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俩:……这到底是谁算计谁了?
才让她进宫叙旧,马上就要离宫去千里之外的烟城?
“那些东西真丢了,我们可得日日夜夜提心吊胆又睡不好,要是真落入他们手里,烦恼的只会是我们,妳们说对不对?……”见两人不说话也不表示,颜娧佯装乖巧地扯了扯榻上的衣袖,“我去了,才有机会鱼目混珠啊……”
她已经备了好玩的小玩意儿等着伺候侯夫人,没能亲眼见到不甘心啊!
收到相汯捎来的消息指出,原来给李家地消息的细作不只李泽宅子里的人,还有数十年前侯夫人留下的奴仆们。
当初离岛的相家大姑娘,说得好听是为不透露织云岛的隐密性着想,不愿带走所有的仆役只身离岛,实际上呢?
多年来那些奴仆们的子女出岛谋生,听从她的游说最后落脚在北雍,无一不受她所控制。
有了那些奴仆的子女为人质,织云岛有什么消息得不到?
她的谋划从来不是短期内能达到之事,而是盼着母亲死后,李泽有机会控制整个织云岛……
母亲的绝情应该让她恼怒了吧!
这批要送往东越救急的东西,可是西尧废了不少心思粹炼出来的,按着侯夫人的心性,定不会让东西有机会进入东越,而且如果连儿子的性命她都能舍弃,又怎会顾虑雨田城百姓的死活?
见闺蜜俩脸色又沉了几分,颜娧又扯了凤榻旁的云袖,没这她们的首肯去了也是白去,光是调动不了裴黎两家的人手就够她郁闷了……
因黎莹翻动触碰了发簪,如瀑的长发突然散落肩头,藏在里头的点点斑驳浅显易见,惹得颜娧泛了些许哀愁。
“见着了吗?我这头发全亏得立春巧手藏得好。”见目的达到,黎莹语重心长地说道,“妳的性子我们比谁都清楚,总不能让我们愁完孙儿又愁妳。”
“不愁,真不愁,有我在呢!”颜娧打着哈哈,似乎已经听出下一句话会是什么,四月日的筷架似乎又摆在眼前的刺眼啊!
“少来这套,妳好歹也想想敬安伯府什么光景,一道懿旨下了几年了?亲到现在还没成,多少人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了?”黎莹这回可没打算退缩。
“是啊!这事儿不光是我求的,妳亲生也好路边认的也好,所有的爹娘都求到眼前来了,就妳不着急。”颜笙说得那叫一个可恨至极!
还以为她会先抱上孙儿的,结果居然落后了,叫赢在前头的她如何甘心?
黎莹抓住想伺机逃跑的藕臂,慎重问道:“这些事儿告一个段落,能不能先把亲给成了?”
“告一个段落?”颜娧偏头看了闺蜜,默了默,旋即点头,“好啊!”
段不段落谁说的算?还不是她……
得了金口玉言,闺蜜俩脸上旋即露出了笑容,颜笙更是开心垂手,“那,说好的,我们开始着手准备了啊。”
倏地,颜笙像是怕她会反悔般飞也似地逃离承凤殿,留下一老一小尴尬地对望,她的段落是落在何时呢?
……
南楚.凤栖阁
春来暖阳明媚映照在幼儿嬉闹声不绝于耳的殿阁外,祖孙温馨暖人的互动,惹得一旁陪伴的宫人们亦是个个笑意怡人。
自从许后以戴罪之身被带离南楚后,曹太后并没有将孙儿留在自个儿的殿阁,而是她搬来了象征后宫之主的凤栖阁。
她心里再不待见许倾霏,生下的孩子终归是她的孙儿,虽然身边还有那不知深浅,以为给她说上两句话就能贴近彼此的白嫣然,两相比较后,她还是喜欢出身高贵的许后。
而且对比白嫣然现在的听话,谁知道她登上太后之位,会不会一反常态的做妖,或者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掌控南楚那么多年,受过儿子一次冷待就够了!如今好容易有机会可以重返权力巅峰,怎么可能错失得来不易的机会?
没有母亲的孩子还是稳妥些!
亏她给儿子选了一个恭顺的称号,谁知道继位后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次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将孙儿扶上帝位之事,曹家已将朝廷内外梳理了一遍,曹颐甚至已让司天监挑拣好孙儿登位的日子。

第877章 玉言
一切都如火如荼地进行当中,她也请出先皇所任命的顾命大臣,拟了懿旨要恭顺帝立即回返,如若不然则以废帝论处。
不论恭顺帝那儿发生什么事儿,在花朝节之前,他是注定回不来了!
殿外的宫人领着安阳公前来晋见,曹太后颔首示意,落坐在雕琢着吉祥福纹的石椅上受拜礼,几个宫婢赶忙将小太子给引向殿内歇息。
“赐座。”
“谢太后娘娘。”
见曹太后挥退了所有人,曹颐这才从怀中取出拟好的旨意递上。
曹太后看了内容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一路上都安排好了?”
“沿路的驿站都打点好了。”曹颐也对子侄失望啊!一点也不想放弃这个能重回顶峰的绝好机会。
曹家在朝堂上被孤立太久了,能扶持小皇帝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错过,帝位更迭已是刻不容缓之事。
“当然,他至今仍不放弃讨要百烈蛊母,还在千里之外的冀州城,七个日夜不眠不休也无法回京。”曹颐胸有成竹地细声保证。
“甚好。”曹太后满意地缓缓颔首,故意提高了半分音量说道,“仲儿太自负了,这次跌那么大一跤,又染上疫病,你可以要好好照顾。”
跟她作对?那么就让皇帝换个人当当,他当上皇帝不过几年光景?还不如她以太后的身份玉言一喊呢!此话一出,哪个前朝老臣不前来赞和?
他的狂妄自大终究害了自个儿,也害了陪他出征的将士们白白送了性命,本以为他拔营是打算反京了,谁曾想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邪,非继续屯兵在冀州城不可,到底作甚也无法交代清楚,如今惹得民怨四起,怪不了她要策动帝位更迭。
朝臣如此,民心如此,此事一旦开始,他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结果。
“许倾霏可有百烈的消息了?”曹太后心里也是在意没消息的百烈,事关将来的后位正统,一点都不能大意。
更何况只有百烈在手,才能确保他们不受蛊害!撮了撮云袖底下受到蛊虫反噬而泛着黑气的十指,心里的怨气更是翻腾得比天高,谁承想以蛊虫控制了他人一世的她,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被仲儿折腾到只剩一副骨相,还是没有吐实半句。”看着她吃苦曹颐也是无奈,不过仍旧存着半分感激,感谢她弄丢了百烈蛊母,让他们有反正的机会?
“既然她不愿意说实话,该怎么做怎么做。”日后省心省事也好。
曹太后话说得极其保留,毕竟里头的小娃儿也开始懂事了,若是知道母亲的死因,将来势必有收不完的麻烦。
许倾霏不肯吐实就更好了,将来孙儿提起,顶多就是国法难容,与她有什么相干?没了百烈对付蛊室那些东西是费劲些,也总比被权势关在门外来得好。
这些年她已经受够恭顺帝的冷待,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一次,况且孩子是许倾霏亲自交到她手上的。
“臣领命。”曹颐胸有成竹地起身揖礼。
有了太后首肯此事也算是板上钉钉了,懿旨送达冀州城那日,也是楚城迎接新帝的那日了。
……
南楚.理城
春意烂漫水天一色,登高远眺一望无际的绿波映山冈,百姓们在田间辛勤劳作,正如瞻彼阪田,有菀其特的惬意胜景,也正是有南楚粮仓之称的理城阪田。
恭顺帝带着二百精兵,未免惊动曹太后布下的眼线,避开了沿途所有的官道,挑拣不起眼的山道进入各个县城,也且当做是微服出巡。
正午时分,戍卫们各自打点着众人的膳食,恭顺帝轻靠田陇上的歪脖子树下歇息,一口接一口地饮下苦涩的酒水,心里仍无法接受被母亲放弃的事实。
当讯息来到冀州城,他还有些将信将疑,因为他是母后唯一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废了他,再立他人为帝?他还能立谁?
母后因为许倾霏之事的确不睦已久,应该不至于因此起了废帝之心啊!更何况他以追回国祚之名陈兵冀州城是为南楚讨个公道,当时虽有朝臣反对,一听得百烈遗失也消弭了多数质疑。
兵败之事虽丢了国面,也不至于被冠上阴损失德之名…但是种种迹象又说明楚城真的不平静,难道他真的被舍弃了?
正想再饮下一口全然不知何物的劣酒,关纬带着戍卫们在林间猎来的野稚恭谨呈上,恭顺帝眸色复杂地看着来人。
当初围剿百兽园之后就销声匿迹的男人,着实想不透这个男人为何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
“圣上,您要保重身子。”关纬眼底的关心不假,如若回京之前他病倒了,那么后续可就没法演了。
他的心里清楚他对于权与色的贪婪,眼睁睁地看着美好事物从指隙间流走,对他才是最好的惩罚。
命中注定他无后他并不怨天怨地,儿子在战场上殒命那是祖上荣光,这是每个从军的男人该有的憧憬。
然而这些年陪着颜娧潜入东越,改善了晓夷大泽的那些贫苦百姓的生活,也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苦民所苦,痛民之痛。
他们两口子虽非帝后,所作所为比起四国君主的政令行事,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冀州城失去了一个儿子,却在晓夷大泽收获了更多的尊敬与爱戴。
那是他战场上杀戮一生从未感受过的成就感,那种关于《生》的希望种子一旦在心底种下,再也容不下内心对和平的渴望。
他知道身为人臣不该如此,然而看着恭顺帝一错再错地沉沦下去,心里何尝不痛苦?
如同承昀所言,如若他懂得什么叫悬崖勒马,那么让他继续待在皇位之上也不是不可行之事,只是最终他还是失望了……
他宁可拖着七万病入沈疴的黑羽卫屯守在冀州城,也不愿放弃不该指染的人臣之妻,若非曹太后为太子制作龙袍之事传入军中,只怕恭顺帝至今仍守着冀州城不走。
连日的快马加急的赶路,加上不断有探子来报,承昀也偷偷拦截要送给他的懿旨,只怕他还在冀州城醉生梦死地等着美人送入营帐。
恭顺帝接过烤雉鸡,略有所思的眸光来回审视着关纬,纳闷问道:“这些日子你上哪儿去了?为何迟迟没有回来?”

第878章 还政
终究还是来了,他知道恭顺帝迟早会问这个问题,说辞来得容易,能够得到多少信任才是问题。
“兵败撤回冀州城之时,微臣染上了疫病所有人都以为回天乏术,气绝之后被送往峪兴山的山沟里集中焚烧,再醒过来之时什么都不记得了,醒在全是尸首的山沟,身上只有单薄的里衣,茫茫然地胡乱走了几日竟到东越去了。”
关纬不好意思地抬眼一笑,“东越的女猎户收留了微臣,好容易养好身体为报答救命之恩,当下微臣什么都没有,还好这副身躯能被看上眼,微臣选了以身相许来报答恩情,就在去年女猎户给我给添了个大胖小子。”
关纬一面观察着恭顺帝听得索然无味的神情,不顾君臣之礼地翻开染了般白的发髻,露出伤口讪讪笑道,“所幸微臣一身武艺并未忘却,才能在山里生活那么年,前些日子我被一头大猫给追得掉下山崖,又磕得头破血流再醒来,微臣这才想起一切赶紧回来……”
恭顺帝收回嫌恶的眸光,慢条斯理地撕咬着手中的雉鸡,这一趟行程极为匆促侍候的人都没带上,他将虎符交与了许后,令她带着大军在收到懿旨后开拔返国,并扣下曹太后的眼线模糊视听。
这些年与极南之国的情势并不稳固,绝大多数的兵力全在几个边境大城,四国各自有边境问题,自行处理边境隐患也是当初的协议之一,除非大举犯境才可向三国求遣援军,如今他兴兵冀州城在前,想来三国绝不会给他后援。
更别说东越现在也易了主,更不可能在煊和帝那儿讨到便宜,他心里清楚,不管楚城局势如何变化,眼前的七万大军是他最后的筹码。
不管怎么说,许倾霏也为他生下了孩子,总不会希望孩子没了父亲,没了他孤儿寡母将来还有谁能依靠?
除了戍边的武将,他楚城内能用的人手少之又少,这些年为了打压曹家,更是将所有与曹家有关系的人脉都被分散到各地去了。
也是因此,朝中各个士族们全都束紧了手脚,深怕露出一丁点与曹太后交集的痕迹,如今他落了难,只怕母后是串连了先皇安排的几位顾命大臣,再往下打通所有的士族,否则哪有那么容易拉动朝中的脉络。
昭贵妃一脉已经翻不出花来了,因此小太子别想有母族的支持,朝堂上的人脉那就更不用说了。
如若母后想要曹家再次显耀,许后的儿子定是最好的棋子,只要朝中显贵们得到消息必定放手一搏了。
如今的他也不知道带着精兵回城的举动到底对不对,但是他已经无路可走,如若想要保住帝位,只能信了许倾霏这次。
只要她与大军顺利拔营离开,他回城僵持到大军回返那天,他的皇位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所以,这些年你都在东越?”恭顺帝意兴阑珊地瞟了眼前的男人,听着那明显掺染了楚越两地的口音,心里不悦地龃龉着,若不是无人可用,他着实不会用一个曾经失忆失踪之人。
“是,微臣一恢复记忆就赶紧回来了。”关纬听出了他话中的不用,赶忙单膝跪地禀报道,“圣上可以收回所有的封赏,微臣可以从最小的兵卒再次开始都没关系,圣上要相信微臣绝对没有背叛南楚的之心。”
“没有背叛吗?”恭顺帝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唇线扬起的弧度像是一把锋利的利剑,令人不寒而栗,“千辛万苦再回到朕身边,当真没有半点其他的心思?”
关纬当时有多么的汲汲营营,眼下的他就有多怀疑,天性多疑如他,怎会不知道他当初急于请战的原因?
他被各个世家压得喘不过气毫无出头的机会,只有迎合他做那些众人反对之事,他才有机会爬上高位,岂料会令他断了独生儿子的性命……
思及此,恭顺帝又纳闷了,眼底也慢慢变得迷离起来,嘴角终于露出这几日来的第一个笑容,“你想要什么?”
闻言,关纬心中一喜,立即磕头请求道:“微臣不敢,微臣…微臣…”
“说,赐你无罪。”恭顺帝还担心着来个无欲无求的人,只要有所求人就好控制了。
默了默,关纬紧握着拳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道:“微臣不需要护卫之功,但求圣上给微臣一个新身份,家里那婆娘生性善妒,如若知道微臣另娶他人,还有了孩子,定不会放过微臣的孩子,恳请圣上让给微臣的救命恩人与孩子一个机会。”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恭顺帝不由得低头笑了笑,“这是件小事,如若朕能顺利保下皇位,定当为你封官加爵。”顿了顿,他又加了句,“还有你的新身份,新府邸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