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队人马,江云康围住了蔡府。
书砚去敲门时,里边的门房迟迟不开门,最后是一群士兵把门撞开。
“你……你们做什么?”有小厮惊慌问。
江云康也没多言,直接让人扣下,带着士兵往后院去。
等他到蔡泽远院子时,蔡泽远衣裳还没穿好,却提了一个包袱,看样子是要跑路。
“蔡泽远,你这是要去哪啊?”江云康问。
“江……江大人,我没去哪,我这不是刚起来么。你带这些人,做什么呢?”蔡泽远尾音颤抖,左顾右盼一会,发现各个路口都被挡住,心里慌张得厉害。
“我来做什么,你心中应该清楚。”
江云康道,“前两日城南武器房被烧毁,木将军抓到了两个细作,那两人都是在你们蔡家仓库干活的人。而我的小厮,也恰好看到那些细作出入蔡府。”
“蔡泽远,你通敌卖国,死到临头喽。”
一声通敌卖国,吓得蔡泽远“噗通”跪下,哭求道,“江大人,不关我的事啊,是希吉尔逼我那么干的。我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我不敢不从啊。”
他打开包袱,露出满满的银票,“江大人,你放过我,只当这个事不知道,好不好?我有钱,而且非常有钱,我愿意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你有了这些钱,往后官场打点,保管能让你步步高升。”
蔡泽远继续给江云康磕头,“求求你了,放我一条生路,我会当牛做马报答你的。”
钱这个东西,对江云康来说,一直就不太重要,因为他并不缺钱。
他没功夫和蔡泽远多说,直接让人抄家绑人。
“江大人,你不能这样!”蔡泽远还在挣扎。
“蔡泽远,就算你为商重利,但你也太贪一点,且毫无风骨而言。”江云康沉声数落,“你们把他带下去吧,证据确凿,不许多言。”
希吉尔已经死了,再拿解决掉蔡泽远,不仅仅是杀鸡儆猴,还能震慑住其他心思不稳的人。
江云康从蔡府出来时,外边围了不少百姓。
书砚已经和百姓们说明蔡泽远的罪行,不少人都说好。
城里的百姓早就看蔡泽远不顺眼了,欺软怕硬,肆意敛财,只要影响蔡府生意的,都会被打骂驱赶。
现在蔡府被抄,百姓们纷纷叫好。
而蔡泽远被抓,往日和他走得比较近的,也有些坐不住。
有些人,开始计划,想要迁家离开永平城。
不过这对江云康来说都是小事,没了蔡泽远这个大头,其他都是小喽喽,不足为虑。
被希吉尔修好的路,江云康再没让人炸毁,而是让人立刻去修建关卡。
北狄连损两员大将,还有几十万的兵力,就是不设关卡,北狄也没那个实力再来攻城。
没过几日,北狄就派了使臣来永平城,说要讲和。
江云康在西边新修的关卡接见的北狄使臣那日松。
四月的天很舒服,江云康让人摆了茶盘在长亭中。
“北狄要讲和,倒是让我意外。”江云康不动声色地笑了下,“过去的时间里,你们进攻不断,现在突然要讲和,我也不敢信啊。”
顿了顿,江云康提到了先帝还在时的事,“毕竟你们出尔反尔,也不是第一次了。”
现在历朝占了上风,江云康说话也就有了底气。
看对面的那日松黑脸不说话,江云康自个笑了下,“那日松大人别太认真,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们要讲和,总得拿出一点诚意来,是吧?”
其实按着永平城和历朝现在的兵力,也不可能再进攻北狄其他城市。
江云康之前会炸路,就是想发展一两年再说。
他的这个想法,北狄应该能猜到,所以后来才会派希吉尔进攻。但希吉尔死了,北狄陷入弱势,这么一来,江云康但是可以考虑拿下周边的几座城池。
那日松沉眸思索好一会儿,“江大人,你们想要什么诚意,总得先和我们说说吧?”
他已年过三十,不是年轻气盛的少年郎,不会被江云康随便套话。
江云康笑了下,看那日松一直不喝茶,自个举起茶盏抿了一口,“要我说啊,既然要讲和,怎么说也得把那一年从先帝那骗去的贡品,先还回来,是吧?”
“那一年你们以不进攻威胁先帝,要了不少的贡品,但没几个月,乎颜完赞就带兵攻打临兴关。若是有诚意,也该先道个歉才是。”
“你!”那日松身后的侍卫忍不住,瞪着江云康道,“你不要太过分?”
“哦,是我过分吗?”
江云康收起脸上的笑容,“那日松大人,出尔反尔的人是你们,屡次战败的是你们,现在要来讲和的也是你们。你说说,我过分吗?”
弱肉强食,一直就是这么个道理。以前历朝被打压得不敢出声,现在情况反过来,江云康也没必要好言好语。
那日松转头和那侍卫道,“闭嘴!”
他再去看江云康,“江大人,你我两国,如果继续纠缠,只会两败俱伤。对你对我,都不是好事。而且周边其他国家虎视眈眈,我们总不能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吧?”
“不不不。”江云康摇头道,“没有两败俱伤,只有你们呢。”
“那日松大人,你要是拿不定主意,可以先回去问问你们的国主。现在的情况是,你们损伤严重,我们却还兵强马壮。”
那日松再次陷入沉默,来之前,他就听人说江云康和寻常历朝的官员不太一样。现在对他步步紧逼,话里话外一步退让都不肯,他是真没想到,作为北狄使臣的他,竟然有一日会被人打压到如此。
现在北狄最怕的,就是永平城出兵攻城。
已经损失一座永平城,北狄已经认清现实,他们目前没能力攻下永平城。如果再若是周边郡县,那北狄真要被历朝按着打。
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江云康和历朝皇帝的想法,到底会不会出兵,也都不知道,所以只能提前讲和。
江云康把想说的话都说了,见那日松还是不言语,起身叹气道,“既然那日松大人做不了主,就先回去吧,等你们商议好了,再来找我。”
说完,他就转身带着木疆走了,只留下那日松和他的侍卫干瞪眼。
等江云康拐个弯,到了那日松看不到的地方,才拍着胸膛,和木疆笑道,“怎么样,刚才爽吧?”
“何止是爽,简直是大快人心!”
木疆想要哈哈大笑,却又怕被听到,只能小声道,“以前他们的使臣可神气了,语气高傲,话里话外对咱们历朝都是看不上。谁能想到,那日松也有吃瘪的时候,要是徐放在,一定忍不住拍手叫好。”
“不过三郎,那日松要是不答应我们的要求,真的就继续出兵吗?”
“我们再出兵,是可以攻下周边郡县,但你也知道,我们的兵力不足以镇守那么多郡县。”
江云康很清楚现在的情况,“那日松会答应我们的条件的,就算他还有一丝担忧,我也能让他马上答应。你这样,待会回去后,你就叫上徐放去练兵,多调一些士兵到东西两边的关卡,先吓唬下那日松再说。”


第146章
永平城刚结束一场战斗,又紧急练兵。
消息传到那日松的跟前,他当即黑了脸。
刚去讲和,结果江云康转头就在练兵,这不就是给他下马威,告诉他永平城正厉害着,让他老老实实送上贡品。
那日松憋着一口气,他的那些谋士们也堵着气。
但谁让他们这会弱势,之前也确实出尔反尔。
没办法,那日松只好快马加鞭地回都城,寻求国主他们的意见。
在等那日松回复时,江云康让人把战场清扫完,加快建设关卡。
城中百姓因为几次战役,对江云康越发信任,之前摇摆不定的人还很多,现在越来越多人觉得江云康能守住永平城。
几日过去,那日松还没来回话,京城里先来了书信。
江云康拆信时,正好徐放也在,一开始是先笑着看,后面则是皱眉。
“怎么,承安侯府有什么事吗?”徐放放下茶盏问,“要是有麻烦,让我父亲帮帮。”
信是承安侯亲自写的,这还是江云康离开京城后,第一次收到承安侯的信。
一开始是报喜,说五弟江云熠中了进士,往后得靠江云康多多提携。有说两句客套话,问江云康近况如何。
承安侯能问江云康怎么样,看到这里,江云康就预感不太好。
等信的末尾,承安侯说要让二哥江云启来永平城和江云康混。
江云康的二哥也从武,但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兵书什么的都不通,全靠家中花钱找关系弄了个活干。
现在承安侯要江云启来永平城,无非是看江云康得皇上重用,又是一方父母官,想让江云启过来沾点边。
除去死了的四弟,家中还剩四个兄弟。
大哥为人磊落,且心胸宽广,不需要江云康操心,反而还能和江云康互相提携。五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性格不讨人喜欢,心思却不坏,本性好强上进。六弟比较软糯一些,却也懂得知恩图报。
唯独二哥不求上进,还风流好色,本事不多,是非却不断。
“没出什么事,是我父亲要让我二哥来永平城。”江云康皱眉道。
徐放知道江云康家中情况,眼下承安侯写信来,怕也不是商量,而是直接通知。父母的命令,又不好违背,不然传个不孝的名声,江云康之前做的所有功绩都白费。
“你要是怕你二哥麻烦,就把他交给我操练。”徐放提议道,“就算是再懒惰的性格,到我手下,那也得老实听话。到时候我好好磨炼他一番,指不定就吃不了苦,闹着要回去了。”
“他在京城吃喝不愁,还有兄长庇佑,非要来永平城?真是自讨苦吃!”
江云康忍不住哼了一声,沉思片刻,摇头道,“不能让他来永平城,我那个二哥,平生最不上进,他要是来了永平城,少不了添麻烦。我这就修书一封,让贺将军把他截在临兴关,让贺将军去操练他,也是一样。”
都是从武,可在京城领着闲职,和到真的战场,是完全不一样的。
江云康不信二哥吃得了这个苦,从小被孟氏宠着长大,本事又没几分。就是不知道,这个主意,谁给他父亲出的。
这会的承安侯府,是一片喜庆。
殿试榜已出,江云熠高中进士,名次虽倒数,也也不容易。
在给江云熠办酒时,孟家人和承安侯多提了两句,说江家几个二郎都有出息,唯独嫡出的老二远不如一个庶出的弟弟。
承安侯思索了一晚,就决定写信给江云康。
一开始,孟氏并不同意。
她知道自个和江云康关系一般,不可能真心提携二儿子。但承安侯说打断骨头连着筋,江云康再厉害,那也是江家儿子,逃也逃不掉的血脉。
孟氏再三思索后,又去找了大儿子,结果大儿子也说让二儿子去历练一番也好。
最终,孟氏还是送二儿子出门。
而江云启自己,是不太愿意去永平的,他没上过战场,但是听过不少战场的事,刀剑无眼,随时都会丢命。
但耐不住家中人劝说,总不能全家兄弟都厉害,唯独他还止步不前吧。
想了想,江云启也觉得舅舅他们说得对,去永平城待一段日子,到时候随便写点功绩,回京城时好歹也有个一官半职。
就这样,江云启出发先去新余了。
而江云启出发没几日后,承安侯想着几个儿子都要光耀门楣,偷着多喝两壶酒,醉了后就晕了过去。
大夫来诊脉后,还是说承安侯身体太虚,不能再饮酒之类的话。
孟氏当时就把大夫叫到一边,要大夫说一句准话,想知道承安侯到底还能活多少年。
大夫一开始不敢说,后来被孟氏再三追问,才低头道,“侯爷的身子早就被掏空,好好拖着,也就是这两三年的光阴了。”
孟氏当时就快晕厥过去。
她与承安侯早没了夫妻情分,并不是伤心承安侯命不久矣,而是担心承安侯死后,会影响儿子们的前程,特别是大儿子的。
如今大儿子深得皇上重用,正是最好升官的机会,如果守孝三年,待朝政稳定时,哪里还有大儿子的位置。
孟氏的一生希望,全寄托在大儿子身上,只能让大夫尽量拖着承安侯,又换了承安侯身边伺候的人,不许再出现偷喝酒的情况。
刚因为小儿子中举来的好心情,孟氏又开始发愁起来。
另一边,林府却不一样。
林源殿试不错,中了第二十名,林家上下都非常高兴。
不过,木须先生早就交代过,林家是商贾,就算林源中了好名次,也不要太高调,做些行善积德的好事便可。
故而林府这几日都施粥送粮,却没有摆酒请客,但林府内里,是日日好酒好菜的庆祝。
而且在林府借住的薛见山,这次拿下武科状元,更是一大惊喜。
薛见山中了武状元后,立马请命要去永平城为国效力,皇上感念薛见山的忠心,不仅给薛家加封,还给薛见山赐婚。赐的还不是别人,是徐放的妹妹徐宜兰。
这门婚事,外人看着是皇上赏识薛见山,这才做主给赐婚。
不过他们内里的人都知道,这是在薛见山中了武状元后,去和皇上求来的。
薛见山得了江云康的恩惠,才能有今日的成就,他到了京城后,受到江云康和徐放等人的拜托,去拜访了徐家、木家等。
在徐府时,便和徐宜兰看对了眼。
三年前长公主就在为徐宜兰相看亲事,后来遇到先帝驾崩,各种事加起来一耽搁,便又拖了这几年。
长公主为了女儿的婚事,是日夜发愁。直到薛见山上门后,发觉女儿的心思,这才关注薛见山。
不过她也是等薛见山中了武状元,才点头同意,不然以薛家现在的情况,长公主还是不太愿意把女儿嫁过去。
薛见山急着要去永平城,加上徐宜兰的年岁也大了,他和徐宜兰的婚事便没拖,日子定在一个月后。
这个好消息送到永平城时,徐放是既高兴,又发愁。
高兴的是薛见山秉性不错,愁的是妹妹嫁了个武将,往后怕是要两地分居。
江云康是真没想到还会有这个缘分,现下京城里有那么多好消息,就等着薛见山来永平城报道了。
与此同时,江云启也到了临兴关。
得知江云康要他留在临兴关,当即不高兴,还是坚持要去永平城,却被贺之洲给扣了下来。
江云康在信中写,他的这个二哥生性惫懒,不是个上进勤快的人。他现在忙于永平城的公务,实在没功夫处理这个二哥,让贺之洲帮忙管管。
收到信后,贺之洲当即就明白江云康的意思,既然江云启不老实,就先关起来饿两天。他带兵多年,就没有训不好的兵。
等江云康收到贺之洲的信时,看完后颇为满意。
临兴关也是兵家重地,让二哥留在临兴关,对家里还能说怕二哥上战场丢了性命。现下有贺之洲帮忙管教,希望二哥不要后悔。
家事处理完,江云康也等来了那日松的回复。
北狄愿意拿出那年历朝给的贡品,只要历朝愿意讲和。
还是那个凉亭,江云康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气定神闲地看着那日松道,“除了这些,北狄还准备了什么?”
“你想还要什么?”那日松眉头紧皱。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们历朝的,你们现在,只是还给我们而已。如今你们是战败的一方,既然战败,也该轮到你们给贡品。”江云康说话时,身后的书砚递过来一本账册,他打开给那日松看,“这上面是你们攻打永平城,给永平城带来的损失。”
“如果你愿意赔付一半银子,我朝愿意和你们停战一年。”
“一半的银子?”那日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起身指着江云康,“你……你这是强盗!”
“那日松大人此言差矣,我记得你们之前,也是这么要求我朝的。如果我们是强盗,你岂不是在骂北狄先祖是强盗?”
论嘴皮功夫,江云康也不差,看那日松被他说的满脸通红,他又接着道,“如果你们不同意也可以,往后该如何就如何。但你要是再来讲和,我要的就不是五成,而是六成了。”
北狄的国库已经捉襟见肘,若是再来几场战役,北狄其他的敌国怕是也会进攻北狄。
到时候被几国攻打,北狄真要被打出中原。
那日松知道江云康这会就是仗势欺人,但他们确实需要时间来修养。
“赔偿可以,但是得休战两年。”那日松强忍着怒火,竖起两根手指。一年太短,北狄恢复不了元气。
“好的,我同意。”江云康的本意就是休战两年,一开始说一年,只是用来讲条件的。
“既然大家说好了,就请那日松大人回去准备赔偿吧。”江云康脸上的笑容,这会真实许多。
他后面的木疆,已经忍不住弯起唇角。他们不仅反败为胜,还要北狄赔了银子,这个事说出去,多么大快人心。
和那日松谈完后,便是签订契约和接收赔偿的银子,这些事就忙活了半个月。
等江云康拿到银子后,这才安心不少。
已经决定停战,江云康便抓紧发展永平城的经济。北狄需要时间喘息,历朝也同样需要。
他们打了胜仗,却调用了南部一半的兵力,现在南部缺少兵力,若是有倭寇进攻,也难抵挡。
他们都知道,两年后大家都缓过来后,又会陷入恶战中。
到时候,才是真决定生死的时候。
不过两年的时间很久,江云康可以做很多事。
蔡泽远已死,蔡家的码头就空了下来,江云康把码头充为公用,在降低税收,这么一来,商贩们也就无话可说。
就这么过去两个月,到了闷热的七月时,薛见山带着新婚的徐宜兰来到了永平城。
同行的还有林姝、张月英,还有木疆的妻儿,也就是江云康的二姐和外甥。
之前永平城战事不断,江云康不敢把妻儿接来,现在休战,便派人把妻儿接到永平城。
到了永平城,他们还是当邻居,四家人住在同一条巷子里,大家伙有什么事,隔着墙壁喊一声,就能过去帮忙,日子倒是和美。
搬了新家,安儿又得换先生。
不过这次多了徐放和木疆的孩子要启蒙,江云康便请了一位夫子到家中坐堂讲学。
三个孩子里,安儿年纪最大,成了弟弟妹妹中的小大哥,有人陪着他一块,倒是更愿意坐下读书。
日子一天天过去,永平城里越发稳定后,江云康也慢慢地没那么忙碌。
只是刚舒服没几日,大哥的家书到了江云康这里,要江云康告假回京城一趟,承安侯的身体不大好了。


第147章
能让大哥写信来让江云康告假,必定是承安侯很严重了。
百善孝为先,一个孝字就能压死人,不孝的人在古代什么都做不了,还可能会被问斩。
虽然心里不太情愿,但江云康还是马上安排了永平城的公务。
好在已经和北狄签订停战协议,就算北狄要反悔,至少也得明年再说。
永平城已经发展稳定,只要不出大乱子,徐放他们还能稳得住局面。
江云康交代好公务,另一边林姝也简单收拾了行囊。
大哥的信,只是让江云康江云康告假回京城,但江云康有种直觉,这次去了就可能要暂时留下。
在府衙交代完后,江云康和徐放、木疆一起回家去。
路上,徐放不太理解,“你一个人先去就好,何必把弟妹他们也带上。万一真有什么事,再派人来接去就是。不然路途遥远,一来一回,人也要憔悴不少。”
木疆皱眉没说话,而是看着江云康,等江云康回答。
“从安儿懂事后,就没有见过我父亲。”
江云康想的不仅仅是自己,还为妻儿一块考虑了,“不管这次有事没事,带着安儿他们一起回去总没错。不仅我要尽孝道,安儿和林氏也要,这会他们不辞辛苦地回去,得个好名声,往后对安儿的前程会好很多。”
安儿还小,虽然他不懂大人的事,但江云康已经在帮他谋划了。
而且他不会在永平城待一辈子,这次回京城后,如果真要守丧,那等守丧结束,就让安儿母子留在京城。
当官不容易,江云康不得不想得长远一点。
“三郎,你想得可真远。”徐放感叹道。
“不远不行啊。”江云康跟着叹气,“谁也料想不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事。”
马车停在江府门口,还没进去,江云康他们就听到里边热闹的说话声。
等他们进去后,便看到张月英和徐宜兰他们都来帮忙了。
“三郎,你可算回来了。”江芸袖口半卷,她也收拾了行囊,就算父亲对她一般,但她也是江家女儿,自然该跟着一块回去。
就是没想到,刚到永平城和夫君团聚一会,又要分别。
“二姐。”江云康进屋后,看到地上的木箱,听二姐说收拾得差不多了,因为他们明早就要出发,今晚林姝准备了一桌饭菜。
在这里的人,都知道承安侯往日秉性,大家并没有因为承安侯身体不好而难过,更多的是马上要与江云康一家分别而不舍。
酒过三巡,徐放和木疆夹着江云康坐,三人都有点醉了。只有薛见山是清醒的,拿来热面巾给三个人擦脸。
另一个屋子里,张月英拉着林姝的手,难过地抽泣道,“你这次回去,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以往咱们都是一块住,现在没了你,以后我都少个商量的人。”
张月英边说,边抹眼泪,她是真舍不得林姝。刚到新余那会,人生地不熟,身边只有林姝一个认识的。现在虽然多了另外两家人,但和林姝建立的感情已经深厚。
“我也舍不得你们啊,但孝字当头,三郎说得对,安儿长那么大都忘记祖父模样。不管怎么样,也得一块回去一趟。”林姝心里也知道,侯爷这次八成撑不住,她离开京城时就不太行,已经拖了好几年。
想到自家夫君的前程,林姝又不由想叹气,但又无可奈何。
女眷们在一起道别,外间的男人们说着醉话。
几个小孩则是坐在院子里数星星,安儿还是坐在最中间,父亲说要带他回京城,可是他不太想回去。他早已忘记京城是什么样,只知道永平城里有会带他练武的徐放叔叔,还有白胖的徐家妹妹,和新来的木家弟弟。
“哎。”
一声长叹从安儿口中叹出,他小小的脑袋里想不到太深远的东西,只知道要暂时要和小伙伴们告别,让他怪难受的。
天上的月亮被一块云团遮住,大家伙也到了各自散去的时辰。
没喝醉的薛见山一个个地把人都送走,最后再带着自家娘子回去。
一下子走了三家人,江家便冷清不少。
林姝帮夫君擦了脸,去了侧卧休息。
一夜过后,当公鸡报晓时,江云康才揉着太阳穴起床。
从永平城回京城,路途遥远。好在已经过了最热的盛夏,马上就要入秋。
把行囊都放上马车后,徐放等人再次送江云康到码头。
在码头送别的,还有不少问讯而来的百姓。
“江大人,我们都等你回来啊。”
“是啊,你就是我们永平城的支撑,可不能没有你。”
“希望您父亲能平安无事,江大人一路保重!”
……
来相送的,都是汉人百姓。大家对江云康这个太守,颇为看重。以为乎颜完赞占领永平城时,汉人就要矮北狄人一头,如今大家能挺直腰板实在是难得,都希望江云康能快点回来。
江云康和百姓们拱手,见有这么多人想他留下,心头暖暖的,不愧他做了那么多事。
徐放拍了拍江云康的肩膀,“三郎快去快回,若是承安侯无大事,年底我们等你回来一块喝酒。”
木疆在一旁交代自个夫人,听到这话,也转头道,“是啊三郎,我们都等你快些回来。”
“各位放心,等家中安稳,必然马不停蹄地回来。”江云康长舒一口气,听到书砚说可以上船,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船只驶离码头,送别的人越来越小,江云康依旧站在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