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均出四个屏幕?”
“不是,当然还有,要几个有几个。是向衡说不能让你看超过四个的,我才准备少了。可以加的,我让技术员过来补。”
顾寒山没应,她默了一会,问:“向衡说的吗?只能看四个?”
“是啊。”葛飞驰道。“要再加吗?我虽然说得不太着急,但是当然越快看完越好。”
顾寒山往后靠在椅背上,似乎心情很好,语气也没刚才那么冷了:“不加,我只能看四个。”
葛飞驰:“……”行,跟这姑娘聊天需要耐心。他很有耐心。
顾寒山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接着打开自己的包包,拿出一副降噪耳机,道:“打开吧,我看看。”
葛飞驰有些意外,咦,居然改主意了,不用等向衡?
顾寒山看看他:“不是说越快看完越好?”
“好,好。”葛飞驰赶紧出去叫人过来操作。等他回来的时候,带来了技术员,把陶冰冰也带来了。
“顾寒山,这位陶冰冰警官,负责保护你,一会这边事情办完了,她陪你回家去。在保护计划执行期间,她会每晚都陪着你。”
“那向衡呢?”顾寒山问。
葛飞驰又一噎,这位女同学你稍微害羞一下,私下问也行呀。他清咳两声:“向衡不是我们分局的人,他的工作安排不归我管哈。”
顾寒山点点头,没在这问题上纠缠,只对技术员道:“打开吧,我看一看。”
技术员得到葛飞驰授意,便上前点开电脑,调试好软件分屏。
顾寒山把椅子往后移,找到合适的距离,眼睛就盯着屏幕,不再搭理别人。
葛飞驰见陶冰冰受了冷落,忙安抚道:“她这人是这样,对人都比较冷淡。辛苦你了哈。”
“我知道的,葛队。我能处理好,放心吧。”陶冰冰对葛飞驰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拉过椅子,在顾寒山身边不远的地方坐下了。
顾寒山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又把目光转到屏幕上。
葛飞驰有些不乐意,哎呀这孩子真是没礼貌,他得跟向衡说一声,让他嘱咐好顾寒山,不能让他的警员太受委屈了。
这边屏幕调好了,四个屏都有了画面。葛飞驰道:“顾寒山,我们想找出杀胡磊的凶手,行凶地点应该在医疗大楼和花园旁边那个杂物间附近,弃尸的地点在行政楼电梯井。凶手杀人之后,需要把尸体运过去,这中间他需要躲开监控摄像头,但又不可能完全躲掉,所以可能他会突然出现在某个画面里,行踪上是有些异常的。我们需要排查每个人在监控里的行动路线和时间线。”
“好。”顾寒山点点头。
“需要给你准备纸笔吗?”葛飞驰问。
“不用。全看完了再说。”
“要清场吗?灯光要不要调暗点?”
“不用。别挡我视线就行。”
“好的。”葛飞驰很高兴,就是喜欢这种自信啊。“那我们开始,这个时间是简语离开医疗大楼开始,这是大楼大堂、楼门口位置的监控,还有花园靠近杂物房的监控,就是拍到胡磊身影的那个。我们一个地点一个地点来。”
顾寒山戴上耳机:“开始吧,可以1.5倍速。”
葛飞驰对技术员摆摆手,技术员调好速度,点了开始。
屏幕里的画面刷刷地开始跑起来,顾寒山靠在椅背上,两手交叉在小腹上,姿态看着挺轻松,但面无表情,眼神专注。
葛飞驰有些紧张,他也盯了一会屏幕,屏幕里简语走过去,过了一会又有一人走过去,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空镜。葛飞驰想着这些空镜真让人心急啊,但不看完又会漏掉谁。
他担心顾寒山不耐烦,但看了看,她很专心在看,这些无聊的画面似乎没给她造成什么负面情绪。
葛飞驰陪着看了一会,看不出什么来,他对陶冰冰打了个手势,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向衡回来了。
葛飞驰忙问:“什么情况?有疑点吗?有没有什么线索可用?”
向衡摇头:“这家公司做调查和安保的,老板跟顾亮很熟。当初顾亮做品牌公关和危机处理的时候,跟这公司有多次合作。顾亮去世一周后,贺燕找上他们,请他们帮忙调查顾亮的死因。他们看了视频,觉得没什么可疑的,而且贺燕当时报过警,警方最后定性也是这是一起意外事件。但因为与顾亮的关系,他们还是接下了这份委托。”
“然后什么都没查出来?”
“对。他们调查了顾亮的竞争对手、客户还有一些友人,当然还有简语和新阳,还有梁建奇。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有找到那个跳水的姑娘。”
“这么不管用,那贺燕的钱白花了。”
“他们对待这件事态度还是有些保守,而且私家侦探的活是擦边球,他们也不敢越界。”向衡道,“我感觉多少也有些觉得贺燕和顾寒山孤儿寡母的好对付。如果是顾亮在,可能手段和态度上都会更积极些吧。再加上简语的身份、人脉关系,跟警方又熟,他们多少有些忌惮,所以就这样了。”
“贺燕没找别家?”
“这个要等贺燕来了再确定,起码这家公司认为是没有找别家。因为贺燕不太信任其他人,这事比较敏感,她也不敢张扬。他们还为贺燕提供人身保护服务。”
“那顾寒山呢?没保护她?”
“他们说一开始贺燕签的合约里有把顾寒山签进去,他们都准备安排人装扮成护工,由贺燕安排到医院去。但顾寒山非常不配合,最后贺燕就没让他们去医院。后来顾寒山出院,贺燕也没提出什么别的需求,他们就没管顾寒山。这些情况还得问贺燕和顾寒山自己。”
葛飞驰挠头:“所以这家安保公司这两年就是领了钱但是什么能帮助我们的线索都没查到。”
“对。现在看来就是这样。”向衡问:“顾寒山呢?笔录应该完了吧?”
“完了,在会议室,看新阳的监控呢。”
向衡拔腿就往会议室去,葛飞驰赶紧追:“你别打扰她啊,我都按你的要求办的,只用了四个屏。”
向衡放缓脚步:“她累不累?”
“问她她肯定说累,就差再问我一遍心疼不心疼。”葛飞驰道:“但她精神很好,我还给她准备了糖和吃的。真的,她一点问题没有,不然我不会让她现在就看的。这不是反正还得等贺燕,能先看多少就看多少。”
“她问起我了吗?”向衡问。
葛飞驰及时把话刹住,道:“没有。她很乐意帮忙,就看起来了。你别打扰她,等半小时,我就让她休息。真的。”
向衡没理他,他已经站在会议室门外了。他轻轻推开门,从门缝往里看。
葛飞驰试图把他拉出来,可惜手被甩开。
向衡确认确实只有四个屏,屋里还有技术员和陶冰冰陪着,桌上也确实准备了水和吃的。但这个视线角度他看不到顾寒山的脸。
向衡把门推大一些,挤进去了。
葛飞驰一脸没好气。年轻人,你还说你能把持住,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向衡往里走了一些,终于看到了顾寒山。
她正静静地靠在椅子上,马尾辫已经解开了,头发披在肩上。她表情专注,很认真。姿态是放松的,没有上次在派出所八个屏时候那样端正紧张的样子。
向衡松了口气,仔细看了她一会。
陶冰冰发现了向衡,正想打个招呼,葛飞驰把手指放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陶冰冰点点头。
但一直专心致志的顾寒山忽然转过头来,看到了向衡。
向衡与她四目相对。
顾寒山没说话,就这样盯着向衡看了好几秒。
葛飞驰正期待着她把脑袋转回去,顾寒山却说话了:“你问完话了?”
“嗯。问完了。”向衡应着,转头看了葛飞驰一眼。
葛飞驰撑着脸皮,仿佛他说顾寒山没问过向衡的假话没被戳穿,一本正经地对技术员道:“暂停吧,休息一会。”
“我的鸡爪呢?”顾寒山的眼睛还盯在向衡脸上。
“在呢,你要吗?我给你拿过来。”
“要。”
“好的。”向衡转身往外走。
葛飞驰跟在他屁股后面出来,走出一段距离,才对向衡喊:“我信你个屁!说谎精!”
“你才是。”向衡回怼,然后他突然停了脚步,问:“你这儿有一次性的刮胡刀吗?”
葛飞驰瞪着他。
向衡正经脸:“胡子渣渣的,难受。”
葛飞驰气:“你是因为胡子难受吗?你是因为臭美才难受的。”
向衡不理他了,继续往前走。
葛飞驰追上去:“不是不给你,但你出来拿个鸡爪回去胡子渣没了,太明显了。自尊心呢?羞耻感呢?”
“闭嘴吧。”


第81章
向衡把烤鸡爪拿过来的时候,顾寒山已经在会议桌前坐好了,一副我正在认真等待的架势。
向衡把快餐盒放下,顾寒山已经迫不及待:“我看看什么样的?”
向衡慢条斯理地把盒子打开,顾寒山伸长脖子,孩子一样地张望。
葛飞驰跟了进来,压根不想看这两人,只对技术员和陶冰冰道:“让顾寒山先休息一会儿,你们忙你们的,一会有事再叫你们。”
技术员和陶冰冰都应了,起身往外走。
向衡忙对他们说:“辛苦了,一会见。”
顾寒山也跟着说:“辛苦了,一会见。”
葛飞驰听得一愣,这可真是,顾寒山你居然懂礼貌了?!
技术员和陶冰冰都应声:“一会见。”
可是顾寒山没顾上看他们,她正探头看向衡面前快餐盒里的烤鸡爪:“不是辣的吗?不是说了要很辣的?”
向衡没好气:“你吃吗,要很辣的。这里,单要了辣酱,还有辣椒粉。”
顾寒山把快餐盒扒拉过来,拆了双筷子,开始往鸡爪上抹辣酱。
小孩子办家家似的,葛飞驰真是没眼看。他清咳一声,道:“少吃点啊,注意点……”他顿了一顿,欲盖弥彰地补上两个字:“身体。”
顾寒山头也不抬,还在玩鸡爪抹酱。
向衡给了葛飞驰一个眼神,葛飞驰脚底抹油赶紧也走了。
行,行,得罪不起。
门关上了,会议室里就剩下向衡跟顾寒山两人。
向衡对顾寒山道:“你别全抹上了,你可以尝一尝,挺好吃的。无骨的,那烤酱特别香,我以前吃过。”
“都凉了。”顾寒山语气里有嫌弃。
向衡无语。
顾寒山终于抹完了,把盒子再推给向衡:“给!”
他就知道。幸好他爱吃辣。
向衡取了筷子,夹了一只鸡爪进嘴里。嗯,鸡爪煮熟去骨刷酱碳烤,真的好吃。可惜就是凉了。但是味道还是很好的。
向衡再夹一只放进嘴里,三两下又嚼烂咽了下去。
顾寒山一直盯着他看,那目光炯炯,看得向衡脸有些热。幸好没刮胡子,不然真会被顾寒山发现。向衡咀嚼得都有些不自然了。
顾寒山见他居然面不改色地一口接一口,似乎有些失望,不甘心地撇了撇嘴,探手拿过一袋辣椒粉准备拆。
“行了,差不多可以了。”向衡赶紧趁机放下筷子,拧开一瓶矿泉水,装作受不了辣要喝水。
顾寒山这才把辣椒粉放下。
向衡喝了两口水,打开另外一盒没放辣的鸡爪,放到顾寒山面前:“尝一尝,好吃的。”
顾寒山摇头:“我们家没人吃这个,麻烦。”
“已经去了骨了。”
“那也麻烦。”
“怎么麻烦?”
“要嚼很多下。”
向衡把盒子盖上,懒死你得了。
顾寒山趴在桌上,下巴抵在手背上,抬眼瞅着向衡。
向衡问她:“累了吗?”
“不累。下午睡了一觉了。”
“一会你阿姨过来,你有什么情况要提前跟我说吗?”
“没有。”顾寒山想都没想。
“贺燕跟你一起联手查案子,是吗?”
“我们有同一个目标。但她总抱怨我不听话不配合,算联手吗?”
“算。”向衡能体谅贺燕的抱怨。顾寒山同学是很能挑战正常人的忍耐极限的。
“哦,那我们就是联手了。”顾寒山那语气,好像在说那又怎么样。
“贺燕具体有什么计划?”
“你是打算先问我,然后再跟她对口供,确认她是否有说谎吗?”
“我只是想多听听各方的说法,收集不同线索。”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顾寒山道。
向衡摇头:“你跟贺燕联手查案就没告诉我。你还说跟她不和,误导我。”
“我跟她确实不和,不算误导,再说如果这个你都查不出来,我还指望你查出什么来?”
向衡简直无语,这还是个考题是吗?
顾寒山道:“贺燕说你跟她吃饭谈话那天应该就猜到了。”
“怎么看出来的?”
“你问她要视频。你还说知道她提前下载过了。”顾寒山道:“贺燕说想删除证据的人不会自己手里留一份的,这是常识。如果你认定她手里有,那就是猜到一些了,只是你需要再查证。”
向衡叹气,所以这继母继女两个沉得住气就是不挑明了,是真的想考考他?
向衡问:“贺燕跟你装不和,是不是想借这个名头跟宁雅联络,跟简语套话,她有取得什么进展吗?”
“她没跟我说。”
“你不问她?”
“如果有需要我知道让我配合的,她会说的。”顾寒山又把饭盒扒拉过来,打开了,把辣椒粉拆了,往饭盒里洒辣椒,一边洒一边用筷子抹均,一边道:“贺燕说,如果你有想法却没有告诉我,是想试探我。”
“嗯,然后呢?”
“没然后,她就是告诉我。我也没跟她多聊。我们聊得多了就吵架。”
向衡有些惊奇:“你还会吵架呢?”
“会呀。”顾寒山道:“她吵不过我。”
向衡想像不到顾寒山是怎么吵的,她是不是以为冷着脸不说话冷暴力就是吵架了?
“我把她跟我爸吵架时候,我爸批评她的那些话背一遍给她听。”
向衡:“……”
“我还会告诉她这是哪天为了什么事,我爸为什么会跟她吵。我还会模仿我爸的语气。贺燕十次有九次都会被我骂得大哭。”
向衡:“……”顾寒山你真是绝了。
顾寒山玩着鸡爪,平淡着叙述着她怎么欺负她后妈的。
向衡忍不住道:“她不是被你骂哭的,她是想念你爸爸了。”
顾寒山抬眼看他,那眼神干净清澄,无辜得像天使。
向衡道:“下回,别这么欺负她吧。”
“可怜吗?”顾寒山问。
向衡不知道怎么定义“可怜”,只能告诉她:“将心比心吧,你爸爸不在了,她也很伤心。你还要在她伤口上撒盐,不太好。”
顾寒山微皱了皱眉,目光转回饭盒上:“我有时候挺羡慕她的,她想哭就能哭,想骂就能骂,想笑就能笑,我都没做这些事的想法,有时候努力也做不到。”
向衡没说话。
顾寒山道:“我会吵架,但也只限于贺燕。”
向衡明白她在说什么。他见识过她吵架的本领,他责怪她没礼貌不会待人处事,要求她戴上虚伪面具的时候,她那么生气,却只会问:“对你也要虚伪吗?”
她不会吵架。她没这个本事。但这是正常人都会的。在这世上她的吵架技能只能用在贺燕身上,因为她跟贺燕拥有共同的记忆,也有共同的情感。
“顾寒山。”向衡道:“你会哭也会笑,你吵架不太行,但是气人很在行呀,这些我都是人证。所以你不必羡慕别人,你也很厉害。你爸爸会很高兴的。”
“你高不高兴?”
向衡:“……高兴。”怎么感觉有些别扭,向衡摸了摸耳朵。
“那你为什么要帮贺燕说话,她抢走我爸爸,我忍了她好多年。你还让我别欺负她,她也经常欺负我。我很生气才会骂她的。”顾寒山撇着嘴,孩子一般地戳鸡爪。
向衡清了清嗓子:“我一会见到她就批评她。”
顾寒山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真的。”向衡觉得脸有些热。
“那你批评完她,今晚还有事吗?”
“怎么?”
“你能陪我回家吗?我跟陶警官和方警官不熟,我不喜欢他们。”
不喜欢他们,喜欢谁?向衡清了清嗓子:“今天不是都安排好轮班了吗?”
顾寒山问:“我同意了吗?”
向衡点头。
顾寒山道:“我记忆里没有。”
“那就现在重新记一遍。轮班的安排你得接受。”说到正事,向衡的语气开始严肃。
顾寒山就看着他。过了一会憋出一句:“那我脚还疼呢。”
什么跟什么,八杆子打不着的话,但向衡听懂了,他学着葛飞驰坦坦荡荡的调侃语气:“我也心疼呢。”
坦坦荡荡的心跳有点快。
顾寒山审视着他的表情。
向衡低头把饭盒从顾寒山手里救出来,转移了话题:“你在浪费食物。”
他夹起鸡爪继续吃,堵住自己的嘴。但一口下去,这次真的辣过头了,向衡没防备,差点呛到。他费劲把那爪子咽下去,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
顾寒山眼睛亮闪闪,还怂恿他:“好吃吗?再吃一个吧。”
向衡没好气看着她。顾寒山振振有词:“不能浪费食物。”
向衡把那盒没放辣椒的放她面前:“不能浪费食物,是你要点的,记得吗?”
顾寒山摇头:“不记得。”
无赖。向衡笑。
顾寒山又去看他表情。向衡板起脸:“快吃。”
顾寒山干脆又趴到桌子上。
向衡低头继续吃,辣就辣吧,可以清醒一点。这次有了心理准备,辣得就在承受范围之内。
向衡努力吃快一些,吃完了他就要去忙了。
“向警官。”顾寒山突然唤他。
向衡分了一个眼神给她。顾寒山只是看他,没说话。
向衡被辣得心跳有些快,他继续低头专心吃。
顾寒山突然伸手过来在他下巴那儿点了一下。
向衡差点跳起来,嘴里还嚼着鸡爪,没能开口说她。顾寒山的手又伸了过来,这次向衡及时把她的手抓住。
她的眼里有笑意,视线盯着他的下巴看。
向衡看到她的指尖沾着红红的辣椒粉。向衡一脸黑线,她居然拿辣椒粉抹他。
向衡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了,警告地斥了一声:“顾寒山。”
顾寒山手上的力道不减,显然还是很想再抹他一下。
“顾寒山。”向衡没松手,再唤一次。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葛飞驰风风火火地进来:“贺燕到了……”话没说完他就僵住了。
向衡和顾寒山这姿势,一个伸长了手,一个握着对方的手腕,这是……打起来了?
葛飞驰清了清嗓子:“贺燕到了哈,一身酒味,但人是清醒的,可以问话了。”
“好,马上来。”向衡应着,仍抓着顾寒山手腕。
“快放手,要办正事了。”顾寒山催道。
向衡把手放开,顾寒山飞快在他下巴处又抹了一下。
向衡狼狈躲了一下,没躲过去。葛飞驰不忍直视:“……我一会再来,给你一分钟。”
葛飞驰转身就走,把门关好了。
向衡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脑袋刚转过来,又被顾寒山抹了一下。
“顾寒山。”
顾寒山哈哈大笑。
向衡呆了一呆,她居然这样笑。
会议室的门又被打开了,这次是贺燕。她听到了顾寒山的笑声,看到了她的笑容,她也一脸吃惊。
向衡赶紧站了起来。顾寒山看到贺燕,也不笑了,但笑意仍在嘴角,她拿了纸巾给向衡擦下巴,红色隐在胡根,擦不干净。
顾寒山大声宣布:“好了,可以了。”
向衡看了天花板一眼,发不出脾气,只好转身往外走,他对贺燕道:“等我一下。”
贺燕指指下巴,提醒他:“洗一洗。”
向衡撑着脸皮,装做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顾寒山还在他身后道:“你记得要狠狠地批评她啊。”
向衡腰杆挺得笔直,端庄又稳重地走出去了。
葛飞驰站在会议室外的过道里,递给向衡一把简易剃须刀,非常善良地没说话。
向衡一脸严肃地去了洗手间,站在镜子前看自己,看到下巴青青的胡子,还有上面几道红色痕迹,还有,他红通通的耳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向衡欲把剃须刀摔洗手池里,又及时收住了。摔坏了没脸再去要一个。
顾寒山!
你这小气鬼。不就是帮贺燕说了几句,又没答应今晚陪你回家吗,你居然下狠手!


第82章
向衡花了六分钟才离开洗手间,刮了胡子洗干净脸,最重要的是他的耳朵颜色终于恢复了正常,能见人了。这期间他给关阳打了个电话,让公事帮助自己快速调整状态,耳朵也成功降了温。
关阳正在安排人手监视“彩虹的光”酒吧,并跟踪了一位酒吧的经理。那经理在贺燕离开的时候,一直尾随,假扮成代驾的罗以晨只得把贺燕送回了家,那经理离开后,这才将贺燕送到武兴分局。
“贺燕很聪明,你问话留点心。”关阳提醒向衡。
贺燕在酒吧里表现甚佳,关阳不得不承认这位女士确实很有两把刷子。据田飞宇说,贺燕进酒吧后就有酒保服务生迎上去,一口一个姐姐,看来确实是跟贺燕混得有些熟。
贺燕出手阔绰,连开两瓶酒,说心情不好,让服务生陪她一起喝,也请隔壁两桌的女生喝酒。她一到场就热热闹闹,有人群围着她。田飞宇担心她出事,也假装过去凑热闹,结果贺燕逮着机会,说看到田飞宇这种气质的年轻人就生气,自己就是被他这种类型的男生骗了一大笔钱。
话题很自然就引起周围人的好奇,贺燕顺势把熊英豪推了出来,她说两三年前背着老公跟一个年轻男人恋爱,那男生看着老实听话,她很喜欢,结果他说家里有困难,又说自己生病了,跟她借了一大笔钱,转身就没了,再没出现过。她一打听,那男生告诉她的身份都是假的。
狗血俗气的出轨被骗故事吸引了不少听众,田飞宇很机灵地一边喊冤不关他的事他是真的老实从不借钱,一边跟贺燕一唱一和把话题自然地朝着熊英豪的身上扯去。
熊英豪这个名字很有辨识度,酒吧里还真有老客人说从前有个客人也叫这个。贺燕把熊英豪的照片亮出来,服务生也认出来这是从前酒吧的客人。
众人哄笑告诉贺燕,这熊英豪是Gay,在这酒吧还曾经交过情人,跟谁谁、谁谁约过。贺燕一脸难堪愤怒,她气极攻心买一堆酒,不仅自己喝还请别人喝。这种狗血剧情让大家嗨得不行,纷纷贡献自己知道的八卦,试图在贺燕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贺燕破口大骂熊英豪,并追问熊英豪下落,她要撕了他,要告他。那两个认出熊英豪的说熊英豪早就没来了,很久了。
话题围绕着熊英豪的情况打转,在贺燕和田飞宇的联手引导下,大家开始怀旧说哪些哪些老客人很有趣后来也没再来。
聊到一个阶段,话题换了。再强行扭回来不太合适,贺燕见好就收。她又呆了一会,玩了几把牌输了不少钱,交了两个朋友。最后她离开时再给大家买酒,说如果有人知道熊英豪的最新情况就告诉她,她要找他要回钱。众人纷纷应和。
罗以晨按向衡的要求,让巡警把安保公司的陈远送到武兴分局,他自己去接贺燕。与贺燕打好招呼套好招后,他在两条街外等待,接到贺燕叫代驾的电话后,他便打了辆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