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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北海道阿寒町。
金田一三三站在这片极北之地,抬手将头上厚实的帽檐压低,遮住额上的缝合线,只露出一双暗红眼。
“大人!”前来接应她的少年站在前方无尽的雪地里,见到人的瞬间眼神骤亮,“一路还顺利吗?!”
“嗯,很顺利。”金田一三三露出笑意,“好久不见,乌塔利。”
她清醒的时间不会太长,弹幕对脑花的脑花的压制让她得以复苏过来,这种感觉很奇妙,金田一三三甚至不能确定此刻的她究竟还算不算是她自己。
脑花并未如她所设想的那样,直接被弹幕所拥有的权柄吞噬,而是暂时被关进了类似‘小黑屋’的地方,让她得以喘息。
在她清醒过来的一瞬间,扣动扳机后的剧烈疼痛还尤在眼前。“死而复生”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脑子里还多了个不属于原本自己的“部件”。
索性金田一三三不是什么精神洁癖者,对此并不介意。
比起活着,这些于她而言都不算什么。
就连头上这条缝合线,她也权当是短暂胜利赢得的桂冠。
但危机尚在眼前,还远未结束。
所以在她尚能够掌握主权的时间内,她需要抓紧时间安排好之后的一切。纵使现在的结果和她预想的出现了偏差,但也还没有到不能挽救的地步。
“走吧。”金田一三三拉回思绪,对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少年说,“我之前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乌塔利点
头,压低了些声音,“您的所在我会以生命来保密。”
“不至于那么严肃。”金田一三三说,“这里足够偏僻,再加上北海道的结界存在,已经很隐秘了。”
“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好。”她稍稍抬头,露出额上的缝合线,“只要不是我主动踏出黑海范围一步,无论‘我’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你都要视而不见。”
“我记住了,大人。”随着回答,乌塔利干脆利落地单膝跪地,单手成拳按压上自己的心脏,没有任何犹豫便立下束缚,“若是有违誓言,我会先一步死在您的身前。”
“……谢谢。”
金田一三三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轻声道谢。旋即迈步,和着身旁少年一起,只身步入风雪深处。
她不知道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多久,也无法断定最后的“她”会变成什么模样。但至少她可以做到一点——
如果这场赌局她输了,还有人能替她赢一把。
第185章
五日后,高专。
被连根拔起的薨星宫留下的深渊依旧无声而巨大,无论是在何处,都能或多或少窥见其状,闻见其声。那是风声穿透无底深渊发出的声音,混杂着残留的咒力残秽,令过来处理善后的术师后勤皆不由得毛骨悚然。
自从天元消失,神圣被剥夺意义后,这里便和诅咒无异。
“悟。”深渊一侧,仅剩下小半块看台的训练场,夜蛾正道停步在一旁,看着垂眼坐在上面,没什么表情的白发少年,缓声道,“……总监部那边,还顺利吗?”
“算顺利……”五条悟没抬头,只是回答说,“通缉令已经撤了。”
“这样就好。”夜蛾正道忽然坐了下来,双手按压在双膝上,背脊挺得笔直,“要谈谈吗?”
他没有去看身边人,连视线也未偏移半分,只是注视着前方被束缚在云层里的朝阳说。
夜蛾正道是个性子严厉的教导者,但这不代表他缺乏对学生的关怀,相反,他洞察分明,尤其是在经历了失去一个好学生后。
不,或许应该说是……两个。
五条悟一时间没有吭声,夜蛾正道也并不催促。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残破的看台上,任由远处指挥遣调的忙碌声在耳畔不断拉锯。
直到——
“那场攻陷来的太过迅猛,让人毫无招架之力。”夜蛾正道忽然开口说,“高专里每一块地面都被铺天盖地的黑色流体占据,当时我带着一二年级在那间教室里开会,关于总监部发出的通缉会议。”
夜蛾正道抬手指了指方向,又继续道,“但她的能力成长得过于惊人……无数的咒灵从那片黑海里出现,即便是白塔也非对手。”
短暂停顿间,夜蛾正道眼前犹自浮现出少女独身行走于黑海那股撼天动地的气势:“被咒灵吞下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还记得我在你们来到高专的第一堂课的时候和你们说过的一句话么……术师不存在无悔的死亡。”夜蛾正道沉声说,“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对这句换深有体会。”
不甘学生的叛逃,不甘高专的陷落,不甘自己于师者的失责。
“杰的事我有责任,这件事亦然……”夜蛾正道叹了口气,“在北海道醒过来的时候,我第一眼见到的人是灰原,还有……星浆体。”
五条悟并未插话,只是静静听着。
夜蛾正道有些语顿,他难以描述自己当时的感觉。
两张年轻的、带着担忧与好奇的脸,让他一时间竟也难分自己的处境,究竟是生是死。
可若是活着,又怎么会见到已经死去的人?
“她的计划似乎从很早就开始了,一步一步,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过了好一阵,夜蛾正道才又说,“我难以评价她的所作所为,但若是我在她的位置,大抵远远不如她能做得那般完美。”
在他“死而复生”,回到总监部述职的时候,便在其他人嘴里听到关于少女的事。不够具体,甚至是泛泛几语,但却已经足够震撼人心。
一个安插于想要推翻世界,并且也的确掌握了其法的危险人物身边的咒术界卧底。
当夜蛾正道听到对方的这个说法时,震惊到甚至顾不上其他,直接出了声:“……你说什么?”
“卧底。”那人看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还活着?”
“所以为什么?”夜蛾正道难得失了态,不住追问。
“……那自然是对方想法设法保下你的。”那人撇了撇嘴,“这种活可没什么指标之类的,牺牲常有,为了大多数人的安定,牺牲几个,十几个,甚至
数百个也是值得的。”
“牺牲……”夜蛾正道有种不好的感觉,嗓子发涩,“那她人呢……?”
“嘿,真有趣,你见过几个卧底还能活下来的?”那人说,“自然是殉职了。”
“殉职……既然殉职,那总监部的通缉令为何不撤下?”夜蛾正道又问。
“撤下?你难不成要让其他人知道曾经有过这么大的威胁潜伏在人群里吗?天元消失这么严重的变故,自然是要有人来当责的。”那人朝他摆手,“啧,和你说不通,述职完成就走吧,最近总监部人事调动厉害,你可不要触了那位的霉头。”
五条悟听着夜蛾正道这般似是而非的话,没有接话,只是垂眸看着脚边残缺的看台,神色依旧很淡。
但这也仅仅只是表面罢了,在被垂下的碎发遮住的苍蓝眼底,少年人的情绪仿佛即将化为实质般,在不断积聚又散开,逐渐形成风暴。
“我不信任总监部,自然也不信任那样的说法。”半晌,五条悟抬起头,看向夜蛾正道,无比直白地说,“我会去找她,亲自问个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论是卧底还是殉职……
五条悟都不觉得这会是她的答案。
将他封印,又以解封的为代价,让他答应在未来的某种可能下,保证一定会亲手杀了“她”,这其间一定有什么更不能为人所想象的缘故,才会让她提前准备好那份录音,在自己无法送达的情况下,让那个天与咒缚带给他。
想到这里,五条悟只觉得心脏似乎又有些发疼了,简直和那晚上听到她的要求时的疼痛相当。
作为咒术师,还是天赋挂的那一类,五条悟很少会感受到疼痛。但如今,她成了他的疼痛来源,只要稍稍一想,轻轻一触,就疼痛难忍。
呼吸变得紧了几分,五条悟下意识按压了下自己的生疼的心脏位置,视线移动,最后落到深渊的位置。
天元和薨星宫。
苍蓝的眼底倒映出远处的一抹不见底的深黑,五条悟的思绪从未如此清晰过。
能够容纳下薨星宫这样巨物的咒具绝对不存在,她一定会将薨星宫放置在什么地方,那个地方辽阔而隐秘,是绝佳的藏身地……
下一秒,五条悟“唰”地起身,在夜蛾正道尚未开口之际,便骤然消失在了小半看台上。
“……”
夜蛾正道只来得及看到少年在日光下反射光晕的一头银白。
那道光晕刺破弥漫在眼前的阴翳,让夜蛾正道的眼前变得有几分模糊。
“去找她么……”
夜蛾正道没有去阻止,只是略一抬头。
面前的红日也正穿破云层,熠熠生辉。
……
仙台青叶区本町,5丁目4番。
夜色已然深沉,几道高矮不一的黑影站定在公寓稍远处,其中最为高挑的一抹抬头,定定看向楼层某处。
“夏油,快一点,别磨蹭。”金发女人收起逗弄枷场两姐妹的无聊姿态,起身看向他说,“待会要是被‘窗’监测到,我们就有麻烦了。”
“你该不会是忘了你家住层了吧?”
女人撇嘴,自从在盘星教址被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一通威胁后,剩下的几人便如同鸟群尽散,各自远飞。
她本来也是想走的,但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去哪儿,更何况还有两个拖油瓶一直追着她,索性她干脆就留了下来。
米格尔在提供情报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回了几内亚那种鬼地方,害得她连个打听情况的机会都没有。本来准备等个几天,人要是死了,看在曾经“家人”的面子上,她勉强去收个尸。
没想到这一等,她就等了近半个月的时间。
想到这里,女人的视线不由得落向扎着丸子头,一身黑衣的夏油杰。
这人回到盘星旧址的时候的表情,她该怎么形容呢……
女人微微皱眉,半晌才勉强想出一个词。
空洞。
就好像身为人类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人身上抽离了一样,无悲无喜,反而令人觉得糟糕极了。
好在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对方又变回了她往日熟悉的样子。
尽肆尽意。
有点疯,但问题不大。
“夏油大人?”这时,正被她一左一右拉在手里的枷场姐妹突然挣开她的手,拉回她的思绪,小短腿急忙跑向面前人,扑上去小心翼翼问:“您是要回家了吗?”
两姐妹对“家”的印象都来自夏油杰。
所谓家人,便是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才会称之为家人。
她们害怕眼前的救赎者、唯一的“家人”会回归自己的“家”,将她们抛弃。
慌乱与恐惧让两姐妹不由自主地颤抖,甚至声音发哑,说不出话来。直到温热的手掌按压上她们的头顶,让两人一愣。
“放心吧。”声音从头顶轻轻落下来,像是叹息,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只是去确定一些事而已。”
“在这里乖乖等我好吗?”
两人闻言,松开了手,乖乖点头。
夏油杰这才对着一旁的女人微一颔首,转身从阴影里踏入光亮。
“叮咚~”
门铃声响,暖黄的灯光从敞开的门缝里透出。一切似曾相识,又让他感觉陌生。
“杰……这么晚的时间……”女人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惊讶,但很快,或许只是一秒的时间,便换成了温柔的笑意,“怎么了?露出这种表情,在学校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吗?”
哪怕他出现的时间点是在深夜,对方也全然不问一句地接纳了他的到来,毫无保留。
唇角崩成线,夏油杰看着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母亲,瞳孔缓缓浸透深紫,比之身后的夜色还要晦暗。
“我能进去吗?”良久,夏油杰说。
“当然了,你这是在说什么话呀!”
坐到沙发上,一切又开始重演。
身影在厨房里不断忙碌,不断关怀的话语飘了过来。唯一不同的是,没有高专电话,也没有记忆中的“背叛”。
“去洗个澡吧。”忽然间,柔软的衣物塞进手里,夏油杰感受到柔软,才慢慢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你看起来很累,杰。”
直到热水不断冲刷在身上,蒸汽弥漫眼前,夏油杰才犹自反映过来,盯着自己的手掌,没有情绪。
他是来做什么来着……
湿透的黑发贴在脸颊上,带起一阵阵冰凉黏腻,夏油杰却没管,任由水滴沿路滑落,直到消失,留下小块水渍。
走进房间,夏油杰嗅到了一阵不属于自己的味道。
干燥的,没有丝毫水分的湿滑和令人不愉……是日光的味道,赤红色的日光。
夏油杰知道这是谁留下的,但却并没有露出丝毫情绪,只是向后一倒,陷在床褥里,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呢喃了一句:“……好温暖。”
真的,好温暖。
……
公寓下,金发女人接了一通电话。
“嗯,上去了。”她瞥了眼灯光亮起又暗下的屋子,随口道,“需要我跟上去吗?他现在状态看起来不太行。”
“看情况?”女人觉得这话稀奇,“回趟家还能有什么情况,你不觉得你有点变态吗?”
也不知道电话对面
的人说了什么,女人翻了个白眼,低声说:“……拜托,我们可是诅咒师啊……算了,出钱的是老大,我会注意情况……”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收了声,快速一句“挂了”,便收起手机看向从公寓出来的人。
“……呃,这么快?”女人下意识打量他。
“你在看什么?”夏油杰站定。
女人顿时有些尴尬,毕竟同时打几分工被发现是极不专业的表现,便只能试探说:“那个,你还好吗?家里人身体还不错吧?”
夏油杰闻言,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才扯起一抹笑:“你是在担心我再一次弑父杀母吗?”
再一次?
女人一愣,有些纳闷。
怎么这人还有两对父母的吗?
“只是道别而已。”没等她说话,夏油杰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情绪,说道,“之后不会再来了。”
他没有给自己留退路,也不会接受她留的退路。从走上这条名为“盘星教主”的路时,他便从未想过要回头。
对了好,错也罢,他都要走下去。
“那接下来要去哪儿?”女人问。
“去找一个人。”夏油杰忽然笑了下,说,“大概需要很长的时间,走很长的路……”
但即便山高水长,他总是不缺时间的。
第186章
北海道,灵场结界深处。
盘旋的巨木盘根错节、连绵不断,尤自立于雪原之上。从结界上方俯视,其势占据一方,宛如滔天白浪下永不见底的一轮旋涡。
“旋涡”深处,薨星宫结界闪烁着淡金色微光,与如今覆盖整片北海道的灵场结界看起来并无二般,或者应该说,实数同源。
金田一三三在交代完乌塔利后,便只身进入了被她从高专地底转移到这里的薨星宫。
黑海无法存纳如此巨大的宫殿,所以她干脆让黑海从扎根的神居古潭那边改道,改道至阿寒町这里。
这里地势辽阔,且罕无人迹,除了世代繁衍在这里的阿伊努族外,便再无其他。
将薨星宫安置在这里足以避人耳目,为她提供困住脑花的“牢笼”。
穿过漆黑的甬道,进入薨星宫下层位置,金田一三三站定在最后的一层结界之外看了一眼,却没有要进入的意思。
这里是天元所在。
在抢下薨星攻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黑海尝试孕育咒灵,获得天元的控制权。
但这也只是尝试,她无法保证最后能否如愿。
好在进化失败后的天元已然和咒灵无异,轻松便被她收入囊中。
但对天元,她并没有有任何打算,只是单纯想要捏住一个让脑花无法拒绝的底牌。
一个转身,金田一三三直接朝着与天元所在相反的更深处走去。直到所有的光亮在她眼中消失,涌动的暗流就将所有的道路阻绝,她才微微抬头,对着深处涌动的黑海低声说了一句“之后就拜托你了”,便闭上眼,背靠着冰冷的巨木树干,不再有动作。
偌大的薨星宫顿时陷入无声的悄寂,只剩下偶尔一声浪潮的翻涌,让人如坠深海。
直过半晌,垂落在身旁的手指稍稍一动,“金田一三三”再度醒了过来,或者应该说是脑花。
被置换而出的脑花没有睁眼,只是闭着眼,略微侧耳。
在听到浪潮声的时候,“她”微微皱眉。并不是对身处之地的疑惑,而是即便闭上眼,那种无法理解的东西依旧会呈现在“眼前”,不断激涌,搅乱神经。
【……草……】
【快……不……】
【……三……三……】
【……5……5……花……】
依旧是不知所谓的阴影,其间偶尔夹杂一两个勉强能够理解的字符。但只要出现“想看”这一意识,太阳穴上的刺痛便会加剧更甚,连带着脸部成片生出疼痛,让他甚至连双耳都出现了尖锐的耳鸣。
“金田一三三”的脸色变得苍白,但依旧闭着眼。手指在不受控制地痉挛,脑花这一次却没有再去“看”,而是趁着自己尚且对这具身体拥有短暂控制权的时候,开始读取记忆。
未知的阴影被过往的画面代替,少女熟悉的声音不绝于耳。
“雷塔拉,几内亚那边的雇佣,就拜托你了。”
“不用担心,悬赏五条悟的人实在太多了,多我们一个自然也不算多,被查到也无所谓。”
“只要保证雇佣对象是正确的人就好。”
北海道,阿伊努咒术连祭祀。
……
“我需要小咲的存在尽可能暴露,引起对方的注意,尤其是她的术式【转变】。”
“如果他注意到你,一定会尽力拉拢你的。”
“到时候,你大可以听他会说什么……在时机没成熟前。”
梦境,仙台特级。
……
“左边为真,右边为假。”
“无论是手感还是材料质感、刀体的磨损,刀刃的消损都是丝毫不差地复刻了下来,不过刀柄出缠绕的布料很特别,上面浸透的陈旧血迹也很难模仿还原,所以我做了个交换,将原刀柄的布料置换了过来……”
“在我这里是过关了,就是不知道在伏黑甚尔那里能不能混过去。”
两把“天逆鉾”,难分真假。
……
“去白塔那里,夏油杰是为了‘门’来的。”
面前的辅助监督瞳孔里倒映出一张平凡至极的脸。
“我?我当然是要去开‘门’了。在我打开‘门’前,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
咒术高专,天元结界。
……
“找?没想到你用词还挺准确的。”
“不过我要找的可不是‘门’,而是……天元!”
“找到了。”
无尽的黑海淹没整个高专,脑花看见了“自己”视线内白塔术师惊惧的眼神,戒备的动作,以及海面下一闪而过的猩红黑影。
特级咒物,两面宿傩……
“砰——!”
画面定格在了一声枪响之后,她眼中的天旋陡然颠覆,最后看见的,是一张面带惊愕的脸。
属于曾经他自己的“脸”。
脑花久久看着“自己”定格的脸,唇角也慢慢扬起,到最后,“金田一三三”仰起了头,立在原地,肆意的笑声顷刻回荡在整个黑海中心。
良久,笑声隐去,只剩下一片幽暗的沉红,在一片昏暗缓缓睁开。
“我的时间似乎不多了。”脑花忽然开口,自顾自地说,“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你就已经察觉到我的全盘计划了么?”
“我真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十一?”
“或许我应该叫你三三,但那个名字是在被太多人称呼,我还是更愿意叫你十一。”
脑花语气诡谲,连带着少女那张冷淡沉静的脸,也显出了几分妖异。
“主动毁掉‘钥匙’,是为了让我毫无后顾之忧的使用狱门疆封印五条悟,抢先对天元出手是为了在我这里成为那个操术师更有价值的夺取对象……”‘金田一三三’呢喃着低头,黑色的液体在他脚下形成一圈牢笼,画地为牢。
黑海此刻的状态也和往日不同,淡色的鎏金浮在表面,明明是无光之地,却清晰映照出了脑花此刻的模样。
暗红的眼冰冷、邪肆,原本淡色的唇在之前那阵疼痛中变得艳红。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因为内在灵魂的不同,而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模样。
如果说金田一三三是灼人的烈日,那如今披着她皮的脑花便是诡谲的红月。
脑花看着海面映出的脸,视线里无处不在的阴影让他越发痛苦,但他却依旧保持着盯着水面的动作,甚至俯身,试图将“自己”看得更清楚。
死寂再次席卷,黑海波平如镜。
忽然间,水面倒映中,“金田一三三”抬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动作里透着莫名的温柔,一路滑下,直到扼上了“自己”的脖颈。
脑花感受着指腹的冰凉,微微用力。
“你知道吗十一?”脑花仰头,感受着呼吸的受阻说,“你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将我困在这具身体里,用那股未知的力量将我抹消。”
“不过,现在有些事情正在超出你的计划范围。”扼住“自己”的双手不断收紧,直到呼吸几乎无法正常进行,耳边嗡鸣不断,生机即将断绝之际——
那双手突然停了下来。
脑花松开手,声音变得喑哑:“……死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千年以来
我曾经数次品尝到这种滋味,而如今你和我一样,也尝过这种味道了……”
“一想到这里,我甚至忍不住要对你心软,可你却没有要对我心软的意思……真是让我有些不甘了……”
至于在不甘什么……
大概是这场赌局既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
“我等你来找我,十一。”脑花终是没再说甚至,只是勾起唇,闭上眼道,“在赌局尚未结束前。”
……
金田一三三睁开眼,脖颈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让她下意识皱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指腹的冰凉感敷在其上,瞬间降低了这古怪的不适。
金田一三三低头,往水面瞥了一眼。
一圈青紫的手印,在冷白皮肤上格外显眼。
手上的动作一顿,金田一三三静静地看着水面,忽然五指一张,双手贴合手印,做了个“扼住”自己的姿势。
脑花想要杀了她。
这一念头猛地出现在金田一三三脑中,让她不住皱眉。
她对脑花掌控主权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没有任何记忆,她猜想是因为术式的原因。更换大脑属于脑花的术式,她虽然借由脑花的术式“复活”,但无法被术式认定,就像是黑海认定的是“她”而非披着她皮的“脑花”一样。
脑花想要杀她完全能理解,要是两人的处境颠倒,她也会找机会宰了对方。
但不应该是现在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