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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以晨开车带贺燕离开,那主管模样的人开车跟上。关阳派人尾随。罗以晨按关阳嘱咐,开车把贺燕送回了她的住所。贺燕居住的小区管理挺严,非业主的车辆出入都需要登记。那酒吧的人远远看贺燕的车驶入车库,便在周围绕了一圈,确认情况后离开。
向衡问清楚情况,又给方中打了电话。方中已经在监控中心拿到了监控视频资料,但那边还没有做好数据的分析排查,方中按向衡说的,先把资料拿回来大家先看看。他估计五分钟后就能到。
向衡出来找到葛飞驰。葛飞驰慈祥地盯着向衡的脸看:“刮了胡子果然帅多了。”
向衡顿时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严肃看着他。
葛飞驰被他瞪了一会,老实了:“人疲倦的时候就是话多,你知道的,我好几天没睡好了。”
“我也是。”向衡硬板板地回。
“难怪,呵呵,难怪了。”葛飞驰精神抖擞,“赶紧把今天的事干完,我们都好好休息休息。已经安排贺燕在问询室等着,罗以晨也在。顾寒山……”
葛飞驰说到顾寒山故意停了一停,向衡已经朝问询室方向去,葛飞驰赶紧接下去道:“你有计划要给顾寒山安排什么吗?没事我就让她继续看监控了,再看一会没什么情况就让陶冰冰送她回家。”
向衡这才问:“她刚才跟贺燕聊什么了吗?”
“没,她嫌贺燕身上酒味难闻,贺燕说她浪费食物,两人不欢而散。关系很不好的样子。”葛飞驰道:“现在顾寒山就一直玩鸡爪。”
向衡脚下一转,朝会议室去。
葛飞驰赶紧跟上。
向衡道:“方中一会就到,他带着今天顾寒山被袭击的相关监控视频,从派出所门口到撞车地点的,还有出事现场路人拍的那些,肯定还不全,但有多少就先研究多少,让顾寒山看,她速度快,还有,如果有嫌疑人和车辆,说不定她能认出来。”
“行。”葛飞驰道:“聂昊刚跟我通了电话,他到了怀南县了,已经找到当地公安配合协查,但张益家人已经搬家了,邻居说半年前就搬了。今天太晚,应该也查不到什么,得等明天。”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会议室,向衡大大方方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一进去就愣了。
会议室里除了顾寒山还有陶冰冰,但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顾寒山还坐在刚才那个位置,面前仍放着那两盒鸡爪。顾寒山确实还在玩,但不是玩鸡爪,她拿辣椒粉抹自己下巴,抹了个粉粉的红下巴,正在照镜子。
向衡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控制好表情这才走过去。
顾寒山看到他来,有些惊讶:“你怎么没去跟贺燕问话?溜溜达达的多浪费时间。”
“我来收东西……”向衡把桌上的饭盒都盖好,连同辣酱、辣椒粉一起收到袋子里。
“装不下。”顾寒山道。
“不包括你。”向衡已经很能接住顾寒山的冷笑话泡小哥哥梗。
葛飞驰愣了一愣,结合向衡的回答才明白顾寒山的“装不下”是什么意思。这真是,好冷啊。
向衡把东西打包好,然后跟顾寒山两三句交代好刚才跟葛飞驰说的那些。那意思他一会就不过来了,顾寒山这边忙完由陶冰冰、方中送回去。
顾寒山这次没作怪,只点点头。
随着她的动作,沾在她下巴上的辣椒粉和一颗芝麻掉了下来,向衡实在没看过去,他扯过一张纸巾,坐在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给她擦。
“你是小朋友吗?”他吐槽她,多大的人了,玩辣椒粉。
“是呀。”顾寒山居然答。
向衡脑子里浮现了下一句话,与顾寒山的声音同时响起:“你的小朋友。”
向衡面不改色,他怎么就能猜到呢,顾寒山你看的都什么破书。他的手不停,很快帮顾寒山擦干净。
“回家了别捣乱,对人礼貌一些。陶警官去照顾你很辛苦,知道吗?”向衡真的用对小朋友的语气跟她说话。
“知道,我谢过她了,还请她吃糖。”顾寒山答。
向衡一愣,这还真是没想到。他转头看向陶冰冰,陶冰冰笑起来,她嘴里正含着一颗糖。
“她还给我变魔术。”陶冰冰道。
“掌心里变颗糖?”向衡问。
陶冰冰点头:“对。”
老套死了。向衡心里吐槽。你到底给多少人变过糖。
“女孩子真的比男生好哄多了。”顾寒山一副情圣的口吻。
向衡没好气,你这个骗子,前不久还跟他说不喜欢陶冰冰只喜欢他的。
“好了,我走了。明天陶警官带你到这里来继续看监控,有事你再打我电话。”
“行。”顾寒山爽快应了,却问他:“你高兴吗?”她的眼睛闪亮亮的,透着些许期待。
向衡愣了愣,有什么东西忽然在心里化开。
她变得这么好说话,这么懂事,是因为,想让他高兴吗?
“高兴。”
向衡是真的高兴。他拿着袋子走出会议室,手臂的摆动让袋子晃着,撞到了他的腿。他把手掌紧了紧,袋子提起来,想起顾寒山说“装不下”的表情。
他脑子里有了画面,顾寒山变成一个小人,跳到他的掌心,钻进他胸前的口袋,像小朋友一样趴在袋口笑着往外张望。
她跟他看到一样的风景,见到同样的人和事,而她什么都不会忘。
不会有车子能撞她,不会有科学怪人能拿她做实验。她想笑的时候会笑,想哭的时候就哭,她还会跟人吵架。
向衡的手掌握得更紧。他推开了问询室的门。
第83章
问询室里。
贺燕看到向衡进来,道:“正跟罗警官说,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走了。酒劲上来有点困了,明天再问也行。”
“那我们长话短说。”向衡坐下。
罗以晨打开了记录设备,做好问话准备。
向衡直截了当进入正题:“今天下午顾寒山遇到袭击,在这之前你可曾听到什么风声,得到过什么消息吗?”
“没有。”
向衡亮出出租车司机张益的照片:“他叫张益,是今天袭击顾寒山的人,你以前见过他吗?或者是否听说过他的名字?”
“没有。”贺燕道:“顾寒山告诉我这个人是她在地铁监控录像里看到的那个背包人。他把包交给梁建奇,梁建奇带去彩虹的光酒吧。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长相。顾寒山去看监控并没有拿到照片,也不清楚他的具体身份。”
“你认识梁建奇吗?”
“认识,梁建奇拍到我先生跳水的视频并投稿到第一现场,他当时作为目击证人,到派出所录口供,警察就让我们见了面。我问了他一些问题,还要了他的联系方式。他给我留了名片。”
“那之后你联络过他吗?”
“联络过。在派出所见面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投了稿,后来发现了这事,我找了他,把他骂了一顿。”
罗以晨插话问:“当时没让他联系媒体撤稿吗?”
“来不及了,顾寒山已经看到了。撤不撤稿对顾寒山来说没意义。当时顾寒山发病住院,我又要关切她的身体状况,又要处理顾亮的后事,他走得太突然,突然一堆事砸下来,我也很难应付。当时我的心情很差,能撑下来真的不容易,所以当时很多事情处理得也不算周全。”
“是因为顾寒山看到了你才知道这事上网了?”向衡问。
“事发之后第二天我知道的,有朋友告诉了我。那晚我接到警方电话急匆匆出门,之后担心顾寒山又赶紧回家,回到家就发现顾寒山发病了。”
向衡皱起眉头。他问:“你先生顾亮去世的那晚,具体是什么情况?”
贺燕默了一会,似在回忆,然后问:“今天问话的记录会给顾寒山看吗?”
“如果没必要就不会。”
贺燕又想了想,道:“那天是派出所通知我的,他们告诉我顾亮跳河救一个要轻生的姑娘,结果下去后就没能上来。他们接到报警赶到现场,根据顾亮的车牌号核查了他的身份,车上还有顾亮的包,里面有他的身份证和驾照。他们联络了河道管理部门沿河道排查,在下游的区域发现了疑似人形的物体浮在河面,但很快又被河水卷走。”
贺燕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向衡明白贺燕为什么不想让顾寒山听到了,他道:“不会让顾寒山知道,你继续说吧。”
贺燕便继续道:“我当时就慌了,我不敢跟顾寒山说这事,只说公司有急事我得马上出去,办完事就回来。我开车去了平江桥派出所,那时情况比较乱,我等了挺久,梁建奇也在。我就是在那里第一次见到梁建奇。那时候我并没有察觉他有什么问题,只把他当成普通的目击证人。我确认了情况之后,知道事情很糟,顾亮可能凶多吉少了,警方已经安排人在做打捞,我就赶紧联络了两个跟顾亮关系很好的同事来帮忙。”
向衡看着贺燕的表情,认真听着。
“我得赶回家,我出门的时候顾寒山就已经在怀疑了。她爸爸答应过她的事从不食言,如果计划有变也会给她打电话。但那天顾亮说下午五点前就能到家,晚餐他要给顾寒山煎牛排,那是他的拿手菜,顾寒山很喜欢。他还说会给顾寒山买一束向日葵。顾寒山在家里都准备好了花瓶……”
向衡下意识地问:“她喜欢向日葵?”
贺燕白了他一眼:“不是,她不喜欢。她什么花都不喜欢也不讨厌,对她来说,那些都是植物而已。”
向衡有些尴尬,摆了摆手:“你继续说。”
“顾亮回家迟了,也没来个电话。而我慌慌张张离开,顾寒山肯定会怀疑。”贺燕道:“虽然家里有宁雅,但她不了解顾寒山的病,我担心如果顾寒山有什么状况她搞不定。那段日子顾寒山的病比较反复,情绪不太稳定,很暴躁。有次她摔了碗,割伤了手,表情有此异样,顾亮担心她自残。
“总之我往家赶,但路上又遇到车祸堵车,我回到家已经很晚,一进家门就看到顾寒山坐在客厅中间发呆,我就知道不对了。顾寒山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知道她发病了。我打了120,让他们派医生来。医生来了之后搞不定,我又报了警,叫了警察来。就这样我把顾寒山弄进了医院。那天晚上非常混乱,第二天我发现视频被发到网上,我去问宁雅,才知道顾寒山可能看到了网上的新闻,知道她爸爸出事了。这是她发病的刺激源。”
向衡再次打断她:“视频是宁雅诱导顾寒山看的?”
“对。”贺燕点头。“事情过去很久,顾寒山的病情稳定,我才敢跟她重新提起这天晚上的事。很多情况直到那个时候我才能确定。”
“比如,她的手机通讯记录?”
贺燕抬眼看向衡:“她告诉你了?”
向衡摇头:“我推测的。她的手机上是不是有一通拨给她爸的电话,而她没有打过。时间就在她爸跳水前的前一刻,电话接通了,通话时间很短。”
贺燕很惊讶:“是的。”
“你和顾寒山是从那时候开始怀疑这事情里有问题吗?”
“不是。我在停尸房认尸的那一刻就觉得有问题。”
“尸体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应该是没有。我当时没顾上看他尸体情况,我只看了他的脸一眼就不敢再看了。他整个人……”贺燕的声音哽咽,“我没有办法接受。”
她吸了吸鼻子,罗以晨给她递了纸巾。
贺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后来我要求验尸了。头部受撞击,估计是撞到了水下的桥墩,然后被淹死了。”她顿了顿,“总之我那时候没管尸体怎么样,但我知道这情况不对。”
“为什么不对?”
“你们不了解顾亮,他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好人。能在危机公关界里闯出名声,那是得要手段的。有手段就肯定有灰色地带,布局、撒谎、诱导别人犯错,找到弱点攻击,这些事情可不少。有人赢就肯定会有人输,输的人非常惨。心慈手软是做不成赢家的。顾亮不可能去救一个陌生人。他很多疑,路过看到老人倒地他都会怀疑是不是碰瓷的,扶都不可能去扶。”
向衡不说话,他不认识顾亮,但他猜测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不然怎么会有顾寒山这样的女儿。虽然顾寒山自己的思维就异于常人,但肯定生活中也有人教导她,纵容她。
“以顾亮的性格,做他的家人和爱人是很好的,他真的是全心全意地照顾你,宠着你。但是陌生人、没有利益的其他人,不好意思,别说跳水救人,就是让他停车买个救生圈丢下去,他大概也会想着我跟女儿的约定时间要迟了,我没时间。”贺燕道:“顾亮答应过顾寒山的事,一定会做到。他答应陪她到老的,他不可能冒险去救人。”
屋子里有片刻的沉默。
过了一会向衡道:“顾寒山也是这么想的。”
“对。她告诉我她在医院被绑在床上没法动的时候,她就开始想了。”贺燕道:“所以她的情况很糟,她的大脑太活跃,她只要醒着,就一直受着记忆的刺激,她身体各项指数都要爆。她没办法控制自己。”
贺燕停了很久,道:“她那段时间……”她找不到形容词,最后只得道:“很糟糕,非常糟糕。”
向衡等了等,这才继续问:“顾亮生前曾经对什么人警惕和怀疑过?”
“没有。”贺燕摇头:“完全没有防备。”
“那你和顾寒山都怀疑什么人?都是怎么处理的?”
“我处理顾亮后事的时候,就请了安保公司来调查。”贺燕把她和安保公司的协议和情况说了一遍,与安保公司的说法一致。“当时怎么都想不通,因为顾亮是自己跳下去的。所以我初期的调查就是基础性的,让安保公司把顾亮的人际关系、客户情况做了一个排查。过了很久,顾寒山的情况稳定,能跟我交流后,我们才发现了线索。那时候就开始怀疑梁建奇和宁雅。”
“你怎么处理的?”
贺燕道:“我报了两次警。第一次是我在顾亮死后的第二天,觉得有问题的时候就跟警察说了,希望他们能调查。但他们没有受理。因为有视频证据在,顾亮就是自己跳下去的,毫无疑点。我要求做尸检,尸检也没发现问题。”
罗以晨看了看向衡,这个情况能理解,确实没有疑点。
贺燕继续道:“第二次是我跟顾寒山沟通后,发现宁雅和梁建奇的疑点。我问了宁雅,我没直说她动了顾寒山的手机,我问的是她有没有看到顾寒山那天跟她爸通电话。她说顾寒山那天情绪很不稳定,她有拿手机进屋,很可能有通过电话。而那视频让顾寒山犯病的事,她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无聊在等我回去的时候刷了手机,看到视频后她很慌,顾寒山看到了她的表情,问她在看什么。这样才被顾寒山发现的。
“视频的事我没办法证明她说谎。只是她以为顾寒山犯病了就可以把电话栽到顾寒山头上,她不知道顾寒山的完美记忆,别说通电话这么大的动作,就是那天宁雅穿的衣服上是什么样的扣子,顾寒山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但顾寒山的病史会让她的证词没有说服力,除非公开她的真正诊疗记录。”向衡道。
贺燕点头,她道:“我问过宁雅后,就知道再去问梁建奇也不会有结果。所以我就让安保公司先去查一查。他们没查出什么疑点。梁建奇的会计公司跟顾亮没什么交集,没有利益冲突,人际上也没有搭得上边的。再深入一点的,安保公司没办法,除非他们用非法手段。于是我第二次报警,我把疑点跟警察说了,宁雅用顾寒山的手机打了电话,梁建奇这么巧拍到视频,他莫名其妙的投稿,那视频没什么点击,偏偏宁雅这么及时就看到了,还故意当着顾寒山的面。我希望警方帮我查查桥上的道路监控,查查梁建奇与宁雅的关系,他们之间肯定有联系,手机通讯录、社交软件什么的。”
罗以晨道:“警方还是没有受理。”
“对。”贺燕疲惫地垂下头。
向衡道:“就算受理了,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贺燕抬头看他。
“梁建奇和宁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那他们总有一个共同的联络人。”贺燕道。
向衡摇头:“还会再隔着一层。比如跟梁建奇联系的是A,跟宁雅联系的是B,A与B之间有一个共同联络人。而且很有可能这个联络是隐蔽的,再加上时间过去了这么久……”
贺燕愣了愣。
向衡道:“要查到这一步,除非是个很大的案子,有值得追查的价值。不然,查到梁建奇和宁雅之间没联系就会断掉了。而且顾亮跳得明明白白,就是自愿主动要救人的。警方没理由去查。所以,就算你第二次报警说服派出所调查梁建奇和宁雅的关系,通讯情况、经济往来等,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贺燕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她道:“宁雅收现金。”
向衡问:“你试探她了?”
“对。顾寒山请她回来,就是为了给她机会继续被收买。我要有一个收买她的动机。”
“你和顾寒山不和,在抢遗产。”
贺燕点头:“顾寒山还让警方开始调查她爸爸的死,而我成了嫌疑人。我收买宁雅,让她给我报信,我还可以让她给顾寒山换药,让她误导顾寒山。”
“她答应了?”
“口头上答应了。”贺燕道:“她要两万块,但她不愿意今天见我。我的计划是她收下钱后,行动落实了,再告诉她对她的怀疑。她现在能被我收买,当初就能被别人收买。她告诉我当初那人是谁,我就不报警抓她。”
向衡问:“那简语呢?你也试探了?”
“我建议他给顾寒山换药,这样我们顺利把顾寒山再送到医院去,我拿我的钱,他继续拥有顾寒山这个病人,两全其美。”
“他答应了?”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向衡皱紧眉头。这简语还真是,一点把柄都没留下。
“你知不知道,宁雅今晚去见了简语。”
贺燕一愣:“不知道。”
“不是你安排的?”
“不是。”
第84章
向衡和罗以晨互视了一眼。
“顾寒山一直在新阳看的病,她发病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联络简语,把顾寒山送到新阳?”向衡问。
贺燕默了一默,道:“我也说不好,那个时候没有多想,但可能也受了一些顾亮的影响。顾亮那几年有些提防简语。”
“为什么提防简语?发生过什么事吗?”
“没发生什么具体的,但就是简语对顾寒山太好了,好到有求必应。甚至顾寒山没提要求,他也会提前为顾寒山准备好她需要的东西。比如诊室沙发的位置,顾寒山常坐的地方会被太阳晒到,刺眼睛,他就让人重新布置。顾寒山说喜欢哪个抱枕软软的,下次过去沙发上就多摆了两个同款。顾寒山习惯喝的矿泉水,喜欢用的笔,爱吃的零食,他都提前准备好。太体贴周到了。有时顾亮当众批评顾寒山,简语还会帮顾寒山说话。
“从前顾亮不觉得。后来时间久了,他心里不舒服,跟我抱怨过,说简语对顾寒山好得过分,比他还像亲爹。当然他对简语也没到仇视的程度,就是那种当爸爸的直觉,不喜欢这个人对女儿太亲近。而且还是个异性。我当时笑他是老父亲吃醋了,他自己也笑。但他会交代顾寒山自己多留心,如果每次治疗和训练超出提前说好的范围,就要拒绝。如果有什么不轨、亲密的动作,就要告诉爸爸。”
向衡皱了眉头:“那这些事有发生过吗?”
“没有。”
向衡再问:“顾寒山呢,有没有跟你抱怨过简语,比如他有没有什么让她不舒服的言行,对她提过什么要求?”
贺燕摇头:“没有。顾寒山很少抱怨这类事。如果你让她不舒服,她就会当面告诉你,要求你调整。相比之下,她让人不舒服的情况更多。”
向衡默了默,确实如此。就像她看他在她家里穿着袜子走来走去不顺眼,她就会告诉他,让他自己买拖鞋过来。她真的不在乎交际礼仪,也不管别人的感受。
“但不是每个人都会配合她吧。会不会她提了调整的要求,但简语他们并没有做到,顾寒山为此不高兴?”罗以晨问。
“别人不调整,顾寒山就自己调整啊。”贺燕道,“比如刚才她说我身上酒味太臭了,如果我没有离开,那她就会自己离开。我记得有一次我陪顾亮带顾寒山去做治疗,那次主要是做测试,很多需要她看需要她填写的题目和资料。但那些资料准备的不够好,简语他们团队的办公室打印机坏了,他们去别的办公室打的。可能打印机的墨头有什么问题,就是打出来的字毛边比较多,中间还有一道划痕,字上下还有一点点歪。我们一般人看着没什么,顾寒山就说她看着不舒服。”
向衡道:“因为每个字的瑕疵经过她的脑子,都会跟从前正常标准的字有对比,造成压力?”
“对。”贺燕点头,“顾寒山要求更换资料,但当时没有别的打印机,而且资料非常多,厚厚一沓,小半包打印纸这么多,重新去打也来不及。”贺燕两只手指比划了一下厚度,“简语手底下的那些小医生、助理就比较为难。顾亮看了那些资料觉得没问题,让顾寒山赶紧做。顾寒山就又说了一次,如果不换资料她就走。然后没人答应能换,顾寒山起身就走了。”
罗以晨:“……”哇靠这脾气。
贺燕道:“所以,不存在顾寒山受了委屈抱怨的情况。她受了委屈会马上处理,不留着过夜的。而且其实她不太爱生气,她对她爸生气比较多,外人对她没什么影响。那个资料的事,当时我们都不明白怎么了,后来才知道那些资料让她脑子压力很大,我们看一排字就看过去了,她看那一排字就不停有标准端正的字体跳出来提醒她这些打坏的字很糟糕,她的脑子瞬间涌进很多画面,让她非常痛苦。”
向衡皱眉头:“现在还会这样吗?”
“应该不了。那是几年前的事。后来简语专门针对这样的情况给她做训练。但当时大家不知道会这样。简语开完会赶过来,听说这情况,把那些小医生骂了一顿,后来他们买了一台新的激光打印机,重新准备资料。之后的治疗里,简语跟顾寒山仔细沟通了情况,才了解这些小细节对她的影响。但当时没人理解顾寒山,她也没什么生气的,她就是很简单,我不舒服,你们不解决我就走。事后其他人还在讨论反省这事,而对她来说这事已经过去了。”
“那她通常生气……”向衡正琢磨这问题该怎么问,贺燕的目光扫过来,向衡打住了,“没事,你继续说。”
“说完了。”贺燕道:“下一个问题。”
向衡愣了愣,赶紧道:“顾亮对简语有提防,具体做过什么措施吗?会让简语察觉,让他不太痛快的安排?”
“你是说会让简语怀恨在心的事?”贺燕摇头:“我觉得没有到这程度的。顾亮没什么特别措施,反正顾寒山每次看诊,无论进行什么样的治疗或者测试,顾亮都是全程在一旁盯着的。当时顾寒山都上大学了,她看诊没以前那么频繁,半个月去一次吧。除了看诊时间,简语跟我们的生活也没有交集。他不会私下里来打扰顾寒山,有什么事他都是联系顾亮,这个界线他一直把握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