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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贲见状,也不坚持。
三人正说着,忽然,城墙上传来长长的号角声。
毛将军脸色一沉,大步往城墙上跑,林繁与刘贲亦赶紧跟了上去。
天际旁,与初升日头交叠在一起的,是一道狼烟。
刘贲一拍大腿:“玉沙口北侧,老甄他们跟西凉人打起来了?”
……
京城中,秦胤依旧抱病。
朝堂之上,因着西边打仗,也没有因为大军增援去了,就放下心来。
偶有几个乐观的,觉得大军抵达后,就能逼得西凉人退兵。
他们在金銮殿上高谈阔论,夸赞冯仲的经验,更是吹捧皇上用兵有方。
黄太师面色凝重。
他太知道了,西凉此次不会退兵,冯仲带兵去,也不是想着敌军退兵就班师回朝的,之后必定有大战。
他相信大周会胜利,可他也会担心黄逸。
正思量着,忽然间,外头驿兵冲到殿前。
层层往里递,徐公公接过军报,交到皇上手中。
皇上打开一看,神情迅速阴沉下来。
黄太师见状,心一紧。
第170章 怪得很
军报合上。
皇上丢还给了徐公公,没有对上头的内容做任何一句评点,亦或是说明。
若非那阴云密布的面色,几乎要让人觉得,那不是一份紧急的军报,而是一封闲着没事、毫无意义的采买单子、菜名册子。
黄太师熟知皇上性格,琢磨着,这军报上的内容,恐怕很不乐观。
底下众臣,一时之间,面面相觑。
按说吧,上头写了什么,该说出来。
皇上既不开口,他们也要有人问。
偏这时候,适不适合问?
这个当口上,就彰显出耿直人的重要性了。
最耿直的武将,永宁侯老爷子,躺在家里养病;最耿直的文臣,徐太傅老大人,砌墙闭门好久了。
原先还有冯将军、安北侯那样愿意踏出一步,去直面皇上脾气的,眼下,他们出征去了。
留下来的,自认还算耿直的,又都盼着,能有比自己更耿直的。
打边鼓不难,难的是冲锋陷阵。
抬眼往前头瞧瞧,指着黄太师、范太保先开口?
这两位不是耿不耿直的事,而是,待下朝后,他们会立刻进御书房里,军报如何,马上就能知晓,然后做出各种判断与谏言,实在没必要在金銮殿里、眼瞅着龙威震怒时,非得去点把火。
兵部董侍郎左右看了圈,没有更耿直了。
心火上涌,正要往边上迈一步,去当先锋,被史尚书背着手拦住了。
董侍郎一脸不忿,见史尚书在背后的手几乎摇成了拨浪鼓,不得不给上峰一个面子,没有站出去。
殿内气氛沉重,皇上心思显然已不在其他事情上,徐公公扯着嗓子“退朝”。
皇上从龙椅上起身,大步流星往外头走。
恭送皇上离开后,有人三三两两散着往各自衙门去,也有人心里惦记着,把黄太师、范太保围在正中,说着自己的想法。
“飞门关出了什么状况?观皇上面容,怕是极其不乐观。”
“算算日子,冯将军带着大军,差不多该抵达了。”
“不能这么算,今儿送达的军报,那得是前几日从关口送回来的,冯将军当时应是未到。”
“那先锋也该抵达了,别是西凉人赶在大军增援之前,又与守军打了一仗?”
“冯将军一到,接手个烂摊子?”
“别自己吓唬自己,飞门关守军即便防不住西凉人,一旦大军都到了,由冯将军带领,一定能重振旗鼓。”
“就是,又不是冯将军没打胜仗。”
黄太师听他们絮絮叨叨一连串,绷着脸不吭声。
一个个这么能的,刚皇上在时,怎么不站出来说道说道?
连那军报上到底写了什么,都一无所知,还张着口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先锋营,是定国公带领,点了骑兵列阵,先行增援的吧?”
“定国公毕竟年轻。”
“前脚刚到,人疲马乏,还没缓过来,敌军来袭,只怕他们也没有办法。”
这几句话一出,黄太师那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一下子跟抹了层白及浆子似的。
范太保看在眼里。
骑兵名册,先前有报备兵部,黄逸的名字就在上头。
这么毫无根据地胡乱推测,继续下去,只怕要推断成先锋军战损惨重了。
重重咳嗽了两声,范太保与黄太师道:“快走,莫叫皇上久候。”
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不好拦着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范太保扯着黄太师的袖子,连拉带拽,把人带出金銮殿,这才松了手。
“你真操心,赶紧去看看军报才是,”范太保道,“瞎猜有什么好猜的。”
“并非操心,并没有操心,而是,”黄太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而是,朝会上不提,皇上走了就……”
范太保嘿嘿笑了几声:“怪不得他们。”
这么多年的老同僚,不用细说,黄太师也明白范太保的意思。
来回想想,叹了口气。
也是,怪不得他们。
这么多年,先头冲锋陷阵的那几位,遇事从不退缩。
有那几位开道,其他人“安逸”惯了,仅仅学会了敲边鼓,或是见缝插针说几句。
结果,开道的人不在,一下子就都傻眼了。
当然,也不止其他大臣,他们两个老骨头其实也一样。
长久以来,为了防止那几位先锋冲得太猛,范太保劝先锋,黄太师稳皇上,两人在中间一直做着左右说项的活儿,也最熟悉这个。
今儿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没有先锋,皇上也憋着,整个场面就不是那么一个味儿,连他们两人都无所适从了。
怪得很!
“老侯爷病得真不是时候。”范太保嘀咕着。
黄太师道:“他若病好了,当即就往飞门关去,也不会留在京中。”
“还得再去劝劝老太傅,”范太保赞同道,“缺人手啊,不得劲。”
两人一面说,一面走。
刚拐过大殿长廊,就见后头楼梯下,史尚书与董侍郎在说着些什么。
先前被阻拦,董侍郎遵照了上峰的意思,心里却不赞同:“不问问明白,全瞎猜呢。越猜越乱。”
“假的真不了,等御书房里弄明白,回去一说,也就太平了,”史尚书道,“真在早朝上打破砂锅问到底,皇上气头上震怒,劝都不好劝。”
董侍郎张口还要说什么,史尚书一眼瞧见了两位老大人,拱了拱手。
“都别说了,”史尚书道,“到了御书房,一问就知道。”
毕竟是军情要务,兵部跟着过去,情理之中。
几人没有过多交谈,赶到御书房。
皇上换常服去了,留下来的内侍把那军报交给了范太保。
范太保翻开看了眼,又递给黄太师。
四人轮着看完,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西凉借夜色绕行至玉沙口附近,趁着天刚亮时,偷袭了玉沙口北侧驻军。
战事突然,北营阵地的副将甄浩全力应对,驻守南侧的曹伦亦赶去增援,才勉强稳住了局面。
南北两营,原本互成掎角之势,掐住玉沙口,防备西面的西凉驻军。
北营此时损失惨重,断了一个角,犄角显然是扯不住了。
因此,不得不放弃两营,后退回飞门关内。
偏这一路,退兵都退得艰难,靠着关内兵马接应,才回撤完成。
甄浩副将在此战中后背挨了一刀,被赶去救援的林繁扛回的关内。
性命能保住,短时间内定是上不了阵了。
董侍郎看得心中唉唉长叹。
本就缺将,冯将军还未抵达,甄浩又受重伤,这可真是……
难怪皇上的脸色,那么难看。
第171章 不适应
御书房里,气氛沉闷。
黄太师为军情担忧,同时,也为黄逸松了口气。
军报上并没有黄逸的名字。
这在黄太师看来,是好事。
黄逸是个兵,又不是普通的小兵,他的名字若出现在军报上,只有两种状况。
一是立功,前线报回来,为他请功的,二是,受伤,甚至于……
黄太师答应黄逸投军,因为黄逸有他的理想与追求,作为长辈,不能打压子弟向前进的心。
可要说真指望黄逸立多大的战功,建多少功业,黄太师也没那么想过。
做一平平无奇的兵,健健康康去,全须全尾回。
这就很好了。
至于战况……
黄太师看了眼同僚们的脸色,每个人的脸上,都写了四个字:出师不利。
皇上还没有来,战局当前,他们这些臣子,不能一味说丧气话。
唱衰谁不会?
黄太师真想唱衰,能当场赋诗作词,惨得跟明儿西凉就打到京师一样。
这种情绪,不止没有益处,还有害。
从皇上到近臣,各个人心惶惶的,这还怎么做事?
黄太师摸着胡子,道:“西凉此次意欲与我们大战,玉沙口失守,把我们压在了飞门关内,确实会有很多问题。”
史尚书道:“太师说得对。大军困在关内,关外状况如何,能掌握的情报就少了,视野受挫,越发要担心西凉趁夜色偷袭,斥候们的压力也变得很大。”
“正是这个理,”黄太师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先前退朝后,老夫听人说了几句,深以为然。林小子才抵达,掌握三军的冯将军还在路上,其实,我们还没有正面与敌人交战。
这次的挫败不是好事,但等冯仲坐镇飞门关,统领大军,稳住军心,我们能再从飞门关杀出去。
我们要看的是那个时候。”
众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黄太师的话,是为了提振士气,但同时,亦有道理。
他们这些人绝对不能着急,一着急,千步廊看着急……
前头还在打仗,后方唉声叹气,这算什么事?
“说起来,”董侍郎苦笑,“也是安逸太久了,这种浅显的道理,都快忘了。”
史尚书一听,顺口接了句:“可不是,便是从前,那也是大胜多,吃亏少……”
正说着,脚步声传来。
范太保干脆咳咳呛了两声。
史尚书醒过神来,不再多言。
皇上迈步进来,徐公公跟在后头。
已经换下了朝服,皇上的神色却不比在早朝时好多少,他在大案后坐下,问道:“众卿看过了吧?有什么想法?”
范太保整理了思路,斟酌用词,把黄太师的意思表达了一遍。
“对方发难在先,占了些便宜,”范太保道,“两军交战,互有往来,也是寻常,等冯仲抵达,重整之后,再往外推进。
眼下,我们更该着眼于物资上,继续往飞门关输送粮草,确保畅通与速度。
军需不断,前头自然越发稳固。”
范太保说完,其余几人亦补充了些看法。
皇上面色稍霁,靠着椅背,道:“朕亦是这个想法。
一时挫败,在战时很正常。
没有在早朝时说这事儿,是担心有些人心急火燎,担忧这个、害怕那个。
胜负不在一时,各位心里有数,后头事情继续办着,就行了。”
众人起身,应下了。
从御书房退出来,黄太师背着手,慢慢走。
范太保与他并肩而走,道:“我说你啊,道理上的事儿,你都挺明白的,先前黑着脸,说到底还是担心孙儿。”
黄太师轻哼了一声。
被说穿了,脸皮有点痛。
不过,担心孙儿,也很正常。
黄太师便道:“太保亦是明白人,又没有儿孙上战场,你先前黑着脸做什么?”
范太保斜了黄太师一眼:“还能为何?自是担心皇上。”
“皇上是一时气愤,”黄太师慢悠悠道,“军情状况,他岂会不明白,气消了,这不是很明白轻重缓急?”
范太保呵呵笑着,没接这话。
明不明白,皇上肯定是明白的。
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若不然,他怎么会咳嗽提醒史尚书把说了一半的话都咽下去?
在阐述状况时,他也不会斟酌着,把“不是每一次出征,都会势如破竹”给吞了。
大周,大大小小战事,输过,也赢得艰难过,但还有一些,真就是锐不可当、所向披靡,大军所到之处,敌人望风而靡。
一年不到,两州六府,这是拉锯战能得的战果?
那是横扫,是摧枯拉朽。
那一年之中,京中军报都收得麻木了。
打开一看,几城几镇几万投降的兵,全是这种。
也正是如此战况,让大周迅速走出了先大军统帅、也就是林繁的祖父林翰战死的阴霾,让继任的林宣彻底站稳了。
再之后几年,林宣西征,虽然再没有这样的迅猛大捷,也从西凉人手中一点点把失地收了回来,使得大周能牢牢把握住飞门关。
待林宣病故后,朝廷的战事越来越少。
近几年,那些小打小闹,要范太保说,隔二三十年前,那算什么事儿啊!
现在好了,突然来一场败战。
年老的,太久没见过失败了,不适应;年轻的,完全没有经验,更加懵。
不止是战事输赢,便是御前说话,因着缺了些“干活”的人,他和黄太师,今儿都有那么点无所适从,别说其他人了。
臣子如此,皇上亦然。
所以,范太保才不提“势如破竹”,真提了……
范太保想,皇上可能一时半会儿消气不了,毕竟,失败总是不好看的,哪怕只是一时。
“得摆正心情,”范太保叹了声,“太傅不在,我们两个,是吧?”
黄太师老脸一红。
唱太傅那追着皇上指正的戏?
不是他自谦,他真不太行。
“老夫倒是觉得,不用这么悲观……”黄太师说完,见范太保眯着眼睛看他,只好又道,“战局暂时还可控。”
范太保这才收回了目光。
毕竟,黄太师答应了,一旦战局不稳,老太师去唱白脸。
第172章 利益
前锋营退回关内后,军中气氛比京中想的,要紧张许多。
林繁去探望了受伤的甄浩。
甄将军伤重,军医救治止了血,却还是痛得不及。
他是被痛醒的。
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着眼前的林繁。
失血过多,甄浩的思绪都不怎么清晰顺畅。
“我记得你,”甄浩哑声道,“是你把我抗回来的。”
林繁道:“在下林繁,为冯大将军点的先锋军,抵达飞门关不久。”
皱着的眉头微微一松,甄浩道:“定国公的儿子?”
话说完,甄浩自己也品出味来。
他认识的那位定国公,已经故去许多年了。
现在,爵位由年轻人承继。
他听说了林宣的儿子会出战,但他先前一直驻守在玉沙口,还不曾见过真人模样。
原来,救他回来的,就是了。
林繁并不介意甄浩的话。
对这些远离京城,守在边关的老将而言,定国公就是林宣,他们与他打过很多交道,也都习惯了。
“大军未到,”甄浩苦笑,“又成了这个样子,真是……”
林繁道:“养伤要紧,伤好了,再打西凉鞑子。”
甄浩忍痛,应了。
当将军的,怕死是不可能怕死,但也得惜命。
林繁费力气把他扛回来,他若坚持去寻死,那也太对不起这年轻人了。
再者,有命在,才能杀更多的敌。
林繁叮嘱甄浩好好休养,从帐中出来。
偃月寻过来,低声道:“刘将军传言,说是毛将军想调兵进攻玉沙口。”
闻言,林繁的眉头皱了起来。
匆匆赶到毛将军帐中,果不其然,除了刘贲,曹伦以及其余几位参将也都在了。
毛将军看了眼林繁,继续与曹伦等人交代。
林繁听他话语,果然是想进攻。
静静等毛将军说完,林繁拦了下曹伦,与毛将军道:“这不太妥当吧?”
毛将军双手抱胸,以眼神示意曹伦赶紧去办事,然后,与林繁道:“国公爷刚来,不知道这儿状况,我现在还是主将,我排兵布阵,国公爷莫要阻拦。”
林繁抿了下唇。
“国公爷”三个字,从毛将军的口中出来,没有任何尊敬的意思,反倒像是嘲讽一般。
嘲笑他的一切蒙荫于父辈。
林繁并不恼。
这种“挑衅”也好,“玩笑”也罢,在他初入官场时,就见多了。
尤其是在他从御前侍卫,成为赤衣卫指挥使之后,最初的那几个月,他还不是文武大臣们头痛的“树上那个”,他查案子时,这种状况经常有。
在一开始,林繁就没有把这种事搁在心里。
他是林宣的儿子,也不仅仅是。
他是他自己。
可同时,蒙荫给了他许多方便,这也是他的一部分,不需要回避。
只要他行事,对得起这些恩泽就好了。
林繁道:“玉沙口的位置,对飞门关十分重要,若就这么失守,会让我军陷入不利局面。”
毛将军挑了挑眉。
在他看来,林繁很冷静,完全不在意他的激怒。
而且,林繁说的话,似乎是赞同他的。
收起不耐烦,毛将军示意林繁说下去。
“玉沙口必须夺回来,但这个时机……”林繁话锋一转,“大军刚刚受挫,倒不是士气损失多少之事,而是受伤的兵士太多了。靠着眼下的兵力,冲击玉沙口,极有可能,前头没有打下来,后方的飞门关又承受西凉的进攻。”
毛将军道:“玉沙口紧要,我们知道,西凉人也知道,一旦出兵玉沙口,西凉必定死守,哪里会有精力来打飞门关?”
“即便是玉沙口夺回来了,飞门关也扛得住,”林繁走到地图前,手指一指,“西凉只要在两者之间横插一刀,玉沙口断了与关内联系,物资补不上,就是敌人的囊中之物。”
毛将军的视线落在了地图上,道:“他要横插一刀,援军到达后,我们完全有能力把这一刀、反过来给它断了。”
包夹,本就是看地形上、人数上,谁占上风。
飞门关自顾不暇时,前头的玉沙口成为孤岛,可一旦飞门关腾出手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这一刀是快是慢,谁也不知道,”林繁继续道,“所以我认为,眼下,比起进攻,还不如派出斥候,查探清楚前头状况、西凉人的分布,确定他们没有磨好刀,再出阵也不迟。”
毛将军没有立刻说话。
半晌后,他摇了摇头,与林繁道:“你的想法,过于保守了。年纪轻轻,冲劲不足,你爹年轻时,可比你敢打。我主意已定,你莫要多言。你不赞同也无妨,由驻军主攻,你们骑兵阵不用出去。”
说完,毛将军大步流星,往帐外走去。
其余人陆陆续续跟了上去。
刘贲看了林繁一眼,没有多言,也跟上去了。
林繁没有动,对着地图,认真看了许久。
这事儿,说白了,毛将军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却要固执己见,同时,林繁知道毛将军在想什么,或者说,在急什么。
冯将军率领大军,很快就会抵达。
到了那时候,毛将军的主将位置就必须交给冯仲。
这场战事上,驻军留下来的,就是丢了玉沙口,狼狈逃回关内。
在大军到达前刚吃了败仗的驻军,毛将军能有多少话语权,都说不好。
彼时,冯仲掌握大权,副将、先锋中,永宁侯的儿子,蒙荫的安北侯,蒙荫的定国公……
这些在毛将军眼中,全是最需求功绩和前程的,彼时,战功多少,全都归于援军,与他们驻军无关。
思前想后,毛将军就迫切需要在援军到达前,把玉沙口夺回来,保住颜面。
不动用林繁带来的骑兵阵,亦是这个考量。
因此,即便林繁的想法更符合大周的利益,毛将军也不会听。
毛将军要把驻军的利益放在更前面。
这最基本的矛盾在,就没有靠嘴巴说服毛将军的可能。
再者,军中事宜,主帅定夺。
毛将军定了出征,林繁就不能在兵士们面前与他唱反调,不然,便是动摇军心。
此时此刻,他更该考虑的是,一旦毛将军的计划失败,留在关内的人要如何减少损失。
第173章 熟悉
城墙上,林繁看着大军出关西去。
刘贲站在他边上,神色十分沉。
应是对他先前在玉沙口被马贼烧营帐的状况不满,毛将军这次亲自出兵时,并没有让刘贲同去。
当然,话还是很好听的。
飞门关必须有将领驻守。
定国公刚到不久,守备事情上,必须要有个知道状况的人。
刘贲作为毛将军的副将,显然可以当得起这个责任。
理由充分。
刘贲拒绝不了,便留了下来。
此时,看着马蹄扬起的尘沙,刘贲摇了摇头。
“原琢磨着,事儿不好办,”左右看了两眼,确定能够好好说话,刘贲才压着声与林繁道,“没想到,都不用我想法子,毛将军自个儿就急了。”
林繁望着远处,道:“刘将军找法子,事情大小能控制,毛将军主动出击,偏又是……”
刘贲呵的笑了声。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他要搞事情,会掂量后果,既要达到目的,又要确保不会产生大的损失,属于雷声大、雨点小。
难,当然是难的。
不过,追求成效,背负困难,天经地义。
躺着就能两全其美?
他又不是三岁稚子,不会那么天真。
结果,他还来不及琢磨出好办法,毛将军就因玉沙口失守而出兵夺回。
如定国公所言,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比起战事的主动权,它更像是毛将军与守军在对待朝廷援军时的一把兵器。
“毛将军他……”刘贲琢磨了一下用词,道,“我是认为,迟早的事,不是今儿去搏,冯将军到了之后,他也会搏。性格如此。”
林繁想了想刘贲说过的话,缓缓点了点头。
同是为先帝爷打江山,有一些封公封侯,有一些苦守边城。
毛将军把这种差异,视作争功的差异。
以前是,现在也是。
此次援军到达,抹杀了守军这么多年的辛劳,成就了援军功业。
如此思想下,毛将军即便是出身于永宁侯军中,这几年心里对老侯爷不服气,也可以想像。
“他想搏,”林繁道,“我们拦不住,却也不能真不管,关内要做好准备,随时驰援。”
刘贲赞同地点头。
略一思量,刘贲道:“不得不说,国公爷好脾气。毛将军那般挑衅,都没有被激起性子来。”
不止是毛将军那两声阴阳怪气的“国公爷”,之后提到父子对比,说林繁不比林宣敢打之类的,碰见了血性大的,当场就能跳起来。
也就林繁,跟没有听出来一样。
“并非是好脾气,”林繁闻言,呵的笑了笑,“而是,一旦受他挑衅,被他牵着鼻子走了,还怎么表达我自己的意思?”
两厢说道理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被情绪掌握了思路。
这一点,在赤衣卫里是这样,在军中,一样如此。
刘贲品着林繁的话,认真思考起来。
投军之人,血性重,很多时候,道理没有多明白,拳头就已经出去了。
这么说,林繁不愧是林宣的儿子。
能武亦能文的人,当然明白怎么与别人沟通。
比较起来,永宁侯是真真正正的武夫,脾气大得不行。
不过……
刘贲抓了抓胡子。
印象里,老侯爷气性大归大,好像也没有因为脾气上来、不管道理,结果坏了大事乱了套的局面。
老侯爷撒他的牛脾气,都能撒得不影响大局。
这么想来,老侯爷果然很厉害。
正思索着,一阵大风,迎面吹来。
城墙上的旗帜,被狂风吹得鼓鼓的,直接蒙在了刘贲的脸上。
刘贲赶忙拿手去拽,好不容易扯出大半张脸的空隙,他张口要与林繁说话,就见那青年人并未被旗面干扰,他迎着风,背手远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