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是以丈夫为天,哪怕丈夫疼她爱她,她确信,如果林家当初不同意,沈霄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她陷入了沉默。
“那小子真是这么说的?”沈霄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看向儿子。
“是啊。”
“爸,妈,苏叔叔让阿软明天带着他来家里拜访,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虽然看不惯陆长风,但他人品确实没得说,沈青雪也忍不住为他说话:“我调去东城军区这一年经常跟他接触,也差不多了解一点。”
瞥见端着搪瓷杯慢悠悠喝水,毫不在意他们谈话的男人,沈青雪立马拉上他:“陆长风是哥哥的战友,跟他一个兵团,哥哥是参谋长,他是副团长。”
“哥哥亲自过眼的人你们还不放心吗?”
沈霄听到这话,确实松了口气。
他们对女儿多有亏欠,这么多年没有察觉到以前养的不是亲生女儿,认亲之后也没有对她多有照拂。
在结婚对象这方面,他是格外在意的。
有陈家那小子的事在前面,他总是有些担心。
这段时间他也有观察身边兄弟家的儿子,都是同一个部队的,兄弟是什么人他也清楚,女儿嫁过去肯定不会受委屈,和苏定邦的初心一样。
只是没想到被儿子抢了先。
这件事如果说没有大儿子的放纵,他是万万不信的。
他在军区,还能看不住这点小事吗?他甚至怀疑一开始就是儿子故意让两个人接近。
毕竟没有他,女儿也不会认识陆长风。
大儿子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有失察的事发生。
在他打量大儿子的时候,沈元白感觉到他的视线,喝了口水,放下搪瓷杯,看过来。
“爸,妈,我先回房。”
面对他温润的笑,林漪只有点头:“青雪,你也累了一天了,下午还陪妈妈去买了年货,早点休息吧。”
“诶,好。”沈青雪看着上了楼梯的哥哥,快步追了上去。
“哥。”他有些纳闷:“爸爸看你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沈元白脚步一顿,看着眼前长相和妈妈六分相似的弟弟,终于知道他遗传了谁。
“没什么。”他笑声清朗:“可能是太久没见了。”
“哦。”沈青雪点头,等哥哥回了房间,他琢磨出味来。
爸爸是不是也和他的猜想一样,觉得这件事有哥哥的手笔?
他想不清楚,也就没想了。
就算有哥哥在其中推波助澜,就陆长风这性子,如果不是看对了眼,他压根也不会搭理。
第七兵团的政委给他介绍了那么多女兵,他不也一个都没去看吗?全部找借口躲开了,滑不溜秋的,像条泥鳅似的。
这天晚上,陆长风睡的十分不踏实。
他本来不是挑床的人,哪怕是冰天雪地,困了也能沾地就睡。
就是不知道苏策什么毛病,一会儿翻身,一会儿起身。
他跟苏策一人睡一头,脑袋旁边就是他的臭脚丫子,陆长风不是个讲究的人,如果真的困了把脚蹬他脸上也能睡得着。
可偏偏这人就是不安分,动来动去,因为关了灯,屋子里一片漆黑。
就这天气,外面也没有月亮,啥光都没有。
他忽然觉得耳边有点痒,好像是什么温热的东西,一巴掌呼过去,正好拍苏策脸上。
“啪——”格外清脆。
很快,灯又被打开,两个人对坐,大眼瞪小眼。
陆长风打着哈欠,捞过床头柜上的腕表,他一看时间,有些无语:“凌晨三点半,你什么毛病啊?”
苏策是想凑过来听他有没有说梦话,谁知道这人压根就没有睡着,还冤遭挨了一巴掌。
他心里别提多愤慨了:“你刚才是睡着了打人?”
“……”陆长风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和左脸的红印,突然想起来这是老余口中说的万万不能得罪的大舅子。
他清咳一声:“没,我以为有什么猫爬我身上了,跟你一个臭脚大汉谁能睡着啊。”
“你故意的。”苏策肯定道。
“冤枉啊,”陆长风搓了搓脸,醒醒神,他半坐着靠着身后的床头板:“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故意打你。”
“我哪敢啊。”
苏策狐疑地看着他,然后干脆掀了被子,起身去倒水。
“给我也倒一杯。”身后传来男人慵懒的嗓音。
苏策咬牙切齿,心想没睡醒吧你。
“十块。”
他倒了一杯过去,等男人喝完,殷勤道:“够吗?还要再来一杯吗。”
“行吗?”陆长风问他。
“五块。”
“……呵,”男人把搪瓷杯放在床头柜,嗤笑:“你不去做资本家真是可惜了。”
“别随便往人身上扣帽子啊。”苏策拿过他那个搪瓷杯,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
陆长风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看着他。
“你是营长,一个月不说别的,加上津贴七八十总有吧,怎么还这么缺钱?”
见苏策又倒了杯水,没有回应的意思,他恍然大悟:“养对象了?”
“我倒是想。”苏策没好气道:“给我爸了。”他也不知道这男人怎么这么能唠。
陆长风指尖勾着手表把玩,他好奇道:“全部交给阿姨了?”
“没有。”苏策也没有瞒着他的意思,正好过两天就要回老家,先给他打个预防针:“我妈跟我奶奶关系不是很融洽,我爸的津贴都在我妈手里,他偷偷寄钱回去也不好让我妈知道,就问我们兄弟俩要。”
“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声,过几天我们去老家,你别买太多东西,老太太对阿软不是很喜欢。”他这已经是说得很委婉了,毕竟议论长辈的是非也不太好。
只不过陆长风跟阿软是板上钉钉的事,迟早都得告诉他。
其实老太太何止是不喜欢苏娉,本来就回去不了几次,她还冷嘲热讽骂孙女是病秧子,哪怕儿子儿媳都在也不顾忌。
这就是容岚跟老太太争端的开始,老太太以前不知道孙女不是亲生的,就把问题都推到容岚身上,说自己儿子身强力壮生龙活虎,这女儿一看就是随了她。
还说是她生了这么病秧子,掏光了她儿子的钱用来买药材,所以苏定邦每个月才寄那么十来块钱回来。
老太太日子不难过,大儿子在镇上国营厂,二儿子当兵,小儿子军工研究所搞科研。
大儿媳虽然在她面前装温顺,但是把大儿子的钱牢牢扣在掌心,说男人比不上两个小叔子有本事,每个月就赚那么点钱,儿女读书要花用。
二儿子的钱养了女儿,每个月药材花销极大,那个时候一个月四十块钱的津贴,只能寄回来五块十块。
小儿子更绝情,因为老太太不喜欢他,嫌他沉闷,他窝在研究所,除了逢年过节托人寄点钱,其他时间压根不理不睬。
老太太也拿他没辙,寄去的信件像是石沉大海,发的电报也没有回响。
说来说去能指望的也就是大儿子。
苏定邦去年年底回去,熬不住老娘的拗哭,给了她二十块钱,还去镇上买了米面油。
这些都是一家人的开销,大哥很少在家,大嫂和侄子都是跟老太太一起吃,老太太最看重孙子,有什么好的自然是紧着小孙子苏朗。
“你就差不多买点东西,面子上过得去得了。”苏策喝完水,在床边坐下,揉揉脸:“两斤肉一斤白糖一斤水果糖,再从家里带瓶酒给老爷子,差不离。”
他这次过来拜访,酒是买了不少,随便拎一瓶去就是。
陆长风沉默许久,认真问:“这样像话吗?”
他总觉得这是落小姑娘的面子。
苏策挠挠后颈:“反正你就看着办吧,心里有数就行,其实奶奶对我跟呆头鹅还挺好的,毕竟我们是男孙,又在部队当兵,她老人家出去遛弯都能用这个跟人唠上半天。”
陆长风这职位可比她大孙子高多了,而且家世比苏家更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现在老太太是不知道信,如果知道了那真的,不得了。
村里跟她有过节的不少,老太太这人以前过惯了苦日子,被人嘲讽过很多年,后来他爸入伍当了兵才逐渐好转。
要是让老太太知道这孙女婿的家世,那可真的是,一天啥事都不做,就围着村子转悠逢人就说了。
对于他奶奶这行为,他确实心里有些不舒服,老太太以前就对他的宝贝妹妹不好,后来知道阿软不是苏家的孩子,更是三番两次写信过来,说必须让她离开苏家,不然就来军区。
因为这事,他妈差点就跟老太太老死不相往来了,去年过年都没回去,直接带着他们兄妹回了南城。
还是他爸回老家跟奶奶耍无赖把这事翻篇的。
反正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奶奶再怎么样也是长辈,作为晚辈他不好说得太过分,只能提醒一下陆长风。
“知道了。”陆长风掀开被子,抖了抖,又盖在身上:“你先跟我说说老家还有什么人,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我大伯,大伯母,表妹表弟。”苏策坐在另一头,打着哈欠:“我爷奶就不用说了,还有我小叔叔。”
“他平时在军工研究所,过年是会回去的,对了他和张叔叔是大学同学。”
“……”陆长风心想这还真能扯。
“其余就是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苏策实在是困了,嗓音都带着倦懒:“以前大伯母的哥哥和嫂子经常逢年过节就上门来打秋风。”
“现在不打了?”陆长风随口问。
“哪能啊,去牢里蹲着了。”
“……”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陆长风也差不多把苏家的情况摸清了,老太太对小姑娘不喜欢,老爷子怕媳妇,所以只能中立。
比较麻烦的是大伯母,是个绵里藏针的笑面虎,而且还因为小姑娘的事,把她哥哥弄进局子里了。
至于那个表妹,以前和小姑娘在北城大学读书,现在依旧在北城大学外语系,表弟还小,暂时没什么。
陆长风在意的反而不是这些跟小姑娘关系不怎么样的亲戚,而是那位小叔叔。
他在东城的时候就听小姑娘时不时提起他,这位小叔叔经常和她保持书信往来,在小姑娘心里是很重要的长辈。
所以他回老家之后,肯定是要获得小叔叔的认可。
但是听苏策那么一说,这位小叔叔脾气古怪特立独行,连老娘都能气的够呛,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
也是,张轻舟的朋友能有几个正常人。
夜已深,再聊下去就该天亮了,陆长风闭上眼睛没有再回应,苏策说着说着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苏策洗漱完下楼,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劈柴的声音。


第91章
苏策看了眼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这才六点吧?只有微弱的光亮。
他大步走出去,男人抡着斧头,脚边是一堆锯好的圆木,手起斧落,粗大的木头被他从中劈开。
陆长风比划了一下,觉得灶洞可能塞不进去,又劈了一下。
一个圆木被他劈成四块,苏策倚着石桌看了会儿,问:“怎么不劈小一点?”
“大块经烧。”男人精神奕奕,神采飞扬,丝毫看不出只睡了两个小时。
苏策打了个哈欠,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他揉揉眼睛,面朝陆长风,背倚着石桌:“你这大早上的就劈柴,整个大院都知道苏家来了个勤快女婿。”
不知道是被哪个字眼取悦,男人越劈越有劲:“过几天我就要和阿软回西北了,多劈一点垒在墙边,你们一直到过年都不用再劈柴。”
“真行。”苏策挑起大拇指。
俩人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容岚和苏娉也陆续起身去洗漱。
容岚去厨房做饭的时候,还看了眼院子里聊得欢的两个人,大儿子在捡柴禾,准女婿在劈柴。
对于陆长风,她是越看越满意。
家里本来就囡囡一个人长得好看,现在又多了一个,自然是赏心悦目。
再加上他性格好嘴甜踏实,又勤劳能干,还事事顾及到女方体面,她真的挑不出错。
心情好,脸上的笑容也明朗,早上准备焖个豆角面再弄个酱香骨。
西北人胃瓷实,早饭自然也要吃得扎实。
苏娉磨磨蹭蹭下楼,她手里还拿着一本资料书在看。
“好不容易回家也不休息一下。”跟在她身后的苏驭嘟囔:“学个医比在家瘦了起码二十斤。”
“哪有这么夸张呀。”苏娉好笑道:“哥哥,我以前在你眼里是不是很胖?”
“怎么会。”苏驭下意识反驳,她四肢一向纤细,从来就没胖过,特别是以前身体情况最差的时候,手腕瘦得好像一碰就会折断。
对上妹妹笑意盈盈的眼,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苏驭挠了挠头。
兄妹俩一个在客厅看电视等吃饭,一个放下资料书,去厨房帮忙。
苏定邦起得最晚,中午喝了酒晚上也喝了酒,他属于见酒撒欢的人,那瓶老娘酿的老酒早就喝完了,还开了几瓶茅台。
这玩意他也就去战友家吃饭的时候蹭过几回,自己一直没舍得买。
又要钱又要票的,媳妇是军医,也不允许他经常喝酒。
外面的风寒凉又清爽,他背着手站在客厅门口,看着俩小子在那干活,不由暗自点头。
以前他去媳妇家登门拜访,也是看到什么就做什么,眼里一定要有活。
谁会不喜欢勤快的女婿呢。
吃完早饭,陆长风喊上苏策一起去百货大楼买东西,苏娉本来是不想去的,被男人硬喊了去。
他就是觉得沈元白这人难对付,买个连环画不一定能打发得了他,小姑娘和他最像,喜欢的东西可能也有几分相似。
而且最重要的是,只要他稍微透露这些东西是小姑娘亲自挑选的,沈元白绝对不会拒收。
苏娉略微一想就明白男人的心思,她忍不住好笑地摇摇头。
这人有时候其实挺幼稚的。
每个地方的百货大楼都差不多,这里的百货大楼也离军区没多远,几个人说说走走半个小时也就到了。
礼物挺好挑的,容岚在他们来之前就把话挑明白了,不用考虑两边父母送礼轻重的问题,一样就好。
换了别人,自己养大的孩子,带了个对象回来,去另一家上门拜访的时候也拿和自己同样的东西可能心里会不舒服。
毕竟付出的心血不同。
但苏家人向来不计较这些,他们只要女儿过得舒心就好。
烟酒茶叶是必备的,陆长风兜里的侨汇券用得差不多了,至于去苏家老家,肯定不可能有这个标准。
“围巾?”看苏娉拿了两块围巾,陆长风略微挑眉,他瞥见旁边到处转悠的苏策,说:“多拿两条吧。”
大舅子多就是这样,买点什么就怕不平衡,虽然他们不说,但他自己心里得有数。
苏娉不知道他的想法,听到他的话也没问,另外拿了两条不同款式的。
陆长风跟在她旁边,目光时不时看向周围,还有什么可以买的。
小姑娘把四条围巾挂他胳膊上,想了想,在他旁边轻声道:“等回了东城,我给你织一条。”
最近实在是没什么空。
“嗯?”陆长风看到有衣服卖,刚想带她过去挑两身,听到她的话,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那我得天天戴着在你哥他们面前走。”
苏娉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眼底有几分无奈。
二楼是都卖服装的,陆长风拉着小姑娘去看中的衣服旁边,拿起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在她身上比划。
“同志,小姑娘都爱穿颜色鲜艳的,你怎么就给你对象挑个老沉的色儿呢。”
陆长风问苏娉:“你觉得这个颜色老气吗?”他是真的在询问她的爱好,毕竟衣服是她穿,肯定得按照她的眼光来。
苏娉笑着摇摇头,她的衣服都是白色黑色或者绿色的军便服,偶尔有几件颜色鲜艳的都是哥哥送的。
“同志,我对象长得白净,这种颜色更衬她。”陆长风把手里的呢子衣又挂了回去:“有小号一点的吗?这件太宽松了。”
小姑娘的腰身太细,他每次握住不过盈盈一掌。
“有,但是款式不同。”营业员又拿来一件新样式的衣服:“这些都是我们北城服装厂的新款,优先供给百货大楼的,你要去别的地方还买不到这么好样子的呢。”
陆长风点头笑:“是比东城的看起来要亮眼一点。”
营业员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同志这么好说话,脸上的笑容更真诚。
在百货大楼买了等下要去沈家拜访的东西,又给苏策苏驭一人买了条围巾,还给小姑娘买了身衣服。
苏娉没忘给爸妈也买一套,她非要自己给钱票,不让陆长风出。
等从新华书店出来,陆长风哼笑一声,抽了一张十块的拿给苏策当辛苦费,把身上剩余的钱票都给了她。
苏娉愣是不接,最后男人直接塞她兜里:“我的就是你的,别客气啊。”
听他这吊儿郎当的散漫语气,苏娉叹了口气。
这人除了在战场上看得出来是个当兵的,其余时候都不太像。
她说:“那我先帮你收着,有需要你就随时取用。”
自己不是很缺钱票,爸妈哥哥都是经常给钱票给她,苏策在东城军区发的工资给了他爸,票给了妹妹。
美其名曰是提前攒嫁妆,让她自己收着。
反正她钱票是挺多的,自己也没上过心去数。
要是让苏老太太知道了又得折腾个不停。
骂儿子不是东西,儿媳教坏孙子们,把钱票给了一个不带把的,而且这个不带把的还不是正正经经苏家人。
“行。”陆长风不以为意。
苏策得了十块钱,美滋滋收进兜里,拎着东西往回走。
他这几天在这个冤大头身上赚到的辛苦费已经快有一个月的工资了,也没做什么事,就是跑跑腿拎拎东西。
他以为自己赚大发了,陆长风也乐见其成,毕竟几十块钱就能让大舅子倒戈相向认可自己,这可太划得来了。
偏偏苏策自己还没想到这一点上来。
不过男人见他得了十块钱嘴角咧到耳后根笑成大傻子,忍不住问:“叔叔想要从你这拿钱寄回去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就这一天的接触,苏定邦给他的印象也不算那种老实憨厚愚孝的人,不可能把儿子的工资津贴全部拿给老娘。
苏策呆滞片刻,僵硬地转头:“你是说、我爸,把我的钱私吞了?”
“我可没说。”陆长风手里也提满了东西,他放慢脚步跟在小姑娘身侧,老神在在:“这是你自己的猜想,跟我没关系。”
“……”苏策一脸悲愤:“为啥啊?我妈每个月不是会拿钱给他吗?”
陆长风识相的不搭话,他一个还没入赘的不知道准不准的女婿,不敢参与这种家庭内斗,怕被取消入选资格。
苏策嘴里骂骂咧咧:“我爸他怎么就套我一个人的?合着一家当兵,穷就穷我一个?”
苏娉听完这话,扑哧乐了。
“那不一定啊,”陆长风清咳一声:“指不定是穷你们俩。”
“……”苏策脚步更快了,“你们走快点,别拖拖拉拉的,我有话要问呆头鹅。”
后续怎么样陆长风不清楚,因为他们没进苏家院子,直接去了沈家。
这回别说陆长风了,苏娉也很紧张。
林漪在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有时候也想像跟爸爸哥哥那样去平静地跟她说话,可是每次总是忍不住想到在药店门口碰见的那一幕。
徐娇挽着她的手臂,亲昵地撒娇,而她一脸宠溺。
血缘重要吗?应该是重要的,可有时候也不那么重要。
就像妈妈和爸爸,待她如己出养了这么多年,完全不在意她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吃穿用度从来没有缺过,甚至比对哥哥们还要好。
妈妈心疼她身体状况,又说她是女儿,要娇养,哥哥们是男孩子,以后要去当兵上战场,不能太放纵。
妈妈养了她十八年,感情深厚,那沈家的……呢?养了徐娇这么多年,疼爱都是真的,有可能这么收放自如吗。
她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见到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而且会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有哥哥在,他也在。
陆长风不知道小姑娘心里这么纠结,他就是单纯的毛头小子见老丈人丈母娘那种局促,昨天在苏家也是一样。
和别人不同的是,大多数人只用经历一回,而他这是一天经历一回。
想说点什么缓解自己的不安,到了嘴边就成了:“苏医生,要不你给我扎一针吧。”
“?”
苏娉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抿着唇不知道待会该怎么称呼她,可乍一听男人这么说,她含烟陇雾的眸底只剩茫然。
反应过来,只剩一句轻笑:“原来陆副团长也会害怕啊。”
沈家院子在后面两栋,得知他们上午要过来,厨房里已经忙得热火朝天了。
提前收到孙子电报的沈老太太直接带着老头从千里之外坐火车过来,说今年就在这过年。
沈霄自然知道他妈想的什么,无非是想见见孙女,上次见已经是一年前,也就在军区大礼堂看电影匆匆碰过一面。
这回得知孙女要带对象回来,更是起劲,不管怎么说都要过来。
今天在厨房掌勺的就是她,沈老爷子在灶前烧火。
林漪在旁边帮着切菜,沈老太太不咸不淡看她一眼:“你今天早上收的是谁的信?”
女人神色慌张,差点切到手。
“你不说我也知道,徐娇是吧?我再次提醒你,她不是我们沈家的孩子,如果不是她,现在阿软也不会跟我们隔这么远。”
“娘……”林漪张张嘴,想要说话,又被老太太堵了回去。
她在舞台上沉着冷静游刃有余,可是生活中却是多愁善感,需要倚靠丈夫。
老太太最见不得她这副支支吾吾容易掉泪的样子,烦人得很。
“别的事我不管,你们爱偷偷联系就联系,不要堂而皇之地摆到明面上来,让阿软那孩子伤了心。”这么多年的亲情不可能说断就断,她在老家养条看门狗都有感情,对于林漪偷偷贴补徐娇,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知道了。”林漪垂眸看着案板:“娇娇现在跟她爸爸在老家读书,等她读完书我就不会再管。”
老太太皱了下眉头:“有件事我得再跟你说下,当初的事虽然是徐娇她妈和她大姨那两个丧尽天良的人做的,可为的是谁?是徐娇!如果不是她,我家阿软会被换走?”
“你跟徐娇有感情我理解,但是家里的东西,你要是敢拿过去,别怪我让阿霄跟你离婚。”
“至于你自己那点工资,你爱怎么用怎么用,阿软回家这么久,你给过她点什么?自己的孩子不惦记记挂别人的孩子。”
老太太握着锅铲,冷笑道:“去年我见你那样还以为是醒悟了,现在看来还是不清醒。”
“你是不是觉得我孙女现在过得好,这么多人疼她,所以不用管。而徐娇孤零零的只有她爸,动了恻隐之心?”
林漪没说话,但老太太知道她就是这个想法。
万千宠爱的亲生女儿跟无人问津回了边远老家的那个一对比,她自然觉得徐娇过得惨。
“你要真这么仁慈,跟阿霄往组织上写申请打离婚报告,去跟徐思远结婚啊。”
沈老太太不顾老爷子疯狂使眼色,嗤笑道:“嫁给徐思远,你还是她妈,这不就理所当然的能管她了?爱怎么心疼怎么心疼。”
“娘,”林漪急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意思,前段时间娇娇写信来说她在老家过得很不好,别人都骂她是野种……”
“你知道你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吗?”老太太不耐烦地打断她:“徐娇在这读完了高中,又送去北城大学,阿软因为身体不好,小时候就经常缺课,学校的同学还经常欺负她骂她是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