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什么感想,但终究是想试一试的。
半个时辰后,陈皎缓缓从屏风后走出,然后在殿内四处寻找铜镜。
谢仙卿在外等候,见少女缓步而出,一时间不由被对方风姿所震。
他此前也想过陈皎扮回女子的模样,但所有想想都比不上此刻。
月光温柔,少女仿若明月上捣药的玉兔。
陈皎来不及关注太子殿下,她从前没穿过裙杉,这还是第一回,当然想要看看是什么样子。
铜镜前,陈皎看着镜中和平日截然不同的自己,竟然觉得诧异又陌生。
镜中少女娇俏动人,杏眼明亮,青丝垂落。
陈皎提着裙摆,忽然笑了起来,开心道:“想不到我还挺好看的嘛。”
谢仙卿陪在一旁,骤然听见对方这句话,不免失笑。
陈皎双手托腮,欣赏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忽然摇了摇头,对太子殿下叹息说:“我这么好看,殿下你日后要是喜欢上别人了,那可就太没眼光了。”
听见陈皎大言不惭的话,谢仙卿挑了挑眉,终究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也发现了,陈皎此刻应当很开心,也很兴奋,所以胆子比平日要大了许多。
无论平日陈皎多么少年老成,但心中仍留有一面稚气。
谢仙卿忽然对陈皎产生了一种怜惜的情感。
就在这时,陈皎忽然看向他,仰头说:“殿下我给你跳支舞吧!”
谢仙卿愣了一瞬:“陈世子会舞?”
当朝兴盛乐舞,贵女也会学习此道。然而陈皎自幼被当作男子养大,此类琴棋书画自然是都未曾学习钻研过了。
听见太子殿下的质疑,陈皎很是不满:“我也会才艺啊。”
她虽然这辈子没学过,可她上辈子却是现代舞艺术生呢!
因为太子的不信任,陈皎当即决定给对方露一手,务必要惊艳对方余生岁月。
陈皎恶意地想,她要给太子殿下留下最好的一面。
这样日后岁岁年年,谢仙卿回忆起她,便会想到这月下一舞。
纵有一天两人分开,自己也是天子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陈皎想想,便觉得自己很厉害。
脑海中脑补了一百集狗血古代虐恋剧,陈皎信心满满地准备大展身手。
陈皎摆好架势,却忽然想到自己穿越十几年,许久没有练舞,早已不是从前那副柔软的身体。
更何况现代舞和古典舞,也存在一定壁垒。她就算现在来一圈芭蕾,太子殿下也不一定能看懂啊!
陈皎震惊:……做白月光这么难吗?
作者有话说:
陈世子:我要跳支舞惊艳太子殿下,让他对我念念不忘!等等,怎么跳来着?!
哈密瓜汉朝就有了,只不过比较稀少,属于御供


第86章
陈皎一时间迷糊了, 她看电视剧里那些穿越的美女跳舞都很容易啊,为什么轮到自己时画风就不对劲了。
陈皎苦闷地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按照自己从前的记忆来跳了。
俯身弯腰、伸展手臂、踮脚抬腿、小跳旋转……
咦, 下一步怎么来着。
陈皎思考半响, 最终慢吞吞地收回手, 故作平静地说:“天气不好早点睡吧, 我下回再给殿下跳。”
说完她就火速逃跑了。
谢仙卿:……?
方才陈皎信心满满, 谢仙卿也抱着郑重的态度,认真欣赏。
此刻见陈皎偷偷摸摸溜走的背影, 他终究没忍住,笑了出来。
跑路中途的陈皎听见笑声,缓缓停下脚步, 回头眯起了眼:“你笑我?”
她好心给他跳舞, 虽然是不怀好意, 但好歹也跳了一丢丢啊!
为什么要笑她!
在陈皎控诉的目光中,谢仙卿缓缓收敛笑意, 咳嗽一声, 说道:“陈世子风姿动人, 日后孤忆起这一幕, 必定会感怀。”
在苦闷的环境中, 陈皎偷得这片刻的短暂欢快时光,却无法更改动荡的局势。
锦衣卫在两月前成立,然后在朝中掀起了一股诡异告密之风。太子党中许多人被牵连,一大批人获罪下狱,
秋季过去, 严寒的冬日冻得行人匆匆, 人人自危。大雪纷飞中,一年中最重要的除夕到了。
皇宫内歌舞升平,底下的群臣战战兢兢笑脸相对,锦衣卫大年三十仍不忘查抄官员。瑞雪兆丰年,有人妻离子散,有人推杯换盏。
被扣押在城外深山中的陈游礼手里拿着馒头,仰头对身旁看守自己的侍卫砸吧道:“大哥,咱俩都认识那么多天了,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也不求你放两朵烟花烘托气氛了,哥你好歹给我加个月饼啊。”
侍卫小哥:……
又不是中秋,吃什么月饼!
陈游礼的要求没有被满足,顿时发出惆怅地叹息。因为他是呆在山中,根本不知道外界的信息,也更不知道太子被圈禁,还以为对方如日中天,所以根本没有逃跑的心思。
他咬了两口馒头,听见脑海中的系统催促,说时间快到了,又急急忙忙朝着锅炉方向而去。
陈游礼算是看明白了,太子很重视这些发明,自己如今命应该保住了。他早研究出来早解脱,也就不用再过这坐牢的日子了。
……
朝中气氛肃杀,每个人都犹如绷紧了的绳。
太子党明面不动声色,暗中却积极忙碌,有人偷偷送信,有人私下联络,有人秉烛夜谈将毒药交给对方,筹谋着准备着。
在整盘棋局中,所有人都动了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局势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而去。
陈皎只是棋盘上无关痛痒的小棋子之一,刺杀皇帝的新谋士轮不上她,给皇帝和五皇子等人下毒也用不上她,在朝堂跟锦衣卫争论博弈也没她的机会。
没办法,这些大事都没人带她玩。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没用,将来论从龙之功时轮不到自己,陈皎一咬牙一跺脚,决定干回自己拍马屁的老本行!
她兢兢业业,每日夜半翻太子府家的墙,提着一罐热乎乎的鸡汤,老老实实地给太子殿下送饭。
除夕这日,陈皎翻墙进来时,太子殿下似乎正在与人商谋。
四下无人,就连张公公和侍卫都不在旁。陈皎狐疑皱眉,走近了些,只见屋内烛光映照中,太子殿下对面有一人和他站立而对,身材相差无几。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内里那人走了出来。
那青年头戴玉冠,轻飘飘地睨了眼陈皎,眉眼含笑,也不曾理会陈皎,便径自离去。
陈皎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对方眼熟。
长安城中有资格出入太子府,身居高位,又相貌如此出众的青年并不多见……
陈皎想了半天,也未曾想到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对方。
等她进门后,太子也没有提起方才那人。他目光落在陈皎手中的小罐上,挑眉道:“除夕佳节,陈世子怎不跟家人一同度过?”
提到永安侯他们,陈皎一瞬间被拉回了注意力。想到自己今日出门前,永安侯的脸色,她便有些头疼了。
从前因为太子纳妃的传闻,永安侯他们误以为陈皎早已与太子断了私情,陈皎怕他们追问,事后也没有告知他们两人已经和好。
如今太子被圈禁于府中,她隔三岔五来觐见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晚上时常留宿便瞒不过怡和郡主他们了。
于是永安侯他们这才知道,原来陈皎和太子殿下仍旧还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平时他们尚且心惊胆战,更别说此时太子对外处境看起来异常危险,他们当然更加不愿意了。
陈皎今日和永安侯夫妇和祖父祖母他们一起吃过团圆饭后,便宣布自己晚上有事,不能和大家一起守岁了。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能猜到她是要去找太子。永安侯便急着劝阻几句,害怕她在这个节骨眼被皇帝盯上,因为跟太子走得太近被连累。
但陈皎怎么可能听从。她从投靠太子那日便做好了未来的谋划,一心想要谋取从龙之功,做太子手下第一小弟。如今九十九步都走了,现在情势看起来危急,却也是最不能松懈和退步的时候。
而且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在这个关头和太子分手疏远啊!那她可真就成了连老皇帝都瞧不起的无耻小人了。
陈皎出门前和永安侯争执了一番,最后还是偷偷跑出来的,所以此刻听见太子殿下说起来这事,她便有些头疼。
大约是陈皎神情纠结,谢仙卿瞧见后不动声色,也没有再追问。
除夕之夜,家家户户都点烛守岁。
这个夜晚并不寻常,兵荒马乱,风声鹤唳。人人都有着伤心事,人人都有着期盼和希望。
太子府内静谧无声,陈皎坐在谢仙卿身旁,双手托腮望月,语气茫然地求证道:“太子殿下,你说今年过去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吗?”
这动荡的几个月,犹如黎明前的黑暗,漫长得让人发慌。
陈皎虽然不知道内情,却隐约知晓五皇子已经有部下谋动,长安城中有几方兵马集合。
谢仙卿遥望明月,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语气平静道:“天快亮了。”
有了太子这句类似安慰的话,陈皎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不少。她欢快地说:“许个愿吧,希望新的一年,岁岁平安。”
在这阖家团圆的时刻,至少他们在一起。
今夜陈皎没有去偏殿,而是抱着一床被褥,去找太子殿下一起休息。
字面上的,纯睡觉。
临睡前,谢仙卿抓住某只不安分的手,差点气笑了:“你到底睡不睡?”
分明是陈皎再三保证,两人只是单纯同床共枕,他才会答应对方。
陈皎睁开眼,小声抗议道:“不可以做什么,拉拉手总可以吧?”
这是什么男朋友啊?她都不奢望白嫖了,只是摸摸手都不行吗!
谢仙卿:……
他松开手,无奈道:“陈世子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他算是拿她没有办法了。
——
十五天过去,元宵当日,本应是喜气洋洋的日子。
城中兵荒马乱,百姓们许愿的花灯飘摇直上,在夜晚燃起一盏盏明灯。
与此同时,皇宫气氛凝重逼人。
五皇子被查出和将士勾结有谋反之意,傍晚逼宫谋逆,皇帝因五皇子一气之下驾崩。
以上说辞当然只是对外宣布的消息,其实这件事先后顺序截然相反。
皇帝驾崩,未留下任何旨意。或者说他留下来了,但圣旨消失了。
五皇子虽然已有准备布局,但此次谋逆,却是仓促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他深夜被殿下召见,进宫后单独相处时却发现皇帝已死。此时皇帝的近侍入内查看,仓促之下宣称是五皇子谋害了陛下。
五皇子又不是傻子,立时便察觉出不对。他赶在被捉拿前回府,在将士的护送下带兵逃出长安,快马加鞭赶去了自己此前一直谋划的封地。
五皇子知道自己逃离长安的行为,几乎是坐实了太子的污蔑。但他没有办法,这摆明了这个圈套,父皇已死,他留在长安无疑是瓮中捉鳖,若是想依靠束手就擒自证自身清白那套方法,几乎没有任何活路。
从事发到现在,五皇子的心都在一直狂跳,觉得一切都犹如做梦。
父皇虽然身体不好,却并没有到能随时驾崩的程度。父皇并非大意之人,身边服侍的都是亲信,怎么会着了道?!
他到时父皇死去不过一个时辰,说明宣见他的旨意,极有可能真的出自父皇之口。
而又是谁说动父皇,让他在此刻召见自己……
环环相扣,只能证明幕后之人已经完全把控了皇宫和父皇心意。
而如今能将皇宫把控,切最为效忠陛下并被对方信任的,应当是锦衣卫。
五皇子越想越觉得胆寒。就在今日之前,他还觉得一切都朝着大好的方向发展,太子被废已是定局,却没想到不过瞬息,一切便颠倒了过来。
太子是从多久开始布局?他被圈禁也是其中一环吗?自己此次逃走,对方会如何宣称?
五皇子忽然勒马停下离开的路径,他发觉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圈套,并全然按照幕后之人的布局前进。
他此刻离开长安,是不是也是在太子的算计之中?
现在回想,他从宫中离开的着实太过轻易,后来带兵离开长安,身后的追兵也并未紧追不舍……这一切似乎都是在逼着他走这条路。
五皇子勒马停在原地,他回首看向长安,此时忽然生出后悔之意。
事发的紧张惶恐不安褪去,理智重回,他此时已经悟了。
如果他选择留在长安,或许会有大臣提出质疑,但只要他死不认罪,太子顾及名声,便绝不会杀他。
可一旦他离开国都,揭竿而起带兵谋反,太子便可名正言顺派将士讨伐于他,诛杀谋害先皇的反贼。
想到这,五皇子背后已是出了一身冷汗,甚至有种回长安的强烈冲动。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了。
从他带着维护自己的将士离开的那一刻,意图谋反的罪名便已是安在了他身上。
他回去后或许能活命,可追随他的将士却是绝对活不了了。
而他真的要束手就擒,认太子登基吗?
若是自己反了后,成功打回长安呢?
太子是不是也猜到了他的不甘,所以才认为他必然不会留下?
身旁的将士见五皇子停住马,紧张的神情也都怔住,纷纷不解看向他:“主子?!”
五皇子握紧缰绳,指节发白:“我们走。”
他掉转马头,朝着自己曾经部署的封地和大本营而去。


第87章
时隔数月, 太子府的大门被打开。
群臣叩首,门房大开,身着朝服的太子殿下从中徐徐而出,眉眼清冷, 气势逼人。
右相跪倒在侧, 俯首高声道:“帝崩殂, 反贼五皇子已逃, 群臣无首, 请太子殿下回宫即位!”
……
这大概是最混乱,也是最突然的一个元宵。
和五皇子预想中一样, 当晚整座长安便流传着他意图谋逆,气死陛下后逃窜的消息。他成了彻头彻尾的凶手,人人喊打的叛贼。
到了这种地步, 五皇子就算想回头, 也来不及了。
几日后, 远在封地的五皇子彻底宣布反了。
同一时刻,在礼部的紧急赶制下, 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制出太子的上位大礼。
宗庙前, 文武百官叩首。
先皇的灵柩停靠于庙宇之内, 太子身着龙袍, 头戴帝冕, 站于台阶之上。
钦天监奉旨朗声念诵,底下百官不敢抬头直视天威。
动荡数月的局势,终于在此刻尘埃落定,太子成为这种夺嫡之争的最后赢家。
同一时刻, 陈皎站在家中, 踮脚看着长安城中宗庙的方向。
这种热闹百年难遇, 要是她这时候有机会去看一看就好了。
陈皎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自己抱大腿的大哥顺利登顶了,她身为对方手下的得力小弟,当然不想错过这种重要场合了!
即位诏令已下,陈皎正式从太子小弟,荣升为皇帝手下的小弟。
太子登基后,百废俱兴,被先皇贬低的太子党们陆续恢复,曾经的政敌被一一清算。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锦衣卫,以及皇帝身边的那位名叫陆孤玉的道士结局。
锦衣卫由陆孤玉一手组建,对方是帝王心腹谋士,是太子殿下曾经的敌人。所有人都以为这两者不会有好下场。
然而有传闻太子登基当晚,陆孤玉秘密觐见太子殿下,此后不但平安从殿内走出,还居然受到了殿下重用。
世人都夸赞太子殿下有容人之量,乃是明君之相。唯独许久之后,陈皎在看见陆孤玉的面容后,和除夕当晚见到的青年恍惚融合在一起,由此窥见了某些不能为人道知的真相。
原来太子布局之深,谋略之广,难怪当初会对自己言“两年内便可不似如今”。
想来如今逃窜离开京都,背上谋逆气死先皇罪名的五皇子,其中便有许多疑点了。
想到这,陈皎不仅为倒霉蛋五皇子同情数秒。
遇上太子这种对手,估计他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太子如今已经离开太子府,正式入住寝宫飞霜殿。陈皎从国子监上学时,依然会习惯性地顺路看一眼太子府。
不过这一次,她不必再偷偷摸摸地翻墙了,因为她想见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周侍郎已经回到了工部,锦衣卫没有被撤除,先皇在那几个月定下荒谬的法规条例需要商讨,朝中每日都有人争执。
太子登基后异常忙碌。堆积了数月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被先皇用罪名贬低的官员需要复职,大大小小的民生灾情需要他做主。
陈皎已经许多天没有见过太子殿下了,若不是永安侯在前几批官复原职的队列中,她都要险些以为自己被太子殿下遗忘了。
百废俱兴,满朝上下具是兴兴向荣之相,除去了最大的敌人,身为太子党的众人自然也生出了小心思。
陈皎也有小心思,最近国子监上朝,她都没什么心思听课,时常托腮和王时景畅想自己这次会被封个什么官。
两人想完陈皎,又开始思考王时景的前程。毕竟这次在太子被圈禁的事件中,他也出了不少力,没少跟着陈皎一起翻墙,替右相府传递消息。
陈皎和王时景单纯地思考他们的前程,其他人所想的却更深远。
因为先皇的缘故,太子尚未纳妾娶妻,如今膝下无子。现如今先皇已逝,太子登基后选妃的事情自然要提上议程了。
正值五皇子叛乱之际,皇帝无子,对国家和军心也是一种不稳定。
自从太子登基后,上请广纳妃嫔选后的折子便如雪花般上呈,长安城中的高门贵族皆有所意动。
其实这件事从太子还未登基前,这些人都彼此心里有数,只不过先皇仍在夺嫡事大,所以大家都压着性子等待至今。
谁不想家中出一位皇后或贵妃?
君不见先皇时期,因为云贵妃,云家出了位掌管十二卫的威武大将军。若不是因为涉嫌谋逆,云家至今能在朝中屹立不倒。
再说及右相府,出了位皇后,后又扶持太子,在朝中地位无人可比。
枕边风的威力无需多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外戚这个名号说来不好听,可手中却是确确实实有了实权。
所以为了太子选后一事,朝中上下几乎所有人都动了心思。
地位高身份够的直指后位,身份稍差些,或者当初不是太子亲信一列的,便蠢蠢欲动想要替家中女儿亲眷谋个妃位。
但这都是诸位大臣私下的谋划,皇帝一日不发话,众人便不敢对外宣扬。
所以陈皎都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她舅父听到了风声,找上门来打听。
恰好傍晚,陈皎舅父一同留下用膳。
陈皎舅父将陈皎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地问道:“你跟舅舅说一句实话,殿下如今可有心意的人没有?”
老侯爷正在喝酒,闻言吓了一大跳,差点当场呛住。永安侯和怡和郡主几人也都面色不甚好看,彼此对视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忽然问这件事。
陈皎也不由心中咯噔一声,心想难不成她舅父火眼金睛,看穿了自己和太子的关系?!
不至于吧,她舅父平时看起来也没这么机灵啊!
陈皎按捺住心中惶惶,震惊道:“舅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舅父见永安侯府一家人反应这么大,也被吓了一大跳。他连忙打了个哈哈,沉吟片刻,缓缓道:“云儿快到岁数了。”
长安城中风气大胆,给男子丢荷包丢花丢簪子的招数数不胜数,郎有情妾有意自是美事一桩,若是无意便揭过作罢。
大长公主府和永安侯府主事的都是女人,相对于某些人家要开明许多。他们也支持女儿家有主见,谋求婚事,而不是像有的人家,认为女子要孝顺恭良,一切全由父母做主。
舅父问这话的意思,大概就是太子若是没心上人,云儿就要制造点偶遇这些的,看能不能搏一搏了。
怡和郡主见女儿没被识破,松了口气,又皱眉道:“云儿不过才十六岁,你急什么!”
云儿是陈皎舅母娘家的女儿,陈皎偶尔也见过几面,知道对方是个性格腼腆的姑娘。
陈皎舅父也很委屈,自己被妻子逼着跑这一趟:“你道是什么?她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听你舅母的意思,她似乎对陛下有些心思。”
这简直是太正常不过了,长安城中,对殿下有心思的人能排几条街。长相好,出身高,温润如玉,谁不喜欢啊。
舅父直白道:“现在长安城中,多少人都盯着陛下的后宫,想要往里塞人。云儿有青云志,我们做长辈的自然也愿意出力。”
听闻太子要选后的消息,永安侯府其他几人的脸色便有些沉了下去。大家心知肚明这件事是真的,毕竟此前太子纳妃或许是传闻,但如今太子都称帝了,纵使他和皎儿再情深,又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娶妻。
舅父性格大大咧咧,也没看出其他几人的神情不对劲,便自顾自地说道:“我们都说你现在在殿下面前有了脸面,这种事问旁人也不如问你来得爽快。你跟舅父说句话,云儿有没有希望?”
他和永安侯府关系也不错,说起自己当时在妻子娘家的风光,还颇有些骄傲。
怡和郡主他们都看向陈皎,紧紧盯着对方的神情。他们既希望女儿心死和陛下分开,又怕女儿伤心,心中更愤怒陛下不近人情,这么快便要有了新人。
然而陈皎听见太子要广开后宫的消息,倒也没有如怡和郡主他们所想的愤怒失态。
她转了转眼珠,神情若有所思,居然真的在思考舅父的问题。
陈皎想了想,啧了一声,说:“我觉得有点悬。”
这倒不是陈皎忽悠人。陛下日后要娶妻,肯定也是要从右相府这些高门中娶。陈皎舅母娘家身份不足,也不是太子党没有从龙之情,却是有点悬了。
更何况若是从前,陈皎可能还会怀疑谢仙卿的情谊,但两人经历了风风雨雨,陈皎现在有种莫名的自信。
她觉得太子殿下那么喜欢自己,一心一意要和她成婚,为了她都想过忍痛牺牲做零了,所以应该不会另外娶妻的。
陈皎双手揣袖,干脆对舅父说:“殿下心里有人了,而且还特别喜欢对方,您还是别费这个劲了。”
没错,就是她!
她就是太子殿下心中的白月光!!
老侯爷他们都知道真相,听到陈皎这句话,顿时对她投来无语凝噎的目光,险些被自家孙女这大言不惭的话噎住。
舅父不知道内情,但也没想过陈皎会忽悠自己的可能。
他听陈皎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没戏了,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陈皎舅父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白来一趟。他无意扫了陈皎一眼,眼睛缓缓亮了起来:“你呢?”
陈皎一愣,指着自己:“我什么?”
舅父急道:“你有没有心上人?别的不说,云儿人不错,你们成了便是亲上加亲……”
这是来说亲的了,太子不成又选陈皎。
舅父却是越说越来劲,真觉得这门亲事不错。永安侯府家风清正,没有纳妾的习惯,陈皎还受陛下看重,前途也不错,着实是门好婚事。
陈皎猝不及防,直接拒绝道:“我也不。”
她想了想,干脆说:“我也有心上人了。”


第88章
陈皎舅父不由失望:“奇了怪了, 你们一个二个跟说好似的,都有了心上人。侄子你看上的是哪家女子?”
眼看舅父还要追问,担心露馅,怡和郡主当即站了出来:“皎儿还小, 婚事不用操心。”
陈皎舅父一脸茫然:“还不操心?世子这个年纪也该定亲了……”
永安后咳嗽一声, 急忙道:“男儿成家之前先立业, 如今陛下登基, 此事日后再谈。”
说到这, 陈皎舅父顿时不纠结方才的八卦了。他话题被转移,兴致勃勃道:“这倒是有理。我瞧殿下已有封赏的动静, 皎儿这次的官位必定不会低,你们有消息了吗?”
永安侯府的人也不知道消息,但大家都清楚——从龙之功已成, 陈皎是时候进入朝堂了。
半月之后, 新帝召见永安侯府世子。
表因陈世子辅主有功, 破格提拔入朝,授官卫尉少卿。负责协助掌管军器、宫廷祭祀朝会等仪仗, 以及帷幕等事务, 任从四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