和一个故去的人作比较,他是你心头的神。”

冷以珊心头砰然一跳。

“虽然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不过不能不赞叹那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他是人是神,我都比不过他,呵,看清了,心反到轻松。好了,你现在该同意我的邀请了吧!”

“那我来请你。”冷以珊含笑点头。听了山本健的话,她不再有以前那种紧迫感。

“行,医生赚的钱比老师多,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们在靠近别墅区的一家餐馆用餐。餐厅音乐是一首经典的英文老歌,若隐若现的异国情怀飘荡在空气中。

山本健今天的话特别多,说英伦风情,又谈自己的新工作,滔滔不绝的。冷以珊一直微笑地倾听。

她有点喜欢这样的相处,象老朋友般,没有压力,很轻快舒适。

喝咖啡时,山本健离开了一会,回来时,餐厅音乐换成了《人鬼情未了》的主题曲。

“哦,我的爱,我的所爱,

我渴望你的接触已太久而孤单!

光阴荏苒,

时间改变事物万千,

你是否依然对我不变?”

“你渴望过自己象黛米摩尔演的女主那样,可以再次感触到故人的爱吗?”山本健拨弄着杯中的咖啡,问。

冷以珊轻抿一口咖啡,“感触过后还是要失去,他终是要走的,那样更痛苦。”

山本健呆看着她。

“就让他住在回忆里吧!”冷以珊笑了笑,“他如果通过别人的身体来爱我,我不能接受。”

“呵,是呀,影片里男主附身于一个女巫身上,和女主拥抱、接吻,是有点怪怪的。但如果附身于一个男人身上,然后不走,是不是好接受一点?相爱就是神交,心与心的契合,对吗?”

“神哪,快把你的爱给我传过来,

孤独之河奔流入海,

无尽海滴敞开胸怀,

孤独之河在轻叹:

等着我,我一定回来。”

“如果能和他再相爱一次,那就是神话了。剧本可以随意编造,事实怎么可能呢!”冷以珊叹了口气。“肉体消逝,灵魂永存,这是真的话,我想他一定就在我的左右。他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多少也该回来和我解释一下吧!”

“梦也没做过吗?”

她大口地咽下一口咖啡,“有做过,他在梦中讲他就在我身边,呵,我睁大了眼寻找,都没看到。”

“你在编故事?”山本健笑了。

“对呀,是故事。”冷以珊也笑了,笑意落寞、凄楚。

她曾奢望过翼能通过留下的心带给她一点点安慰,安慰没有一句,心伤倒是一堆。

乔打电话来,说大岛浩变本加厉的纵情和酗酒、抽烟,已经让心脏敲起警钟,他心痛得厉害时,不得不吃止痛片来压制,冬天的婚纱秀设计图到现在还没有交出,也不肯再去医院复诊。

她没有办法帮乔,更没有权利约束要求大岛浩。以前在医院,。她的要求,大岛浩通常都是抵触。

她放佛听到翼的心疼得在呻吟,她又能如何呢?

在夜里,她想过不那么坚持,接受大岛浩的示爱,她可以有理由在他身边好好呵护他的心。

她接受了,若大岛浩旧习不改呢?她一样无措。几周前,在小樽对她表达爱意的人,现在不是夜夜纵情。

她没办法信任大岛浩,她只能呆在原地。

 

第四十二章 落叶满阶(七)

冷以珊不知道山本健为什么会让咖啡厅的DJ换上《人鬼情未了》的主题曲,然后又提起那个故事。但那首曲子却无疑触动了她心里的某根弦。

如果真有灵魂一说,渡边翼现在不是在她的左,就是在她的右,脉脉含情地看着她。

她左右张看了下,嫣然一笑。

为了消化晚餐,山本健陪着她走回寓所。

林荫道上榉树的落叶铺满了,嗅着深秋的孤寒,冷以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她想起冷风吹过街头的秋夜,她的手插在渡边翼的大衣口袋里的那种温暖。

山本健的兴致很高,一直说个不停,她依旧只有片言只语。

“冷医生,以后可以喝你电话联系吗?”两人站在别墅门廊前,山本健突然问。

“我现在在门诊上班,做戏时间有序。但后面可能要换到病房,那时候时间的掌控权就不在自己手上。”冷以珊不自然地摸了下头发。

山本健微微一笑,“冷医生,我问的是电话问候,不是可不可以经常出来见面。”

冷以珊脸一红,“对不起,可以电话联系。我最近睡眠特好,一到十点,就进入睡眠状态,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山本健瞟了眼手表,九点四十分。

“你的手机号是多少?”为了莫不刚才的走神,冷以珊主动从包里掏出手机。刚把手机打开,包里蓦地传出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

“你有几支手机?”山本健诧异地问。

她一怔,神经绷紧了。那边是渡边翼的手机在响。

“快接呀!”山本健看她呆愕在远处,催道。

她迟迟疑疑地掏出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你好!”她屏息了一会,终于发出了声音。

“哈,吓一跳吧!”山口真一笑得挺开心。“渡边先生的手机跟了我几个月,送给你后,还真不习惯。今天寻思着拨了看看,没想到,竟然通了。”

“哦!”冷以珊不觉得这有多好笑,害她还以为真的遇到某种灵异现象,“你…有事吗?”

“没有事就不能打电话?”山口真一笑着责问。

“不是!”冷以珊一边否定一边摇头,她看到山本健还站在身边陪着,忙捂了电话,请他回头。

山本健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开了。

她打开大门。

“冷以珊,你自东京不告而别,一走就是几月。回来后也不给我来个电话,不知道我会担心吗?”山口真一半真半假地说。“噢,你没有我的号,现在有了,你给我打过来吧,用你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