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闵锐过一个生日总共收了多少钱?送礼的人后来都升官了?
林:闵锐过了一个生日总共收了二百万元的礼。送金印的那个副市长后来升了副书记,又升了市长,就是平州现在的市长,送宝刀的天首市组织部副部长后来升了部长。其他人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
捷:你是怎么当上闵锐的情妇的?
林:自从闵锐过生日之后我们就算认识了,认识以后我才知道闵锐三十岁了还没有结婚,我是个风尘女子,从来没有奢望能够成为闵锐的妻子,但是闵锐不断约我与他私会,我们第一次发生性关系是在河东宾馆里,闵锐开了房间……后来有一天,苗盼雨突然给我一串钥匙,说是滨海别墅二十八号楼的钥匙。我有些吃惊,苗盼雨说是她的房子,先让我住的,我搬进去住的当天晚上闵锐就来了,好像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不过我从来没有问过闵锐和苗盼雨的关系,看样子他们的关系也不同于一般男女。我成为闵锐的情妇后,苗盼雨告知我说,我不用再到公司里上班了,工资待遇不变,就这样我成为闵锐的包养情妇,但是我们在一起从来不谈婚姻,我知道我自己不配嫁给闵锐,他一般一星期来我这里一次,时间又多在双休日。
捷:能谈谈你给人当情妇的感受吗?
林:我不是什么高干子女,也没有工作,说实话我对自己给闵锐当情妇的事并不后悔。虽然闵锐不可能娶我,但是他对我就像丈夫对待妻子那样,闵锐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最让我感动的是他对我说了实话,他说苗盼雨最早是他的恋人,后来他发现苗盼雨成了路坦平的情妇,就主动退出了竞争,并且能够坦然地面对,丝毫不怨恨苗盼雨,还能够利用苗盼雨和路坦平的关系达到自己的目的,作为一个男人,我想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但是他能够很有分寸地处理好这种关系,说明他是个比较理智比较有心计的人,很不简单。对了,闵锐还告诉我他一直暗恋着你路长捷,因为你和闻过喜的恋爱你父亲不同意,你父亲旁敲侧击般曾经有意把你介绍过闵锐。他说他也曾抱有幻想,将来一旦你和闻过喜分手他就会主动向你求爱,你父亲肯定会同意。可是后来你和闻过喜同居后他苦恼过,曾经对我说,看来他和你的婚姻是没有戏了。
捷:(听了林得玉的话一脸愕然,她没有想到闵锐会暗恋自己,也没有想到父亲竟然有这种意图)闵锐暗恋我可能是他一厢情愿的事情,我并不知道啊,我也不可能嫁给他,我心目中的男人不是他那样的。哎,林得玉,我问你一个事情,你对当小蜜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吗?
林:没有。因为我的经历很复杂,能够结识闵锐这样的人我很高兴,他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能够接近他的女人又会有几个?尽管现在说他优秀你可能觉得有些可笑,但是在我心目中他确实很优秀,不管他是省委书记的秘书还是罪犯。
捷:如果现在让你对闵锐说些什么,你最想说的是什么?
林:(立即泪流满面,然后擦着眼泪)我最想说的是请闵锐保重自己,如果他将来能够出来,不管多少人看不起他我都不会,真没有人要他我要,他是我认为值得爱的男人,如果今生今世不能嫁给闵锐,只要有来世,只要来世闵锐肯娶我,我同样愿意嫁给他。
捷:(本来采访是需要一些二奶忏悔的语言,那样才具有教育意义,没有想到林得玉是这么个态度)今天的采访就到此吧,希望你保重自己,有什么新想法还可以约我谈。
林:谢谢你。我看你身子已经笨了,你曾经是闵锐暗恋过的女人,咱们也算有缘,我祝福你把孩子顺利生下来,闻过喜的事我也听说了,他也是一个值得女人爱的男人,真羡慕你能够轰轰烈烈地爱一场,闻过喜能够轰轰烈烈地死,你们都是很优秀的人,生也伟大,死也伟大,不像我,生也渺小,死也渺小,渺小的人有些时候真的谈不上尊严,可能你不赞成我的观点,但是我的体会确实如此,尊严和荣辱都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
捷:(很想对林得玉的观点予以反驳,又觉得有些道理。她想了想得出这样的结论,畸型的人生轨迹可能已经使林得玉的心理已经变态了,再说什么显然都是多余的)林小姐,保重吧!
林:谢谢你长捷。
路长捷离开的时候,林得玉一个劲儿地向她挥手,样子很和善,看样子这个女人是在真心祝福路长捷,路长捷有些感动,有些怜悯林得玉。林得玉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但是有今天的下场,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不能说全是她的错,如果她能够顺利就业,嫁一个自己比较喜欢的男人,可能她也会平平安安过一生,但是命运对她确实有不公,不公,使她心理变态了……
走出天首市拘留所,风一阵一阵地扑面而来,天空布满乌云,空气沉闷得让人感到压抑,路长捷禁不住望着低低的乌云长叹了一声,从心底里对林得玉产生出几分同情,在她看来,林得玉的本质并不坏,如果拿她与苗盼雨相比,林得玉是人,苗盼雨只能是个魔鬼!

 

 

 

 

 

四十九
路长捷在天首市凤凰山看守所里采访了被关押在这里的闵锐,闵锐当时的情绪非常低落,有些万念俱焚的样子。
狱警把闵锐带到审讯室里,路长捷看到一脸憔悴、胡子大长的闵锐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声。闵锐看见是路长捷,先注视了一下她的脸色,又审视了一下她挺着的那个大肚子,眼睛有些潮湿,他想起惨死的闻过喜,不知怎么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转。他先说话了:“长捷,你能够突破世俗观念的羁绊,敢于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很佩服你,闻过喜在九泉之下也应该瞑目了。”说罢这话,闵锐的眼泪终于流下来。
路长捷见闵锐为自己难过,很感动地说:“闵锐,我这个样子很令人怜悯是吧?其实我自己是坚强的。”
“应该让人怜悯啊,那些人做事也太狠毒了,小闻不应该死,他应该陪伴你度过一生一世,你是值得他爱一生的女人。唉!闻过喜有些赤膊上阵啊,这可能是……”闵锐说不下去了。
“反腐败是需要很多勇士的,闻过喜就是一个勇士,我觉得能够结织闻过喜这样具有侠肝义胆的男人是我一生的骄傲,他如果生在战争年代可能会成为一个将军。出生于路家是我一生的耻辱。”路长捷说。
“人的出身是无法选择的。”
“可是人生的路是可以选择的。”
“嗯,这个你说得很有道理。”闵锐知道路长捷话里的意思,她喜欢的是具有军人气质的男人,或者是那种狂傲的男人,不喜欢小白脸男人,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白脸男人,先低下了头。
“闵锐,我听林得玉说你曾经暗恋过什么人,也有一位领导干部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是这样的吗?”路长捷故意不把话说得太明白。
闵锐把头低下,没有回答。
路长捷却不忌讳这些,又说:“你就当咱们是在网上聊天,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要忌讳那么多。”
闵锐的样子很窘迫:“没有,绝对没有,你不要听小玉胡说八道,我对领导干部一向都是很尊重的,对他们的家人也同样尊重,这怎么可能呢?小捷,咱们换一个话题吧?我觉得你和你父亲之间的隔阂太深了,你们父女之间太缺乏沟通了,常言说虎毒不食子,你父亲其实是很关心你的,可能他关心的方法不很恰当。”闵锐否认了林得玉那天说的话,其实路长捷说的都是事实,只是闵锐没有勇气承认罢了。
“好了,咱们不谈这个了。我今天来是想采访你,是例行公事。听说你和苗盼雨是大学同学,还曾经是恋人,是我父亲拆散了你们,你恨我父亲吗?苗盼雨现在外逃了,有些事情我想通过你来了解一下,你能够配合吗?”
闵锐沉思了一阵子说:“行,我已经到了这一步,只有立功赎罪的份儿,其他也不考虑那么多了。小捷,苗盼雨和你父亲的事情我觉得是苗主动的,事情很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路省长还好吧?他现在关在哪里?”
“闵锐,现在你已经不能叫他路省长了,应该叫他路坦平,或者叫他老路。他过去是我的父亲,现在仍然是我的父亲,但过去他是省长,你可以叫他路省长,现在他是罪犯,就不能再叫他路省长,这是原则问题,不必要当着我的面称省长,牵涉到他,你就直呼其名算了。他现在关在北京郊县的一个看守所里,我的身子已经这么笨了,看来我是没有机会去那边看望他了,只有等生过孩子以后再说。”
“他是你的父亲啊!我想他现在最挂念的可能就是你和你母亲了。”
“也许吧。闵锐,我的采访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唉……那就开始吧,我知道什么就尽量回答你。”
捷:你是怎么当上省委副书记呼延雷的秘书的?
闵:这个事情还得从头说起,我是1999年大学毕业分配到平州市委宣传部工作的,和苗盼雨是大学同学,也是一同到平州市委上班的,我在宣传部,她在机要局,我们在大学谈了四年,毕业参加工作本来是要结婚的,后来我发现苗盼雨渐渐地在疏远我,我也听到关于她和时任平州市委书记的路坦平有暖味关系,我知道这个事情必须冷处理,一旦处理不好,可能要影响到我的仕途。有一天我加班到夜里三点钟,要离开市委的时候,发现路坦平亲自开车送苗盼雨回来……刚刚毕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和苗盼雨在外边租了房子已经同居,后来她没有再到我们租的房子里去住过,就住在机要局里。那么晚了路坦平才把她送回来,我知道他们肯定在外边风流了,我急忙躲起来,可是苗盼雨还是看见我了。等路坦平走后,苗盼雨叫住我说有话要对我说,我只好很不情愿地和她到了机要局她的住室里。进了苗盼雨的住室,我没有准备说什么,也没有什么话要说。可是苗盼雨把什么话都说了,她对我说,闵锐,我和路坦平书记的事你可能也知道了,我不想多说什么,你是明白人,我不用多解释,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相信你也会理解我,我不是个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女人,我需要通过权力实现我的人生梦想,咱们过去的一切就让他过去吧,你千万不要恨我。现在……现在有个好机会,省委记副书记呼延雷让路书记给他推荐一个秘书,路书记就推荐了你,我想这也是个好事,我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可能在许多人眼中我已经是个坏女人,你不能因此受到连累,你留在平州会因为我抬不起头的,因此我建议你到省城一切重新开始。常言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天下好姑娘多得是,忘了我吧,我相信你会得到幸福的。小捷,你不知道,我其实是个感情脆弱的人,我当时听了苗盼雨的话哭了,说实话苗盼雨是个很优秀的女人,我是非常爱她的,她成为路坦平的情妇我心里也很不平衡,但是我没有办法,我知道我斗不过路坦平,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因此只有利用苗盼雨和路坦平了。在路坦平的推荐下,我顺利成为原省委副书记呼延雷的秘书,离开了平州,来到省城一切从零开始。
捷:你当上省委副书记的秘书一定很惬意吧?当时的感觉怎么样?工作上还顺利吧?
闵:我当上省委副书记的秘书,当时有一种如临深渊,如履溥冰的感觉,也经常以‘民情当无顺逆,从修齐治平可开盛世;官品何论高下,能廉明公正才是青天’这副对联勉励自己,办事是很谨慎小心的,也没有向任何人伸过手,因此在呼延雷犯错误后我没有受到任何牵连。因为苗盼雨给路坦平当情妇的事刺激了我,我当时一心想的就是自己将来也要当大官,一定要出人头地。人干什么事情都需要动力和压力,说实话,我当时的动力就是等我当了大官一定找一个各方面都比苗盼雨优秀的女人做老婆,压力说是河东地方小,想找一个各方面都超过苗盼雨的女人很难,有些女人很漂亮但是没有气质,有些有气质却不够漂亮。有人把秘书比喻成领导的“外脑”和“左右手”,秘书需要具备这样四种素质,即政治上要过得硬,同领导保持一致;要有良好的工作作风,走群众路线和实事求是;要对自己严格要求,在权钱方面严格要求自己;要不断提高自身的业务素质。我可以说自己在这四方面都具备,2000年开始在河东省委办公厅做秘书,主要是服务原省委副书记呼延雷,原省长牛耕野有病后,呼延雷过问省政府的事情相对多一点,当时省内风传呼延雷是要当省长的,因为要服务呼延雷,我从省委办公厅又调到省政府办公厅,当时的级别是副处级,谁知道呼延雷没当上省长,反而栽了。当时对我的打击很大,一是自己的靠山没了,前程渺茫;二是社会上有各种谣传,说我利用呼延雷的关系怎么怎么了,其实那时我真的一点问题也没有。在我十分困惑的时候,路坦平当上了副省长,很快又当了常务副省长,我虽然没有具体再跟着哪位领导,但是我的级别从副处级升了正处级,心中的不安才悄悄逝去,我没有问是不是苗盼雨在路坦平那里给我说了话。
捷:你是怎么当上省委书记陈唤诚的秘书的?当上以后你的心理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
闵:我能够当上省委书记的秘书仍然要感谢路坦平和苗盼雨,人都是两面性的,苗盼雨可能一直觉得对不起我,要通过其他途径报答我……当时想给陈唤诚当秘书的人很多,因为我是省长推荐的人,可能是陈唤诚剥不了省长的面子,才答应的。陈唤诚对我的态度也有一个转变过程,即冷---热---冷。开始的时候陈唤诚并不是很喜欢我,后来他看我办事能力很强,处事比较谨慎,对我才有了好感。我取得陈唤诚的信任是因为我向他反映了路长通承包河东大世界欺行霸市的情况,后来陈唤诚过问了那个事,也对路坦平提出了建议,后来长通就把大世界交给凌海天管理。也许就是因为这件事陈唤诚彻底改变了对我的看法,从原来的不信任,开始信任我。后来又开始不信任可能是因为白杉芸的死,白杉芸向中央纪委写信揭发路坦平的问题,确实是我通风报信的,这个问题我已经向有关部门交待了。因为我和你哥哥长通是中学同学,关系一直很好,出于报恩心理,当我发现白杉芸写信揭发路坦平之后,我的第一反映就是要报恩,要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并不是想致白杉芸于死地。当时我是把电话打给长通的,告诉他白杉芸告了他的父亲路坦平。谁知道长通会那么鲁莾,竟然动了杀人的念头,他的这个愚蠢行为让路坦平很被动,从此河东省就再也没有安宁过。我估计是陈唤诚因为白杉芸的死开始对我不信任了,不过他城府很深,在我面前从来没有表露过,也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那个事情。我的思想产生变化也是在当上陈唤诚的秘书之后。因为秘书要说是无职无权的,但是却能够办成别人办不成的事情,还被一些人认为是“法力无边“的人物。于是很多人主动接近我,巴结我,给送礼,给我过生日,我开始觉得自己不一般了,因为我想办到的事情几乎没有办不到的。官场上普遍存在一种奴性,那就是下级对上级的绝对服从,上级即是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下级也不会有人反对,反而一片称颂之声,比如工业强省战略就是这样的,当时曾经有人私下议论一窝蜂地上铝厂电厂,一旦铝电形势不好怎么办?可是在领导面前一个个都说工业强省战略好,是河东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手笔。很多地方为了迎合领导,主动提出要建铝厂搞形象工程,可是有的批不了,他们就找我帮忙,我就打着陈书记的旗号去找有关部门,说陈书记对铝厂建设很重视,要求有关部门要一路绿灯支持工业强省战略的顺利实施。结果很多部门给了我这个面子,有些项目顺利批了。当然他们也没有亏待我,有给我送钱的,有给我送女人的,也有送礼品的。当时我还有一个心理底线,钱和女人坚决不收,礼品一概收下。后来人们知道我不收钱,不收女人,就给我送礼品,因此我那里几乎什么东西都有。案发后检察机关在我的另一套住房里查封了300件贵重礼品,除此之处,我还送出去有100多件,这些东西有手表、照机机,摄像机、玉制品、工艺品、国产酒、洋酒、香烟、精品茶、保健品、高档生活用品、古玩、字画、邮票等等。
捷:你插手过人事任免事宜没有?
闵:这个不多,只有四次,一次是平州一个同学在一个县里当常务副县长,他想进步快一点,给我送了50年的贵州茅台,我跟秦汉仁说了一下,就把那个县的县委书记调到市委当了副秘书长,让县长当了书记,常务副县长当了县长,一年后秦汉仁又把县委书调到市里一个局当了局长,我那个同学就当了县委书记。一次是我的亲戚在一个县里当县长,想调到市里当局长,给我送了全套家用电器。可是县长回市里是很难安排一把手的,我找到秦汉仁,给秦汉仁送了50万现金,我那个亲戚被调到市里当了局长,当然那50万也是我那个亲戚拿的,另外,就是收了一个金印和一把宝刀,我也都给人家办事了。
捷:你说你从来不收女人,那么林得玉是怎么回事?
闵:林得玉是个特殊情况,一来林得玉确实漂亮,她像日本女人,有一种古典美,我平生喜欢的就是这种女人,另一个原因她是苗盼雨送给我的,因为我仍然爱苗盼雨,和林得玉在一起总有一种和苗盼雨在一起的感觉,因此我就把她包养起来了,再说我已经三十岁了,除了繁忙的工作之外,我也确实需要女人……
捷:我觉得路坦平虽然是我的父亲,但是我对他不一定有你了解,能谈一谈你心目中的路坦平吗?
闵:在我心目中,路坦平是一个有本事,有魄力,敢办事也会办事的人,虽然他是我的情敌,但是我佩服他身上的一些优点。当然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路坦平的成功在于他敢想也敢干,抓住机遇让平州乃至河东的工业快速澎涨,这在改革开放之后的河东省是不多见的,就拿平州来说工业底子是路坦平铺成的,秦汉仁是个张飞式的人物,凭他是不行的。再拿河东省的工业来说,如果没有路坦平的积极倡导,恐怕也没有河东省的工业振兴,虽然现在电解铝走入低谷,那是大气候造成的,不能把一切责任都推到路坦平身上,那样不客观也不公正。客观地说,路坦平有成绩也有缺点,成绩我已经说过了,到什么时候我都会这样认为,不是对着你为他评功摆好,他的失误在于他和中国众多的领导干部一样,具有很强的家长作风和家族式的管理理念,为什么这样说,我是深有体会的。比如经路坦平提拔了一大批干部,像周姜嫄、季喻晖、刘颂明和秦汉仁等等,这些人不听别人的,只听路坦平的,路坦平可以像老子训儿子那样训他们,但是他们历来都是逆来顺受,从来不敢在路坦平面前说一个不字,在唯唯喏喏声中,助长了路坦平越来越霸道的工作作风,他想怎么就一定要怎么,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当然他的目的有的是好的,有的是坏的。他管理干部不唯才,唯听话,也就是说不管你本事大小,只要你百依百顺地听话他就重用。小捷你也知道秦汉仁这个人,叫我说他根本就没有当市委书记的才能,可是就因为他听你父亲的话当了平州市委书记,刘颂明大奸似忠,一边在下边搞贪污腐败一边对你父亲表着忠心,你父亲的问题主要是别人造成的,我说的别人是指他的部下,他的情人,他的儿子等等,刘颂明出问题牵涉到了你父亲,苗盼雨的问题也牵涉到了你父亲,路长通的问题就不用说了,以我看你父亲的思想已经跟不上民主法制的步伐了,就说现在官员养小蜜很普遍,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像你父亲这样把小蜜捧上天的人有几人?苗盼雨的天首集团是在你父亲的关心支持下建起来的,她又打着你父亲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有些事情做得非常过火,甚至带有黑社会性质,我想作为你父亲他也不会希望苗盼雨这样,可是后来尾大难掉,他就没有办法苗盼雨了,归根结底他还是受了苗盼雨的累,我正是通过对很多官员小蜜的研究,才发现在小蜜身上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她们都比较贪,既贪财又贪权,而且还不知道把握好度,最终出了问题。因此我才始终不让林得玉参与我所有的事情,一直让她赋闲,但是路坦平不怎么懂得官场上明哲保身这一套,别人害了他,他同样害了别人。我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你父亲,我根本不会出事。另一个就是你的哥哥,可以这样说,你哥哥既不是一个政客,也不是一个商人,他是一介莽夫,他背着你父亲干了很多违法乱纪的事情,等你父亲知道已经晚了,为了儿子的安全,他只好出卖原则,只好动用手中的权力,把儿子送到国外去,但是长通又是个不安份的人,如果长通安分,到国外以后不再插手天首市的一些事情,你父亲也不会那么被动。在进来之前我也经常读书看报,很多贪官都说过这样的话: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管好自己的家人,他们在外面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后来才知道他们手脚不干净,那时我就预感到将来要出事,可惜没有追下去,现在很后悔……把这话套用到你父亲身上,我觉得他不应该后悔,路长通承包河东大世界会不和他商量?那时你父亲可能觉得你哥哥吃政治饭不行,就让他经商,可是后来发现长通不是个守法的商人,才让他出国的,可是出国以后他搞氧化铝大捞特捞能说你父亲不知道?这不可能。再说苗盼雨,苗盼雨的起家是搞房地产开发,我就不知道一个女人有多大的本事,她能弄来出乎人们意料的地价,是靠的谁?如果你父亲说苗盼雨和路长通的事情他不知道你相信吗?反正我是不相信。
捷:你现在是待罪之身,已经查明你直接和间接受贿折合人民币400多万元,虽然你在被抓起来之前已经主动向省纪委交待了自己的问题,全部上缴了赃款,可是法律究竟会怎么判你我也不知道,那么你现在最想说对不起谁?
闵: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那些高调我是唱不出来了,现在我最想对我妈妈说声对不起(闵锐提到妈妈已经泪流满面了)。
捷:为什么只想到了妈妈?就没有觉得对不起其他人?
闵:我父亲死的早,我一岁的时候母亲又嫁了一家,她为了怕继父嫌弃我,一直到我过了十二岁能够住学校的时候她才又给我生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妈妈把半生心血都倾注在我身上,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交不起学费,妈妈到几十里外的亲戚家去借钱,回来时脚都磨烂了(闵锐哽咽了一阵子,几乎说不下出),上大学的时候很花钱,我又与苗昐雨谈着恋爱,母亲是靠买菜供我读完大学的,因为供我,我弟弟十二岁就不上学了,一天到晚和母亲一起买菜,是母亲用心血和汗水供我读完大学的,我曾经想着将来我成家后一定要好好报答母亲,没想到带给她老人家的尽是苦难和失望。我很想对说声对不起,有一天如果我见到母亲,我会跪在她面前说,妈……请你老人家原谅儿子吧,儿子太对不起你了,因为我知道没有关系的人太不容易了,就矫枉过正犯罪了。(闵锐又哭了)
捷:你没通过关系把你的弟弟妹妹安排个工作?
闵:妹妹还在上高中,学习很好,她将来一定能够考上大学。弟弟我把他安排在平州铝电公司上班了,当时他们看我的面子,上班一年就提拔了个保卫部部长,现在我出问题了,听说把我弟弟的保卫部部长也撤了,让他到电解车间当班长去了,他妈的这就是人情啊?我弟弟是个忠厚老实人,当初他们提他当保卫部长的时候我就不同意,认为他没有那个能力,可是人家说锻炼锻炼吗?现在我出问题了,人家就是以工作没有能力撤了他的职,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怕母亲受不了打击生病,我真心希望我的母亲能够抬起头做人,就当没有生养我这个忤逆子,不要因为我而抬不起头,希望弟弟好好工作,凭力气过一个平常人的生活,不要指望当什么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