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官场小说上一章:大道无形(官场三部曲)
- 官场小说下一章:官痕
捷:你的仕途确实很顺利,这个我知道,你能谈谈是怎么犯罪的,是什么时候开始走上犯罪道路的,好吗?
周:这个我当然要谈,自己不说别人也要说的。我从平州副市长升任平州市的市长时还是很廉洁奉公的,思想的变化缘于一次西欧六国考察。准备出国的时候,有个姓刘的煤矿局副局长送给我一万元美元,说是让我路上花费的,我当时还很严厉地批评送钱的刘副局长,我说我是公费出国考察,需要买什么吗?你送钱给我不是变相行贿吗?如果开了这个口子,自己毁了心理防线,我就要一步步走向犯罪深渊了吗?当时我的态度很强硬,让送钱的刘副局长把钱拿走了。谁知到西欧以后,那里有很多东西都是我非常需要的,可我当时没有钱,去的时候又带钱很少,这个时候城建委的主任说:“周市长,我来的时候带钱多,借给你一万美元,出来一趟不容易,就说自己不买东西,回去不给女儿买几瓶法国香水?不给关心你成长的老领导们捎几瓶路易十三洋酒?不给老公捎一块劳力士手表?我有些动心,可是马上想到以后怎么还啊!那位城建委主任猜透了我的心思,悄悄说,这钱是不用还的,是煤碳局的刘副局让我转交给你的,你何必那么认真呢?他无非是看局长该退了,想顶上去,谁都是干,你替人家说句话不就行了,这也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一想也是,反正人家是要提升的,这个顺水人情我为什么不送给人家呢,因此就接住了那一万美金,给女儿买了香水,给老公买了劳力士表,给老领导买了两瓶路易十三洋酒,自己还买了高级数码相机。
捷:两瓶路易十三洋酒是不是都给我父亲了路坦平了?
周(面有难色,思想斗争了一阵子点着头)嗯,是送给你父亲了!
捷:就是从旅游回来开始收礼的吧?
周:是的,在研究平州市煤炭局的班子时我提了那个姓刘的副局长,结果顺利通过,事后那个姓刘的又送给我一台索尼牌等离子彩电,还送给我一个五十万元的存折,我没有再推辞,收下了。
捷:严格地说这是你第一次收受贿赂?
周:是的。后来当了平州市委书记,到我这里跑官要官司的人多起来,送礼的人也多,最少的一次是收了十万,最多的一次是收了一百万。
捷:现在查明你的涉案金额是2538万元,能不能谈一下你是如何外逃的?
周:实际上在省煤碳厅长白杉芸被谋杀,她向中纪委写信控告路坦平的消息传开以后我就感觉到不对头了,不过当时有一种侥幸心理:一个省长是那么容易搬倒的?只要路省长不出问题,我就不会出问题,后来滨海别墅被曝光,新闻记者闻过喜被剁了指头,我就知道他们把事情闹大了,路坦平这一次只怕是扛不过去的,因为苗盼雨的所作所为都可能连累路坦平。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思考自己的退路了,我受贿得来一千万元,天首集团给我分红一千多万,我把两千万元打到国外我外甥女的账上,女儿也出国了,因此我就想找机会外逃,正好那时我的母亲患了肝癌,需要到上海治疗,我就告假去上海给母亲治病,谁知我母亲到上海三天后突然昏迷,已经没有作手术的必有了,我事先已经办理有出国护照,去上海是给母亲治病的并没有引起有关部门的怀疑。母亲出现肝昏迷,我悄悄在上海把母亲委托给妹妹照顾,然后从上海浦东机场出境,整过程出人意料地顺利,然后经由新加坡,转道至美国。
捷:你在美国,为什么后来会在荷兰落网?是怎么被遗反回国的?
周:唉!这都怪我自己。很多外逃国外的贪污犯不是至今仍然逍遥法外吗?苗盼雨不是至今仍然没有被抓回来吗?我的一个亲戚在荷兰,我到荷兰去是秘密的,为什么会被国际刑警组织盯上,为什么会在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被捕,我怀疑还是我在美国的朋友走漏了消息,不然没有人会盯上我。
捷:据我所知,目前中国和荷兰没有签订双边引渡条约,那么你是怎么被弄回国的?
周:是通过外交途经协商,将我遗返回来的。
捷:你在荷兰落网的消息让整个天首市乃至河东省都沸腾起来,人们奔走相告,拍手相庆,可想人民群众对贪官污吏,对腐败现象是多么的痛恨。
周:这个我能想象到,在全世界范围内没有人会同情贪官污吏。
捷:还是谈谈你是怎么被遗返回国的吧,你是不是不愿意说?
周:这个事中纪委、监察部、外交部等部门都做了大量工作。目前与我国签订双边引渡条约的只有21个国家,其中多数是发展中国家,没有一个西方国家,当然荷兰并不在与我国签订引渡条约国家之列,因为我是个人人痛恨的贪污犯,荷兰人也不同情我,按照国际贯例,荷兰警方把我驱逐出境,也就是遗返,这是外交途经协商的结果……(周姜说到这里哭得很伤心,具体细节她显然是不想说了)
捷:(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周姜让她擦眼泪)周阿姨,擦擦眼泪吧。
周:(周姜接住手绢擦着眼泪)谢谢你小捷。
捷:(看周姜情绪稳定了后)能谈谈你对职务犯罪的看法吗?你现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吗?
周:在监督机制不健全的情况下,官员们利用职务犯罪是很容易的事情,比如我当初是平州市的市委书记,除了省管干部我管不了,其他干部的提拔任用实际上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只要说一句话,让张三升上去李四就升不成,反过来我想让李四升上去,一句话就能够把张三从领导岗位上拿下来,谁不怕我,谁敢不听我?除非我不贪,只要有贪心就有人送钱给我。就是省管干部也怕我这个地方大员,我是市委书记,我看谁不顺眼时,虽然我免不了他的职,但是我可以通过上级组织部门把不顺眼的人调离,或者我不支持他让他在那里工作不成。组织是什么?在我眼里就是像路坦平这样的领导者,他们手里控制着大权,我只要能干到市委书记的职务,我手下的人能耐再大,人再熟,他还能比我人还熟?省委省政府领导会去听他们的话而不听我的?这几乎不可能。除非我个人不能和省委省政府保持一致,让他们看着不顺眼,只要我和省委省政府能够保持一致,我的优势就永远大于别人,他们不敢监督我,也无权力监督我,更没有办法挪动我,因此我的话就是法,永远都是正确的,错了也没有人敢于反驳。小捷,官场上现在存在很严重的人情化,比如我是经你父亲路坦平提拔起来的,我感激你父亲而不是感激组织,谁是组织?在我眼里你父亲就是组织,我能不听你父亲的招呼?他说的不对我也听,我也不会反对半句。秦汉仁是我推荐上去的,得到你父亲的重用,他既听我的话也听你父亲的话,至于其他人就难说了,除非他一句话可以撒了秦汉仁的职,不然他可能听他的话吗?
捷:你把组织好像狭隘化了,不能把一个人等同于组织。
周:小捷,你还年轻,你对有些情况还不了解,对着别人我可能会唱几句高调,说我有今天完全是因为什么理想变质信念淡失,那都是骗人的;对着你我不想唱高调,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我就是个贪污犯,没有人让我贪,是我自己要贪,是形势诱惑着我去贪的,那么多人住了别墅,他们凭什么?凭能力不一定胜我,凭地位不一定高于我,我为什么就不能住别墅?中国人不怕贫就怕不均,就像我第一次出国的时候,人家为什么就大把大把地花钱?我作为一个市长为什么就不能,我是党员干部人家也是呀,况且他们的地位还没有我高,为什么钱会比我多呢?我心理不平衡了。很多人出事以后哭哭啼啼说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你相信吗?反正我是不相信的。我有这个下场我一点也不后后悔,因为我曾经拥有过,曾经风光过,人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我都享受过,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贫贫穷穷到老也是死,轰轰烈烈、大红大紫一辈子到老也是死,我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多活十年二十年我不在乎,少活十年二十年我也不在乎,我干吗要后悔呢?其实说不定很多人还会这样说,如果让我像周姜那样一年,我情愿去死。小捷,你不要笑我麻木,其实我满足了,并不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像有些人那样现在仍然在国外逍遥享受,而我却被抓回来了……(周姜又哭了,采访好像已经不能继续下去)
捷:周阿姨,你还想说点什么吗?
周:想说。我要说的就是如果你见到你的父亲时向他问个好,我周姜当官还没有当够,下辈子还要做官,还要在你父亲手下做官。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认为你父亲够朋友,如果有人说做个平平常常的人吧千万别让子女做官,你相信这话是真的吗?下岗职工的子女有几个出国的?当官又有什么可后悔的,公家的秘书,公家的小车,公家的钱,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我可怜一个人时,可以大笔一挥批给他钱,公家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可以任意支配。一个老百姓他能够办到吗?一个农民可能因为子女交不起学费而哭天号地,而我的女儿出国我都没费一点事,我只要动一下嘴,就有人情愿跑折腿,你说当官有什么不好?因此如果有下一辈子我还要当官,不当官才是傻子呢!现在的现实只有两种人受人尊敬,一种是官员,一种是大款(周姜越说越情绪激动,狱警只好把她带走了,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用手提镣铐,镣铐在地上发出让人心碎的响声,周姜此时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一切,她临出门还扭头对路长捷笑了笑)说:“记着代我向你父亲问好,来世我还当官,还当你父亲手下的官。哦对了,我佩服两个人,一个是你父亲,一个是闻过喜。小捷,你的选择是对的,换了我,我也会把孩子生下来,世界上只有我们女人最重感情,男人没有几个是好东西。你要多多保重啊小捷……
路长捷已经不知道自己再用什么话来回答周姜,她不知道周姜所说的男人包括不包括她的父亲,更不知道周姜是不是一个重感情的女人,只是木然地站在那里,好像不知身在何方,想起闻过喜她又落泪了……
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paipaitxt.com)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四十八
在天首市郊的拘留所里,路长捷单独采访了被闵锐长期包养在别墅里的小蜜林得玉。
林得玉长得确实漂亮,她的长相有点像古代美女,秀气、惊艳,属于人见人爱的那种女人。路长捷望着林得玉不禁惊叹:难怪这个女人能够迷住河东第一秘闵锐,就是她这个女人见了林得玉也羡慕几分,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因为以前彼此不认识,路长捷只好作了自我介绍:“林小姐,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河东日报》社的记者路长捷,也是闻过喜的妻子,你应该知道闻过喜这个名字吧?我是奉命来拘留所里采访你的。”
林得玉端祥了一下路长捷说:“你就是路省长的女儿?你就是闻过喜的未婚妻?闻过喜谁不知道啊,他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
捷:应该是原省长路坦平的女儿。
林:久闻大名,今日能够在这里见到你我林得玉眼福不浅。(林得玉注视了一下路长捷的肚子)你也是未婚先孕吗?
捷:(稍微红了一下脸)是的。你在嘲笑我吗?你说的“也是”是什么意思?
林:我哪敢嘲笑你啊,我哪有资格嘲笑你啊,我算什么人,根本无法和你们这些高干子女相比。
捷:其实我们都是女人,都是平凡人,我的命运并不比你好,我很同情你,反过来也有很多人同情我,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高干子女,而是一个罪犯的女儿,不过我敢于理直气壮地说,我自己并没有任何罪行。
林:同情和同情是不一样的,对我,人们是卑视的同情,对你,人们是仰慕的同情,因为你曾经是省长的女儿,现在又是烈士的遗霜,人们对你是敬仰的,而对我只能是唾弃了。
捷:这个……我们暂时不讨论这个好吗?说说你的经历吧,你为什么不好好过日子而要当闵锐小蜜呢?
林:这就是你我的不同了,可能你根本不理解我,而我却非常理解你。
捷:此话怎讲?
林:因为你是省长的女儿,不会理解一个老百姓的难处;因为你是英雄的未婚妻,即如你未婚先孕,将来孩子出生了,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入户口,孩子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闻过喜的儿子或女儿,没有人非议,还能得到社会的许多关爱。我也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而她就只能让我嫂子抚养,户口入在哥哥的名下,就这还有人指着孩子背地里说:看,野种,妓女生的野种!
捷:你也有孩子?你结过婚?
林:我没有结婚,但是我有孩子。这个你都不懂啊,有一个顺口溜是这样说的:两千年代,爱情太快,从爱到崩,一个礼拜;周一放电,周二表态,周三牵手,周四同床,周五腻歪,周六开踹,周日寻找新爱。唉!我有这样的体会:命运就像强奸,反抗不了就要学会享受,工作就像轮奸,你不行别人上,生活就像手淫,什么都得靠自己的双手,上学就像嫖妓,出钱出力未了全是白费!
捷:怎么这样说话,你不觉得不合适吗?
林: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这个情况可能你也知道,据有关人士调查的数据显示,2004年我国共有大学毕业生280万,有80万人不能及时就业,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女大学生。在同等条件下,女生就业签约率明显低于男生8个百分点。此外,男女同工同酬的政策也很难落实到位。女性就业的社会歧视问题正在引起越来越广泛的关注。而我一个贫穷人家的女儿,前多年就领教这个问题了,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得到过谁的关注呢?
捷:你也是大学毕业?女大学生就业难与我国当前男女平等就业的法律法规落实不力有关,同时,也有用人单位“男尊女卑,重男轻女”的传统性别观念作祟有关,但是这种情况将来肯定能够解决的。
林:将来是什么时候?解决又是什么解决法?哼哼……到解决的时候可能我都已经老了。要解决就业歧视,首先有关部门应加大执法力度,运用法律手段维护女大学生平等就业的权利,适时为女大学生平等就业提供必要的法律援助。可是在权力大于法律的年代能够落实吗?你为什么能够顺利到报社去上班,难道就没有其他背景,仅仅是凭才华吗?如果凭写文章我也可以当新闻记者。
捷:我对女性就业难也研究过。据统计数据,从1998年到2002年,我国普通高校在校女生数量增长了两倍,占学生总数的比例达到43.95%。而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对62个定点城市的调查结果却显示,有67%的用人单位提出了性别限制,或明文规定女性在聘用期不得怀孕生育。而中西部省区80%以上的应届毕业女生在求职过程中遭到过性别歧视,用人单位明确表示:“女生毕业后很快就要面临婚嫁和生育问题,按照《劳动法》必须确保其工资水平,等于企业白养着,增大了企业成本。
林:《劳动法》,哈哈……你的条件完全符合要求,我们部门也十分需要人手,但我们单位领导要求只接收男生,宁可岗位空缺也不许招聘女生。这是我到一家单位面试时得到的回答。你可能会说作为一个公民你有建议权,针对就业性别歧视,社会各方面除要加强对用人观念进行引导外,还应对我国现行有效的劳动法在其健全方面进行必要的修订,制定出针对性强、具有可操作性的规章,只有这样才能实现对公民劳动就业权的有效保护。如果我这样说了,会有人听吗?即使是省长的女儿说了只怕也是像刮风一样,仅是说说而已,甚至会有人说你书呆子神经蛋!
捷:怎么这样说?我看你对生活不是很严肃。
林:这是我们经常说的话,没有污辱你的意思。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女人感叹男人的话没有:有才华的长得丑,长得帅的挣钱少,挣钱多的不顾家,顾了家的没出息,有出息的不浪漫,会浪漫的靠不住,靠得住的嫌窝囊。唉,我从小学、中学到大学一直学习成绩优秀,可优秀顶个屁用?出身农村,父母都是老实巴脚的农民,大学四年已经负债累累,学校里还有两万元的代款没有还,毕来证在学校里压着,找不到工作,眼看着有权有势的人一个个进了好单位,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无奈之下只好到一家宾馆里去当服务员,一个月就挣那可怜的二百五十元钱,除了自己消费,所剩无几,怎么能够还掉贷款,怎么能够取回毕业证?一次偶然的机会,一个地级市的局长到宾馆里住宿,见我长得漂亮,便垂涎三尺,他公然要我去他的房间里配他过夜,我不从,他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后来我去他房间里送水,他当着我的面把包位开取出两万块钱说:这相当于你当服务员几年的工资,只要你脱光衣服,陪我一次这钱就是你的了。当时我气愤至极,觉得他污辱了我的人格,扭头离开了。可是离开之后我展开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两万块钱啊,两万块钱我就可以还了贷款,取回我的毕业证参加工作,我就可以自食其力奉养父母……于是我就身不由己地又回到那个局长的房间里……
捷:最终你没有抵住金钱的诱惑?
林:能够抵住金钱诱惑的人有几个?那些天天叫喊着为人民服务的高官们不是也没有抵住吗?我当时想,反正那个局长的钱也不会是他自己的。那个局长如愿以偿后对着我还在发感叹:钱呐钱,还是钱的能耐大,不愿脱衣服者也能让她脱掉,在金钱面前什么人格,什么尊严都是狗屁。其实那个局长说的没错,现在没权没势的人挣钱太难了,也许你不懂得没钱人的困窘,钱对人的一生太重要了。
捷:你有了钱,取回了毕业证,不就可以参加工作了,为什么还当妓女呢?
林:(冷笑了一下)说你不知道下层的困难吧,你真不懂。我取回毕业证,当时上边还有政策,大学生是分配的,可我因为没有关系,被分配到一家已经停产的印刷厂里,一天班也没有上过,四年大学,四万开支,仅仅入了个城市户口。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就去找那个局长,他听了我的话吃惊地说:孩子是我的吗?我当时就哭了,我说我没有男朋友,就和你一个人睡过,当时还是个处女呢,孩子不是你的会是谁的?不行将来你可以做亲子鉴定。那个局长又说他相信我,又给了我一万块钱说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如果是儿子他要,再给一万,是女儿他不要也不再给钱让我送给别人。当时我没有工作,闲着又没有什么事情作,就想赌一把,后来就把孩子生下来了。等女儿生下来后我又去找那个局长,他说女儿他就不要了,念在我生孩子辛苦,又给了我五千块钱。我舍不得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人,就决定自己养活孩子,可是一个没有结婚的姑娘家怎么养孩子啊,没有办法,只好把孩子送给我的嫂子,让她抚养。
捷:你以后是怎么成为三陪女的?
林:没有工作,我一直在家吃闲饭,后来我去找同学玩,见人家很有钱,我吃惊地问她,你也没有工作,哪里来得那么多钱呀?人家告诉我说,她在桑拿厅里当按摩小姐,很挣钱,每月能挣上万元。她劝我也去干,我心动了,就糊糊涂涂地当了按摩小姐。开初我不会按摩,只好向其她小姐学习。小姐去客房为客人服务时我就在旁边观看,一个个不堪入目的镜头,差点把我吓晕过去,我想离开,我的同学劝我说,该干就干吧,你在这里干的事别人谁知道,挣钱是真实的,其他都是虚的。我看其他小姐大把大把地挣钱,自己也有些眼红,反正自己已经生过孩子,什么也不再乎了,等挣了钱将来就干点正经事情,我也想开了,自己有什么呢?除了父母给了一个好身段和一张好看的脸,其他一无所有,不干三陪女又能干什么?谁又会让我去干什么?
捷:你是怎么认识闵锐的?
林:我是2003年秋天到省城开美容厅的,刚开始我没有准备搞色情服务,对那种事情我已经厌倦了。有一天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要美容,我给她美完容,她看了看我的营业执照说:“林小姐,你单靠美容能挣几个钱啊?最好搞点其他服务,咱们合伙干吧,我帮你租赁河东宾馆的一楼美容美发厅,以那里为根据地发展,利润五五分成。我对那个女人的话不大相信,她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张名片,她走后我看名片上写着苗盼雨三个字,头衔是天首集团总经理。我以为这么有身份的人可能是说说而已,可是第二天苗盼雨真的来了,说河东宾馆那边的一切她都安排好了,让我过去看看。我就随她到河东宾馆去看,到那里一看环境不错,我决定和她合伙。等美容厅开业后我招募了小姐,有时也自己上阵,客多的时候一天竟达100多人,有时客人来到这里还排队,我们的收入自然很可观。这时我不禁叹道,女人不学坏,就难以赚大钱,只有学坏了,才能从坏男人那里挣到大把的钞票,钱这东西其实也很好挣,就看你会赚不会赚。苗盼雨为什么能够有钱,就是因为当了路坦平的情妇,我是和她合伙做生意时才影影绰绰地知道她是省长路坦平的情人。你不要怪我的话难听,情况是真实的。
捷:(苦笑了一下)这个没有什么。那你为什么又不干美容了?
林:这个与你们路家有关,我在河东宾馆干美容在前,你哥哥路长通承包河东大世界在后,可是人家有靠山啊,刚刚承包河东大世界就派人来通知我,说让我立即关门停业,我问为什么,人家说不为什么,就因为我抢了人家的生意。当时我有些想不通,就打电话给苗盼雨,苗盼雨说不让我和路长通较劲儿。她说她再给我找一份好工作,让我关掉河东宾馆的美容厅,就这样我的美容厅关门了,苗盼雨那时已经成立了天首集团,让我在集团的公关部当经理,一个月给我发5000千元工资。
捷:你是怎么认识闵锐的?
林:那是闵锐当上省委书记陈唤诚的秘书以后,他过三十岁生日,苗盼雨张罗着给他过生日,当时我还不认识闵锐,是苗盼雨介绍我认识闵锐的。那天的生日宴会就在河东大世界里举办,来的人很多,举办的很隆重。现在想走捷经升官的人很多,也不知那些正处级副地级的干部是怎么知道闵锐要过生日的,来人特别多,有些留下吃饭,有些把礼品放下就走了。那天总共待客十几桌,来了有一百多人吧。苗盼雨弄了一张桌子,让我在那里收礼金,最少的一万,最多的十万,也有送烟送酒的,最新奇的是有一个平州的副市长现在忘记名字了,他给闵锐送了一个纯金铸成的金印,有一千克那么重,上边刻的是闵锐之印四个字,我过去常听说官印什么的,不知道闵锐的印叫不叫官印?应该说他那个印还不叫官印,叫私印。可是由于他那个印太大没有用过,不过他对那个金印非常钟爱,有些时候还会拿出来把玩一阵子,有时候还在纸上按一下试一试欣赏一番。另一件东西我的印象也比较深,是天首市的组织部副部长给闵锐送了一把短刀,样子就像电视剧《三国演义》上王允那把七星刀,刀很锋利,可以刮掉胡须,刀把上镶有宝石和白金,刀鞘是黄金制成的,上边专门刻着“闵锐宝刀”四个字,那把短刀闵锐很喜欢,他被“双规”前,好像已经感觉出些什么,那天晚上整整一夜他都没有睡觉,那把刀就放在他的面前,他一直望着刀发呆,我以为他要自杀,也不敢过去劝他,后来他没有勇气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