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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本十一笑着点头:“当然。”又说:“但您需要把它讲的足够透彻。”

  他再看了眼其中一位律师。

  律师赶忙上前,说:“林小姐,一旦在两个月后,桥本先生的帕金森未能痊愈,您是要赔付违约金的,它将高达三百万人民币之巨。”

  是的,要是治不好,林白青得赔钱,而且要赔到倾家荡产。

  所以这个病人她不但要讲解原理,而且必须治好。

  林白青默了片刻,先说:“有一点桥本先生应该是知道,关于帕金森的成因,就好比血管老化之后就会有淤堵,经络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老化,而当它老化,就会承载不了周身的气血循行,继而,气血就会以弥漫渗透的方式,自全身的362个穴位向外扩散。”

  桥本十一看了眼秘书,眼里的压不住的恐惧。

  他早就听桥本九郎说过,林白青天赋奇才,是个难得的良医。

  也知道既能治疗帕金森,肯定不同凡响。

  但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能直指症结,而且指的那么准。

  没错,在得了帕金森以后,桥本十一自我总结了一段时间,发现了,它就是经脉在漏气,而且不是某个点,某个穴位,而是周身所有的穴位,都在缓慢的往外释放本该循行周身的气血,这也恰是它的棘手和难治之处。

  因为就好比堤坝,有一处溃堤,你可以修补,但当一条堤坝上满是溃孔时,修补就没有用了,它的宿命就是在某一天,某一刻,轰然垮塌。

  桥本笑问:“那么,林小姐您的治疗方案呢,按合同,您需要先讲一遍的。”

  讲治疗方案是为了换金针,也是合同里商议过的,林白青当然要讲。

  此时所有的摄像机全在拍摄,桥本十一也躺了下来,林白青则是边治疗边讲:“我们中医治疗帕金森,是三管齐下,一是电灸,二是中药配方,三,则是一味很普通,但效用非常大的西药……”

  桥本十一一张嘴,林白青就知道他的专业性了,他说:“电灸应该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但我不知其原理,希望你能仔细讲解一下。”

  电灸,林白青认为它是艾灸的改良版,因为艾灸除了本身的药性以外,主是要通过穴位往人体内注入热能,但艾灸的热能是很短暂的,而电灸,拥有合适的,恒温的温度,能在整个针灸时间内拥有持续的热能,这才是它疗效的关键。

  林白青一边讲解,一边已经点燃艾饼,并把针灸到桥本十一的身上了。

  而就在这时,整个房间突然一暗,紧接着,所有的摄像机会也全黑了,秘书先用ri语,再用中文说:“好像停电了。”

  外面也响起一阵喧哗声:“好端端的怎么停电啦?”

  “对呀,这宾馆怎么回事,怎么就停电啦?”还有人说。

  桥本十一一笑,招手示意秘书过来,用中文说:“上备用电机。”

  关于停电,不知道是不是楚春亭捣的鬼,但桥本十一的后台的可是花ri友好医院,这点小事难不倒他,也许早就知道会停电,所以他是备了电机的。

  跟顾培对视一眼,林白青隐隐觉得,这应该算是楚春亭和桥本十一在交锋。

  当然,金针就在不远处摆着,林白青肯定要治好桥本十一的病,并把所有的原理都给他讲清楚,也只有整体讲的清清楚楚,她才能拿到金针。

  所以等到电来,能拍摄的时候,林白青就继续开始讲了:“接下来,我们要讲的是其中所要用到的西药,它也是一种非常常见的药物,维生素B1,而维生素B1的功效在于营养神经和经络,在整个疗程中,起到的是辅助的作用,而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一个中医方子,其中的中药分别是党参,白术,肉桂,生姜,川穹……”

  ……

  边讲边做治疗,整整两个小时,等到做完治疗,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

  桥本十一坐了起来,问秘书:“准备好饭了吧,我跟林小姐席上再谈。”

  顾培淡淡说:“不必了,我们自己会吃的。”

  卓言君因为丈夫突然过问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真以为他有意要跟她的儿子儿媳妇交好,也会喜欢她的孙女,天真的说:“都是一家人,就一起吃顿饭吧。”

  顾培冷冷扫了老妈一眼,再没接茬,只收拾好东西,就带着妻子出来了。

  药是早就配好的,从今天开始,桥本十一就要开始服用了。

  而待到顾培夫妻走了,秘书便问他:“先生,您感觉如何?”

  桥本十一是种什么感受呢,他的感受极其复杂,还带着无比的惋惜。

  无庸置疑,林白青的方子肯定是管用的。

  虽然还没有开始服用中药,但从针灸时周身的感受,再到她所论证的,药方的理论基础桥本十一就能听得出来,它是一个非常完善的,治疗帕金森的方案。

  只可惜那么好的中医,竟然是个花国人,是顾明的徒弟,还嫁给了顾培。

  他的病,林白青肯定能治得好,因此而交出金针,桥本十一也是无奈之举。

  而唯一可以做挽回的,就是专利了。

  电疗针灸,作为针灸的一个大类,拿它的专利来弥补吧,弥补这一损失。

  当然,关于金针,他是要给,但是,他也不能完全的,彻底的给!

  ……

  说回林白青这边。

  第二天依然是上午十点去做针灸,今天是推拿配合针灸。

  推拿的位置,是百会穴,它是人体气机的出口,也是最容易吸收寒气的一个穴位,要想加速痊愈,就得学会在日常中,习惯性的去推拿。

  而今天,林白青觉得楚春亭应该又在外面闹妖蛾子。

  因为就在她给桥本十一讲解关于如何推拿百会,才能避免它被寒气堵塞时,外面刺啦一声,响起了电钻的声音,吵的所有人震耳欲聋。

  桥本十一给吵的,差点一个鲤鱼打挺就要跳起来了。

  不过这种流氓混混式的骚扰也很容易被制止。

  秘书喊了保安来,交涉了两句,就把在外面搞施工的人给赶跑了。

  当然,该讲的林白青全讲清楚了,该拍摄的桥本十一的团队也全拍摄下来了。

  到了第三天,这是针灸治疗的最后一天了。

  今天,林白青应桥本十一的要求,所从帕金森症的起因,再到电灸的原理,西药的作用,中药的君臣佐使,在针灸的过程中整个儿,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

  当然,桥本十一也命人从头到尾,重新拍摄了一遍。

  而今天,楚春亭应该是找不漏洞了,再没来搞骚扰,总之,整个过程很愉快。

  至于有没有疗效,都是老中医,林白青会捉脉,桥本自己也会。

  就周身感受来说,桥本十一明显感觉得到,后背凉嗖嗖,窜风,畏寒的症状整体消失了,他一直冰凉的双脚也有温度了,脉搏,气血和经络都正常了。

  接下来,就是那份五万字的针灸教程了。

  这也是最关键的,因为别的知识可以用讲的,但是涉及针灸操作,就必须是详细到每一次拈转提插,再到病人的感觉是沉紧感,游水感,还是热感,凉感,种种感受全部都记录到非常详细,才能供针灸师父去做为教程来使用。

  当然,想要拿它,就得以金针作为交换。

  在金针上,都是行家,桥本十一也知道,林白青是会用自己的身体试的,做不了假。

  而他要敢做假,这可是花国,是东海市,她爷爷还是个老流氓,他是走不利落的,所以坦坦荡荡,他把金针递给了林白青,并说:“请林小姐尽管试。”

  林白青接过金针,拈起一支来,皱了一下眉头,因为这整套针共九根,最短的25mm,也就是一寸,而最长的一支是125mm,也就是五寸,它在生产中是有国标的。

  而她呢,一直把关注点放在针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个问题上,没有考虑一个问题,就是,有人会愚蠢到去截针,但做了十几年大夫,针的长度和直径是一种直觉,它是刻在她的骨子里的。

  而她接过针来,一拈就发现问题了:“这针不对。”

  顾培愣了一下,也旋即把教程收了回去。

  桥本十一倒也坦然,先说了句思密麻塞,才又说:“就在前天,每支针我都截取了小小的一份,只为做实验分析,想要生产更多的金针而已。我想,以林小姐的宽怀和大度,应该不介意吧?”

  针不讲寸,讲的是分,深一分,浅一分,所能治疗的穴位也不同。

  桥本十一只截掉了2mm的长度,肉眼看,是几乎发现不了的。

  跟上辈子的顾卫国一样,他截针,应该也是为了检测其中的金属元素,大批量的来生产金针。

  但他这种行为对于金针是一种毁坏,而就林白青所知道的,复制出来的针,哪怕金属元素跟原针一模一样,其作用也也远不及现在这副金针。

  要知道,上辈子的顾卫国想复制金针,为了不影响它的使用,林白青是让他从de国请了团队,用仪器专门分析的针的金属成份,针,丝毫未动。

  可现在桥本十一竟然一截就截掉了一截子?

  所以他确实答应给针了,他也没做假,可他从针上截掉了一截子,至于那么珍贵的一套针,它以后在治疗中还能不能发挥到原有的效力,他想都没想过吧。

  针在他手里,因为手法不对,本来就是在暴殄天物。

  而现在,该要物归原主了,林白青也给出了足够的诚意,甚至违背了灵丹堂的祖训。

  但桥本十一的行为,还真是楚春亭所形容的,过河拆桥,吃饱了砸锅。

  截针,是哪怕一个不懂中医的人,蠢材,都不会去干的蠢事情。

  而如果不是林白青每一天都在用针,对针太过熟悉,但凡她稍微马虎一点,2mm的长度,肉眼是观测不出来的,那么,如果她不是当场发现,如果她让顾培把针灸教程给了桥本呢?

  岂不是要等到过后,她才要发现自己被耍了?

  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林白青把针装了起来,走到了顾培身边。

  满屋子的人全看着,她暗压着怒火对丈夫说:“针灸教程总共50页,撕掉其中的5页,把剩下的交给桥本先生。”

  卓言君首先提高了嗓门:“你撕掉一部分,剩下的我们还怎么看?”

  “你们把我的针截断了,有没有想过,它以后还能不能治病?”林白青反问。

  紧接着,顾培还真就翻出笔记本来,挑着页数开始撕了。

  桥本十一一看当然不干,就这么一栋屋子里,顾培夫妻只是两人,而他,是带了一大帮随行人员的,一个眼神示意,他的人直接逼了上来。

  那份教程太过珍贵,即使用抢的,他们也不能让顾培把它给撕掉。

  而这就得说,顾培申请枪的必要性了。

  眼看一帮子人围上来,他转手把笔记本给了林白青,将妻子挡在后面,旋即掏出了佩枪!

  “Pio,住手,放下枪!”卓言君大叫。

  而顾培,枪头一转,啪哒一声打开保险,干脆瞄准了桥本十一。

  这下可好,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停止了动作,桥本十一也慌得举起了手。

  林白青眼看临产,当然以保护自己为重,而昆仑金针呢,虽然被截掉了一截,会影响疗效,但毕竟截掉的部分很短,影响倒也不会太大,所以接过笔记本,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就先从房子里出来了。

  至于顾培,他手里有枪,而且桥本十一一个来访问的外宾,应该不敢跟顾培撕破脸,所以她倒不担心顾培。

  但是林白青特别生气,气的手脚冰凉,小腹都在阵阵发紧。

  那么珍贵的一副针,流传了至少上千年,是一代代中医的至宝,也是治人的良器。

  但桥本十一竟然说截就截,而且他截的理直气壮,坦坦荡荡,甚至没有一丁点的愧疚之情。

  也就是说,他虽然表现的很尊重林白青,也很谦和。

  但对自己所从事的行业,他既不尊重,也没有敬畏感,这才是林白青最气的。

  可偏偏摄像工作已经完成了,治疗方案,她也全盘讲了,她可以撕掉针灸教程,但中西药的配方她已经给出去了,而针灸,因为整个儿被拍摄了下来,只要有大夫愿意钻研,学会是迟早的事。

  这不,林白青正生着气呢,就见有一帮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走了过来,还带着俩公安。

  而赫赫然的,楚春亭就走在那帮老头子们的身后。

  俩公安径自朝着这栋房子走了过来,看林白青站在门上,其中一个敬礼,并说:“这位女士,这几位老先生是商务厅从全国各地请来的书法家,最近几天一直在这儿搞联谊书画展,刚才我们接到他们的报案,据说就是住在你这栋房子里的人偷了他们的字画,我们可以做个调查吧。”

  一个老爷子说:“我们带来的字画全不见了,这儿住的人可不多,肯定是你们偷的。”

  另有个老爷子说:“我们都是一帮退了休的老头子,在这儿交流书画也只为陶冶情操,你们可真是的,想看我们随时欢迎,怎么能说偷就偷,把我们的书画全偷走呢?”

  林白青站在门上,远远看着负手站在最后面的楚春亭,想起上回桥本九郎来,在局子里被几个老头子打断手掌的事,也知道,楚春亭脾气嚣张跋扈,是从不肯吃亏的。

  她其实并不喜欢这老爷子的行事风格,她也更愿意与人为善。

  但是桥本十一做的太过分了,而更可气的是,他毁了金针,但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有错。

  咬了咬牙,她松开了门把手,说:“我作证,就是住这屋子的人偷了字画,你们进去搜吧!”

第125章 盗窃

  (要生啦!)

  先说屋子里。

  林白青出去之后, 顾培就把枪收了。

  当然,他虽然佩了枪,但不可以随便开枪的,真要开了火, 光是检查报告就得写十几分, 还要向七八个部门做说明, 要理由不正当, 还会被记大过的。

  这时, 针灸教程他已经交给林白青, 让她带出去了。

  桥本十一的人全集中在这间屋子里, 外面没有人。

  而就连林白青都不知道的是,商务厅举报了一场老年书画展,发起人就是楚春亭, 今天, 老爷子全天也在这嘉宾苑内,所以她只要出了门, 就是安全的。

  等妻子出去以后,事情就该由顾培来解决了。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他太过沉默, 太没有存在感,所以桥本十一并不怕他。

  即使在他掏枪时, 桥本也没有太害怕。

  看他收了枪,桥本仿佛了然于心, 还笑了笑。

  而且他把那么珍贵的一套针给从中间截了, 但他还想着要缓和关系,拿到针灸教程。

  他说:“Pio, 就跟曾经我跟你爸爸之间一样, 这只是一场交易, 我们各取所需的交易,我希望你去跟林小姐好好谈一谈,针是没有问题的,而根据合同,你们必须给予我们针灸教程,否则,我将按照合同来起诉你们,我想,这是你所不愿意看到的,对吗?”

  一个律师上前,补了一句:“违约金是人民币,三百万。”

  卓言君也小声说:“她为什么要生气呢,2毫米而已,对针没有影响的。”

  顾培面色一如平常,冷漠的望着母亲,话却是在问桥本十一:“既然截针对针没有影响,那为什么三天前,给我们验针的时候你不截,而非要等到前天才截?”

  卓言君愣了一下。

  针是在前天被截的,但她并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桥本十一刚才跟林白青已经承认过了,说针是自己前天截的,但照现在的情形斟酌了一下,他改口了:“Pio,其实我在M国的时候,就已经把针截掉了。”

  顾培声温,气都不粗,走到一台摄像机旁,示意摄像人员走开,轻轻摁下拍摄键,不疾不徐的说:“我确定是前天,因为针灸针可以说是我爱人身体的一部分,她每天都会使针。金针,银针,钢针,铁针,每一种针的长度和重量,直径和材质,精确到克,到毫米,是刻在她的DNA里的,如果你前天就截了针,那她必定会有所察觉,也不会跟你做交易的。”

  就在前天,林白青验针的时候它还完好无损。

  是在她验完针,确定针是好的,开始治病之后桥本十一才做的截针。

  而因为没想过他能做出截针这种蠢事来,合同里也没有明确标明针的长度和直径,所以,如果顾培没有足够的证据,如果桥本十一坚持抵赖,这件事他是能赖得过去的。

  而因为签署过合同,真要打官司,林白青确实要赔钱。

  她只是个中医,不懂得合同条款,也不懂得这其中的曲折,所以才会在愤怒之下,说把针灸教程撕掉五页,这也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有效的反击手段。

  但在顾培看来,那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林白青治好了桥本十一的病,给他讲述了所有的治疗过程,还出了一份针灸教程,那是一份结合了中医,西医,加上现代科学的组合疗程,从电灸到中药,再到推拿,西药,治疗帕金森的的每一步,都很重要。

  顾培的妻子在即将临盆之际,每天两个小时,站了整整三天,只为换回金针。

  但直到现在,桥本十一依然不认为自己有错,他说:“Pio,我截针是为了研究它,是为了复刻它,我没有做错,2mm的长度也不会对金针造成任何的影响。”

  卓言君恰似一只应声虫:“对啊,就短了一点点嘛,不会有影响的啦!”

  不像林白青因为是头一回经历,会暴怒,生气,却无计可施。

  顾培其实是经历过的,早在他小时候,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爸顾克把自己所有的医学科研成果全拱手给了桥本十一,而那,是汉唐医馆发展起来的基础。

  那时的他就知道,桥本十一非善类。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专门打申请,问组织要佩枪权的。

  如果今天林白青拿到了完好无损的金针,顾培就只会做个默默无闻的背景板。

  但现在不一样了,桥本十一用了一种谁都没想到的办法,不但毁了针,还妄想要拿走帕金森的治疗方案,一如当初跟顾克做交易时一样,故伎重施。

  从顾培的父亲,到他的妻子,都是他至亲的人,桥本十一,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的欺负他们,却从未在意过他的感受,就好像他真是块毫无用处的背景板。

  当然,也不怪桥本十一要低估他,从头到尾,顾培都太平静了。

  直到此刻,他依然不疾不徐,语声缓和。

  他说:“但是桥本先生,针在您手里三十多年,您都没有舍得截它,对吗?”

  截针会对针有影响吗,答案当然是有,要说桥本十一不知道吗,不,他知道。

  所以针在他手里三十多年,他都没舍得截掉哪怕1mm下来做研究。

  直到要归还灵丹堂的时候,才大手笔的从上面截了2mm下来。

  因为针从此不是他的了,他也舍得截了。

  说来也是叫桥本十一火大,2mm而已,按理来说正常人根本发现不了。

  他想过,等林白青回去,在使用时发现针短了,肯定会生气,说不定还会暴跳如雷,但针即使短了,也还是可以用的,她也不过吃点亏,忍过去也就好了。

  而花国人,整个民族,都是一群乐于吃亏,且以吃亏为荣的人。

  他也没想到她会那么敏锐,一拈起针就会发现不对劲。

  但既然事已至此,还是得继续说服顾培。

  他说:“Pio,我们是一家人,family,如果林小姐觉得截了针让她不开心,我们可以商量赔偿,但是教程,我希望你能说服她,让她交给我,因为我们有合同在先,而合同里没有规定不可以截针,但合同里是规定了赔偿款的。”

  见顾培面无表情,他又去看卓言君。

  卓言君会意,厉声说:“Pio,你不要忘了,你曾经害死了我们的女儿!”

  害死了他们的女儿,那是顾培父子洗不掉的罪孽。

  让卓言君祭出这一句,桥本十一当然是希望顾培能就此妥协。

  顾培手抚上摄像机,卡哒一声,掰出录像带,声音依然轻柔:“当然要赔偿。”

  桥本十一心说果然,顾培跟他爹一样,是个乐于吃亏的人。

  那针灸教程,他也就有希望能争取到。

  但紧接着,顾培又说:“是你先不遵循合同约定的,那么,它就不存在法律效力了。”再摇了摇录像带,他又说:“这里面有咱们刚才的对话,就是证据。”

  桥本十一愣了一下。

  他带来的是四台Panasonice S5摄像机,用的是AJ-P66MPMC金属录像带,外壳是PVC树脂材料,这种录像带只有巴掌大小,装卸都很方便,从侧面卡进去,只要轻轻一掰就可以拿出来。

  就在刚才,俩人聊天时他录了像,还准备拿走录像带?

  此刻房间里,从摄像师到律师,再到秘书,全是他的,还有几个打杂的手下,加起来总共是12个人,而于他来说,在东海市最大的对手是楚春亭,不过经过这几天的交锋,桥本十一也看出来了,楚春亭不过个纸老虎,不足为惧。

  林白青呢,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随她生气去,只会气死自己。

  至于顾培,他是军人,这是在花国的地盘上,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敢动手,桥本十一也不敢招惹他,但是,当然也不能让他把录像带带出去。

  所以,给手下们一个眼神,桥本十一让他们去堵住门和窗户,一切顾培可能突出去的口子,将他堵死在屋子里。

  这时卓言君隐隐有些担心小儿子了。

  因为她知道,小儿子一直是个胆小,懦弱,木讷的性格。

  她怕她懦弱,胆小的儿子要吃亏。

  桥本十一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顾克就是那种秉承着‘吃亏是福’,不论跟任何人交往,前提就是‘吃亏’,占别人一点便宜,他们会良心难安,被人占了便宜,他们很豁达的,甚至不需要道歉,随时就可以原谅别人。

  所以他只是在提防顾培拿走证据,没想过他会干别的。

  而这时的顾培呢,依然慢斯调理,他走向了窗户边,那儿有个茶几,上面堆放着摄像师的个人物品,以及录好的磁带。

  这时外面有人在敲门,是个老头子的声音:“里面有人吗,开门!”

  同一时间,顾培捡起了一只打火机。

  而外面,又响起了砸门声:“里面的小偷,卑鄙无耻的王八蛋,开门!”

  而等桥本十一发现不妙时,顾培已经打开装有录像带的盒子了。

  AJ-P66MPMC录像带的外包装是黄色的纸盒子,一只盒子里会有十盘录像带,录完一张,把它重新放回装盒子里,再拿一张出来继续录即可。

  这每一张录像带的时长是一个小时,整整三大盒,共三十盘录像带,它从四个方位全程拍摄了从林白青进门,到她做治疗的每一步。

  带子的外壳是树脂,里面是金属磁带,而等桥本十一反映过来时,顾培已经打开一瓶医用酒精浇上去了,紧接着点燃了打火机。

  桥本此时才反应过来,顾培不但要撕掉教程,还要烧掉所有的录像带。

  但因为太意外了,他甚至没有发出喊叫声来,卓言君也懵掉了,一言未发。

  还是秘书首先反映过来,扑了过去。

  顾培是医生,他的包里向来背着各种药品的,而就在秘书扑过去时,他扭开一瓶药,在缓慢燃烧的盒子里顺排丢了出去,顿时哗的一声,火苗窜了老高。

  如果只是酒精,在不靠近窗户,不通风的位置,火倒是很容易被灭掉。

  但顾培扔的应该是胃药,氧化铝,它是会加速燃烧的。

  这时外面的砸门声还在继续,有人还在大喊小偷,臭不要脸的,王八蛋。

  有人扑向了顾培,而他毫不犹豫,反手将来人放翻,边走边拔枪,等桥本十一反应过来时,顾培的枪已经抵上他的脑袋了。

  要知道,桥本十一为什么要刻意在林白青临盆的时候来,就是因为他详细调查过,知道她身有功夫,身手很厉害,怕万一要是闹翻了脸,自己要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