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钟敏没什么表情,又问了一次:“简语的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就是休息观察几天。我感觉他就是想拖延警方的调查。”
“那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聊了一些,但现场有很多人,也没法支开他们太久,所以实际也没聊什么。”常鹏按简语的嘱咐,隐瞒那些关于老王刘施阳的事,他道:“简语很担心你。”
钟敏冷笑一声:“担心我毁他事业和名声吗?”
“这次我觉得应该不是。”常鹏道:“他说我犯下的事他来扛,但我必须保护你。只要我对你好,他会保护我们俩。”
“听他放屁。他昨天还不是这么说的。他想让你背罪记得吗?”
“记得,他想让我把你这边的麻烦也背过去。他还帮我整理了一大堆口供,教我怎么应付警察,怕我不听话,手里还拿着宁雅指控我的录音,以及我想杀孔明的监控证据。”常鹏顿了顿,“但是在我告诉他我们做了器官买卖之类的大案,我不可能扛得过警察的审讯后,他就放弃了。”
钟敏瞪着他,抿紧嘴。
常鹏道:“今天他故意弄了个车祸,就是想他来扛的。他说他比我更懂得应付警察。”
钟敏仍瞪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相信他。”
常鹏道:“我一开始也跟你一样的,我告诉他我不相信他,我还用你的话去反驳他,如果真心把你当女儿,怎么会在你最痛苦的时候不救你,就连应你要求买个房子都要卡在自己手里要挟你听话。”常鹏看着钟敏的眼睛:“结果他说他没有,他说那房子就是你的。房本在他手上,写着你的名字。他说你想要他随时给你。”
钟敏惊讶地张大了嘴:“他说谎。”
“我觉得不像说谎。他说这种太容易被戳穿的谎,没必要。让他拿出房本来,就能证明。”
“可是我妈说……”钟敏话说了一半,噎住了。
常鹏温柔地看着她。
钟敏想起了妈妈与她的争吵,想起买房的时候背着她,但确实拿了她的证件。只是转头她们大吵了好几架,她妈妈说要等她考上大学,顺利毕业,等她工作稳定,踏踏实实好好听话,才会把房子转给她。
钟敏记得很清楚,确实是说房子在简语名下,说这是管束她。她当时是不是骂过简语小气恶心,或者骂过别的?又或者是不是喝斥过她妈妈蠢,说起码放在妈妈的名下?
然后妈妈说过什么?是不是说过没信心能活到那个时候?
钟敏忽然不确定了。她真的记得很清楚吗?她明明见过房本的?但她没印象了。
钟敏呆呆坐在那里,眼睛虽然瞪着常鹏,但视线焦点却不在他身上。
常鹏知道,这件事击中她了。
常鹏倾身将她抱住:“我觉得他没撒谎,我会让他把房本交出来的。等他出院就让他拿给你。房子是你的,钟敏。”
钟敏说不出话来。她在乎那个房子吗?她根本不在乎!她一点都不想在那里住,她讨厌看到顾寒山,她讨厌她!住那个房子就会看到顾寒山,她真的一点都不想看到她!
她不在乎房子,她根本就不是那种贪恋物质的人。
“好,你让他把房本交出来。”钟敏觉得自己的声音非常遥远,仿佛不是她说出的话。
“好的,我会跟他说的。”
钟敏坐直了,把常鹏推开,认真看着他:“他还说了什么?他打算怎么解决这事?”
“因为时间很紧,所以也没有说得太仔细。就说他先跟警方周旋周旋,探听一下案情,想办法把我们撇出去。比如宁雅家的谋杀案,因为伤了个警察很麻烦,伪装成家暴致死肯定是不可能了,那只能是仇杀。”
“宁雅指证过你收买她监视顾寒山。”钟敏马上想到这一点。
常鹏点头:“所以不能是宁雅这边的仇家,她一个老老实实的家政,冒出仇家也不合理,只能是她老公王川宁的仇家。”
钟敏皱起眉头。
常鹏问她:“怎么了?”
“那还有胡磊呢?”
“警方查了一星期也没查出什么来,这个不紧急的。”常鹏道:“宁雅案比较急,老王被通缉了,抓到老王就会扯出我们。抓不到老王可能也会扯出我们。宁雅有没有可能还告诉过别人,现在我们也不知道。”
钟敏道:“王川宁确实仇家挺多的。他赌博、玩女人,有高利贷放过话要砍他的手抵债。他从前总问他奶奶要钱。”
常鹏暗喜:“所以你让老王他们按这路子做的,是吗?”
“我告诉他们可以伪装成宁雅收买的杀手,绑架王川宁,然后逼王川宁问他奶奶要一大笔钱,就说是欠了赌债着急还钱保命。过程里要羞辱折磨王川宁,让他很激动很生气,再不小心让王川宁知道宁雅是幕后主使人,宁雅给他戴绿帽,宁雅藏了很多私房钱,这些全是王川宁愤怒的点。再加一点点兴奋剂,王川宁会狂怒暴躁,一定会跟宁雅动手的。”
常鹏之前就知道个大概,现在更肯定了:“所以你把方案告诉老王,他们会去策划细节。那如果要通知他奶奶他欠了债,总要有些证据给他奶奶看……”
“具体就是老王他们去做,并没有告诉我。”钟敏道:“后头的事你也知道,他们行动里露了马脚,还差点弄死警察,所以细节的情况他们并没有告诉我,反而怀疑我出卖了他们。”
“你不能在翡翠居弄死他们,钟敏。”常鹏道:“那房子是你的名字,如果出事了,你会有大麻烦的。”
“嗯。”钟敏道:“他们把那屋里的针孔摄像头拆了,我看不到他们的动静,甚至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不好动手。我得跟老王联络过后才能决定。”
“那里有针孔摄像头?”
“嗯。”
“那他们发现了,会更怀疑我们吧。”常鹏用了“我们”这个词,而不是“你”,以示他跟钟敏是一体的。
钟敏没什么表情,似乎没注意到,也没在意老王他们怀不怀疑。“这个也不是不能解释。”
“这是解释就能解决的?我们得把他们处理掉吧?就像之前计划的那样,每一个都得处理掉。”
“你没告诉简语我们干了什么吧。”钟敏问。
“没有,那肯定不能全跟他说实话,我又不傻。我只说了以前器官的事,他很怀疑我们能不能办到,他说那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又是范志远领头的,只要他不说,跟咱们就没关系。”钟敏很有信心:“他什么都不会说的,他这么自恋这么骄傲的人,不可能认罪。”钟敏提起范志远,咬了咬牙:“死变态。”
“所以重点还是处理老王。”常鹏道。
“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们可以利用简语。”
钟敏盯着他看:“可以吗?”
“我觉得可以。”
——————
向衡开车载着顾寒山朝着看守所的方向驶去。
顾寒山一路没怎么说话,向衡有些担心地看了她好几眼:“你确定你没事吗?”
“没事。”
“可你脸色比刚才在坐议室里还差了一些。”
“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顾寒山有些好奇,“脸色是指的表情还是肤色?我觉得我的表情没变化,肤色难道还能变?”
“感觉。”向衡牛叉哄哄地语气:“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顾寒山:“……你赢了。”讲感觉她真的不行。
“所以你是有什么状况?”
“出发前我给耿师兄发了信息,告诉他跳水的那个姑娘那天有可能穿什么样式的衣服。”
向衡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知道?”
“就是我那天穿的衣服。”顾寒山问,“你也是这么猜的对吧?”
“是的。”
顾寒山道:“我记得很清楚我那天穿的什么衣服。”顾寒山说着,皱了皱眉。
“别想了,行吗?”
“正常人都控制不了自己想什么,何况我。”
向衡心里念叨着“正常人怎么能跟你比,你可是顾寒山”。他忽然想到:“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嗯?”顾寒山的声音有些蔫蔫的。
“你盯着点外头,集中你全部的注意力,看清楚车窗外头的每一个人。”向衡道:“他们有可能还想对你下手,李海、或者其他人,你好好看清楚,做好防备,如果觉得有任何问题,就告诉我。”
“行。”顾寒山把脸转向车外。
过了一会,向衡问她:“管用吗?”
“还行吧。”顾寒山道:“车窗上有你的脸。”
向衡:“……现在大白天,这样的光线我不可能在车窗上留下影子。”向衡一副戳穿她的语气。
“晚上留下的。”顾寒山理直气壮。
向衡:“……”
他憋了一会,道:“算了,管用就行。”
过了一会顾寒山又问:“你介意跟我一起死吗?”
向衡精神一振:“你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
向衡:“……那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突然,在我心里转了好几个回合了。我爸说正常人不喜欢说什么生啊死啊的,不吉利。我每次一提到贺燕就不高兴。”她顿了顿,再问:“所以你介意吗?”
“我介意。”向衡道:“我希望我们能一起活下来。我还要做很久的警察,做到退休,拿完所有的奖章,破很多很多的案子,成为警界传奇。退休之后,我还要返聘回学校给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们讲课。”
顾寒山把脸转过来,认真看向衡。向衡也飞速扭头扫她一眼,她赶紧“哇”了一声。
“不用给反应,假假的。”向衡嫌弃。
顾寒山“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向衡又道:“你还要考驾照,考医科大,成为脑科学家。你要带领你的团队,写很多论文,发表很多独家研究学术成果,解决很多脑部病症治疗的难题,为国争光,为人类医学做贡献。”
顾寒山这次马上惊叹:“哇。”
“请你努力一下,谢谢。”向衡道。
顾寒山盯着窗外:“我很努力在观察了。”
向衡:“……我说的是脑科学家那部分。”
“那不是得活下去才能幻想吗?”
向衡:“……是。”真是败给她。
过了一会,顾寒山唤他:“向警官。”
“嗯?”
“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让你为我死吗?”
“这不是你愿意的事,谢谢。这是我的工作职责。”向衡道:“如果我们认真一点,运气好一点,也许也不用经历那么糟的局面。”
顾寒山没管他的回答,她道:“因为我也只愿意回报你,给你房子,或者完成你的遗愿,都可以。其他人的我不想管。”
向衡心里叹气,这么土这么绝情的话,只有他觉得感动的吧。
“但你的遗愿太伟大了,得活很久才能实现。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好你的。我不想成为警界传奇,也不想去学校教学生。”
向衡憋半天,实在不知能说什么,只能憋出一句:“……我谢谢你。”
他第一次被人夸伟大,简直了,无力吐槽。但她说要保护他啊,虽然动机是完成他的遗愿太辛苦她不想做。
“我谢谢你。”向衡再一次说,她真是太会泼人冷水了。


第167章
常鹏跟钟敏聊完了,赶回了新阳疗养院。
他做了一会工作,然后抽了个空给简语打电话。
简语没有接。常鹏起初有些疑神疑鬼,但之后转念又想,简语昨晚一晚没睡,今天又受了伤,现在精神不济睡过去也正常。其实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该联络的他也联络上了,钟敏信任他,简语只能依赖他,就连那个心狠手辣的老王,也要靠他接洽简语打听钟敏。这一系列的事情进展让常鹏觉得自己非常重要,他有些自信起来。
他可以的,他很重要,他能把事情都办好。
之前那些事都过去了,后头只要简语能把麻烦都解决,那他就可以前尘往事一笔勾消,往后踏踏实实的,再不做有风险的事情了。
还是有机会重头开始的,对吧?
常鹏在办公室里坐不住,干脆出去转了一圈。
他特意往重症楼的方向走。如果还有事情让他觉得没把握,那就是许光亮。
如常鹏所愿,他偶遇了许光亮。
“嗨。”许光亮见到常鹏露了笑容打招呼,常鹏回他一个笑,正待说什么,许光亮的电话铃声响了。那熟悉的铃声在常鹏听来尤其刺耳,许光亮不觉有异,他面色如常地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说着什么,许光亮听着听着脸色凝重起来:“是吗?我不清楚啊。这怎么可能。我没跟医科大附属医院对接过,但手术记录肯定是有的呀,我见过。对,我刚接手孔明的时候,看过所有他在医科大那边的诊疗资料,有手术记录。”
常鹏听得心一紧。
许光亮没注意常鹏,他认真聊着电话,待那边说完,他又道:“我这边的资料整理得差不多了,等领导签完字就给你们交过去。嗯嗯,放心吧,我会尽快的。”
常鹏调整好表情,等许光亮挂了电话,他假装不经意地问:“谁呀,让你交什么资料?”
“警察啊。”许光亮低头在通讯录上找着电话号码:“就是孔明的医疗资料,警察那边让我们把他所有的病历、检查结果、手术记录全都备份交上去。”
“出了什么问题吗?”
“我们这边没什么问题,我都准备好了,就等签字。但警方说医科大那边今天交材料了,他们没有孔明的手术记录。”
常鹏的心里一沉,但他仍镇定地道:“可孔明不是在那边手术出了问题,才托关系让简教授把他转院过来的吗?”
“是啊。”许光亮拨电话:“我找找简教授。”
常鹏没阻止他,他也等着。
简语同样没接许光亮的电话。常鹏心里稍稍一松,那简语确实不是针对他。
许光亮把手机收起来:“可能简教授休息呢。”
“嗯。你晚一点再打。”
许光亮皱眉道:“我记得我见过孔明家属交上来的医科大的病历资料,有手术记录啊,出院证明和诊断一整套都全的。”
“那些都得还给家属吧。”常鹏假意道:“不过他奶奶也过世了,这些东西上哪儿找去。”
许光亮一脸不高兴:“医科大那边这么马虎的吗?这些系统里不是都该存着的,怎么能没有了。”
“都好多年了,也许系统升级,有数据丢了也正常。”
“正常个屁。”许光亮生气,“这才几年,把病人手术记录弄丢了还办什么医院,不像话,离了个大谱。还医科大呢。”
常鹏不说话,只看着许光亮发脾气。
许光亮又道:“我们当初做过复印备份的,我要去把那些备份找出来好好教育一下他们。”
常鹏:“……”
“我走了,回聊。”许光亮踏着大步走了。
常鹏看着他的背影,手捏成了拳头。
——————
向衡带着顾寒山到了看守所,在大门处做了登记,然后把车子开了进去。
聂昊已经在里面的停车场里等着,他看到顾寒山有些吃惊:“怎么把她带来了,需要让她参与吗?我给看守所提交的申请里没有她的名字。”
“补一个呗。”顾寒山很顺口的应。
向衡把她塞回车里,对聂昊道:“她不进去,就在车里等着我们。”
聂昊看看车里的顾寒山:“那得挺久的。”他用头指了指监区方向:“我刚联络了,那边让我们等等,提人弄手续什么的,缺个领导签字。领导在开会,说是梁建奇的家属来了。”
“嗯,那就等等。”向衡探身在车上拿他的包,把里面的一袋零食和矿泉水拿出来,放在顾寒山旁边。又拿了一个平板电脑,塞到顾寒山手里:“要等很久,你继续看监控视频,有什么发现就给小李警官打电话,要是特别紧急的,就打给我。”
“行。”顾寒山没有讨价还价,听话地捧着平板电脑。
“饿了吃点东西,想上厕所那边有一个。”向衡给顾寒山指了指位置。
“行。”
“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我不锁车,你可以下来走动走动,就在停车场范围,别去监区,那边还有岗哨的,别到处乱跑。”
“行。”
“平板里还有些综艺电视剧动画片什么的,你想看看别的放松一下也行。”
“有黑猫警长吗?”
向衡故意板起了脸。
“我开玩笑的,我看你就够了。”顾寒山道。
皮死你。
向衡没好气出去了,把车门关上。
一本正经地皮以为我就看不出来了吗?我才是看你就够了。
向衡和聂昊走了。顾寒山拿着平板东点西点,认真看了一会监控视频觉得无聊,这么小的屏幕看,真是太浪费眼睛了。她退出来,翻了翻平板里存储的节目,没有黑猫警长。她拿出手机,搜索黑猫警长,这回找到了,看了几分钟,关上了。比监控还无聊,真的不如看向警官。
——————
向衡和聂昊在看守所里等了挺长时间,等待的过程里他们聊了聊调查的情况。
向衡分析翡翠居里一定有人,那人在顾寒山发现脚印之后,把脚印抹掉了。他在保护简语。
“关队觉得这个情报没用?”聂昊有些惊讶。
“他跟简语交手了很长一段时间,简语始终没有上过钩。我虽然还没跟关队细聊,但听关队的意思,就算我们取到了那个脚印,简语也有辩解的理由。”
“从那个地方翻出去,再有理由也是牵强的。”
“对。他是没办法了。而且他可能觉得我们查不出别的,没法证明他在说谎。但他既然做出了这么蠢的行动,那小区里必定是大线索。”
“你有什么想法吗?”聂昊问。
“我回头跟关队沟通一下,他跟简语面对面谈过,我听听他的意见。但我觉得,简语在翡翠居已经见到人了,该安排交代的,都已经安排好了。”
“嗯。”聂昊点头。
“那个人在翡翠居住了很长时间,从简语对周边环境熟悉,对小超市熟悉的情况来看,简语跟那个人有长期的紧密联系。”向衡顿了顿,“这件事是瞒着顾亮和顾寒山的,贺燕也不知道。所以他们完全没有提过简语在这个小区还有熟人。”
聂昊想了想:“为什么要瞒?”
“不是什么好事就会瞒。”
“那会不会,简语其实有派人监视着顾寒山一家。他不但收买了宁雅,还安排了眼线。这样双保险,而且他也才能判断宁雅有没有骗他。”
“除了这个我目前想不到别的解释。”向衡道。
“宁雅死了,她前一晚才找过简语。简语需要跟警方交代,他怕警察搜查翡翠居,所以过来通知这里的人消除证据,赶紧离开。”
“他或许还要亲眼看一看这边的情况才能放心。不然只是通知,他打个电话就行。”向衡道:“可以观察到顾寒山家的,只有两三栋楼而已。”
聂昊精神一振:“明白了,那我们的工作量能减轻很多。”
“但是。”向衡道:“如果真是这样,就表示宁雅的死跟简语真的没关系。”
聂昊一琢磨:“是。”
宁雅前一天才来找他,第二天就被杀害,然后他的善后处理非常仓促,手忙脚乱,确实不合理。
“如果宁雅真的不是他杀的,那很大可能也不是他安排监视的。”向衡又丢出一句。“最起码不是这个动机。”
聂昊垮脸,那他推测的难道又错。可向衡也说了他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没关系。”向衡安慰他:“破案嘛,总得不断推翻自己的判断,总之最后能找到真相就行。”
聂昊瞥了向衡两眼,向天笑同志这么有耐心还真是让人挺意外的。“我不是怕错,而是推翻了之后,就没想法了,真相怎么找?”
“先把楼搜清楚。找物业和业主问话。查得越仔细越好。业主、租户、房屋情况、居住人口情况等等。”
“那人可能已经跑了。”
“对,但毕竟住过,总不能是个隐形人。总会上下楼,跟邻里打个照面。为了融入社区,可能还有身份的伪装,会跟邻里探听情况,也许特别关注顾寒山这家人。顾寒山的病这么特殊,爸爸又去世了,在小区里肯定是个名人。大家互相八卦她家的事,也很正常。这应该能打听出来。”
“好。”
“但如果那人没有跑,他的身份伪装很靠谱,那么不跑反而更安全。那他还会观察顾寒山家的情况。”向衡道,“死了这么多人,只有杀顾寒山这一次失手了。”
聂昊看着向衡,等着他往下说。
向衡道:“那些人很了解顾寒山,知道她的平江桥恐惧症,那么也会很清楚她的病态恋家,他们会推断她一定会回家。现在顾寒山除了家就是在警局,相比之下,家是更容易下手的地方。你们今天在翡翠居查了大半天了,先把人撒出来。”
“让对方以为警察离开了。”
“对,然后我会先带顾寒山回一趟家,让对方以为她回家了。”
聂昊懂了:“接着你们悄悄离开,我安排人在她家里守株待兔。”
向衡道:“我会自己离开一次,希望他们能看到。”
“只要屋子亮了灯,让顾寒山在阳台窗边亮一亮相应该就行。”聂昊觉得是个办法:“那就这么办,白天我们查小区,晚上就在顾寒山家守着。”
——————
顾寒山在车里坐得实在是有些闷,她下了车,习惯性地先把周围环境认真看了一圈,然后她开始在停车场溜达,把停着的车都看一遍,还看到几个路过的人。那几个人穿着制服,看到顾寒山在溜达还看了她好几眼。
顾寒山没理他们,她把停车场看完了,那几个人已经离开,她回到了向衡的车上。
过了一会,刚才那几个人里的其中一个,又走回来了。他经过停车场,朝大门岗哨那边去。
顾寒山趴在窗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很遗憾自己对人的表情不够敏感。如果是向衡在,他大概会知道这人走来走去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没有再走回来。但过了一会顾寒山看到从监区旁边的办公区走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位女士顾寒山认得,那是梁建奇的老婆。看来她确实是在找看守所的麻烦。
顾寒山扫了一眼,那几个人的脸色她感觉不出来什么,但样貌穿着打扮她都记住了。
直到那几个人上车离开,顾寒山才反应过来她应该偷偷拍个照。这搜证习惯得培养一下才行,万一一不小心被迫要做个警界传奇怎么办?啊呸,不会的。向警官长命百岁。
顾寒山趴在车窗上,考虑要不要给向衡送一面“长命百岁、警界传奇”的锦旗,这时候顾亮的话忽然蹦了再来。
“你看到人来人往,你看到的是他们的人生。”
顾亮那时候带着顾寒山坐在河边看风景。岸堤上有人跑步,有人推着婴儿车,还有人对着河在唱歌。
顾寒山觉得没意思极了,看风景真的是非常无聊的事。
顾亮就问她:“你看到什么了?”
“那个穿蓝色运动裤的男人穿着阿迪达斯跑鞋,我前两天在网上看到过,1650块。他衣襟上别着苹果MP3戴着耳机,他在我视线里从出现到消失,大概需要一分钟。唱歌的大婶一直唱着同一首歌,还摆姿势。她唱到第三遍的时候,蓝色运动裤的男人又出现,他脖子上的毛巾调转过方向,灰色的那一头放到了另一边,这次他从我视线里消失花了可能一分半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