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狗带来的狗也敢动?齐铁嘴也笑了笑,颇有几分看戏的样子,陈皮阿四的伙计这次估计是踢到了铁板上头。
往上走了点看,领头吵的是吴家一个年龄不小的伙计,陈皮阿四这边则是个年轻人,跟着陈皮阿四横惯了怎么可能甘心被骂,渐渐有了动手的趋势。
后来吴家这边不吵了,人都退到了圈狗的地方,只出来了个小伙计,齐铁嘴认得,叫车基。他一上来不废话的吹响了哨子,立刻有四条狗站了起来围在他前面。
好狗不叫,四条狗都是壮硕的大黑狗露着獠牙盯着来闹事的三个人。车基冷冷一笑:“这狗够肥吧?有胆子自己来挑啊”
陈皮阿四的几个伙计有点怯,但是都还是提着绳子和刀走了过去,他们也是受人之托来探底,吴老狗的狗多凶狠他们也不是没有耳闻。
盗墓笔记老九门之奇门八算 第四十五章 碎星盘
“爷,你回来啦”齐星往这边跑过来,看着吴家帐篷那里的混乱也是吃吃的笑了。
“星儿送来的东西整理好了?”齐铁嘴偏过头问,眼睛仍然看着准备动武的那一块。
“恩,不过大都是修道了的书了,而且风吹雨淋这么长时间都翻不开了”齐星撇撇嘴。
齐铁嘴又看了两眼转身往自己帐篷里走,回头跟齐星说“去山里头把五爷叫回来吧,这几个崽子不是陈皮阿四家的伙计”
九年时间不短不多,齐铁嘴跟暗中的势力交手却有了不少时候,他们的行路不说齐铁嘴看得很透,但是加上某些迹象也能猜个大概。
刚才的几个人穿的是陈家的伙计衣服没错,但是没有一个人会陈皮阿四的功夫。
能给陈皮阿四带来的人,陈皮阿四会根据每个人的特长教授一些适合这些人的功夫,这是陈皮阿四一贯的风格,他从不带自己不放心的人出来。
但陈皮阿四为人乖张,生性爱挑事端,有人潜进来扮作他家伙计也难怪。这样的事情这些年齐铁嘴见得不少,也就见怪不怪,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探底每一家都会有,但是吴家不同的是还有那个汪家的女人在背后悄悄替吴老狗盘点。
女人熟知汪家人的行事,那些人迫于无奈也只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想方法。
齐星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往崖壁那里跑去,他一向听齐铁嘴的话,至少在这些大事上是这样。
齐铁嘴回了帐子,摊开的满地需要整理的竹简古籍差不多罗列整齐,他叹了声坐下来分门挑拣,寻找着其中能观的细读,拓印的工具摆在手边,有什么能够直接做成拓片,再送去别的家手中解读。
事情不难,却颇费时间,听霍家的伙计说从北京城请来的一个眼力劲颇好的大师,负责这次同他差不多的工作,辨认古籍上的信息。
开始用外人了也是老九门这一次的无奈。很多人可用,但是不能用,不知根知底对于这次活动来说就会变成致命的创口,所以吴老狗宁愿带他那些宝贝狗出来,也不愿多派一个人。
有人送来一卷碎裂的不能拼凑的竹简,齐铁嘴只能依稀辨认的出上头画的是一张星盘。
没有确切的年代,一张星盘被放在这里会有什么原因?齐铁嘴不知道,但是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被他在心底放大。
“现在是什么时候?”齐铁嘴冲帐外喊了一声,但是没有人回答,如果齐星还没回来,那他在哪里?白日里走那条路的话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齐铁嘴背脊上不由得窜上冷汗,他忘记了一件事,龙侄,剩下的几只还在这附近!更大的恐惧在一瞬间涌上心头!
“安子?安子?去找个刚回来的人问问星儿在那边没有”齐铁嘴声音略带着不安和颤抖。
“爷,都说没看见过”安子跑过来说的这句话让齐铁嘴的心坠入谷底。
星儿!
齐铁嘴挥开帐帘冲了出去,心里的不安感也越加的扩大,像是一个黑洞一般的冒着丝丝冷气。他应该早点想到的,齐星,星盘。
他怎么会忘记!
他怎么能忘记啊!齐家的人都在崖壁那边,自己身边只留了星儿,他怎么能忘记,怎么能忘记那段路上的危险他自己都体会过!
齐铁嘴喊来了车基,叫他带狗去找,自己先飞快的往林子里跑了去。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往林子更深的地方,他认得那天自己差点被带迷路的地方。
先是找到了血迹,血迹一路拖曳着往更深的地方流淌,齐铁嘴沿着血迹往前走着,一直走到了一个石洞面前,他借着光线能看到里面。
只几步,里面浓郁的血腥味就迎面的扑来,那个还只有十八岁的孩子...呵...已经不再像个孩子了。
洞口只有一团破碎的血肉、骨头...全部都是被撕咬过的痕迹,脸上抓痕累累,头颅安静的躺在一块石头上,与他的身体相望。
“星儿...”齐铁嘴的声音从嘴唇里吐出来,没有悲伤,有的只是不敢确信。那么多伤,看不到的,他看不出来是星儿。
齐铁嘴没有丝毫分心为周边的事物,一步一步的朝着石洞中央的那滩血泊里走了去,沿着石棱流淌的血液沾湿了齐铁嘴的鞋底,印下一个又一个血色的足迹。
他走到石头边,出奇的镇定,他用手捧起头颅小心的将面部朝向自己,留心的分辨着齐星脸上的每一个印记,与这个头颅上的一一验证对应。
齐星的下门牙小时候磕碎过上半块,他就用手轻轻掰开血肉模糊的嘴巴,露出里面的牙齿部分,他闭着眼睛手指轻轻的放进去在下牙上摸索。
然后他坐下身子,嘴角是不可抑制的笑容,双手一点...一点的将地下的断骨碎肉一点...一点的拢起来,抱在怀中,他轻轻的说“星儿,咱回家,吃多少糕点爷都给买”
“星儿...明日爷就替你去和城西头的文姑娘说亲事可好...”
“她要多少聘礼爷都给你出...”
“爷给你办个长沙城最气派的婚礼...”
“...星儿你可莫顽了,快点起来...再日日的玩,总长不大人家文姑娘可不要你了...”
“星儿...”齐铁嘴喉咙里哽咽着声响,眼睛没了往日的神采,他现在更像是个没了知觉的疯子...不停地将地上的碎肉拾起来,堆放在腿上,爱抚着一根较为完整的腿骨,嘴里喃喃的念叨着。
从骨肉里流出的血液染红了齐铁嘴身上所有的衣物,从衣袖的那朵幽兰叶上「嘀嗒---嘀嗒---」的落下,在齐铁嘴心里砸下一个又一个血痕。
十四岁那年,长沙城郊倒了一处房子,他乘着包车路过那片废墟。
“停车”
他从那片无人生还的废墟里抱出了一个还在吸吮着拇指的婴孩,他给他取名「齐星」,寓意是像星星一般的闪亮,却在夜空中不必和月亮争辉。
他看着这个孩子长大,即使在他是“齐八爷”的时候,对这个孩子展开的笑永远是最真的笑容。
「爷~你想不想吃芝麻桂花糕?」
「爷,我听说那边儿的茶馆来了个说书的,可好听了」
「爷~您就带我去嘛~」
「爷~星儿等你回来」
「爷~您回来啦!」
............
这个孩子是他齐铁嘴视作最亲密的人,当做儿子一般的疼爱,他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学会走路,看着他学会和别的伙计一样叫着自己‘爷’。
可如今他怀抱里只有一团破碎的如同棉絮一般的血肉,你叫他怎么敢相信。
怎么敢?!
“星儿!!!”
齐铁嘴像只困兽一般的吼叫,没有悲伤,有的只是恨意。
所有人追着齐铁嘴的足迹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安子一下子吓得跪了下来,用手往后推着,一个翻身猛地朝来的方向爬了回去。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失态,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洞内的那个男人身上。
任何时候都能以淡和的笑容面对的男子,坐在血泊里,手上死死的搂着一团破碎的血肉,眼睛里不再光彩,涣散的没有一丝目标。
“星儿...星儿...”男人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嘴角还硬撑着扬起来一个弧度,眼睛很干,没有一滴泪。
齐铁嘴只顾坐在地下,冰凉硌人的石头也无法让他一颗因怨恨而迅速散发着火焰的内心平静一丝一毫,而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汪家的目的落空!无论如何,无论付出多少...让汪家的愿望落空!
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需要知道,这一切都是可笑的长生,可笑的汪家,可笑的张家在主导着这一切事件的走向。
有人正准备上去扶起齐铁嘴,地上一只垂着头的齐铁嘴却猛地抬头对上人目光,一向宽和的眉宇间竟多出几分戾气,眼睛里布满血丝。
齐铁嘴淡然的笑了,唇角弯起一抹弧度,他看着围在身边的那些人,嘶哑着嗓子低声道“我没事”
他撑着一边的石笋扶站起身子,只是齐铁嘴怎么也不愿放下怀中的那团碎肉,浓郁的血腥味扑在所有人鼻腔里,只是齐铁嘴像没有闻到一样的淡然自若。
“找人拿火把来”齐铁嘴跪在地上,脱下衣裳将所有的碎片都包裹在其中,不漏下一丁点。他是痛,但他知道现在他还不能痛。
“八爷,您还是等会再收拾吧...”车基看着齐铁嘴赤裸着上半身,弯着腰一点一点的捡着地砖上的碎肉,碎骨,嘴角还是让人惊心的笑容。
“...天快凉了,星儿在地下冷...”齐铁嘴趁着将肉放到桌上的空当看了一眼他,眼睛里的温风和煦同刺骨凉意出奇的完美交融在一起,让车基看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车基连忙叫了一个伙计去找吴老狗,又赶走了其他围观的伙计。
他知道这些人在看到死亡的时候会有一种庆幸的感觉,这是吴老狗跟他说的,但是他还不忍心让齐铁嘴现在这个样子被这群人知道。
盗墓笔记老九门之奇门八算 第四十六章 结束?
他又从怀里拿了一张火折子递给齐铁嘴,小心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齐铁嘴接过火折子捏在手中,他拾完了地上的血肉碎骨,淡笑着将被血染得看不清本色的单褂包裹起来,系了一个单结,抱在怀里往营地里走。
还有血从单褂里渗了出来,沿着他手臂流淌着,齐铁嘴就淡笑着跟着前面的人往回走。白皙的身子上净是血红的斑驳,有些小的血渍已经结暗红色的隐子。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回到了帐子里,吴老狗在那里站了老久,他已经大概知道了齐星是被什么东西...弄成这样,但是他看着现在的齐铁嘴,不好多讲。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子,他从没有看过齐铁嘴这么冷静的一面,或者说是平静的想一个死人。如果不是胸膛还微微的起伏着,吴老狗几乎都要以为齐铁嘴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齐铁嘴将手中的包袱摆在帐子的火盆上上,血液都凝固了,鹅黄色的褂子也看不出他本来的颜色。
火盆还没有被烧过,很干净。
“老八你该去洗个澡,睡一觉”
“你...知道他们多少?”齐铁嘴回过身子,抬手按在了吴老狗肩上,他用了“他们”这个词,他知道,吴老狗能领会到。
齐铁嘴用的手劲并不大,但吴老狗在看到人眼神时竟会觉得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想一个杀神一般,血腥、不可直视。
“他们毁了星儿”齐铁嘴没有起伏的声音在帐篷里回荡着,本是书生卷气的眉宇间戾气渐浓“我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齐铁嘴又偏头看了看火盆里的包袱,加上一句“无论如何也会”
吴老狗毫不怀疑,这个人会在以后的生涯里完成他今日许下的诺言,于是另一个与所有计划外的计划悄悄在这一刻成型。
齐铁嘴将火折子点燃放进火盆里,没有任何引燃的东西,好几次火折子烧完差点烧到手,但是齐铁嘴依旧拿来新的点燃放进去。
这不是在长沙,不能给齐星最好的葬礼,甚至现在无法给他一口好棺材,但是齐铁嘴会认真的让引发这场事故的人,给齐星陪葬。
吴老狗看不过去从齐铁嘴手中抢走了火折子点燃了衣服,又将腰上的水壶解下递给齐铁嘴道:有酒,就当送他一程吧。
齐铁嘴接过壶拧开大喝了一口,将剩下的所有酒倒进火盆里,自家酿的烧刀子遇火直接烧了起来,盆里的火焰一下子窜得老高,衣料燃烧的焦枯味在帐篷里肆意游散着,吴老狗有些担心齐铁嘴这个时候可能会陷入崩溃,如果换做是他家的三个娃娃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吴老狗做的可能会更甚。
但是如果齐铁嘴现在崩溃,那么他的计划也只能推后。
齐铁嘴穿着丧服在这个地方待了三年,一个怎样的三年才能让所有的悲痛沉淀,齐铁嘴不知道。
也没人能知道。
所有人都见惯了三年里的鲜血,齐星死后的第四天,石室被发现凿穿。
之后的每一天都有人流血,都有人死亡,相比于老九门的其他家族,齐家因为只有一个盘口且大多数从事古籍翻译在这次灾厄中损失最少。
最后一月的变故,所有的成果是那十几卷浸染了鲜血的帛书,那是一场逆转了很多事情的变故,齐铁嘴知道。
所有人都以为他不知道石室里面发生的状况而守口如瓶,但是有一个人不会,他需要齐铁嘴知道所有的事情,以及细枝末节的部分,他需要齐铁嘴来替他完成他所无法完成的计划。
来尽最大可能的对抗被他们称作“它”的汪家人。
三年,老九门损失惨重再不成气候。
各家勉强保底撤回各地,有甚者回长沙之后直接面临死亡。
人就是这样,痛打落水狗是长沙这个是非之地想要出人头地的一个绝佳捷径,比如说黑背老六,有人想夺他名声,砍死几人后也再没有线索联系。
残余的的老九门势力分成两派相互碾轧,争夺的依旧是“张起灵”,但是不再单纯的是这一次好似不仅仅只有老九门的势力。
是否获得了长生要从那十几卷帛书里头来看,但是最重要的一卷,被齐铁嘴悄悄拿走,藏在齐星的骨灰瓷瓶里躲过搜查。
霍仙姑离开的时候这样说过:他是神,你们无法禁锢一个神,一个你们愧对的神。
这是一个女人留下的话,决绝而又残忍,“他”指的是谁,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没有人敢像霍仙姑一样把话放在这里。
齐铁嘴带着齐星的骨灰和那张帛书回了长沙,吴老狗带着残存的狗群回了杭州,解九与霍仙姑同回北京,但后来解九从北京消失,而张启山在最后的变故中丧生。
史上最大的一次联合盗墓活动落下帷幕。
这样惨痛的结局让人唏嘘不已,但是却暗含着时间变迁。因为第二代正在成长着,他们早在出生前就被决定好了命运,齐星是个例外。
后来齐铁嘴得知齐星本该成为上头选中的第二代,但是他死了,所以被名单剔除,他在想念之余或许还是庆幸。
庆幸齐星没有被卷入这场迷局,庆幸齐星的命局被意外停格在十八岁那年,依旧天真无邪。
但目的在没有被达成之前不会有人放弃幻想中的利益。
汪家如此,张家也是如此。
齐铁嘴依旧清晰记得在决定好出发日期前的那次聚会,定下的十年之约。
“以长生为约,老九门同张家世代守护这个秘密”
所有人都答应了,但眼下无人有余力完成。就连张起灵在变故中都失去了记忆被困格尔木疗养院。
所有的事情悄悄潜入地下。
第二年消失了一年的解九回到解家
第二年秋天齐铁嘴接到了一份来自长沙的旧约,他以为会是汪家或者张家的人,终于沉不住气要在他更大一步动作之前来找到他,但是看到的人是吴老狗。
这是他不曾想到的。
吴老狗带着齐铁嘴走进了一家赌石铺子,他没想到过吴老狗会带他来这里。
“老五,我确实没这个心情”他刚想退出去却被吴老狗又拉了进去“进去再说”
吴老狗脸上确实不是像一般赌石的人那样,一是怡情、二是搏命,这两点吴老狗都没有,那吴老狗带他来这里做什么?喝茶么?齐铁嘴只觉得他好像要离一些事情的核心更近一步。
知道那些他没有接触到的事情。
两人进了铺子半句话没说,铺子老板就笑盈盈的迎了上来,带着往里间走了去。
这是一间杂物间吧...齐铁嘴扫视了一下微低了身子走进去,满是灰尘的地方,角落里还零散着摆些坏掉的扫帚什么的,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吴老狗看他迟疑的样子笑了笑“走这边”,他手指位置刚好是一块残破了的烧瓷瓶。而搬开这一人高的瓷瓶,后面竟还有一个半人高的小门,里头有微弱的烛光洒落出来。
“这...这些是什么?”钻到门洞后面才发现里面别有天地,更像是地窖,靠门这一边墙上密密麻麻的堆放着拳头脸盆大的瓦罐,另一边则是一套崭新的棺材,样式也很普通。
吴老狗先是不说话,随意勾下一只小罐子打开摆在一边,齐铁嘴想要张望里头却被拦了下来“先看看这个吧”他示意齐铁嘴跟过来打开这副棺材。
棺材很厚实,但对于他和吴老狗两个人来说也不算重了,齐铁嘴有些好笑,这就是盗墓贼骨子里的血统么?即使他从未开过棺材也能够熟练的找到下撬子的地方轻松撬起来棺盖。
但现在他笑不出来了。
棺材里不是他设想过的古尸或者是谁的尸体,也不是什么陪葬的明器。这是一套玉。一套他只在那十几卷帛书记载中看到的玉。
事情已经大大的出乎了齐铁嘴的意料,他觉得自己以前可能陷入了先入为主的误区,他所认为攻击了的对象可能仅仅是敌人蓄意构造出来的假象。
此刻他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无知。
看着齐铁嘴脸上微微的诧异,吴老狗也只是直了直身子,有些事情他已经不能够再继续参与,但是需要有人来完成这计划中未完成的部分,他知道为何自己会选择了齐铁嘴而不是别人眼里开起来同他交情最好的陈皮阿四。
齐铁嘴的心思可控,这种人会在事情越来越大的时候辨析出最正确的道路而不被情感和冲动左右,陈皮阿四则不会,他在乎所谓的面子,也在乎他的名利地位,更在乎他的心,他会不顾一切的只为了自己的心高兴,这固然也很好,但是并不是吴老狗设下一环中的合适人选。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这间地窖里,把他经历过的所有细细说给齐铁嘴听,这是留存。
吴老狗盘膝而坐,瓦罐被他摆在脚边“不用担心谈话会被知道,这里是我在长沙的一处赌石铺,对外做赌石生意,对内是我的‘藏宝室’”
齐铁嘴学着吴老狗的样子坐了下来,瓦罐里黑漆漆的一片,但在烛光的照耀下似乎有磷光闪现。他注意到吴老狗在说‘藏宝室’时脸上有那么不自然的嘲讽。他静静坐着等待吴老狗开口。
自从齐星死后,他就很少再有什么情感上的波动。
吴老狗顿了一顿还是继续开口“我所接触到的比你们所有人想知道的还要多得多,你可以称之为幸运,但也可能是不幸”
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但齐铁嘴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是那个抱着狗儿笑得温润无害的吴老狗,这个人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找着宣泄口想要爆发。
“还要继续听下去么?其实我吴老狗也不想拖你下水,但你和我们不同,你已经没有顾忌了”
“继续”
吴老狗的叙述并不精彩,甚至不是完全连贯,他有时会停顿一下,然后想上半个多时辰才跟上后面的话,但绝对不会是临时编出的故事,而是真的...将脑子里不愿意想的事情重新翻整出来。
盗墓笔记老九门之奇门八算 第四十七章 吴老狗的回忆
吴老狗在自从那次长沙清盘后在杭州定居杭州,娶了解家幺妹之后很少再出过杭州,出杭州必然是隔了很久才回来一次。没有人知道他真正去做了什么,他的女人知道。但是他以为她不知。
有一次吴老狗离开杭州出远门,所有人都以为他下地去了,但是他雇了一辆轿车向北去了宁夏,一个叫银川、贺兰县、贺兰山的地方。那里很美,却不是吴老狗此行的目的。
到了车不能再上去的地方,吴老狗不吝啬的多给了车夫小费,这一趟山路颠簸也不是什么容易的活儿。他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把肺里的尘土全部吐出来一样。
和他做生意的黑衣人最后队伍就是在这里消失,如果他没猜错,这里是他们最后一个开采那种东西的地方。甚至是有什么原因在这最后的时刻放弃了开采,而选择人间蒸发。
这些本来都与他无关,但在看到黑衣人首领手臂上纹着和妻子一样的凤凰纹身时,他就知道这几年的安稳到头了,心里涌上浓浓的不安和无奈。
和老九门的其他人不同,吴家的生意开始像暗处发展,会有一些人急于脱手一些东西而找上门来,所以在黑衣人出现的时候吴老狗并没有很快意识到这是有人精心策划的,为了从他开始,将老九门整个的拖下水。
包括后来的裘德考,他装作好心的听信了什么为主奉献的狗屁鬼话,把鲁黄书赠给了裘德考,为的是让这些暗中企图掌控这一切的人算盘落空,让洋人带走这样的东西最好不过,只是他想简单了人性的贪婪。
裘德考得到了一块,还想要更多。于是他只能让这枚棋子更快的滚回去,不要提前扰乱了整盘局。让齐铁嘴来出面实在是不得已,因为他需要一个身份,能让自己在最后关头全身而出的身份,沾上事情越多的人被盯上的越厉害,所以无论是陈皮阿四收留裘德考,让齐铁嘴知道并且推动他的计划都是必然。
从不大的包袱里收拾出了一套军装和做的齐全的证件,好在那个年代这些东西只要你有钱并不难办,填两张表给人多塞点钱就可以在证件的小本子里盖上红泥印。穿戴好了一身吴老狗将包袱藏在了草丛里做了标记,他口袋里只有一张出入证,没有手枪,没有任何锋利的东西。
当然这是吴老狗犯得第一个错误。
这地方虽然已经被废弃了,但显然时间不长,因为继续往深处走了几步就被两柄刺刀拦住,这地方还留有人看守。
“什么人?”其中一个人发话,年龄显然不大,语气里却全是强硬,大有你不说就直接杀了你的样子。
“上头派我来检查的”吴老狗举起双手朝着自己衣口袋呶呶嘴“左边衣袋里有出入证明”
看着吴老狗的军装和他们穿的一样,口袋里的证明也不像是造假,那人似乎放松了些,刺刀也从吴老狗脖子上挪了下来,但显然还是很不相信的样子,一面打量吴老狗,一面继续发这问。
“谁派来的?”
“‘家’里来的”
两个人对这个答案很诧异,但显然这个‘家’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