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言小说上一章:白眼狼我不爱你了(快穿) 萧小歌
- 古言小说下一章:全宗皆是万人迷
萧赫:我的愿望,有儿子扶灵送终,大盛朝的国祚能够传下去。
儿子,叫英国公一锅烩了。
大盛朝的国祚,叫皇后给他一纸文书宣告终结了。
第122章
大盛朝算是亡了, 剩下的就看鹿死谁手。
外面是个什么局势,对沐瑾没什么影响,他要做的就是努力发展自己的实力、夯实根基, 再一路打出去, 把以前的格局全部推平重建,这样经营起来的地盘才是最稳的。
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得有个好底子。眼下的几郡之地, 什么东西都处在萌芽阶段, 什么都不完善,得尽快把架构搭建完善,让后续发展能够稳步推进。
如今正是一年里最忙的时候,萧灼华和各部衙门忙得团团转。这条街上的几个衙门,各个门前让马车挤得人都快过不去了,大雪的天, 一堆穿着官服的人在外面排起长龙, 等着办事,忙得不可开交。
沐瑾决定让他们忙完这阵子, 等年后再行安排。
他想着许久没去阿娘家了, 不知道阿爹什么时候回来,心里有些挂记, 于是让人套了马车回府看看,再陪阿娘吃过晚饭什么的。别亲儿子就在跟前,只隔着半条街, 就跟没养孩子似的。
他在门口下了马车,瞧见门仆的神情有点不太对, 问:“怎么了?”
门仆回道:“老国公回来了。”
沐瑾一喜, 道:“阿爹回来了啊。”随即想起刚才门仆欲言又止的表情, 估计八成还有别的事儿,反正都到门口了,他懒得猜,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刚进院子,就见到正堂中聚了一群人,其中五个大人,九个孩子。堂中的气氛有点僵,旁边还站着几个女人,连气都不敢喘的模样。她们几个的穿着、气质,像是姬妾之流。
沐瑾行了一礼,唤道:“阿爹、阿娘。”落座后,问道:“这些是谁家的?”
沐真淡声说道:“赖瑛的。”
老成国对沐瑾说:“你大哥二哥都已经死了,大人犯的错,不关孩子的事。他们都是赖家血脉,最小的才一岁多点,最大的不满十岁。你不留他们,他们必死无疑。”
沐坚派人追杀赖瑭、赖瑛的孩子,要不是他收到消息及时赶到,他们已经没了。能拦住沐坚的,只有沐真和沐瑾。他就算把他们送走,只怕前脚刚送出去,沐坚的人后脚便到。
沐瑾说:“他们死不死关我什么事?赖瑛在乎过我的死活吗?在乎过清郡的死活吗?长途迁徙,多少老人孩子受不了奔波劳累风吹雨打的苦,病死在路上,万里迁徙路,添了多少坟头。他孩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是草芥呗!”
年龄最大的孩子闻言不乐意了,叫道:“沐氏迁族又不是我阿爹让的,我阿爹也不想的,人都走了,我阿爹征不来兵,调不来粮,把我家库里的钱拿去给大伯凑饷,拉了好几大车。你怪在我阿爹头上,好没道理。阿爹说是你想害他,正打着仗,你又是抽兵又是抽粮,是你害死大家的,我阿爹也叫你害死……”
旁边的妾室闻言吓得要死,立即捂住了孩子的嘴,连声道:“孩子不懂事,乱说的。”
那孩子掰开的妾室的手,说:“明明就是嘛。他们还来杀我们!阿娘,我们离开这儿,不住仇人家。”
沐瑾沉默了。
老成国公怒声喝斥道:“住口!你阿爹夺人产业,弃地弃民,他是死有余辜。”
那孩子攥紧拳,牢牢地盯紧沐瑾,要记住他的样子,给阿爹报仇。都怪他抽走清郡的粮食兵丁,才让阿爹吃败仗没了性命。
老成国公对沐瑾说:“都还是孩子,放他们条生路吧,就当是看在阿爹的份上。”
沐瑾道:“阿爹,我也是孩子,我到现在还没成人呢。您传下来的家业,分给我们五个兄弟姐妹的,全让他俩占完,败光了,最后却成了我的不是?还要让我给他们养孩子养小妾?”
沐真对老成国公说:“你少欺沐瑾心软!沐氏跟赖瑭、赖瑛结下的是同盟背叛之仇,夺地毁祖业之恨。清郡数百年祖业毁于他们之手,我灭他们满门,不过分吧?”
老成国公浑身一振,扭头盯着发妻,脸上的肌肉都在哆嗦,双眼通红,问:“当真一个不留吗?”
沐真丝毫不让地盯着老成国公,“我跟你说过,若赖瑭、赖瑛执意要争抢兄弟的东西,他们各自凭本事,往后无论他们怎么争,落得什么地步,你都只能看着不能再插手。”
庶长子觉察到气氛不对,抱紧老成国公的抱,叫道:“祖父,祖父救救我……”
老成国公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下意识将他揽紧,又将目光落在一众得缩成各自母亲怀里的孩子身上。这么多的孩子,还都这么小,怎么忍心!
沐真扬声唤道:“府卫何在!”
廊下、院子门站岗的府卫听到喊声,来到正堂门口抱拳行礼,齐声应道:“在!”
沐真道:“将他们押去交给沐坚处置。”
老成国公深知他们被带走断难有活路,喝斥道:“住手!”挥手让随行的武仆把九个孩子和他们的母亲护住。他面对沐真如此咄咄逼人,血气上头,怒道:“你若要杀他们,先将我斩了。”
沐真早憋了半肚子火气,让老成国公气得当即去抽府卫的刀子,道:“赖敬忠,我今日便成全你!”
沐瑾眼疾手快,夺过沐真手里的刀,将其还鞘归还府卫,又把沐真按回到坐位上,对老成国说:“阿爹,大哥和二哥在您眼皮子底下抢我们东西,您没护我们。他们的子嗣有难处时,几千里路您都护得下来。我这都改姓了,您还把姓赖的孩子往我这塞,不合适吧。要说情分,我跟赖瑭、赖瑛有情分吗?”
老成国公对沐瑾说:“看在我是你爹、他们是我孙子孙女的份上,让沐坚撤回追杀他们的人。”
沐瑾忽然发现面前站着的人好陌生,跟他记忆中那个会拿着金子来哄他的人,好像是完全两个不一样的人。这确实是他阿爹,但他更是赖瑭、赖瑛的阿爹。他们母子俩的态度如此坚决,阿爹却还要坚持护他们,再说什么都是多余。有些情分,耗着耗着,就没了。有些人,留在跟前,只会生怨、生恨,成仇,不如就此放过彼此,往后各自安好吧。
他说道:“我可以让沐坚把人撤回来,你带着他们离开我的地盘,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我们父子不复相见,我跟赖氏一族再没半点关系。赖瑭、赖瑛的孩子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地界,否则,杀无赦。”
老成国公盯着沐瑾,这个以前成天洒泼打滚动不动嚷着不想当他儿子的孩子,到现在连亲爹都不想认了。他想把儿子们都保住,却似乎都弄丢了。好端端的成国公府,转瞬间落到如厮地步。
他缓缓点头,道:“好。”浑身的力气都似一下子被抽空。
沐真吩咐老管家去给老成国公收拾东西、套马车,即刻送他们离开,又派人去把沐坚叫来。
沐坚进入府里,便见到院子里停着好几辆马车,正在往上抬沉甸甸的大箱子,角落里缩着一群女人孩子。那几个女人还都是他认识的,全都是赖瑛偷养的外室,其中两个还是从烟花之地买来的。这两个是有手腕的,带着一群人,一路逃到梧桐郡,跟老成国公联系上,在老成国公的庇护下一路来到淮郡。
他扫了眼他们,朝沐瑾和沐真抱拳行礼:“见过老家主、家主。”
沐瑾指了下旁边的那伙人,说:“把派出去找他们的人撤回来,以后不要再找他们麻烦。”
沐坚知道将军是谋大事的,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结,连原因都没问,直接点头应下。
沐瑾起身,道:“陪我去后院走走。”不想把沐真留在这里添堵,道:“阿娘一起。”
沐坚落后半步,跟在母子俩的后面。他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却不好问,默默地跟着。
沐瑾扶着自家阿娘,踩着薄薄的积雪,穿过重重院子,来到后园。这后院是前主人游玩的地方,修建得极为景致,不仅有园林,还有亭台。
他扶着沐真在凉亭里坐下,又把侍卫送来的暖炉塞到沐真的手里,在她的旁边坐下,道:“还是那句话,人生的包袱,该扔的得扔。人嘛,哪能处处顺遂呢。不过,是真没想到,赖瑛竟然会有这么多的妾室孩子。”
沐坚道:“是外室,瞒着正室夫人在外面置的宅子养的。那庶长子的母亲跟英国公府的探子有点联系,他们每到危险关头,就有人出来救。”
他的话音一转,道:“赖瑛刚养外室的时候,我们劝过,但劝不住也就算了,正好通过她们把英国公、东陵那边安插的眼线揪出来,反过来摸到不少消息。”
沐瑾问:“阿爹不知道?”
沐坚道:“最开始老姑爷派人来处理过两回,后来有了子嗣,就懒得管了。”
沐瑾道:“卫国公世子在尚郡,可别把人坑了。”
沐坚点头:“我回头派人跟他通个气儿。”顿了下,又说:“除了有除了的省事,留着有留着有用处,不时放点假消息下套,或者是用来钓对方的探子,都行。”
沐瑾原本只是过来探望爹娘,没想到赶上糟心事,不过好在他赶上了,不然留阿娘瞧着那堆糟心东西多难受。他把这事岔过去,说:“以前大军都在一处,有什么事,报到大营里就解决了。如今有草原、边山、淮郡、魏郡、以及我现在亲领的中军大营五处驻军,过上三五年,我出征在外,总不能有什么军务都送到几千里外来找我处理吧。吏部、户部、刑部都配齐了,兵部还空着,不合适。你担任兵部尚书。”
沐坚惊得瞪圆了眼睛。兵部尚书?这可是相当于朝廷太尉之职。他以前只是一个郡守。
沐瑾道:“往后各营的升迁都先报兵部,军功薄也都送到兵部核实,征兵、练兵、调粮、后勤都由兵部筹备,各营只负责驻军、训练、打仗。军械作坊归工部,不归兵部,但兵部得有武备司储备武器军械等。齐仲的斥侯营,归我直领,不归兵部。兵部的斥侯营,你自己组建。”
他起身,捡来根枯枝,在雪地上画职能架构图,详细解讲有哪些部门、主要是做什么的。
沐真捧着小暖炉站在旁边看得直入神。她发现沐瑾弄的这个兵部,比朝廷的太尉府要周全得多,且兵部不直接领兵,实际带兵打仗的还是各营主将,而军队的粮饷只能通过兵部、户部从各地调粮,没办法自己筹粮,可以有效地控制拥兵自重的局面。
她瞧着沐瑾这般行事有章法,又把沐坚提拔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心头的那口气顺间通畅了。瞧瞧赖敬忠跟前的那一窝都是些什么东西,再看沐瑾他们,个个有出息。
沐真看天色不早,说:“你俩回头到书房聊去,先用膳吧。”她回到前院,见马车都已经套好,东西也已经搬完了,连晚饭都没留老成国公,直接赶人。
阿福早已经把押送他们的一佰人带来,听到沐真吩咐,立即押着人上路。
他们自己带多带了几辆马车,不仅有帐篷、木炭,还带了锄头。万一这群人要在路上生事作乱,抡起锄头把他们埋路边,就可以提前回返,少挨几天冻。
不过,他们要是不生乱就只能老实押送到地儿,不敢在半路下黑手。毕竟老成国公是将军的亲爹,要是在路上有点什么闪失,将军必定亲自过去调查。
沐瑾送走老成国公,便让阿福去请皇后和萧灼华过来吃火锅,好好弥补他这受伤的小心灵。
第123章
寒冬腊月天, 还下着大雪,老成国公刚回到府里就让沐瑾派兵押走,委实惊到不少人, 议论纷纷。
萧灼华吃火锅的时候得知此事, 回去的时候,特意上了沐瑾的马车,劝道:“历朝历代, 以孝治天下。阿爹再有错处, 荣养起来就是,再把该处置的人处置了,何至于如此。不孝,是为大逆不道,会使你声名有污,遭人非议。”
沐瑾道:“我又不做圣人, 要那好名声作甚。一个孝字压着, 就该受那委屈吗?我偏不呢?说来挺搞笑的,我要是把那群孩子全杀了, 是事出有因, 把亲爹赶走是罪无可恕。我阿爹离了我这就活不下去吗?比起看着一堆孙子孙女死在跟前,哪个难痛苦?”
萧灼华叹道:“终究是人言可畏。”
沐瑾说:“倒也不至于, 他们忙着扑腾自己的前程,自然没功夫理会我们家这点破事儿。待会儿你到我院子,把科举章程拿过去, 明天颁布出去。”
萧灼华问:“科举?”
沐瑾“嗯”了声,说道:“是一种选拔官员的制度, 跟我们实施的考试选材是一样的, 只不过, 之前急需用人临时征考,考试范围窄、内容单一。科举制度是一套相对完善的培养、选拔人才的制度,跟各乡、县的教学紧密联系在一起,也有利于让各地积极建设学院。无论是商户、庄户,还是豪族,都可以通过科举考试,一跃成为士族,甚至做官。”
从庄户一跃成为士族?萧灼华瞪大眼睛看着沐瑾,怎么觉得他有些玩笑。
两人说话间,到了府门口。
这会儿天已经黑尽,阿福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沐瑾领着萧灼华去到他的院子,将最近在纸上写出来的科举制度章程拿给萧灼华看,说道:“就是这个,从考童生开始。考上童生,便可以称为读书人,考上秀才就是有功名在身,成为士族。考上举人,就可以参加考官,差不多相当于千总可以直接考县令,举人可以直接考乡长。考上进士,还会有殿试。”
萧灼华在桌子旁坐下。
沐瑾担心光线不好伤眼睛,特意多点了几支蜡烛给她照明。
萧灼华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字迹,头皮发麻,越读则越心惊。
它从考试等级、开考时间、考试包含的范畴、防舞弊的种种措施,各乡长、县长、郡守治下考出多少学子跟政绩挂勾等都考虑到了。如果考的人太多,一时间没有那么多官职派,还可以塞到翰林院去修书、编书,至少也是从七品官身。
她看完后说道:“此项一出,此荐再无用武之地,人才也不再由世家大族把持,而是都汇聚到朝廷。”她下意识想,豪族能乐意吗?会不会联合起来对付他,便想到沐瑾把豪族的坞堡都扒了,这几郡之地实施考试选材制度已有三年,大家都习惯了。
自从去年练皎办县学加上开荒得力,一跃成为吏部侍郎,各地的县学也都开始建起来了。他们抄了魏郡、淮郡的豪族,特别是抄淮郡曹氏一族,得到的藏书极多,确实支撑得起考试。
沐瑾说:“从现在开始培养人才,到三年后,第一批进士出来,我们的粮食也囤积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每打下来一个地盘,立即派官治理。”
“昭武堂出来的,可以直接参加进士。淮郡办一个太学和一个国子监,其入学考试按照举人选拔的来。这三个学校,可适当的可以放一些封荫名额进去,作为封赏、抚恤使用。毕竟,对很多人来说,给金子钱财,远不如给后代前程来得紧要。我们也可以直接提拔忠心可靠的人去栽培起来。”
萧灼华说道:“行,我明日便将此在堂中公布出来,让他们争论去。”
沐瑾问:“争论什么?谁敢反对,叉出去。”
萧灼华说:“昭武堂的教习是营将级别的,太学、国子监的教习也得有官职吧,几品合适?培养士子的教习可还没有着落,怎么选才?这两个学堂孰高孰低有何差别?要如何区分?如果一模一样,为何不并作一处?既然学子的身份等同举人,衣服式样是不是也得如官服一般形成制式?以何图案为标记?封荫名额,放一品还是二品,三品官员将领家要不要放些名额?男女都要招进去,男女大防还防不防?如何防?等他们把这些都吵出个章程来,约摸能到明年。”沐瑾孝不孝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的子嗣后代能不能做官,跟他们大有关系。
沐瑾瞠目结舌地看着萧灼华,心说:“你可真是深谙朝堂宫斗之道啊。”佩服。
萧灼华见旁人议论沐瑾不孝之事有了解决之道,心情大好地收起面前的科举制度章程,对沐瑾说:“我先回了。”
沐瑾“嗯”了声,顺口叮嘱道:“路上当心。”他想到府里很安全,不需要防贼防抢,又描补句:“雪天路滑。”
萧灼华应了声,领着侍从离去。
沐瑾这才跟打完仗一样累地瘫在摇椅上。
阿福端了杯热开水进来,道:“将军,喝点水。”又问道:“泡个脚解解乏?”
沐瑾接过杯子,点头。
不一会儿,阿福便提了热水进来,倒进盆里,试好水温。
沐瑾自己脱了靴子和袜子,把脚放进木盆里,说:“我们几个都是阿爹手把手地教出来的,他看重孩子,连女儿都是一样的教。那些都是他的孙辈,他舍不下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间最惨的事。可赖瑛的小妾儿女们,不能留在这里。我不乐意,不想看着这帮糟心玩意儿,不想给我阿娘添堵,给我添乱,且淮郡这么多清郡来的人,他们出门就能遇到,稍微一错眼,人就得没了。”
阿福知道他脾气硬,心善,心里肯定不好受,劝解道:“四公女在梧桐郡,不会叫老国公没了着落。此经一遭,清郡的人不会再盯着他们不放。”
沐瑾点点头,看了眼站在外面副侍卫长阿喜,对阿福道:“你换班了,去歇着吧。”
阿福应了声“哎”,抱拳道:“那我下去了,您也早些歇息。”
沐瑾挥挥手,道:“去吧。”
第二天,沐瑾刚吃完早饭,周温就来了。
周温抱拳,刚要说话,便让沐瑾抬手制止。
沐瑾说:“走,陪我去把历朝历代的律令翻出来,我们也该有一套自己的律令,如今清郡、尚郡、大盛朝、我们自己的规矩混着用,挺乱的。”
周温见沐瑾不愿提,只能应道:“是。”
沐瑾领着周温往前走,说:“我打算把兵部组建起来,让沐坚做兵部尚书。”
周温的步子顿了下,有些意外,又划过一丝失落,随即一想,又释然。沐坚文能治理一地,武能上马作战,又是清郡沐氏族人之首,再加上昨天那事,也算是多方考虑。
沐瑾接着说:“我打算把方易调回来接替你的位置。”
周温的步子又是一顿,道:“是。”
沐瑾回头笑笑地看着周温,问:“猜猜我把你塞去哪?”
周温抱拳讨饶:“将军,您就别捉弄我了,直接吧。”
沐瑾道:“刑部、吏部、工部、户部都有人了,兵部现在也有人了,礼部现在还空着,你去礼部做尚书,回头科举、庆典、祭奠、外交接待这一块儿,都归你管。”
周温喜上眉梢道:“多谢将军。”
沐瑾去到存放藏书的院子,推开房门,里面放满了箱子,箱子里全是木简、木简,还有一些绢书、绢画、书法等。
大盛朝的律法、齐朝的律法,他小时候都背过,但那都是抽考的时候临时抱佛脚,且阿爹对律令抓得并不严,应付过去就扔了,到现在都忘得七七八八了。他记得最熟的是镇边大军中的军规,倒背如流。
开学堂,库里的书拉出去过不少,但让人抄录过后,就又送回来了。
书籍字画等这类东西,放在任何一家那都是传家宝级别的,没有印刷,全靠手抄,有很多书可能翻遍大盛朝没几样,孤本更是一抓一大把。
沐瑾一卷卷往外拿律令木简,问周温:“你那用上纸了吧?”
周温道:“用上了,比木简可轻巧多了。”
沐瑾嘿嘿一笑,指向满屋子的书,又指向隔壁几间屋子,说:“我给你派个大活。”
周温倏地一惊,道:“将军不会想是让我把这些书都抄到纸上吧?”
沐瑾道:“那倒不至于,这得抄到什么时候。”
周温长松口气。
沐瑾说:“有一种东西叫做雕板印刷。”他详详细细地告诉周温,说:“组建一个雕板印刷作坊,把这些书都印刷出来,拿出去放到铺子里面卖,这样那些想要考科举的学子们买方也方便。”
周温满脸呆滞地看着沐瑾,脑子嗡嗡的。这得印到什么时候,花多少钱。
沐瑾问:“礼部底下建印刷作坊,不难吧?其实这活也可以派给工部,但他们太忙了,且工匠们,好多不识字不识书,我怕毁了这些真迹。”
必须不难!周温应道:“是。”他都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跑这一趟,还是该后悔跑这一趟。之前是怕没活干,现在可好,得跟其他各部一个忙得四脚打转了。
沐瑾挑好律令,让阿福抬着去刑部。他出了院门,扭头对周温说:“礼部尚书,先去城里找块适合盖礼部衙门的地,衙门可以建阔气些。城里的空宅子已经没有了,但地嘛,只要肯花钱拆迁,还是有的。”
周温抱拳道:“是。”想了想,升官了,还是实权高官,好事。他朝沐瑾行了一礼,告辞离去。
他都快到前院,才忽然想起:科举是什么?
第124章
沐瑾带着侍卫和历朝律令去到刑部衙门。
刑部衙门离宝月长公主府有两条街, 前院的办公场所是用豪族的宅子改造的。大牢、审理案件等地方则是新建的,砖墙,刑部大牢的外墙有三尺厚, 高如城墙, 防越狱、劫牢。
建造成本高,但气派。
清郡涌进来那么多青壮急需安置,正好招来盖宅子、搞城建等。高墙里的修建工作还没完工, 有砌砖的敲击声传出, 乒乒乓乓的,听那声音就知道干活的人不少。
大早上的,刑部大牢外的街道上就已经排满了车驾,大部分都是马车,偶尔夹杂些驴车、牛车,车厢式样五花八门, 从用材、做工一眼就能看出主家家底厚不厚。
沐瑾记得各部衙门都有自己停车驾的地方, 只有外来的车辆,才会停在外面。刑部衙门门庭若市, 什么情况?
他唤道:“停车。”
驾车的赶紧把车停下。
沐瑾钻下车, 让侍卫驾车跟在后面,他则带着阿福一路溜达过去, 没一会儿便来到刑部衙门门口。
不是休沐日,衙门正常办公,正中间的大门大打开, 两侧的耳门也开着。不过,衙门的中门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走的, 寻常百姓、奴仆都是走侧门。
沐瑾看到一扇侧门排起长龙, 其中好多都是身穿锦衣华服的人, 于是挤上前去,找了个比较面善的中年汉子,问:“大叔,这是干嘛呢?”
中年汉子扭头,看是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郎,长得魁梧高壮,脸上带着笑,气质温和,一副凑热闹的模样,下意识地朝他身后看去,竟然没看到有家仆跟着,道:“你怎地一个人来此?”
沐瑾道:“在家中闲着无事,出来逛逛。”
中年汉子看他穿着富贵,又是京城口音,猜测道:“你是刑部哪位官员家的公子吧?”
沐瑾嘿嘿一笑,问:“你们干嘛呢?”
中年汉子叹口气,道:“赎人呗。我那外甥,喝了酒跟人起口舌之争,把人骨头打折了,判三年牢役,趁着过年前赶紧赎出来,不然等到开春就要拉去边郡开荒了。”
沐瑾满脸惊诧地问道:“这能赎?”
中年汉子问:“你不知道能赎吗?”
沐瑾说:“律令那玩意儿背起来脑壳疼。”
中年汉子看他这体格就像从武的,不爱习文背律令也正常,说道:“大盛朝律令,以上责下,无罪或减罪,可赎。以下犯上,从严,从重,无赎。我们家是士族,被打的那家是商户。”
沐瑾“哦”了声,问:“这些都是来赎人的?这么多?”
中年汉子道:“打架的多呗,我们清郡儿郎多勇武,一言不和抽刀子就干,偏这淮郡中,尚郡姓赖的多,见到了就揍,叫县尉府、郡尉府的兵卒按住就送来了。”他顿了下,又补充句:“也就打架斗殴能赎,□□掳掠盗抢通敌等都不在可赎之列,刑部尚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