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得对,我就是忍不住地想,哎。”张月英也知道她多想没有用,但更多时候是控制不住。
“那就过来和我一块做事,事情多了,就不容易多想。”林姝过来挽住张月英,笑着道,“我都和隔壁的几家夫人约好了,新年里去找他们摸花牌,你要是不喜欢,还有几位夫人也是读过书的,大家坐在一块说说话,日子飞一样地就过去了。”
林姝比之前要外向许多,若是以前,她是不会像这样出门交际。
张月英跟着林姝去了屋里,江云康则是抱着安儿去厨房找吃的。
今年的除夕,因为先帝驾崩,比往年都要清冷。
等过完元宵,江云康收到了皇上的折子。
年底时,皇上拒绝了北狄上贡的要求,既然拒绝了,就得提前做好准备。
皇上的意思是,让江云康加快造船厂的进度,以备不时之需。
收到折子后,江云康就带人去了造船厂。
皇上虽没明说,但要他造船,便也表明了皇上的想法,江云康干活也卖力得多。
从一月到三月,江云康都待在造船厂那,直到造船厂快要修建好,徐放才从前线回来。
徐放去了西部,平定内乱的同时,还参与了剿匪。立下不少功劳后,皇上也升了他的官。
刚回到新余没两日,徐放就来造船厂找江云康。
他提着两壶酒,还有一包猪头肉,把忙活中的江云康叫到了树荫下。
“嫂嫂让我给你带了一马车的东西,但我这人心急,先骑马来了。”徐放把油纸打开,里边是香喷喷的猪头肉,“我出去了大半年,挨了不少苦,还好人没事。”
从先帝驾崩后,徐放又沉稳了不少。他彻底地有了自己是徐国公府顶梁柱的感觉,以前打战都是冲在最前头,拼杀个痛快先。现在他还是冲得猛,却开始懂得避免受伤。
江云康拿起酒壶,饮了一大口,“你特意来造船厂一趟,可是有事要和我说?”
“去年年底的时候,我就上折子给皇上,我朝武将太少。现在是内忧外患,处处都要打战,但真能用的武将没几个,所以才会一直平息不了内乱。我给皇上的建议时,开设武科,效仿前朝,增加武将的地位。”
徐放握紧手中的酒壶,手背青筋暴起,“但朝中反对的声音太多,特别是那些迂腐的老臣,说什么区区武夫,本朝就没有开武科的先例。那些老古董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们这些武夫在平内乱、退北狄,他们能在京城高枕无忧?”
皇上刚登基没多久,之前几次的清剿,就让京城里怨声载道,特别是一些百年世家,根本动不得。
如果再开设武科,势必会引起更大的骚动,故而迟迟没有下决定。
“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帮着一起上折子。”徐放看着江云康道,“近来文渝和你兄长都得皇上重用,他们都是你举荐的人,说明皇上会听你的。”
徐放不仅来找江云康,他之前也找过不少同僚,好些人都同意上折子。
“我同意你说的。”江云康之前就有想过,但还没实际去做,听徐放已经上了折子,他是很赞同徐放的说法,“咱们本朝,确实太缺武将。先帝在位时,国土就一再缩小,如果再不多一点镇守边疆的武将,只怕还会缩小。”
他下定主意道,“这个折子我待会就去写,我还会写信给文渝他们。我大哥不好说,但文渝肯定会支持。”
江云康大哥是老派大家长,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是世家嫡长子为重的言论,江云康还真不能保证大哥会同意。
和徐放喝完酒,江云康立马去写信,让徐放一块带回去。
与此同时的京城,徐放提议开设武科的消息也有一些人知道。
文渝和江云帆从宫里出来时,江云帆就有问文渝这个事。
两人上了马车后,文渝才回答江云帆的话,“三郎还没和我说,不过我觉得徐世子的提议不错,咱们以前一直被邻国攻打,没有厉害的武将,文官再多的谋划也没用。我们文官和武将,应当是互相协助,才能让本国更好。”
江云帆沉默不语,他是从小就是听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而努力,爹娘族老,包括大环境里的人,都是坚信读书才有出路。
但是过去一年,历朝发生那么多的战事,一时间,让他很迷茫。
文渝看江云帆沉默不语,倒是没急着催,而是缓声道,“如今这个日子,是一天变一天。咱们是皇上跟前的新臣,已经注定和那些迂腐的老臣不是一路人。”
他们得了皇上的青睐,必然要成为皇上的左右手。如果他们没有用,皇上又为何要重用他们?
这个道理,江云帆也明白,只是跨出那一步不容易。
日子转眼过去,等江云帆收到江云康的信时,看完后又是一阵沉默。
随着朝堂上,越来越多人提起开设武科的事,新旧两派吵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这是忘记先辈祖训,也有人骂文渝等人不知好歹。
这一吵,便到了五月。
造船厂已经建好,江云康黑了一圈,在修建期间,他只回了两次新余,白轻舟有什么公务拿不了决定的,也是派人送来这里。
现在造船厂建好,往后便是造船和扩大规模。
这里两面环山,北边就有个小镇,因为有造船厂,小镇里热闹了不少,也带动了附近的民生。
忙活完造船厂的事,江云康又要去了潭州一趟,给当地的百姓科普水车的运用。
战乱过后,许多百姓连吃都吃不饱,加上今年雨水又少,江云康听说潭州旱了一个月,忙带着水车的图纸去了潭州。
他这一去,便是一个多月,等他在潭州附近都科普完水车,当地的百姓都知道新余有个江大人神通广大,是造福一方的好官。
等江云康再回新余时,已经是六月底。
正好京城传来消息,说皇上决定开设武科,今年年底各地选拔,明年二月再和文试的会试一起。
这个消息刚出,便震惊全国。
好些人都愣了,有许多人不看好此举,也有一些练武的人喜上眉梢。
江云康听到时,是特别高兴。
他刚穿越而来时,就觉得历朝重文抑武的风气过于离谱,想要国家强大,文官和武官缺一不可。
不过一个新的制度颁发,势必会先受到反对,还有一些不看好。特别是对于现在的皇上而言,现在没人敢说皇上母族卑微,但还是有人会私下谈论,说皇上的皇位是捡漏来的。
既然是捡漏,便会让人觉得没有真本事。
没真本事,又大刀阔斧的改革,势必会引起更大的不满。
江云康想到开设武科后续的麻烦,高兴之余,他又庆幸自己没在京城,想来文渝这会。应该忙得焦头烂额。
在家休息了几日,江云康打算去清点粮仓时,白轻舟要带他一起出城。
出发时,白轻舟神秘兮兮地和江云康道,“三郎先别问,等到了后,你肯定会感到惊喜。”


第131章
出了新余,白轻舟带着江云康往临兴关的方向去,不过没去临兴关,而是半路拐去一条小路,进入一片山谷中。
穿过一片密林,等视野开阔一点,江云康才看到一些竹屋。
“白大哥,你该不会在这里,悄悄弄了金矿吧?”江云康好奇问。
如果真是金矿,他们就更发财了。
“虽然不是金矿,但也是一样好的事。”白轻舟带着江云康进入围栏,等他们刚进去,就有人推开山洞的门,给他们递来油灯。
江云康跟着白轻舟往山洞里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整齐一排的五架火炮,比之前的还有些不一样,似乎是改进了。
“怎么样,惊喜不?”白轻舟期待地问。
“还真是惊喜,哈哈。”江云康忙着修建造船厂,还真不知道白轻舟闷声做了大事,
“白大哥,你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哪里还能有啊,光是这五架火炮,还是我从牙缝里扣出来的的。”白轻舟和江云康吐苦水道,“你去造船厂的这段日子,你是不懂我的苦,附近的郡县,都来借米借钱,一个个把我们当财主。不借吧,又不能看着他们的百姓饿死。”
“后来我想了想,有了钱,干脆用掉算了,就让人秘密造火炮。皇上不是让你造船么,光有船怎么行呢,你说是不是?”白轻舟冲江云康挑挑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云康点头说是,光有船可不行,得有武器的加持才好。
看着眼前的火炮,江云康兴奋道,“现在炮有了,就等我的船了。”
造船是个费钱又费时间的事,光是造船用的木材,就需要砍倒好些山林。
想到这个,江云康又忍不住叹气。虽然他已经找好了砍伐的山林,但从砍树,到运输,都是比较危险的事。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看完火炮,江云康和白轻舟一起回新余。
他们刚到府衙,书砚就急忙忙地跑来,说造船厂那出了事。
“北山那片山林,本就是无主的,但咱们的人刚进山两天,就来了一群人,说自个是北山的主人。”书砚越说越气,脸都涨红了,“他拿出的那份地契,小的只看一眼,都知道是新造的。”
“现在他们带了一群人,拦在北山的出口,不肯让我们的人进出。非要我们给木材钱,才肯放行。”
“谁那么大的胆子?”江云康皱眉问。
“说是……是皇上的表兄。”书砚说话时,看了眼自家大人的神色,胸口堵堵的。
“皇上的表兄?”江云康的浓眉皱得更紧了,“皇上有什么表兄敢如此嚣张?”
皇上登基没多久,这些亲戚就开始作威作福的话,江云康是真头疼了。
没办法,江云康只能亲自带人去趟北山。
去的路上,江云康派出去打听的人也回来,说强占北山的叫柳建,确实是皇上的表兄。
朝中的老臣们,拿皇上的出身说了不少事,现在这个柳建却出来闹事。
这要是传到京城,更会被人拿捏说事。
从为官角度,江云康是支持现在的皇上,毕竟皇上登基后,各种政策和理念,都与他是一致的。能遇上这样的皇上,他还是希望皇上能坐稳龙椅。
以往遇到柳建的这种事,直接抓了丢大牢就好,但现在……有些麻烦。
去北山的路上,江云康叹了好几次气。
到北山时,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不远处有木屋,门口坐了个微胖的华服男人,不用多想,就知道是皇上的那位表兄。
“你是……江云康吧?”柳建看到江云康过来,也没站起来,绿豆大的小眼睛还要眯着看人。
“我是江云康,你是柳建吧?”江云康转头看了眼柳建带来的人,有个近一百人。
“哟,你敢叫我柳建?你就是个五品官而已,你竟然敢叫我名字?你知道我是谁吗?”柳建扶着椅子的把手站起来,指着自己,大声地冲着江云康道,“我可是皇上的表弟,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呢!”
“敢问你有何官职?还是有什么爵位?”江云康淡淡询问。
见柳建皱眉,又笑了笑,“你不说话,那就是没有了。既然没有官职,又没有爵位,你见到我这个五品官,该是你行礼问安才是。”
“大胆!”
柳建比江云康矮了半个头,说话时,不得不高高地昂着下巴,“就算我无官无爵,那也是皇上的亲表弟,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封信送到京城,皇上立马罢免你的官职!”
这一点,江云康还真不信。
皇上在南阳就番多年,不少亲戚朋友也在南阳,但凡能用的,都带去了京城。这个柳建,看着就没什么本事,才会被留在南阳。
现在想着挣官府的钱,说话时还和傻子一样,江云康对柳建心中有数。
“柳……柳公子。”顿了下,江云康还是换了个称呼,“你的那份文书,我不知道是谁给你伪造的。但你知不知道,伪造文书,又强占山林,是什么罪名?”
“重则杀头,轻则流放。若是流放到西北苦寒之地,吃不饱、穿不暖,你的这一身膘可都要掉了。不是我危言耸听,皇上登基不满一年,朝中还有反对声音,你觉得皇上会为了你,和那些大臣们唱反调吗?”
柳建这个事,不好闹大,不然传到京城,皇上没了面子,江云康在皇上那也会减分。
虽说是柳建在犯浑,但这时候还是不能硬来。
“你……你少吓唬我,我可是皇上的表弟!”柳建再次强调自己的身份。
江云康听柳建说来说去都是这几句话,越发证实这个柳建是个不聪明的,一个笨笨的人,就算往日嚣张跋扈,但北山和南阳还有一段距离。以柳建的脑子,应该想不到来北山闹事才对。
江云康的心思转了转,笑着道,“对,你是皇上的表弟。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柳公子肯定明白。你不妨回去问问,去问那个给你出主意的人,强占山林,拖延了造船厂的工期,引起朝臣震怒后,皇上会怎么护你?”
“你少吓唬我,峥哥明明不是这样说的。”柳建怒声反驳,两个眼睛睁到最大,也还是只比绿豆大一点点。
“峥哥?”江云康抓到了重要点,“峥哥是谁?”
“我干嘛要和你说?”柳建两手环抱在胸前,瞪着江云康。
“不说就不说。”江云康得到了重要信息,没打算再继续纠缠,怎么处理柳建,这得探探皇上的态度,“你就在这里守着吧,山里蚊虫多,柳公子还是小心一点,免得被毒蛇咬到,可疼了。”
说完,江云康就走了。
带着人出了北山,立马让人去查查柳建口中的峥哥是谁。
要只是柳建犯傻和官府抢钱,这个事还好办一点。但有人暗中怂恿做手脚,就有得查了。
“造船厂的活不能停,北狄人不是善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过来。还有西凉那,近来也颇有动作。”江云康吩咐书砚道,“你让人往南边去,我记得造船厂的南边还有一片山林,先用那里的木材。柳建再想搅和,半个假证也得好几天。”
江云康回到新余后,等了两日,南阳那就来了回话。
柳建口中的峥哥,本名叫马峥,以前是皇上身边的一个谋士,后来皇上去了京城,便把马峥留下,给了个通判的官职。
南阳是皇上的番地,能被留在南阳的人,肯定有些能力。
江云康写了封秘折,写明柳建强占山林的事,江云康打算查明是谁给柳建办的假证,该罚的都要罚。末尾再加了句柳建可能是受马峥教唆,所以事情还在暗中调查,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抓人。
加上最后一句,就是告诉皇上,江云康知道这个事不好闹大,有在维护皇上的面子。但他还在查,也表明不能姑息纵容,要是被有心人知道,皇上又要被指摘。
折子送去京城的期间,江云康只是派人暗中调查,那个马峥在南阳好友颇多,这段时间来往了不少人,一时半会也弄不清目的是什么。
等江云康的折子递到皇上跟前,他当即黑了脸,连夜把他大舅舅柳柄涛叫进宫里。
“舅舅你看看吧,柳建那小子,在南阳都干了什么好事!”皇上语气不好,柳柄涛皱眉捡起地上的折子。
“这……”柳柄涛看完后,也是颇为震惊。
柳建是他二弟的孩子,二弟早逝,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所以柳家对柳建很宠溺,皇上来京城时,也知道柳建是个吃喝玩乐的纨绔,这才把人留在南阳,想着南阳那么点大,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但他们没想到,柳建竟然能被教唆到强占山林。
“舅舅你说说,这事怎么办?”皇上单手揉着眉心,面色憔悴。
他这个皇位,确实有点捡漏的意思。但越是这样,他才越想做出点政绩,好证明自己。现在自家人惹出事,还是二舅舅家唯一的表弟,这让皇上更加心累。
柳柄涛知道皇上近来有多为难,但是自家弟弟早早过逝,只留下柳建这么一个孩子,他也不忍心直接处理了。
“自从二弟去了后,是微臣没有教养好建儿。”柳柄涛跪下道,“微臣愿意替柳建儿领罚,微臣会写信警告建儿,至于那个马峥,得从严处理。”
“舅舅你别这样,你是朕的左膀右臂。”皇上叹气道,“江云康说还不清楚马峥的目的,这个马峥,我是看他脑子灵光,人也活泛,才让他留在南阳。想着让他在南阳两年,再升他到京城。现在看来,他是不满朕的旨意了。”
说到这里,皇上目露杀气,“不过江云康说得对,这个事不好闹大,现在朝堂里,明面上没什么质疑,但暗地里还是有很多人想看朕的笑话。”
柳柄涛听得冷汗直出,生怕皇上一个命令,就要柳建和马峥一块去死。
“舅舅,你让柳城去南阳一趟吧。”皇上眸光渐暗,“这个事要是江云康出面处理,动静就太大了,让柳城悄悄地去。马峥这人留不得,想个法子灭了口。”
“至于柳建……”皇上顿住,他看着柳柄涛,他不好开口说这个处罚,得柳柄涛来说。
柳柄涛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听皇上顿住不说话,便知道皇上这是在看他的态度了。皇上现在看重柳家,柳家才能从末流到京城的勋贵。
但哪天皇上对柳家失望了,那柳家什么也不是。
“皇上放心,微臣会让柳城好好教育建儿,并……并让建儿禁足。”柳柄涛还是不忍对侄儿太狠心,比起流放的苦,他觉得幽禁在南阳更好一点。
皇上要坐稳皇位,就不能有妇人之仁。何况只是一个表弟,留着性命,已经是网开一面。
听到柳柄涛愿意禁足柳建,皇上轻轻点头,“既然如此,舅舅就去办吧。朕近来倍感疲乏,得早些歇息了。”
柳柄涛从宫里出来后,马不停蹄地去找了儿子柳城,要柳城明天城门一开就去南阳。
而新余那边,江云康没等到皇上的回话前,只是让人封锁了北山附近。
直到柳家来人带走了柳建,江云康才下令让造船厂的人继续动工。
至于南阳那儿,柳家人如何处理,江云康识趣地没多掺和,只是派人打听一些消息。那个马峥是什么目的,他还是很好奇。
在此期间,江云康则是带着人回到北山,这里是造船厂近两年最重要的木材产地。现在柳建被带走,他得带人好好规划起来。
不过。北山的树木不能尽数砍伐,太小的也用不上。江云康给了尺寸标准,只有达到标准的才能砍来造船。
江云康下的指令是,要搞可持续发展,不可乱砍滥伐。
等北山这里步入正轨,江云康便不在现场监督,而是回了新余。
他刚回新余没两日,南阳柳家就来了人,私下约他在茶馆见面。
江云康听到是南阳柳家来的人,不敢多耽搁,从府衙出来后,在马车里换了常服,就去茶馆赴约。
等他到的时候,雅间里已经做了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和柳建有些像,眼睛也不大,但看着更正气一些。
“江大人,久仰久仰,你快坐。”柳城自我介绍后,给江云康倒了一杯茶,往边上看了一眼,示意下人们都退出去。
江云康见柳城如此,心里突然有点儿紧张,能让柳城特意绕路来新余一趟,想来是南阳另有是非。


第132章
江云康坐下后,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慢慢地品茶。
他和柳城第一次见,不懂柳家人底细,这个时候,还是等柳城主动比较好。
柳城放下手中的茶盏,从江云康进来起,他就在打量江云康。
和传言中的一样,江云康长了副好样貌。这样好的皮囊,还能有着七窍玲珑般的心思,柳城再开口时,不由坐得更端正一些。
“江大人,马峥已死,柳建也被禁足。往后北山,还是由你做主。”柳城道。
“北山的事,我也下令不许过多议论,这个时候,大家都是想着多为皇上尽心。”江云康也放下茶盏,转头看了眼窗外的落日,往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家中洗手准备用饭了。
“我知道江是个聪明的,皇上也时常夸你。”柳城笑着道,“马峥死的时候,从他的书房暗格里,找到了几封信,其中有一封,是和沐王来往的书信。信上写内容也不多,就是一些夸赞沐王的话。”
沐王是皇上的皇叔,封地在沐洲,离南阳只有两日的脚程。
“柳大人的意思,是沐王另有心思?”江云康皱眉问。
“很可能是。”柳城叹气道,“皇上刚到南阳那会,年轻还小,镇不住南阳的那些乡绅和权贵。是沐王帮着出力打压,又出兵出粮扶持皇上巩固地位。可以说,沐王是皇上的恩人。”
沐王和皇上,同样的不受宠爱,最开始帮皇上,沐王或许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同情。
但后来皇上却登基成九五之尊,沐王却还要在小小的沐洲窝着。
仔细一想,确实会让人心中不服。
若是其他藩王闹事,直接派兵剿灭便是,但沐王不行。
沐王对皇上的恩情,朝野皆知。若是就这样出兵沐洲,皇上会被说忘恩负义。
“沐洲离新余有段路程,沐洲的事,我也管不到。柳大人不如明说,若是有能帮得上的,我肯定不会推辞。”江云康直接道。
“前些日子,沐洲不是来借过粮么。”柳城的音量压低了一点,人也往前坐了些,“马上就到秋收,沐洲今年收成还是不太好,可能还会来借粮。等新余送粮去沐洲时,帮着带两个细作过去便行。”
再多的,江云康也帮不了。毕竟江云康官职还不够大,管不到沐洲的事。
“这个好说。”江云康立马答应了。
“那就多谢江大人了,不过这个事你也知道,越少人知道越好。”柳城叮嘱道。
“我明白,我会另外安排好的。”安排两个细作倒是不难,江云康没理由拒绝,“就是柳大人今日来找我的事,我也不会和别人多言。”
柳城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满意地点头,“时候不早,我还得继续赶路。”
起身站了起来,柳城再次打量江云康几眼,正色道,“等江大人回京城时,必定会位极人臣的。到时候,我带着酒壶上门时,江大人可别忘了我。”
皇上每次说到江云康,都是很赏识的口吻,江云康自己也会做人,就比如这次柳建的事,江云康很懂得维护皇上的颜面,这一点,皇上就特别满意。当然了,这也保住了柳家的面子,所以柳城对江云康的印象也很好。
等京城再见时,江云康必定大有作为。
“柳大人谬赞了,若是我能回京为官,还得柳大人多多提携,应当是我提好酒去拜访才是。”江云康起身送柳城出去。
如今皇上看重柳家,有意抬举柳家身份,好堵住一些人的嘴。今日从柳城的谈吐看来,倒是个还不错的人,先保持好的关系总没错。
“江大人不必多送,你是新余的父母官,若是跟你一块出现,就引人注目了。”柳城小心道。
江云康停在雅间门口,目送柳城走后,自个待了一刻钟,才回家去。
没过多久,便到了金秋八月,新余的粮食刚入粮仓,沐洲那果然派人来借粮。
之前沐王借的粮还没还,现在又来借,沐王自个也怕江云康和白轻舟拒绝,便派人送了沐洲的果醋来。
要是答应得太快,未免有些刻意,江云康减了一些,又说了好些新余今年也不容易的话,才派人去给沐洲送粮。
江云康每年秋收都会屯粮,近来是不太有战事,但他喜欢未雨绸缪,为的就是个以防万一。知道粮仓是满的,江云康才能安心。
在江云康忙着屯粮时,京城的乡试,快要放榜了。
这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次乡试,比之往年,有增添名额,为的是能选拔更多的人才。
本来去年就该进行乡试,但遇上先帝驾崩,这才推迟到今年。
林源多等了一年,木须对他的要求也更高。
承安侯府的江云熠也参加了这次的乡试,不过江云熠今年才十九,江云帆的意思是,这次尽力就好,并没有指望江云熠能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