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相信齐铁嘴能够知道她背后的势力。


齐铁嘴摇了摇头,肩上的刺痛让他更清醒了,他缓缓道出长沙现在的局势“老九门是被夹在中间,鬼车来了之后,一切都是以长沙为中心向全国辐射开,包括张起灵计划,我想应该也是在你们的把握之下”


“哦?那八弟你猜的是张起灵那伙?”


女人并不知道她在提到“张起灵”这个名字时眼底浓厚的不屑。


“黑飞子的出现不知是否和嫂子你的阵营有关呢?”齐铁嘴半仰起头,笑容淡然。


“哦?黑飞子是张家的?”女人装作兴致的样子挑着柳眉。


“不,黑飞子是嫂子在操控着不是么?”又补上一句“至少…长沙城里的这几只是嫂子操控着吧?”


女人先前笑着的嘴角迅速的垮了下来“你为何会这样说?”


齐铁嘴看着女人这般动作心里更加是确定了几分“嫂子你自己怕是不知,你身上有黑飞子那股味道,很淡,也几乎给你的胭脂味盖了过去,五哥鼻子废了不知道,可狗不一样,你可记得五哥的那条黑背每次见了你都会很警觉的躲开”


“那八弟你闻得出来?我便是黑飞子喽?”


“齐八对气味这类敏感的很,每次见嫂子你总会有这么样一股味道,和齐八以前碰见的一只味道很像,但一直不敢确定,直到今日黎明的时候才真正确定了下来”


“说的不错”


“嫂子…齐八只是想知道,这么些个人都来到长沙,不惜扮作解九表妹的模样也要嫁进吴家,为的不过是五哥的势力,而现在…连五哥也被黑飞子伤得厉害,为的也不过是佛爷口中的‘长生’值得么?”


“值不值得自然有阎王告诉你”女人凑近了身子在齐铁嘴耳边留下轻飘飘的的一句话


“而且…你有一事说错了…我原先是想着嫁进解家,只是后来…我爱上了吴老狗那个死货…所以,我不会让他死…也不会让他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


女人说起吴老狗,阴冷戾然的眼睛里也浮上一丝柔色,只是手下的簪子却不留情的直直扎了三寸,只需轻轻一划。


然而…


“老八你在不在里面!?”屋外意外的传来了吴老狗的呼声,还夹杂着零碎的脚步声猛地朝着这里奔了来。


“算你好运!”女人抽出簪子狠狠瞪了齐铁嘴一眼“不许告诉吴老狗!”说罢就匆匆打开了里间的木门闪了进去,在她关门的那一瞬间,屋外的门也同时的被撞开,映入眼帘的是吴老狗,陈皮阿四,还有张功武。


“你们来啦”齐铁嘴扶住了右边的肩膀,喷涌而出的血液已经染红了他两层的长袍和马褂。他站起来,用身子挡住了桌上一角的一个相框,那里面是吴老狗和女人结婚时的照片,他只是知道女人那时笑的很开心,吴老狗也是。


从女人的话语和神态来看,没有必要让这两个人相仇为敌


张功武似乎是了解了全部一般直接架起了齐铁嘴“快点回去,这里不安全”


似乎是失血过多…齐铁嘴苍白的脸色确实让吴老狗和陈皮阿四也惊了几分,不再打算多问上几句或者是翻查一下这个房间,四人匆匆退出了这屋子,然后身后是少年们高呼着救火的声音,而齐铁嘴只是脚步踉跄了一下,稳住了吴老狗想要反身回去查看一番的念头。


“先回去…”


【----齐府----】


“三,三爷!”刚准备给自家爷去拿点药的齐星踉跄着步子看着门外那坐在轮椅上,脸色阴沉的半截李,不由的浮上一丝惧色。


“带我去见齐铁嘴”半截李淡淡的抬了眸子看一眼眼前如同见了鬼一般的少年。脸色却也并没有因此多少改变,依旧一副阴沉沉的样子,还带着些焦急。


“好,好!您跟我来,四爷五爷和我们爷在内屋,三爷您随我来”齐星赶忙引着半截李往门内走了去。


“五爷,你们怎么会寻去那里?”齐铁嘴看着张功武给自己肩膀缠着纱布,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肩膀现下竟也不是很疼。


“多亏了小武了!不然你今日怕是要折在那什么讲武堂了,你知道你肩上伤口若是划破半点,那肯定是救不回来了的。”


“说到底,你怎么会去那里?还偏要一个人”吴老狗不解的看了眼肩头点点鲜红的齐铁嘴,嘴里还是不住埋怨,然后陈皮阿四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慢慢问。


齐铁嘴勾着嘴角苦笑了声“本是想去那里寻些消息,只是那人下手...太狠心”


“你可看见他什么模样?瞧着这伤口还是什么尖锐的利器伤的,不太像男人,应该是个女人吧?”吴老狗沉思了会,他进那屋子的时候并没有细看,所以也不大分得清。


张功武给齐铁嘴包扎的手略微顿了一下,抬着头看到齐铁嘴眼底坚定的目光“恩,是个女人,不过像是带了面具,也不晓得是什么真实面目”


最多也只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如果说她背负着的也是宿命...那么只要她是真心的爱着吴老狗,他齐铁嘴也不至于会揭穿。


“那就有些麻烦了,这讲武堂偏偏没有九门的势力在其中,想寻出这人怕是有些困难”陈皮阿四也接了话插上一句,不过他看起来并不是担心的样子,只是脸色的嘲讽意味越来越明显。


齐铁嘴看在眼底,他终也是怀疑到了那女人身上,但凭他跟吴老狗的交情,想必是不会说的吧。

盗墓笔记老九门之奇门八算 第三十三章汪藏海
“爷!三爷来了!”


门被猛地撞开,齐星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指着门外已经依稀可以看到人影的半截李,有些喘气。


他哪里怕过人,可独独是这李三爷,平日里就绷着一张脸,有时也不说话就自己想自己的,看着他发憷的很。


张功武加紧了手中的动作缠好系了个结,在人还没进来的时候便闪身进了卜卦的屋子,掩上了雕花木门。


齐铁嘴无奈的笑了声“星儿你去厨房看看饭做好没,下次别这么慌慌张张的,叫人看了闹笑话”


“手是怎么回事?”半截李推着轮椅从门后滑了进,蒲草垫上的身子绷得笔直。


齐铁嘴淡笑着回了声“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三爷,怪不得我这小伙计吓得跟个什么人儿似的”


“三爷”吴老狗笑着拱了拱手,论这不得罪人的本事,怕只有吴老狗得了十成十的本事。一旁的陈皮阿四只是点了点头算作问好,两人都略微疑惑的相视了一眼:齐铁嘴为人处世都以淡和为一,虽早知半截李与齐铁嘴并不对盘,但也不至于这般的直接漏出讽刺的意思。


齐铁嘴淡笑着说道“三爷好本事,齐八这受了伤还不足半日,这前脚刚到家,后脚三爷你就来了”嘴角那抹弧度里无不透露着冷淡,嘲讽,挖苦。“三爷,你伙计还当真是尽心尽力呢”


“你,早就知道?”半截李皱了皱眉,语气里的森冷又多了几分。


“能不知道么?”齐铁嘴坐了下来,左手不大习惯的端了碗茶水抿了口“三爷,齐八是不会什么功夫,可齐八不是什么傻子,不至于有人一天到晚的跟着也不知道”


他不想再装糊涂的唯一理由便是,没有时间了,若是跟着他的那个伙计看到了女人的真面目,那半截李势必会寻求张启山的帮助,对于张启山来说,得知消息了的人最好是在世上死绝,但是必然不能够在寻找到张起灵这之前,如果张起灵找到了,那么之后肯定会借着这件事情来铲除了吴家。


上三门之间的联系远远比与平三门下三门要多得多,平三门为贼,下三门则为商,向来联系密切。


吴家同齐家以前虽不是什么交好,但唇亡齿寒,平三门的吴家若是灭了,他齐家也不会独善其身。只有先将事情挑开了,才能抓住事情的主动权。


“那...只是为了护你平日里安全”半截李将手中的钢球摆在手心的位置握紧,皱着的眉头里看不出什么神色。


“那为何我受伤之时三爷的伙计不出手,而是躲在暗处偷看我齐铁嘴笑话?”齐铁嘴淡笑一声。


听到人这般说,半截李眸子更加暗了些,不去理会一旁的两人,他继续说到“小八你上次为李某算的卦还算不算数?”他从不信这些天命,但齐铁嘴的话有时却不得不听,不仅仅是因为大嫂对这个人看中的紧,更是因为在大多数时候,齐铁嘴算出的东西确实准。


“那就是想要齐八多替三爷您多算上几卦?”齐铁嘴估计激怒着半截李一样,语气戏谑。


“那倒不是”


“三爷又何必解释呢?”齐铁嘴冷哼了一声,并不给半截李留一丝情面“如今在这长沙你还动不得我齐八半分”


半截李只双肘交叉的搭在轮椅扶手上,面色阴沉,并不知在想些什么。


末了半截李闭了闭双目,再睁开时已经没有半点颜色,从骨子里透露出的寒意让屋子里的三个人都不大爽快,陈皮阿四正欲发作。


“小八...这后果可要自己承担”说罢半截李就掉转了轮椅的位置径直的从里屋内滑了出去,没再多一份话语。


“不劳三爷费心”


吴老狗在一旁看得是一头雾水,虽从两人对话中听了个大概,但是齐铁嘴口中的决绝不该是老九门里的人该有的。这种所谓的逞一时口快,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是大忌。齐铁嘴平日里更不会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的人,为什么今天见到半截李却会这样不理智?


“我先走了”陈皮阿四皱了皱眉,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也三两步走了个没影,张功武从卜卦室内出了来“半截李事成之后会对齐家出手”


或许是他旁观者清,对于他来说,半截李的出现就好像一只养精蓄锐很久了的老虎,在乘机扑捉羚羊。


齐铁嘴淡笑着摆了摆头“无妨,怕他吞不下呢”


“吴家”吴老狗迟疑了一下“紧急关头不会袖手旁观”


吴老狗的脸上是少有的凝重,他是吴家的当家,无论如何家族的利益也要放在第一位做考虑。看着齐铁嘴的眼睛,他知道齐铁嘴眼睛里也有迫不得已的无奈。


可他们不身由己,相同的淡笑,差不多少的弧度,老九门的当家们谈笑风生的背后的那些身不由己,从来就没有人看得到。


“五爷多注意吴家就好,至少在这个叫张起灵的人找到之前,齐八不会有事”


“那样最好,幺妹回了杭州家里没人张罗饭菜,狗五还等着时不时来蹭饭呢”吴老狗放松了眉头把话题岔了开,齐铁嘴也是笑着和他闲聊了些什么。


张功武走到外面拐角的地方站定。


张起灵?那不是族长的名字么,老九门怎么会要找他?族里一向很少管外界的是非,除非万不得已不会有成年人轻易示人,为何会...被老九门所了解?


他心里的疑团在见到水晶棺之后变得更大更复杂,张家,汪家,老九门,这样的三个势力在长沙是为了抢夺什么东西么?


老九门的人是被迫入局么?


这些问题他都不得而知,此刻这样的问题在齐铁嘴心中也是渐渐的凝聚成实体的形状,一个个盘桓在脑海里,不得解密。


送走了吴老狗,齐铁嘴躺在床上,手臂被白色的纱布缠绕的扎实动弹不得。


他将线索又重新梳理了一边。


水晶棺-张家-长生-张起灵、张启山、张功武、张功岳。


黑飞子-汪家-未知-...


他停顿了下来,毫无例外,一个能与张家对立的势力其首领不会为庸人,但历史上姓汪,在这个行业拥有极盛名头的似乎只有,明朝的风水大师汪藏海。


汪藏海,明朝地理学家、勘舆家,他设计建造的明宫、曲靖城以及澳门城等明代城市建筑,是明初有名的地理家,甚至参与了明祖陵的修建,但这样一个大官,会和张家这样一个盗墓世家扯上关系么?还是不死不休的那样敌对关系。


风水和墓葬从来不分家,如果说有,那也应该是互相辅助的关系,齐铁嘴闭着眼睛想了很久。


又或者根本不是汪藏海的家族?汪藏海在历史上的记载很少,也有人反驳过是否真的有这样一个人,或许他一开始的方向就想错了么?


他眉毛不知不觉的皱了起来,张功武站在门外敲了敲门,但他并没有在意,也没有搭理。


“是汪藏海”张功武推门走了进来,他反手将门合上,神情坚定的又重复了一遍“是汪藏海的家族,那个女人,黑飞子”


“什么意思?”齐铁嘴坐直了身子倚在床头。


“你想的那个汪家,祖先,就是汪藏海”


齐铁嘴挑了挑眉示意着继续说下去,他对于汪藏海并不了解,甚至于仅仅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和最著名的建筑城池。


张功武在离床一步距离的小方几边坐下,思索了一会才继续道:汪藏海,曾经被任命直接参与设计了整个明皇宫,他主持设计的北京明皇宫,与明成祖朱棣一个年代,而当时追求长生的明成祖朱棣为求长生,给汪藏海了一个秘密的任务,这个任务让他看到了很多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和事情。


也就牵扯出之后这几百年来汪家和张家的敌对关系,我还不能知道族里的人与他们在争夺的是什么,但是对于张家人来说,无论年龄,只要能够杀死或者捕猎到汪家的人,都是一件大功。


当初会和功岳出现在杭州,也是因为如果能够捕猎到汪家的人,那么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放野的任务可以算超额完成了。


齐铁嘴安静听着,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张功武继续道:汪家对于我们也是像捕猎者一样,他们也在尽力的寻找着我们的踪迹,发现,然后抹杀,每年都有族人因此丧生,也有汪家人因为我们而死亡。


快四百年来两个家族相互压轧,从来不曾停止过,但是只有小部分的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其余的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家族利益和族规而不停地侵染对方的鲜血。


这或许看起来很稀松平常,但是从没有绝对的敌人,更不会有什么仇恨足够沿袭上百年之久,这听起来就很诡异。


可脑袋里的线索慢慢的牵搭了上来。


水晶棺-张家-长生-张起灵。


黑飞子-汪家-长生-汪藏海。


如果将张启山的部分言论和张功武的结合在一起,那么有一些或许就可以这样解释。


张家掌握着让人梦寐以求的“长生”的秘密,而他们本身的绝对长寿就足以引起很多人眼红,这个时候,在明成祖朱棣疯狂追求长生的推使下,汪藏海秘密的接受了一个任务,听起来十分疯狂却有实事依据。


之后的时间里,汪藏海同张家有了交集,发生了什么现在并不可知,但一定改变了汪藏海最初的想法,继而隐匿于世,然后有了汪家。


黑飞子的诞生尚且还是一个谜,但这与汪家手上掌握的资源一定有关。


两个庞大的家族对于“长生”这样一个秘密开始了长达四个世纪的相互侵蚀,而老九门,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候,被张家,或者汪家,用不知名的计谋迫使介入其中。


寻找张起灵,一定还只是一个开端。


齐铁嘴张了张嘴巴,但最后没有说什么仅仅是笑了。

盗墓笔记老九门之奇门八算 第三十四章 玉坠
张功武不知道齐铁嘴那样的笑意味着什么,但是于他来说,只是一年的时间却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接触到了家族核心的部分,如果不被发现也好,被发现的话...他没有再多往下想,寒意刺骨的冰凉。


“爷!五爷请咱去吃得子喜宴”


齐星冒冒失失的冲进了书房,齐铁嘴正临帖的手顿了下,浓稠的墨便在白的刺眼的宣纸上滴下好大一块墨渍,朝着四周渲染开来。


“得子?”


听到这张功武眉毛也是一拧。


“对啊!五夫人得了孩子,五爷高兴的不得了,花了大价钱请老九门的各位爷和家属在顺风楼吃喜宴呢”齐星兴奋的直蹦跶到了齐铁嘴身边,忽略掉自家爷眉间的那道沟壑,齐星手脚麻利的替齐铁嘴收拾好了墨宝宣纸。


“爷,您会带我去吧?”齐星眼巴巴的看着自家爷,顺风楼的菜品全湖南都闻名呢。


“嗯,收拾去吧”齐铁嘴摆了摆手坐在桌边。


瞧着齐星跑回了房间换衣服,齐铁嘴抿着唇,怎么会突然有了孩子?假的拆穿了也罢,若是真得了孩子,五爷不知是否还舍得将这女人送回杭州。


“小武,你...”齐铁嘴正想问张功武的看法,不得不说这个孩子在部分决断上有着过人的敏锐察觉。


但是刚刚张功武在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人影,齐铁嘴挑了下眉。


虽说张功武在入齐家之前就说过,齐铁嘴不得管他跟张功岳行踪,但是几个月以来都是跟在齐铁嘴身边,有时一言不发倒没什么,像今天这样直接没了人影的倒头一回。


他无奈笑了笑,起身准备去酒楼。


“老八来啦,快请进请进,你可是来得最早的”吴老狗乐呵呵的站在酒楼门口迎着。


那样心思缜密的人也会在自己身上犯错误么?或许是越亲密的越不忍怀疑吧。齐铁嘴这样想着,用左手从齐星手中接过一个大红丝绒布包裹着的袋子,上面金丝细细密密匝的牡丹开得妖艳娇娆,单单不说里头包裹的是什么,这样一个袋子就是个工艺品了。


“五爷这是贺你喜得麟儿的一点彩头”齐铁嘴将绣袋递了过去,吴老狗并没有拆开看,而是领着他进了二楼的包厢。


“嫂子确定是怀上了?”齐铁嘴撩起长襟坐下,这里头都是老九门里的当家,包厢外头的整一层都是请来的宾客。


“是是,确定了确定了!”


“五爷好大排场,孩子还没出生就办这样重的喜酒,若是孩子出世了我们不得吃更好的啊”


门被推开,霍仙姑挽着她的发小,如今初为人母的女人走了进来,嘴里还打趣着吴老狗。


一身紫色印合欢花的旗袍穿的很是喜庆,脸上的笑意很浓,她前些日子已经许下婚姻,一个能够保护她和霍家的男人。


齐铁嘴看着女人“嫂子,医术齐八略懂一二,不知可否给齐八瞧瞧腹中的胎儿是否安好?”他脸上笑意明显的很,就是手心不由得渗出水迹。


女人笑容里带着一抹冷意,大大方方的将霍仙姑领去了座位安顿下,又坐到了齐铁嘴身边,皓白的腕子轻轻搭在了桌面上。


齐铁嘴抬起右手三指并拢分别搭在了女人手腕的寸、关、尺三脉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天晓得这动作做起来有多疼,右肩下的动脉被戳了个洞,筋骨拉扯着,连简单的抬手放手做起来都这样吃力。


还要多谢面前这位女人。齐铁嘴略微缓了一下,手指肚轻轻的按在脉上,齐铁嘴舒展开一个笑容,一半欣喜,一半担忧。


“脉象为寸脉沉,尺脉浮,又如珠子在盘里滚动,恭喜五爷了,嫂子这是真的有了,且这脉象沉稳,想必日后生产也很安全”


齐铁嘴退坐到霍仙姑身边,这霍仙姑听到了齐铁嘴的话也是笑得开怀,连忙就抓着女人问东问西。


“嫂子可看看齐八送来的贺礼是否称心?”齐铁嘴勾着一抹笑容,黑色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女人。


女人从吴老狗手中拿过了绣袋解开了丝络打的结,女人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了不少,不过回复的很快,但只要这一瞬就够了,齐铁嘴已然将女人一瞬的惊讶收归眼底。


袋子里是一只粉晶色的芙蓉玉坠子,赫然是张功武昨日给的那一只,通透的玉里是一个很小的‘汪’字。


“多谢小八你馈赠,这坠子我可是喜欢的紧”女人笑了笑,将坠子重新放回袋子里,手指灵巧的打了个扣扣紧,放进了随身带着的挎包里层。


“嫂子喜欢就好”齐铁嘴淡笑着抿茶,目光看向了门外的来人,并不再理会女人。


而后进门的是刚从沈阳回来的张启山,张大佛爷。二月红后一步的也进了来,暗红色的长袍上刺着一株金线梧桐。


“佛爷,二爷”齐铁嘴淡笑颔首点了头算作问好,后者淡看了一眼齐铁嘴也点点头坐在了上座的位置。


“小八来的好早”二月红淡笑着坐在了临近张启山的第二位,翠绿色的二环响依旧是隐约着从袖口露了出来。


“是,这不是听到五爷得了儿子就急匆匆的赶来了么”齐铁嘴淡笑着。


“八弟你可别乱说,指不定是个女儿呢”吴老狗挑着眉头,眼底却满是笑意。


后来老九门来的人也不过是张启山,二月红,霍仙姑和他齐铁嘴四人。再没了往日的热闹劲儿。


环视了一圈“这三爷四爷今儿怎地没来?”齐铁嘴略带些好奇的问着。


“李拐子说他要陪嫂子不赴宴,阿四好像是说查到些消息去追了,就没来”吴老狗也是略感扫兴,半截李就算了吧,陈皮阿四可是老九门中就属他们俩是对路子的人,今天他吴老狗喜得贵子的日子居然不来!


齐铁嘴瞧着吴老狗捏着筷子的手上泛出了几根青筋,挑了挑眉,目光又转向吴老狗身旁正含笑饮着鳜鱼汤的女人。


女人似乎是察觉到了齐铁嘴对的目光,放下手中的汤匙,嘴唇微动:出--去--说--话—


“佛爷,二爷,五爷,七姑娘,齐八这儿是肠胃不适,先回府上了,下次有机会再叙成么?”


“老八你没事吧?”吴老狗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不碍事”


“那我去送送他吧,你们继续”女人带着笑容起身,至少在齐铁嘴看来那笑容里多少是虚伪。


“叫我出来何事?”


女人冷着眸子,手里举起一只坠子,正是齐铁嘴先前送的那只“你为何会有这坠子?”


“不过是意外得来的而已,嫂子又何必知道呢”齐铁嘴作势要走。


刚走没几步,眼前一花,女人就立在了面前,柳眉含怒,挽起的发髻也掉下几缕碎发,又有初为人母的慈爱,让人看了竟有一种不敢直视的美。


“嫂子拦着齐八是做什么?”


“不想死就快点说!这坠子是你从哪里弄来的!”女人原先蔻色的指甲都已卸了妆油,露出了本身的浅紫色,修的很尖利,毫不留情面的抓在了齐铁嘴受了伤的右肩。


女人抓的位置很特别,刚好是筋骨缠错的地方,指甲隔着衣服纱布嵌进肉里的感觉让齐铁嘴不禁的倒吸一口冷气。


压了压疼痛的感觉,齐铁嘴尽可能的用最平淡的语气发问“嫂子可否先说你为何会识得这坠子?”


他气里大有,你若是不说,就算是你说要杀了我,也定然问不出什么的意思。


“这坠子是我爷爷的”女人从胸口也扯出了一只芙蓉玉的粉色坠子,同样的款式。


放在齐铁嘴肩上的手悄然移开了,女人略带哭腔的声音让齐铁嘴愣了一下。女人一改往前的凌厉作风,衣襟上晕开几滴泪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