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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怡和郡主她们去祠堂祭拜,她都也跟着去了几次。
不是陈皎对太子不忠心,主要是就跟班主任点名一样,这种事谁也不想摊上啊!
更何况上次陈皎在宫中就挨了一回板子,在家中躺了几个月,还被老皇帝惦记上了。
这次老皇帝明显更疯了。再来一遍,陈皎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刚好让太子的人保下自己。
不过好在陛下也不是特别闲,每个太子党他都有空关照,只有在朝中重要的官员,他才会专程记挂特殊对待。那些官位不大,平时没什么用的还入不了他的眼。
陈皎虽然受太子看重,但自身只不过是个世子,说起来也算是无关轻重。
动荡的大半个月过去,就在永安侯府都以为陈皎逃了过去时,当日有太监上门宣旨,明陈皎明日进宫。
陈皎:……
第84章
该怎么说呢, 虽然陈皎之前求神拜佛希望让狗皇帝忘记自己,但实际她也知道这种想法有点不太现实。
毕竟她当初可是因为太子,亲自拒绝得罪过陛下。
皇帝又是个小心眼,肯定一直都记在心里, 只不过前段时间忙着跟朝中重要的大臣算账, 现在才有空收拾她这条小虾。
所以当陈皎真的听见皇帝宣自己进宫后, 她居然没有多慌张担忧, 而是生出一种尘埃落定的安稳感。
算了, 该来的都会来。
与其每日惊慌等待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刀,还不如早早面对。往好处想, 至少今天后她爹终于不用再被逼着吃素了。
陈皎想开了,永安侯府却乱成一团。
众人神情严肃,好像陈皎不是进宫, 而是要去上刑场, 随时都可能丢掉命。虽然两者也相差不了太多。
上次陈皎在皇宫中的经历实在骇人, 这次永安侯府都如临大敌,谁都不愿陈皎再走这一趟。
怡和郡主昏了头, 甚至主动提出要去找自己母亲, 让大长公主进宫求情。
这个提议一出口, 永安侯还有些意动。毕竟上次他是跪地磕头辞官才保下了妻儿, 这次他连能够进宫求情的官位都没了, 怎么能不担忧?
倒是老侯爷露出些不赞同的神情。
陈皎也捂住额头,拦下了怡和郡主:“娘!且不说外祖母求情是否有用,只论此刻出于风口浪尖上,我们怎么能将舅父他们也牵扯进来?”
大长公主府可是不属于太子党, 这次并未被皇帝怒气波及。但如果怡和郡主弄这么一出, 便说不准了。
听见陈皎的分析, 怡和郡主当即也不说话了。
她虽然担忧女儿,却也不愿让自己亲哥哥和母亲因此涉险。
因为这道突如其来的旨意,永安侯府顿时愁云惨淡。
陈皎还算乐观,笑着说道:“放心吧,周侍郎当庭冒犯圣上,也只是被贬官关押,我到时机灵些,总不至于比他还差吧?”
听完陈皎这句话,其他人面色不改沉重。最终许久未说话的老侯爷起身,睁开一双锐利的眼,拍板道:“你放心大胆地去!我征战沙场为高祖尽忠,对得起朝堂对得起百姓,我倒要看看他敢拿你怎样!”
第二日,宣政殿。
一回生二回熟,时隔近一年,陈皎再次被内侍带着进入这座宫殿。
到了陛下面前,这一路陈皎都恭谨地低着头。见到皇上后,她毫不犹豫跪下问安。
大约过了半刻钟,上首正在处理政务的皇帝这才抬起眼,宣她起身:“陈世子起来吧,抬起头来,不必拘谨。”
一刻钟为十五分钟。一般臣子觐见,叩首后便会很快站起。老皇帝故意装作在处理政务,不叫她起身,分明就是要给她个下马威。
来者不善。
“谢陛下。”陈皎低眉顺眼的起身,心中却在谩骂。
她就知道,这狗日的老皇帝又要作妖!!
陈皎抬起头来时,特意迅速地扫了眼上方,在看见陛下身边熟悉的面容后,心中一惊,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如果她没看错,陛下身边的那位内侍,似乎便是上次打板子放自己水的小太监。对方应当是太子的人。
如今的情形,陛下要对太子赶尽杀绝,又怎么会容忍太子的人待在自己身边?还是他未曾发觉?
陈姣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装作一无所知的木讷老实相,专心聆听陛下‘教诲’。
大约陛下是要走威逼利诱的路线,有了开始的下马威后,接下来的时光这老头子居然称得上和蔼。
不过这和蔼分外有限。没两句话,他便直接聊到了正题,眉眼锐利如鹰:“陈世子年轻气盛,上次来宫中时自称仰慕太子,使朕印象深刻。”
“现下已过去数月,不知陈世子未改初心……”他犀利的目光直直盯着陈皎,想是等着对方的答案好发难。
陛下杠说完,陈皎便麻溜地跪下,伏身大喊道:“陛下英明!”
老皇帝:……?
陈皎语气万分诚恳:“微臣当年年幼不懂事,拒绝了陛下一番好意,实是糊涂。这几个月悔恨交加,如今方知陛下说得对!”
陈皎义正言辞,一副忠君报国的样子,把准备发难的老皇帝都整蒙了。
他都做好陈皎和上次一样软硬不吃的准备了,结果没想到对方居然都不带犹豫的答应了!
什么意思,这么没有骨气?!!
联想到上次被陈皎拒绝的情景,再对比眼前这个谄媚的陈世子,老皇帝顿感无趣。
陈皎哪知道他的想法,她现在就觉得屁股要紧。
这老皇帝明显就是疯了,她刚进殿内便察觉对方来者不善,后面更是明显想要找机会收拾自己。
陈皎虽然立场坚定,来之前还安慰永安侯府的人,说大不了也跟周侍郎一样被关几个月。
但陈皎很清楚,她绝对不能下大牢。
周侍郎在里面都呆了那么久前段时间才出来,自己要是进去了,说不准就横着出来了。
更何况她一上刑换囚衣,女扮男装的身份便得暴露。
到时候不仅她一个人吃免费牢饭,她爹她娘她祖父祖母也都得跟着一起唱铁窗泪!
识时务者为俊杰,生死存亡面前,脸算什么?
陈皎当即决定豁出去了,先把这一关应付过去再说。太子殿下那里,等今日后自己再去亲自解释。
陈皎滑跪得太快,简直称得上一句毫无骨气,在一众为太子坚持不肯改变的诸位大臣中,她简直是股泥石流。
老皇帝预料到陈皎不会答应,还专程为对方准备了一些手段,现在对方答应得这么爽快,他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要拿对方怎么办了。
陈皎还在演戏,义正言辞道:“永安侯府世代尽忠,微臣一时彷徨走错了路,索性终于在陛下的指引下走回了正道!”
老皇帝:……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皇帝本来还想威逼利诱,先是惩戒,随后用高官厚禄诱惑陈皎,没想到对方这么没骨气,简直是个小人。
太子向来善于识人,没想到在陈皎身上翻了眼。
皇帝看着陈皎,意味深长道:“陈世子识时务是好事,不知太子听闻后会如何作想?”
陈皎忍不住在心中无语。
太子殿下还能怎么想?肯定是跟我一起骂你啊。
这狗皇帝到底是什么人啊。
非逼着自己背叛太子,她真这么做了,又不满意了!
立场问题得到解决,皇帝不必对陈皎喊打喊杀。两个人都是虚伪的场面人,接下来的氛围居然诡异地和谐了不少。
皇帝就像是一位普通的长辈,先是跟陈皎聊了些大长公主和怡和郡主曾经的趣事,状似无意地问道:“听闻陈世子家中有位表妹,你对其关爱有加,不惜为对方跟朕的其他卿家争执……”
忽然提到关语灵,陈皎心中一咯噔,随后立刻在脑海中大骂五皇子三百遍!
老皇帝怎么会忽然知道这件事,必然是五皇子这孙子告状了啊!
幸好陈皎当时话术周全,没有留下把柄,否则此刻她已是被扣上冒犯皇室的帽子了。
皇帝注视着陈皎,含笑道:“陈世子表妹的遭遇,朕已有耳闻,甚为同情。假若陈世子你们郎有情妾有意,也是天赐良缘……”
陈皎斟酌用词,谨小慎微道:“回陛下,微臣对姐妹只是怀有兄妹之情,绝无他意。”
“是吗?那倒是可惜了。朕听闻此事,原想替你做主赐婚,也算成全一段佳话。”老皇帝摸着胡子,颇有些遗憾。
陈皎:……
她就知道,这人准没什么好事!
皇帝遗憾叹息道:“既然陈世子无心,如此也就罢了。”他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强行赐婚。
陈皎作为侯府世子,自己下旨命她娶个名誉受损的孤女,无疑是对对方的一种羞辱,也能借此阻止对方联姻壮大势力。
不过陈皎既然已经答应背叛太子,皇帝也不必再行这招,这才熄了心思。
陈皎虽然在太子面前受重用,但在老皇帝看来,也确实不存在什么威胁。加上他对其非常鄙夷,便也不打算给陈皎什么优待或者当官了。
老皇帝认为陈皎没什么值得在意,简单赏了些东西,便宣布让对方离开。
从宫门出去后,陈皎双手揣袖,神情平静地踏上马车。
到了永安侯府,果不其然老侯爷他们都焦急等待在此。
见陈皎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没有出任何事,众人分外欣喜。
老侯爷蹙眉,觉得不妙:“老皇帝怎么愿意放过你了?这些赏赐是怎么回事!”
陈皎心累:“大概是因为我同意他的诱惑了吧?”
“什么?!”其他人大惊失色。
陈皎便把自己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说:“我看他那样子今天就不能善了,干脆顺着他的话说了。”
永安侯不敢置信,追问道:“你真要背弃太子殿下?!”
虽然目前形势不明,可他们永安侯早已和太子府绑在了一起。这时候跳车,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
这些道理他们都能想明白,陈皎为何反而糊涂了!
陈皎缩在椅子上,喝了口茶:“当然不了。”
她无所谓地说:“我就骗骗那个狗皇帝。”
所有人:“……还能这样?!”
陈皎说:“为什么不可以?反正老皇帝最近应该很忙,哪有空派人盯着我这个小小国子监学子。他今日得了满意的答复,估计日后也没心情搭理我了。”
何况她今日已经看出来了,那狗不理的老皇帝在听见她答应后,分明流露出了鄙夷不屑的情绪。
按理说自己都答应叛变了,高官厚禄便不说了,至少明面上该有些嘉赏吧。结果对方就赐了她一些茶叶绸缎,完全就是敷衍打发人。
陈皎忍不住摇头,愤愤感叹说:“堂堂皇帝,也太抠门了!”
她本来准备得了赏赐,好悄悄趁着夜色挑几件给太子殿下送去的,从而向殿下表明自己‘偷皇帝的钱养太子殿下’的决心!
结果现在好了,狗皇一毛不拔,赐的这些东西都太垃圾了。
陈皎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有点郁闷。
见她居然纠结皇帝的赏赐,其他几人都有些无语。最后是老侯爷叹气道:“如此也好。若是皇帝重用你,你在太子党中立场也会因此尴尬,被人质疑。”
陈皎倒是想得开,搓手说:“要是皇帝用我,我正好借此给太子殿下通风报信,做双面间谍。”
所有人:……
这真是他们亲闺女/孙女,他们才忍住没说出那句“你真是个无耻小人”啊。
看来小人还得小人来对付,皇帝如此行事,正需要陈皎这种人才能应付!
陈皎也不知道大家对她的吐槽,她心中也有自己的看法。
别说她本来就不打算背叛太子,就算她要另择明主,也绝对不会跟随皇帝!
就凭对方那扣扣嗖嗖的作风,跟着这种领导,肯定没什么好日子!
……
当晚夜色正浓时,陈皎怀揣着几包茶叶,背上还扛着一匹绸缎布匹,趁人没注意翻墙进了太子府。
陈皎来太子府已经不是稀奇事了,太子府中甚至还有人专门接应她的侍卫。
大晚上见到陈皎这独特的造型,众人都沉默了。
一位侍卫憋不住,说了句:“陈世子好气派。”
陈皎:……
她扶了扶绑在背后差点往下滑的布匹,老实说道:“这都是我给殿下带的小小心意。”
陈皎也不想搞得这么滑稽,主要是自己今天在皇宫中的动静肯定瞒不过太子殿下。所以她今晚说是来解释,实际还有一层是来负荆请罪。
她要把老皇帝赏赐的东西上交给太子,这样才能挽回太子的信任。
所以陈皎今天看见皇帝的那些赏赐后,才会这么生气地吐槽对方是个抠门鬼。
她本以为皇帝会赏赐些名画玉器金饰,自己带在身上也方便上档次一些,结果现在整的,跟个喜剧人一样。
陈皎抱着自己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一路到了太子门前。
屋里只有太子一人,对方正在看书。
听见门边的动静,谢仙卿抬起眼,然后便看见陈皎抱紧怀中的绸缎布匹,露出诚实的笑容:“殿下,微臣回来了!”
谢仙卿:……
陈皎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太子殿下,义正言辞地说:“微臣一眼便看穿了狗皇帝试图离间微臣和殿下的险恶用心!微臣想着,我怎么能让他计谋得逞呢?!所以我虚与委蛇,假装答应他……”
她还没说完,太子殿下端着茶,挑眉朝她投来一撇。
陈皎:……
她强忍住被看穿的冲动,咳嗽说:“微臣这不是想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殿下如此爱重我,必然舍不得我因此咔嚓一声,人头落地。”
说到最后,陈皎摸了摸自己的小脖子。
谢仙卿笑了,伸出指尖滑过她的脸颊,神情似笑非笑:“陈世子机灵过人,孤当然舍不得。”
陈皎假装没听出来他话中的嘲笑,拍拍胸脯,保证说:“殿下你放心,我面上假意答应他,实际上在心中嘲笑他!”
“老皇帝是殿下你的对手,殿下的对手就是我陈皎的仇人!我身在曹营心在汉,偷他的钱养你!”
陈皎高举起自己那匹布,说:“你看!这是我辛辛苦苦,应付老皇帝得来的东西……”
说到这,她又从袖子里掏了掏,摸出来两包茶叶,献宝说:“还有这个!都给殿下!”
谢仙卿挑了挑眉,拿起桌上的茶叶嗅了嗅,似笑非笑地打趣道:“去年的茶叶,看来陈世子似乎不受重用啊。”
陈皎:……
狗日的老皇帝,扣死你算了!
活该这辈子没人投靠你!
第85章
陈皎强忍住尴尬的情绪, 努力装出失落的表情,失望道:“这样吗?微臣还以为这个茶叶和布匹很、很好呢……所以第一时间边想着给殿下送来。”
说到很好两个字时,陈皎自己都差点磕绊,险些编不下去。
都是王公贵族, 就算这茶叶珍惜到世上只有一株, 对他们而言又有何稀奇。
幸好陈皎脸皮厚, 关键时刻撑起来了。
其实陈皎也知道, 老皇帝身为皇上, 肯定不至于这么抠门。他如此对待陈皎,无非是认为对方忘恩负义, 以及前仇旧怨,便故意借此戏弄嘲讽陈皎。
陈皎可怜兮兮地捧着一匹布,手里还拿着两包过季的陈茶, 模样看上去又可怜又失落。
太子殿下本意调侃陈皎, 见此却不忍心继续怪罪她了。
他摸摸陈皎的头, 温声道:“好了,待会儿让张公公带你去孤的库房挑茶。”轻飘飘地揭过了此事。
太子殿下早已得知陈皎在宫中的所作所为。
他已然猜到陈皎是权宜之计, 所以也只是调侃打趣一二, 并不打算真跟这只油嘴滑舌的小滑头计较。
但若是今日做这种事的是其他太子党, 此事绝不可能轻飘飘地过去。
太子身为上位者, 在此风口浪尖上, 纵使对方有不得已的苦衷,就算他明面不说,心中却也不可能全然没有芥蒂。
唯独陈皎,他不忍责怪。
听到太子殿下的安慰, 陈皎怔怔片刻, 随后垂下眼, 一瞬间有些鼻酸。
陈皎想过太子殿下应当不会怪罪她,却没想过对方在得知这些可笑的赏赐后,反而会主动安慰她,让她私库中取物作为弥补。
今日她在宫中看似游刃有余,实则每一步都小心至极,行错踏错一步便是深渊。后来她被皇帝奚落嘲讽,也能无奈气愤。
直到此刻被太子安抚,陈皎才仿佛找到一种有人做主的委屈情绪。
在遇见太子殿下之前,陈皎对爱情从不抱有期望。她悲观地认为爱是一时冲动,悸动是一种转瞬即逝的情绪,就好像一根羽毛,轻飘飘到不值一提。
但太子的爱,是温柔是包容,是信任和体贴。
跟太子在一起后,陈皎总能感觉到那种毫无保留的偏爱,让她明确知道自己在被爱。
以至于即使悲观如陈皎。偶尔也会忍不住幻想两人的未来。
陈皎从前一直想着,两人分开也没有关系,但现在她忽然意识到,她日后再也不会遇见太子殿下这样的人了。
并不是指殿下的身份地位和相貌,而是那种给予她的,没有猜忌怀疑,不参杂任何利益的情感。
陈皎闷闷地说:“太子殿下,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为什么太子殿下不生自己的气呢?
他对她这样体贴这样好,以后如果他们没有走到最后,她恐怕会非常想念他的。
这样并不好,陈皎不喜欢这样。
谢仙卿看着她,笑了一下:“孤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陈皎抿唇鼓着脸,太子殿下不知道陈皎为什么忽然生气了,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脸,引来对方愤怒一瞥。
可恶,没见她正在伤感吗!
谢仙卿目光好笑,语气打趣说:“陈世子高风亮节光明磊落学富五车,孤怎敢生你的气?”
陈皎此人时不时冒出些惊人之语,偶尔还喜欢自夸。太子说的这些词,都是陈皎当年对外夸赞自己的原话。
有些话自己说觉得没什么,但让其他人复述一遍,便会觉得莫名尴尬。
被太子殿下夸赞一遍,陈皎顿时没什么悲秋伤月的伤感情绪了,尴尬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搓搓手,努力镇定地说:“虽然我也认同太子殿下的看法,不过做人谦虚比较重要,所以低调低调,这些话可别告诉其他人了。”
谢仙卿没忍住,大笑起来。
见陈皎脸红,谢仙卿气定神闲,含笑道:“陈世子当初做断袖时,倒是比如今自信。”那时的陈皎,说过的不能被外人所知的话可不止这几个词。
被太子殿下提醒,陈皎也想到当初自己大言不惭,说自己时而短小时而很行的话,顿时更尴尬了。
她恶向胆边生,当即决定也要拉对方下水。
她想到当初那个误会,故意说:“我当时又没有想和殿下有君臣之外的关系,谁知道后面莫名其妙被暗恋殿下,成了断袖。”
这件事涉及到两人在一起时的因果真相,陈皎此前极少提及。
她说完后,还特意注意了谢仙卿,只见对方神情淡淡,并不吃惊。
陈皎眨了眨眼:“殿下你知道?!”
自从自己背了暗恋的锅后,她一直以为到现在,太子殿下都觉得自己暗恋他呢。
谢仙卿笑了一下:“开始是误会,后来便知是孤自作多情。”
和陈皎相处久了,谢仙卿便发现对方少年心性,其他事情上老练,感情上却很懵懂。
那个荷包只能说是阴差阳错。不过这本就是谢仙卿所求,他向来以达成目的为主,自然也不会计较谁先动心这种无聊事。
相比于谢仙卿,陈皎却很在意当初自己莫名其妙背了一口暗恋的黑锅。说开了之后,她心中都松快不少。
到现在陈皎还很委屈,自己不过当小弟殷勤了些,拍的马屁肉麻了些,结果就被太傅他们当作暗恋太子殿下的断袖……
然后她就莫名其妙成了断袖了,才有了后面的兵荒马乱。
想到这,陈皎愣住了。
靠,这群人当初不会是嫉妒自己当小弟比较成功,所以故意给她找麻烦吧!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当即内心燃起了一种斗志,决心要和太子殿下天下第一好,然后好好干!
本宫不死,你们永远当不上第一小弟!
陈皎斗志昂扬,谢仙卿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忽然说道:“陈世子好似还欠我一封情书?”
陈皎愣住了。
太子殿下提点道:“上次陈世子放话,言若你此次考核超过王时景,便赠孤一封情书。”
陈皎茫然蹙眉:“我说过吗?”
谢仙卿根本不跟她纠缠,眉眼含笑道:“记得写。”
陈皎:……
等离开太子府后,陈皎才想起来,她当时答应太子的是如果考核超过王时景才写,可她还真不确定这次能不能重新夺回倒数第二的宝座啊!
陈皎无语凝噎,但现在也没办法回头去太子府跟对方理论了。
历经几天时间,陈皎终于写出了自己人生中的一封情书。
陈皎之前根本没写过这种东西,有心想要写几首相思类的情诗,奈何自身文采不够。
她最后干脆发挥了自己的彩虹屁绝学,在信中将太子殿下夸得天上天下谁也比不上,还附加了一些“想你的夜”的土味情话。
看着这封新出炉的大作,陈皎表示非常满意!
哇,她真是个平平无奇的谈恋爱小天才啊!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太子收到这封信后的反应了。
当晚陈皎悄悄翻墙去了太子府,然后将这封信交给了太子,态度潇洒又自信。
收到信纸后,谢仙卿先是眉眼含笑,随后笑容缓缓僵住,最后收敛蹙眉。
——“你是风儿我是沙,你是哈密我是瓜……?”
谢仙卿缓缓念道,随后抬眼,不解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陈皎很自信:“押韵嘛。”
谢仙卿:……
——“我对你的爱,就像天上打雷,轰轰烈烈?”
谢仙卿蹙眉抬眼。在他茫然的眼神中,陈皎伸开双手,挥舞比划道:“轰轰轰!”
谢仙卿:……
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在一声声“轰隆”中,迷失了自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他看着这封信,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陈皎玩上瘾了,模仿着打雷的轰隆声。谢仙卿试图让她停下来,说:“好了。”
陈皎还特意问道:“太子殿下,你感受到我对你沉重的爱了吗!”
谢仙卿捂住额头,点头说:“嗯,确实很沉重。”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也快到夜深。
陈皎看了眼天色,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干脆今晚留在太子府算了。
这已经不是陈皎第一次在太子府留宿。
这是因为陈皎来太子府的事情不能被外人知晓,她也不敢让侯府的马车在外等候,每次全靠自己走路来回。
夜深后外面又有宵禁,陈皎有时候来不及了,干脆就直接在太子府的偏殿留宿,等第二日清晨便直接去国子监。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
太子殿下如今被圈禁在家,许多明面上公务都不需要他接管,明面上便难得的清闲了下来,甚至还能指导陈皎在国子监的功课。
让陈皎第一次享受到了有个学神男友的待遇,再也不用第二天赶着去国子监抄作业了。
有了太子殿下的标准答案,陈皎甚至能自信地让王时景抄她的作业!
太子殿下:……算了,你开心就好。
不过今晚注定有些不同,陈皎沐浴后出来,居然在外面发现了一套浅色襦裙。
太子府都是太子的人,下人中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人也永远不会知道。
陈皎也没什么好顾及,愣了几秒后,便干脆拿起襦裙换上了。
说起来,她几乎从没有穿过裙杉。
即使是在永安侯府,陈皎因为担忧下人知晓,便从不接触这些事物,就连尝试都未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