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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青!”韩度提高了音量。
“……是的。那人为我说明了撤退的路线,又交给我一个专门装轰天雷的木箱。最后,他让两名下属蒙了我的眼睛,将我带到了外面。”
“轰天雷交出去了吗?”
袁青默然不语。
“我知道了,那东西还在你手上吧。”韩度目光一沉,一字一顿地说道:“袁青,你必须交出来。”
“不行!我必须要带那东西回去交差,要不然翁翁的命就……”
袁青的话被一阵尖锐刺耳的骨哨声打断。
望火楼四面,突然涌出大量禁军。为首之人,正是殿前司的中军将军。
“袁青,运河上都是我们殿前司的船。每一条道路的路口都被我们堵住了。我看你怎么逃!”
袁青望着那位志在必得的将军,表情由惊愕转为怀疑,又由怀疑转为愤怒。
他慢慢将视线转回到韩度身上。
“我信错人了!”
袁青丢下这句话,转身逃跑。
“可恶,被跟踪了!”东颋跺了跺脚,心情复杂地望着袁青的背影。她既希望袁青逃走,又怕他用轰天雷干出什么事来。
韩度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要阻止袁青的举动。他就这么看着他从眼前逃跑,然后转身怒视着中军将军。
将军却得意地笑了起来。他刚刚目睹袁青逃进一条小巷。那条小巷的尽头,埋伏着精兵强将。
此地布下天罗地网,袁青插翅难飞。
追击的人紧跟上去。
可就在此时,一串烟花爆竹被扔在路面,烟雾四起……
迷雾散去后,袁青凭空消失了。
第十七章 临安火(大结局·下)
三月四日的白天,看似平静地度过了。然而,只有韩度等少数人知道,临安城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葵组三人会合后,一同返回府衙。
韩度凭借官家手谕,立刻招来赵知府、黄推官、潜火七队的高统制。
韩度见人来齐了,开口说道:“东颋,你先来讲讲你的推断吧。”
东颋拿出南屏山窑炉中发现的那块石炭,将来龙去脉讲清后,说到了重点。
“去年秋季,盗贼首领熊野策划火烧临安城。事败后,熊野跳下运河逃走,官府满城搜索,尤其是运河沿线,却一无所获。这么一个大活人,如何凭空消失?”
“有人协助他,将他藏匿了起来。”黄推官应道。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放弃抓捕熊野。
“黄推官说得不错。要在天罗地网的搜索中,将一个大活人藏起来,绝不是平常百姓能办到的。协助熊野的人,或有丰厚的财力广置房产藏匿转移朝廷重犯,或有足够的权力洞察官兵动向。”
东颋又讲到昨日上午,自己差点被烧死在窑炉内的经历。
“凶手爬上烟囱时曾发出笑声,当时我心慌意乱,忽略了这一点。等我事后冷静下来,细细回想,那笑声我早就听过的!”东颋将错愕的众人扫视一遍:“也许你们已经想到了……那人正是熊野!”
“我之前一直没有想通,凶手为什么要把陈御史的尸体扔在窑炉内。如果是为了掩盖杀人罪行,何必纵火将火隅引过去?如果是为了让人尽快发现尸体,直接抛尸在大街上不就好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熊野干的,那么就说得通了。
本来,临安城的火隅和潜火七队各自为政,不通消息。熊野案后,这两个系统开始共享火灾情报。也就是说,南屏山的火灾发生后,火隅会将相关情况报送给潜火七队葵组。葵组根据上报内容,决定是否展开火灾调查。南屏山火灾起因可疑,三月二日一大早,葵组前往现场调查。凶手大费周章的目的,就是要让葵组来发现陈济的尸体。
熊野此人,报复心极重,此前葵组挫败了他火烧临安的计划,按照他的个性,一定会想尽办法报复葵组的所有人。如果说熊野用袁青的潜火匕首杀死陈御史是他报复葵组的第一步,那么他让葵组其他成员成为尸体的第一发现人,便是引葵组入局,向全员报复的第二步!”
东颋一口气说完,胸口还微微起伏着。
“啪啪啪啪!”
回应她的,是黄推官的拍掌声。
赵知府不以为然。
“葵组想让袁青摆脱嫌疑,便把罪名推到熊野身上。若殷东颋的那番话是真的,本官就想知道,袁青的潜火匕首是怎么到熊野手中的?”
“赵知府的问题容韩某先放在一边。有一个人,需要向各位介绍一下。”
韩度将昨日从袁青口中听到的事,去掉细节,简要说与众人。
“根据袁青所说,细眼男人劫持徐蒙,胁迫袁青返回府衙取走潜火工具,之后在城北土地庙将袁青迷晕。袁青的潜火工具大概就是在这时落入细眼男人手中。此人能在京城挖掘大规模的地道,财力权力不容小觑。方才东颋说到协助熊野的人,或有丰厚的财力,或有足够的权力洞察官兵动向。这个细眼完全满足条件。现在韩某可以解答赵知府的疑问了,正是这个细眼男人将袁青的匕首交给了熊野。”
随后,韩度将陈济留下的小盒子展示给众人。
“陈御史应钦州知州之托,调查石炭走私京城之事。其中的关键人物,就是钦州石炭矿场的主人吴明市。吴明市谐音无名氏,是个假身份,故钦州本地查无此人。陈御史在京城展开暗查,很可能找到了某些线索,他在地图上勾出了南屏山的烧瓷作坊。这是一个非法的小作坊,却使用石炭作为燃料。而这个窑炉的神秘主人,就是雷云皋。
昨日,雷云皋应友人之托前往丰乐楼赴宴,却被人勒死在包间内。据丰乐楼的小厮作证,与雷云皋一同进入包间的人中,有一位细眼男人被雷云皋称为吴大哥。巧合的是,在临安制瓷行会的档案中,雷云皋在吴山的窑炉是一个叫做吴明市的人转让给他的。韩某据此推断,丰乐楼的细眼男人极有可能就是吴明市。
吴明市将大量石炭输入京城,如果仅仅是供给雷云皋的窑炉,根本用不了那么多。各位想想,多余的石炭被运到哪里去了,又要作何用处?”
“长文,不要卖关子了,就快说吧!”赵知府催促道。
“九公,你来说。”
九公上前一步,先施一礼。
“临安城内,使用石炭作为燃料的窑炉一共有五处,除了雷云皋经营的吴山窑炉,老朽又查了三家,没有发现问题。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处位于城西南的窑炉,窑炉的主人名叫楚汉臣,是去年二月来到临安的外地商人。此人相当神秘,但凡有所交易,皆是烧瓷作坊的掌柜出面。”
“那好,本府马上派人去查!”
“稍等!”韩度高声说道:“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韩指挥是不是想说,又有一场大火要来了?”一言不发的高统制此刻一语惊人。
“什么意思?”赵知府慌了。
“春季,临安常有狂风从北而来。百姓用火稍有闪失,火乘风势便一发不可收拾。嘉泰元年那场大火,即发生在三月初的大风之夜。现在,又到了相同的季节。”
室内气氛随着这句话,降到了冰点,最后还是韩度打破了沉寂。
“去年,熊野火烧临安的计划没有成功,这一次有高人助他,形势恐怕更加凶险,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事态紧急,临安府很快开始调兵遣将。
不到半天时间,全城火隅和潜火队都被调动起来,全员进入备战状态。尤其是防火设施薄弱的城北,部署了最多的兵力。
稍稍令韩度感到宽慰的是,临安最大的茅屋聚集区已经基本完成了防火改造。
经过盐桥运河,韩度抬头望了一眼连绵不绝的青色瓦顶,又匆匆赶去检查下一个风口。
三月四日夜,临安刮起大风。
纵使千防万防,火还是烧了起来——起火点竟在防火设施最为密集的城南,距离太庙不到半里的位置。
太庙望火楼第一时间点起灯来,周边的六个火隅队马上赶赴起火点。
但是还没等最近的火隅队到达,大火已经包围了太庙。
火隅队的队将望着前方的冲天烈焰,咽下一口唾沫,又大喊着派出了第三名呼叫支援的传令兵。
“快叫七队!”
任谁都看得出来,就算有大风助攻,这场火也实在太诡异了。
火焰源源不断从地底冒出来,就像是从烈焰地狱冒出的业火。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些火焰如同成精成怪的妖火,竟然具有认路的能力,精准地避开了所有设有防火墙的道路,绕路朝着太庙烧去。
眼看太庙将要沦陷,太师急命官兵将太庙中的祖宗神主、册宝法物等,全部撤下搬至景灵宫避火。
狂风肆虐下,大火迅速延烧,半城赤光。
潜火七队的帐前四队、亲兵队、水军队、搭材队,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全部出动。
然而熊熊烈焰势不可挡,分为两路烧去:一路向南直取太师府、右丞相府、尚书省、枢密院、制敕院、检正房、左右司谏院等官衙;另一路向西南猛攻凤凰山皇宫。
韩太师、陈丞相等高官见势不妙,悉数弃城夜逃。
一时间,城南混乱不堪,道路拥挤,潜火队的水车、云梯皆被堵在路上,动弹不得。
火上加油的是,太师、丞相等弃城而逃的消息如山火侵袭般传开,导致更多官员误以为火势失控,纷纷携带家眷逃难。
这一带原本就聚集着大量官署以及豪强之家,往往一家出动,则大车小车连绵不绝,于是每条大道皆被堵得水泄不通。而官员逃难,又进一步导致道路无人疏通,踩踏事故一件接着一件。
潜火队有心无力,寸步难行,半个时辰内竟无法靠近起火点,眼睁睁看着救火的黄金时间白白流逝,而惨叫声、呼救声不绝于耳。
没有遇到有效抵抗的大火,最终以摧枯拉朽之势,一路侵袭到了皇宫的北门——和宁门。
紧急关头,一道御旨下达了:一是再调驻守城外的步军司诸军分批进城,火速增援,并力扑救;二是严令大内诸班直禁军以及百司百官,坚守各自岗位,以不变应万变。
御旨及时稳定了局势。
增援的步军司清除道路堵塞,潜火队一边灭火一边向皇宫挺近。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五日凌晨,袁青出现在和宁门,先用轰天雷炸毁数处建筑,接着又炸掉城楼上的鸱吻……
韩度闻讯赶到,抬头就撞见袁青将一名步兵踢下城楼。
那个曾跟着他在火场内出生入死的身影,如今只是匆匆一瞥就让他心痛无比。
狗鼻子,你要是还愿意相信我……他在心里这么默念着,感受到了城楼上方投射过来的灼热视线。
不顾东颋的劝阻,韩度一箭将袁青射下城楼!
他将找寻袁青尸体的事丢给步军司,随即跟着潜火队赶赴他处灭火。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和宁门的废墟上,将残垣断壁镀上一层金红柔光。
经过一夜的奋战,皇宫北门的明火基本看不见了。一团团焦木堆下,袅袅青烟散入晨风中,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
刚从城外调入的火隅军替换下潜火七队,篦梳似地搜检阴燃点。
帐前四队第一队的潜火兵东倒西歪地瘫在御街南段。等待新命令的空隙,乌黑的士兵终于可以休憩片刻。
葵组指挥韩度和队将邓光站在六部桥上,朝阳下两人疲态尽显,然眼睛仍是精光四射,望着桥东的方向说着什么。
啪啪的脚步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两列挎刀狱吏从御街那头行来,目不斜视地经过或坐或躺的士兵,雄鸡般的身姿引人侧目。
为首者身穿绯色官袍,眉弓如削,颧骨高耸,气势汹汹。那人迫不及待地踏上六部桥,径直来到韩度跟前,先冷笑一声,右手甩开一张纸。
“韩指挥,有人告发你在和宁门下假意捕贼,实则纵贼逃脱。本官依右相之命,前来拿你!”
韩度认出来者是大理寺丞靳非。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问道:“何人告发?请靳寺丞请他出来,当面与韩某对峙。”
韩度心中清楚,那种紧张混乱的场面之下,不可能有人在短时间内跑到大理寺告发。靳非充其量只是怀疑,找个借口来找他的麻烦罢了。
果然,靳非根本交不出告发人。他并不甘心,鼓着眼珠说道:
“步军司的人搜遍了和宁门内外,没有找到袁犯的尸体!葵组一共四人,当时和宁门下,你和那位殷待诏俱在。还有一个年老的,去了哪里?”
“他另有任务。”
“什么任务?比得上皇宫救火紧急?”
韩度的眼神陡然一变,却不是冲着大理寺丞。他的视线越过靳非的肩膀,落到六部桥的另一头。
靳非回头,视野尽头,一位老兵亦步亦趋地走了过来。
老兵穿过人群,无视了围在桥上的狱卒和大理寺丞,径直朝韩度和邓光叉手一拜。
韩度眼底浮起微小的涟漪,他询问般地看着九公。
九公近前,卷手成筒,附在韩度耳边。
“袁青不见了。”
另一边,遭到无视的靳非被彻底激怒了,嘴角剧烈抽动着:“韩指挥,别再磨蹭了。你和下属有什么悄悄话,还是一同回大理寺再说吧!”
韩度凌厉的视线扫视全场。
“韩某还请靳寺丞暂缓抓捕,因为一众朝廷官员正危在旦夕。”
一个多时辰前。
九公掩护袁青从和宁门西北方面逃走。两人都换了平民衣服,混入避火民众,沿着城墙根一路向北。
街巷中巡检一户户敲门,扯着嗓子喊道:
“起来了!起来了!城南着火!”
袁青远远地望了一眼巡检,跟着九公进了一家客店。
片刻后,九公关好房门,回头细细端详袁青。
袁青脸上蒙着厚厚一层烟灰,两个大大的眼白显得无辜又委屈。他一反常态,站在墙角一言不发,绞弄着黢黑的手指。
“你放心吧!”九公率先开口:“头领和东颋演了一出戏,用宫廷绯闻引开士兵注意力,好让老朽溜进和宁门内。现在官兵们都忙着灭火,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这里。你且在这歇歇。”
袁青仍是愣愣地站在那里,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了。
昨夜在太庙望火楼下,殿前司的便衣禁军突然出现,他误以为是韩度引来追兵,悲愤交加之下慌忙逃命。
四周水路陆路均被堵住,袁青本以为在劫难逃,不料巷子里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他,同时爆竹声劈啪作响,烟花呲呲乱窜。
等他回过神来,竟又身在地道中了。
袁青恍然大悟,太庙周围就有地道的隐秘入口!
两个持刀男人一前一后地押着袁青向前,袁青细细观察着地道内的状况。
地道的规模颇大,挖有几十个类似地牢的土坑,散发着多人居住的气味。奇怪的是,土坑内并没有人。
不知走了多久,袁青又被带回了当初那个地牢。
“我要见翁翁!我要见你们老大!”袁青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