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宝山一看,赶紧捅了一把马伯通:“师叔,你这是干什么?怎么随便偷人家东西呢?”
马伯通回头龇牙一笑:“宝山,怎么叫偷呢?这叫借!江湖救急懂不懂?你别乱吱声,赶紧坐那儿!”
魏宝山咧了咧嘴,没办法,只好又坐了回去。
书中代言,什么东西让马伯通一看就爱不释手,偷偷给拿走了呢?要说这件东西可不简单,是圣手如来姜达姜子锐前些年游历西洋时带回来的,这里面装着烈性炸药,要用的时候,用手指一按引火帽,里边的芯子就着了。只要一撒手,它就爆炸,力量无穷,方圆三四丈之内的人全活不了。要打正了,三间房子也得炸上天。老头爱不释手,万里迢迢从西洋带回来的,起名叫“混元霹雳胆”。
在那个年头,这玩意儿那是无价之宝啊!马伯通一看,有这玩意儿,我还怕谁,真到了危急时候,我就给他们来这一下子,我管他什么金光寺,炸他个底儿掉!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姜达从后屋出来了。
马伯通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似的,赶紧上前一阵寒暄。
姜达摆了摆手:“咱都别客气了,事不宜迟,说走就走吧!”
书说简短,言途无话,到了第八天的头上,马伯通他们终于回到了朝阳岛德兴客栈。
众老少英雄一看,身后眼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大多都没有见过,不过猜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估计这位就是圣手如来姜子锐,赶紧出门相迎,好不热情,把姜子锐弄得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进到屋里,大家坐好后,马伯通特意向大伙隆重介绍了圣手如来姜达姜子锐,老头很客气,一一点头。
见过面后,大伙就着佛光塔的事情就征询他的意见。姜达听完大伙的表述后,乐了,冲着大伙道:“各位,别担心!不就是佛光塔吗?用不着大惊小怪,马工枚速,各有所长,干别的不行,破机关那是我的本行埃明天一早,我到那儿看看就知道了,咱也用不着大张旗鼓,跟我去三两个人也就行了。”
大伙一听,这回心里可有了底了。共同商议后决定,魏宝山和马伯通,连同东侠江霆江振远、南侠计华连,这四人随同姜达破阵,余下的其他人则由铁胆侠带队,在塔外接应。
第二天一大早,老少英雄聚齐了二十四位,不上塔的人都在塔下等着消息。
按下塔下这些英雄暂且不表,单说魏宝山一行人,大伙小心地进了塔中,一阵怪响之后,塔门自动关闭。大伙一路畅通无阻直接便到了第五层,魏宝山指着前方冲姜达道:“老人家,这里就是了,地上到处是翻板,千万要小心啊!”
姜达左右看了看,让大伙不要乱动,再看老头前前后后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一层的正中央有座高台,台上有一尊观音菩萨的塑像,坐着莲花瓣,手拿一个净瓶,仪态端庄,慈眉善目。观音的前边有个穿红衣的小男孩儿,白净面皮,十分漂亮,正是善财童子红孩儿;观音的背后站着护法神韦陀,手中拿着降魔杵。
圣手如来姜达看了半天,俯身低下身来,用手敲了敲地板,点了点头,冲魏宝山道:“这里是三环套月的绝户阵,一旦有一步走错,触发机关,所有的地板都会变成翻板,就算你是大罗金仙也跑不掉。但是如果你按正确的方法走,所有的地板都是实地,怎么踩都没事儿!”
“哦?老先生可有办法?”
“呵呵,你看这里共有一百二十八块地砖,分成八行十六列,这是先天卦套着后天卦,源自于子母鸳鸯阵。要破这道机关,只要记住一个口诀,就是进三右拐,行二左移,这样就可以避开双卦的死门,保准没事。”
“是吗?唉哟,真想不到还有这种机关!”
再看姜达,说完话后把长衫往腰带上一掖,脚尖点地,迈步往前走了三步,然后向右一转,就移到了右边的地板上,再往前走了两块地砖,又移到左边的地砖上。还别说,老头忽左忽右越走越远,果然一点儿事没有,众人无不惊叹。
姜达走到观音像前,伸手拽出腰中的黄铜锏,看准位置,奔着红孩儿的右小臂就打了下去。就听“当啷”一声,红孩儿的胳膊就被铜锏打折了,耳轮中就听到一连串“吱嘎嘎”的怪声,脚底下一阵响动,好像整座塔都要倒塌一般。响了好一会儿,塔内终于又恢复了正常。
马伯通就问:“老侠客,好了吗?”
“诸位别急,这只是把翻板的机关破了,我再把这层机关总擎关掉,这一层就没什么危险了!”说罢,姜达一转身来到观音塑像的身后,脚踩着韦陀旁边的小供桌,就去搬动观音菩萨的脑袋。手上微微用力,观音的脑袋就向左转了个九十度,最后“吱呀”一声,佛像前的地板上突然闪出一道暗门。
大伙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忽然就听到姜达一声惨叫,紧跟着从神台上就倒栽下来,韦陀手中的降魔杵正好扎在姜达的胸膛里,血流如注。
老头颤抖着手,指着韦陀神像,断断续续地说:“有…有…有人…”然后头一歪,死了。
就在同时,就见神台上的韦陀像开始慢慢地沉了下去。
南侠说了声“不好”,甩手就是一镖,刚好扎在韦陀像的大腿上。韦陀像身子一抖,头往后仰,“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东侠江霆江振远跳过去一脚踩住那人,搬过头,揭下了韦陀的面具,众人一看,果然是有人假扮的韦陀!可把大伙气坏了!东侠气得把手中的分水峨眉刺一晃,奔着那小子的胸口就扎了下去,当时鲜血飞溅,这小子连哼都没哼出来就死了。老侠客还有些不解气,一脚就把尸身横着踢了出去。
谁也没有料到会有此变故,圣手如来姜达惨死阵前,魏宝山和马伯通后悔不迭,心里都不是滋味。
东侠把兵刃上的血擦了擦,让魏宝山和马伯通先别想别的了,节哀顺变,眼下救人要紧,余下的事回去再说。
魏宝山点了点头,把眼泪擦干净,这才去看地上的那道暗门。现在大伙失去了主心骨,也不知道这儿还有没有埋伏,一个个手持兵刃,小心翼翼靠近暗门。伸头往下看了看,见底下有楼梯,借着微弱的灯光,隐隐约约看到底下空间好像不小。
东侠点亮火折子,往里照了照。借着火光,众人看得清楚,六位高人全在底下躺着呢,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大伙七手八脚地把人都给背了出来,用手试了试,还有气,这才放下心来。估计是中了什么迷药,昏迷过去了,好在人还没事。东侠和南侠运内力分别在这几位的穴道上拍了几下,又给灌进了一点儿水,时间不长,这些人都相继醒过来了。
这些人都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都非一般,虽说饿了好几天,但除了精神有些欠佳以外,别的都无大碍。醒来后,活动了几下筋骨,少吃了些东西,精神便好了不少。
东侠江霆看了看众位英雄,赶紧问道:“各位英雄,都伤没伤着?”
“哪儿也没伤着,就是肚子有点饿了!对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以为咱们再也见不着了呢。”绝命大剑揉着太阳穴,开着玩笑。
马伯通道:“我说各位老侠客,此地不是讲话之所,咱们还有任务呢,有些事等咱们出去后再说吧!”
佛光塔虽是七层,但是越往上,层高越矮,所以外面看着是七层,内部实际上就是六层,第七层根本进不了人,只是个暗格,里面存放着得道高僧的佛舍利和镇塔之宝。
上到第六层,也就是顶层了,大伙谁也没言语,不过心里都有数。这里是最后一关,估计也是最难过的一关。如今没有姜达的帮忙,是死是活一切都是未知,只能拼一把了。底下的机关就那么厉害,这一层可想而知,因此每个人都面色严肃,心情十分紧张。
咱们前文书中说过,中央戊己土这儿坐着不动明王的塑像。不动明王,也叫不动尊菩萨,又称诸明王之王,为五大明王之主。眼前这尊不动法王像,身高过丈,膀阔三庭,发垂披肩,愁眉瞠目,嘴角两侧露出两颗尖牙,现大愤怒相,上衣斜披,下着摆裙,右手持剑,左手提索,以童子相站姿安立,造型特殊。这把大宝剑有四尺来长,重百斤以上,光这分量就够瞧的啦。
老少英雄明白,这儿动拳脚不好使,必须动兵刃,因此一撩衣服全把家伙拉出来了,怎么个打法谁心里也没底。
东侠看了看,率先道:“各位暂且休息休息,我先去试试,我要不行再换你们哥儿几个。”
阮英伯不答应:“贤弟,还是我来吧,您也够累的啦!在旁边给哥哥观敌叫阵。”
“不行,老哥哥你好几天水米未进,身体还没好利索呢,已经够乏的啦。我都缓过劲来啦,没事。我不行,哥哥你再接着打。”东侠说完,拽出“秋光剑”,飞身形就跳了过去。
脚刚沾地,就见不动明王像“咔咔”一响,紧接着“咯吱、嘎嘎”几声,就见不动明王把大剑向空中一举,奔着东侠脑门便拍。那要是拍上就得拍成馅儿饼了。东侠赶紧闪身往旁边一躲,没敢拿宝剑去接,因为这兵刃的分量相差悬殊,凭手中的这口小宝剑怎么接得住呢?
一剑走空后,就见不动明王右手往回带,左手往前一抡,几百斤的金刚索拦腰便抽了过来,直奔东侠的大腿。东侠垫步拧身往空中一纵,这一索再次走空。还没等东侠落地,就见不动明王左右手齐抡,大宝剑攻上,金刚索攻下,奔着东侠就打了过来。东侠一看,来势甚猛,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咬着牙把宝剑一立,双手抓剑,用力往外一拨,说声“开”,宝剑平着正碰在金刚索上。但见火星四冒,把东侠震得膀臂酸疼,身子在空中飞出足有一丈多远,噔噔噔退出圈外。而那尊不动明王“嘎吱”一响,重新回归本位,原来是什么架势还是什么架势。
魏宝山一看不好,赶紧问道:“老侠客,您受伤了没有?”
“唉!受伤倒没有,不过这家伙的劲儿可够大的,不好对付!”
南侠计华莲在一旁道:“江兄,您在这儿歇歇,我过去看看!”还没等众人说话,南侠计华莲晃铁扇子就跳了过去。
刚一落地,发动了机关,就见那尊不动明王脚下一动,大宝剑居高而下,奔着南侠就劈了过来。
南侠的功夫在于巧上,练的都是闪、展、腾、挪,小巧的本领,铁扇子也不敢硬接,只能仗着身法灵巧围着不动明王直转。伺机拍到不动明王身上几下,也不见其有什么反应,也就是二十几个回合,累得浑身是汗。
苗北二圣一看,知道南侠不敌,强打精神,各拉兵刃就冲了上去,换下了南侠计华莲。也就是十几个回合,这二人也有点儿招架不住了。
阮英伯一看,也不顾众人反对,晃宝棍就冲了上去,换下了苗北二圣。老头心想:人家这些人凭什么拼命?还不是冲我的面子吗?我徒弟在这里面困着,我不出手能行吗?倘若人家再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又居心何忍呢?自己的梦干脆自己圆吧!
还得说老剑客真有本事,身形如同闪电一般,插招换式,就跟这不动明王就斗在一起。三十几个回合过后,就见不动明王的大宝剑用了一招“夜叉探海”,直奔阮英伯的面门就刺,老剑客一看,把牙一咬,宝棍一横,双臂用力,“嗨!”大吼了一声,硬接了一招。
就听到一声刺耳的金属轰鸣声,再看老剑客身子一歪,往后退了一步,而那尊不动明王的身子也是一颤,大宝剑 被崩起多高。老剑客一看,机会来了,飞身往空中一纵,大棍往里一顺,就用这大铁棍去捅不动明王的两眼。几乎就在同时,绝命大剑方天化看准机会,挥宝剑直削不动明王的双腿。
不动明王右臂回撤,用胳膊封挡住了阮英伯的大棍,但是下面没有躲开,就听到“咔吱”一声,就见不动明王的左腿被方天化的大宝剑当时就给削折了,独腿难支,千金重的身子仰面摔倒在地,脚底下销簧一阵乱响,最后一动不动了。
在场众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纷纷赞道:“阮老剑客,行!不愧是宝棍镇辽西,佩服!佩服!”
阮英伯谦虚道:“各位可别这么说,我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赶上点儿了!要不是有我兄弟帮忙,我说不定是怎么回事呢!”
方天化笑道:“老哥,您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我这是捡了个漏儿,请现成的了!”
大伙哈哈大笑。走到明柱前,看了看上头的铁链吊环,阮老剑客用手抓住后,用力往下一拽,“咯噔”一声,一阵机关响动的声音后,脚底下的地板又一次裂开了,时间不长,一个笼子从地底下升起,里边果真躺着个人。
第六十八章 言而无信惹众怒 血战古刹分高低
魏宝山一看,心花怒放,总算盼到了此时此刻。等笼子停稳当了,赶紧从怀里把钥匙掏了出来,“嘎蹦”一声,把锁拧开了。
铁门刚一打开,魏宝山迈步就走了进去,弯腰刚要把侯俊抱出来,没想到,笼中之人猛地一转身,一把把尖刀奔着魏宝山的心口便刺。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大伙一时间全都愣了。
单说魏宝山,根本没什么防备,冷不丁对方一刀扎向自己,当时也愣住了。眼见着刀尖都要挨着衣服了,下意识拧腰一闪,身子一侧,勉强地闪过了这一刀。情急之下,竟然把铁胆侠所传授的九宫十八肘的步法用了出来,还别说,真就管用,否则这一刀要是扎上了,肯定就死透了。
阮英伯说了声“不好”,上前伸手把魏宝山给拽了出来,飞起一脚,正好踢在那小子的手腕上。就听“当啷”一声,匕首落地,那小子捂着手腕疼得满地打滚。
在场的各位英雄不由得火往上撞,心说:“这个慧空和尚真是坏透了!纯是个小人啊!像这样说话不算数的人可杀不可留。”
马伯通气得直咬牙,上前一脚踢在那小子的后背上,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侯俊到哪里去了?”
“这个…”这小子吞吞吐吐还不想说。
阮英伯急了,探手捏住他的脖子,稍稍用了用力:“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把你脖子拧断!”
“别!别!老侠客,我说!”
“快说!”
“唉,是这么回事,负责在这儿监视各位行动的是了通师父,你们在明处,他就领着我们在暗处盯着。原本以为你们破不了佛光塔,也可能过了几关也就完了,你们不死即伤。哪知道你们请来了高人,坏了楼下的三环套月绝命阵,最后还力胜了不动明王。了通师父当时就想了个招儿,领着我们顺着地道就到了这下边,把铁笼子打开,把侯俊给弄走了,让我在这儿顶替。您说,他老人家的话我敢不听吗?就这样把我给关在了笼子里,让我趁机杀了魏宝山,这就是以往的实情。”
众人听完了,气得火冒三丈,心说:这哪是出家人办的事,比贼还损,出尔反尔,哪讲什么江湖道义啊?岂能就此善罢甘休!侠客们商量了一阵,像是拎小鸡似的就把这小子给弄出了佛光塔。
塔外的众英雄一看人出来了,赶紧围上来问东问西,这一问可不要紧,把各位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慧空抓住,活扒了他的皮。
铁胆侠哼一声:“各位,事到如今,我看不打也不行啦!干脆也别在这儿多说了,跟他们翻脸得啦!”
群侠义愤填膺,一个个擦拳摩掌,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金光寺的天井大院。
阮英伯把大棍一横,高声喊喝:“呔!慧空!了通!你们给我出来!”
屋里头干什么呢?慧空正在埋怨疯罗汉了通,正在这儿拌嘴呢。
要说这事,也怪不得慧空,完全是了通一人所为,慧空知道了通私自把侯俊给换出来后勃然大怒,就埋怨了通:“我说师兄,你怎么能办这事儿呢?背信弃义,这是我们江湖人最反对的一条!出家人讲究信字当先,红嘴白牙都跟人家说好啦!你这么做,一会儿人家找上门来,我如何回答呢?”
了通大和尚大嘴一撇:“师弟,跟这帮人讲什么信用啊?说个不好听的话,他们帮着鞑子办事,都是匪啊!跟咱们是水火不同炉,你心眼别太实了,干脆一不做,一不休,扳不倒葫芦洒不了油。魏宝山他们不来则罢了,他们要是来了,干脆把脸一翻,当场就把他们乱刃分尸,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有我在这儿,你怕什么呢?”
慧空直晃脑袋:“不行!话不能这么说啊,咱们约人家,是按江湖人办事,如今再把事说到朝廷上,咱们也不好说啊!”俩人正在屋里嘀咕的时候,魏宝山这些人就来了。
外面这一骂,慧空脸涨得像是茄子包似的,一点儿词也没有了。为什么?理亏啊!
了通不以为然,擎着降魔宝杵就跳到了院里,扫了一眼众人,鼻眼一哼:“我告诉你们,这是九环山金光寺,我们是主,你们是客,客随主便,我想怎么的就怎么的,你们管得着吗?干脆实话我告诉你们吧,侯俊就在后屋里捆着,我就是不给你们。你们能把我怎么样?你们难道还想和贫僧动手吗?”
马伯通一听,气得五雷轰顶,用手指着了通骂道:“了通,亏你这么高的名望,你鼻子下头是嘴还是粪门?当初打赌时怎么说的?为什么言而失信?别仗着你武功好就为所欲为,今天你把侯俊交出来也就罢了,要是不交,看着吗?我们非把这金光寺踏平不可!”
了通斜眼看了看马伯通:“姓马的,你别在那儿说大话!就你们?你们也配!你们凭什么?攒鸡毛凑掸子,这没有用。掐吧掐吧都不够我一个人忙活的,谁不服,就上来吧!”
阮老剑客大棍一横就要上去,旁边站着的西侠一把就把他拉住了:“老剑客,杀鸡焉用牛刀!您老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先在旁歇息一下,我先会会这个大和尚!”
西侠欧阳楚良说完话,往前一纵,跳到正当中,用手指着了通喝道:“大和尚,你不是狂吗?来来来,某家陪你走几招!”
了通刚要过去,旁边走出一人来,伸手把了通给拦住了:“老罗汉,甭着急。这种小角色用得着您吗?我去打发他!”说罢,飘身跳到了当中。
西侠一看,上来个年迈的老者,头戴纶巾,身穿紫袍,腰里束着带子,以前不认识,把手一拱道:“在下西侠欧阳楚良,你是哪位?”
“哈哈,西侠,听说过!我是从河南麒麟岭来的,人送绰号叫千手观音,我姓陆,叫陆一凤。欧阳楚良,我可真没想到,像您这么高的身份居然帮着鞑子做事,给官府做了帮凶,真不知羞耻二字呀!虽然说我陆一凤不像您名声在外,不过我还知道绿林人不入官门。你现在帮着魏宝山跟绿林人为仇作对,看来你是空有虚名,并无其实,真让人可发一笑!”
西侠也六十来岁了,当着两方那么多的人,让他说得一无是处,不由得火往上撞。老头银髯抖动,二目圆睁:“呸!闭住你的臭嘴。你知道什么?我帮魏宝山是事出有因,魏宝山走得正,行得端,光明磊落。哪像你们,身为绿林人,出尔反尔,哪有什么道义可言?算了,我跟你费这些唾沫一点用都没有。陆一凤,我知道你手底下有两下子,不过你要和我伸手,你是白给!你信不信,不信就试试!”
“呸!看招!”
陆一凤往上一纵,挥剑就砍,西侠赤手空拳也没用兵刃,身子一侧,把剑闪过,两个人就战在一处。他们俩人这一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陆一凤根本不是西侠的对手,过了二十个照面,陆一凤就有点顶不住了。一个没留神,让西侠一脚蹬在前胸上,身子飞出三丈多远,重重地摔在地上。该着他倒霉,脑袋刚好磕在地上的石锁上,顿时脑浆迸裂,死在当场。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陆一凤一死,从对面人群里疯了似的跳出一人,二话不说,举锏就砸。
西侠一看,老头儿岁数跟自己差不多,蜡黄的脸上两道红眉,六棱抽口壮巾,一身短靠,手拎双锏没等说话就砸自己。他一蹿跳到东北方向,冲着来人喝道:“唉,朋友,打仗可以,你是谁啊?你得通报姓名,我掌下不打无名之鬼。”
来人压怒火擦了擦脸上泪水:“好,老朽陕西独龙岭五行观的马长春,方才死的陆一凤是我亲师弟,我要给他报仇雪恨!”
“嗬嗬!这我同情。师弟死了师兄能不难过吗?不过,这仇你报不了。你师弟的本事不行,你这当师兄的我看也白给,赶紧下去吧,再多活几年!如若不听我良言相劝,那你就和你师弟到下面相会去吧!”
“呀呸!休说大话,着打!”说罢,抡起手中双锏,一锏快似一锏,一锏紧似一锏,恨不能把西侠打个肉泥烂酱。西侠也真有两下子,前蹿后纵、左躲右闪比狸猫还快,马长春打了半天了没挨着人家的边。打仗要保持头脑冷静,连哭带打怎么行?马长春就犯了兵家之忌。他心里明白腿打飘,想控制也控制不祝三十几个回合过后,一个没注意,被西侠一掌拍在脑门上,老头儿惨叫一声七窍流血而亡。
西侠连胜两阵,心情不错,站了个丁字步抖手一指:“呔!了通!你别在那儿看着了,我连胜两阵,两个人都搭上了性命。我乐意这么做吗?我也不想杀人,可这俩人自找其苦,那也就讲不了啦。干脆你下来吧,咱俩伸伸手!”
了通见西侠当众叫号,这火就压不住了,“噌”地站了起来,站在一旁的玉面狐贺玉郎一看,赶紧把师父拦住了,冲着西侠瞥了一眼,道:“师父!您别着急,打他还用得着您吗?您在这儿看着,徒儿我去看看!”
了通点了点头:“玉郎,你要小心啊!”
“放心吧!我心里有谱!”贺玉郎说着话,单手提宝刀就跳了出去。
书中暗表,这把刀可是大有来头,绝对是件宝家伙。因为上次贺玉郎的宝刀被侯俊的大棍给崩折了,了通一看徒弟的家伙没了,咬了咬牙,最后把压箱底的宝贝“新亭侯”送给了贺玉郎。这把刀相传本为三国时期名将张飞初拜为新亭侯时命铁匠打造的宝刀,张飞一直随身佩带。后来关羽战死,张飞酒后鞭打士卒,部将不堪忍受,趁夜晚潜入张飞营帐,用此刀斩下了张飞首级,连夜叛逃东吴,此刀也随之消失了。
机缘巧合,三十年前,了通无意中得此宝刀,如获至宝,爱不释手,喜欢得不得了,视为镇观之宝,自己平时都舍不得用。不过,自己是真心疼这个宝贝徒弟,眼见徒弟的家伙没有了,想了又想,最后忍痛割爱,把刀送给了贺玉郎。
再说贺玉郎,拎着宝刀走到西侠对面,远远地看了一眼西侠,冷笑道:“我说欧阳楚良,你别得意,胜了两阵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是想伸手吗?好!我陪你走几招。我姓贺,名玉郎,人称玉面狐,疯罗汉了通正是我的授业恩师。你要是能把我胜了,我师父自然就出来了!”
西侠点了点头,知道贺玉郎有两下子,也不敢大意,伸手抽出自己的家伙——日月乾坤剑,冲着贺玉郎点了点头:“好,要是这样说,那我就先揍你,然后再打你师父,出招吧!”
贺玉郎把宝刀抖了三抖,摇了三摇,两个人围着天井转起圈来,谁也没有着急发招。两人转了十几圈,贺玉郎终于沉不住气了,就见他身形一转,“噌”往前一纵身,宝刀往西侠的颈嗓便刺。西侠盯住来刀,右手剑往上一架,喊了声“开!”宝剑碰宝刀,各自弹开,两个人都退了一步,这一下打了个势均力敌。
西侠所用的这种兵刃很特殊,有叫日月乾坤剑的,也有叫鹿角刀的,是双兵刃,左右手各持一把。左手持之为阴为坤,右手持之为阳为乾。形状像刀非刀,似剑非剑,像是两只月牙相互交叉相扣,上下共有四个尖。可以说集刀、剑等多兵器技法于一身,招数精奇,易攻善守,当然这种兵器也极为难练。
场上二人脚下始终未停,绕着场子转了两圈后,西侠往上一跟步,裹脑藏头,“唰”地一剑直奔贺玉郎的脖项,发招甚快。贺玉郎使了个缩颈藏头、往下大哈腰,这一剑从后背上掠过。贺玉郎顺势用手中的宝刀从下向上一撩,来了个举火烧天,奔着西侠的半个身子就砍了过来。西侠腾身而起,空中使了个“黄龙大转身”,剑随人转,一剑朝着贺玉郎的双眼刺了过来。贺玉郎赶紧往旁边一闪,这一剑又走空了。就这样,二人插招换势,斗在了一处。
要说贺玉郎,小伙子虽说年轻,但武艺确实不错,的确有能耐;但是和西侠比起来,多少还差了一点儿。不过话说回来,西侠要想三下五除二就把贺玉郎打趴了,也不那么容易。眨眼间,二人就斗了四十几个回合,打了个旗鼓相当。
贺玉郎打了一阵,心说:这老家伙的确不好对付,我要是输了,这得多丢人现眼啊!干脆,我用绝活得了!想到这儿,眼看着西侠的左手剑刺来,贺玉郎用自己的刀背往外一挂,喊了声:“开!”这一下就把西侠的左手剑给崩了出去。趁此机会,贺玉郎上步进身就贴近了西侠,手上一转,宝刀奔着西侠的脖子就抹来了。
西侠一看来势甚猛,赶紧往下低头,贺玉郎的宝刀走空。贺玉郎故意脚下一闪,身子一顿,就把后背给露了出来。西侠心中暗道:好小子,你到底是毛嫩啊!你这一刀用力过猛,让宝刀把你身子拽了个大拧个儿,把后背对上我了,那你还活得了吗?想到这儿,他铆足力气,双剑高举,自上而下就往下扎,心说:“贺玉郎,你就在这儿吧!”
第六十九章 贺玉郎连斗四侠 方天化大战了通
西侠双剑并举,自上而下,“呜!”双剑挂着风声直奔贺玉郎的后背。
眼看就要扎上了,就见贺玉郎突然使了个“黄龙倒转身”,左腿往后一滑,身子一拧,正好就转到了西侠的身后,小伙子一声冷笑,举宝刀照着西侠的后背就砍。
西侠这才意识到上当了,自知不妙,赶紧右手回翻,用了个苏秦背剑,就把宝剑就横在了背后,去挡贺玉郎的宝刀。就听“咔”地一声,宝剑碰宝刀,没想到西侠的右手剑当时就被新亭侯给砍折了,刀势继续下落,一刀就砍在了西侠的后背上。西侠暗叫一声“不好”,赶紧使了个千金坠,尽全力把身子往下压,就算是这样,后背也被大刀给划开了,顿时血流如流,老头疼得“唉哟”了一声,栽倒在地。
贺玉郎一看,心说:今天这场合也别讲究什么侠义了,干脆我砍死他得了!眼睛一瞪就要下毒手,大刀刚举起来,就感觉背后恶风不善,赶紧抽刀跳到一旁,躲过了背后这一击。甩脸一看,上来个矮胖老头,看样子五十来岁,身高不过六尺,横粗却有三尺,短胳膊大粗腿,短脖颈,眉毛向上连着头发,满脑袋黄头发卷着,同狮子狗差不多。一身古铜色的短靠,打着半截鱼鳞裹腿,登一双开口的洒鞋,手擎一把大号的戟头钩,正盯着自己。
贺玉郎冷笑一声:“老头,我说你也太不仗义了,因何不报名就动手,暗下家伙呀?”
胖老头把钩抽回,冲着贺玉郎笑道:“娃娃,你好毒的心肠啊!你要问我是谁,我乃河南省安阳人氏,我叫唐晨唐海亮。”
贺玉郎一乐:“哦,原来你就是北侠唐晨!听说过,江湖上有你一号。不过,北侠,我劝你还是回去吧,换个有头有脸的,别说我小瞧你,就你那两小下,还真不是小爷的对手!”
“呸!小娃娃,你胎毛未褪,乳臭未干,竟敢口吐狂言!看招!”说着,北侠往前一进身,“啪啪啪”就是三招。贺玉郎左躲右闪,前蹿后蹦,把这三招躲开。转身一进招,把宝刀舞开,又和北侠就战在了一处。
虽说贺玉郎嘴上说的强硬,可是北侠也不是一般人,两个人的本事旗鼓相当,不分上下。面对强敌,二人都把压箱底的本事拿了出来,因此,二人打了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八十多个回合不分上下。两伙观战的人全都惊呆了,几百人的场子鸦雀无声,不管是内行还是外行,一个个直着脖子,瞪着眼睛,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北侠是铁胆侠高宇的好朋友,也是奔着高宇的面子来助阵的。见台上打得激烈,老侠客高宇也急得直晃脑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老朋友吃了亏。
魏宝山盯着场上的二人,压低声音就问:“老哥哥,您看他们谁胜谁败?”
高宇晃晃脑袋:“现在还看不出来。”
“老哥哥,恕我直言,我看北侠恐怕不是贺玉郎的对手。”
“何以见得?”
“有道是拳怕少壮,贺玉郎年轻气壮,打了这么长时间仍然不分胜负。越往下打,我怕北侠身体跟不上啊!”
高宇点点头,嘴上没说,可是他心里也有同感。
魏宝山的话音刚一落地,就听台上“啪”地响了一声,吓得这哥俩打了个冷战。抬头仔细观看,就见北侠唐晨口吐鲜血,已然栽倒在地。
铁胆侠“唉哟”了一声,赶紧令人把北侠给抬了回来,同西侠一样,送下去医治。
原来就在他们说话的工夫,贺玉郎使了个野马分鬃绝户刀,刀中夹掌,北侠一时躲闪不及,后背就被拍了一掌。这一掌把北侠打得口吐鲜血,一口气没上来,当场便昏死过去。
且说贺玉郎一掌把北侠打得口吐鲜血,心里美得无可无不可的。再看他腰板一拔,一阵冷笑:“各位,哈哈!大家都看见了吧?第一个打倒的是西侠欧阳楚良,第二个打倒的是北侠唐晨唐海亮,这二位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四大昆仑侠啊!大伙也都看见了,拳掌无眼,刀剑无情。要想比武,必须拿出点真格的,不然的话,死算白死,伤算倒霉,这都是咎由自取呀。”
他这边正说着呢,就见对面人群中跳出一人,正是东侠江霆。
贺玉郎一看,这老头儿个儿不大高,稍微有点弓腰,一把山羊胡须往前撅着,一对金眼珠,锃明瓦亮,鹰钩鼻子,菱角口,两个大扇风耳,赤手空拳,在面前一站,好一派威风。 别人不认识,东侠他可认识。贺玉郎一抱拳:“噢,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东侠啊?失敬,失敬。怎么,西侠和北侠都躺下了,老侠客有些嫉妒?”
东侠一阵冷笑:“贺玉郎,你别猖狂。你是不是打了两场胜仗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我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你拿命来吧!”老侠客说罢就是一掌。
东侠的掌上功夫那是一绝,练的是铁砂掌。马前一锭金,马后一锭银,大口天罡气,外加鹰爪力,开碑碎石,一身硬功夫。就见东侠双臂摇晃,呼呼挂风,把贺玉郎逼得团团乱转。
贺玉郎那也不是省油的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舍命奋战,两个人打到六十多个照面,没分上下。
东侠一边打着心里一边暗叹:别怪西侠和北侠失了手,这小伙子真有两下子。我要是不卖力,还真就打不赢他!想到这儿,东侠身形一转,就换了招数,施展开自己的绝学——三十六路通臂拳。
贺玉郎前不久让侯俊一把火烧得够呛,好不容易才把伤养好,身体一直有些虚弱。再加上刚才又打斗了两场,体力明显有些不支了。东侠这一变招,贺玉郎是彻底招架不住了,就觉得身前身后都是东侠,四面八方都是拳影。一个不留神,被东侠一拳就给砸到了后背上,贺玉郎向前跄了七八步,身子站立不稳,吐出一大口鲜血,连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当时就昏死过去了。
了通“唉哟”了一声,赶紧飞身过去把贺玉郎给抱住了,连点几处穴位,总算是把血给止住了。了通转回身看了一眼东侠,大和尚点了点头:“好好好,东侠,果然名不虚传!”
东侠认识他,拱手道:“了通,你都快八十岁的人了,成名几十年了,怎么如此糊涂呢?你徒弟…”
了通一摆手,打断了东侠:“得得得,东侠,你也别说了!你帮魏宝山,我没意见。怎么,你还要和我伸手吗?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贫僧本不想与你为敌,但是你要是不识时务,也休怪贫僧无情!”
东侠一见,说什么也没有用了,那就打吧!二人插招换势,战在了一处。
了通可不简单,论武艺也是排得上数的,东侠根本不是人家对手。三十个回合过后,东侠就有些敌不住了,被了通逼得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一个不注意,让了通一脚正好踹在了肚子上,“啪”,就见东侠被踢起足有七八尺高,大头朝下就倒栽了下来。连踢带摔,可怜东侠这么高的身份,竟然当场丧命。
南侠一看,气撞顶梁门,拉家伙就冲了上去。结果不到三十个照面,让了通一拳正好打在胸口上,胸骨都给打碎七八根,那人还能活得了吗?
书说简短,了通连胜五场,连杀五人,这下子铁胆侠可站不住了,紧了紧大带就准备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