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彼此情愿,都理智一些,好好相处,她也不要太贪图别的什么,日子总是能相安无事。
当下她没再看他,径自打开门,道:“进来吧?”
陆守俨视线轻动,落在她脸上。
四目相对,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她才和陆老爷子谈过,这个时候,天已经暗了,如果太爷爷不愿意,或者自己表达了不喜,那两个人将回归之前的关系,甚至比之前还要生疏一些,需要避嫌,那自己是万万不会请他进来坐。
所以她这个动作,他就应该明白谈话结果了。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样,不需要说明白,彼此自行领悟吧。
陆守俨低声道:“嗯。”
他当下进屋,不过进来后,门留了一条缝。
初挽明白他的意思,毕竟这院子里不止住着他们,别人看到不合适,半开着门是表示光明正大,当下也就没说什么。
进来后,陆守俨便道:“老爷子的意思是,我以前的事都得交代清楚。”
初挽不明白:“你之前不是已经交代清楚了吗?”
陆守俨:“白天我和你说过,回来好好聊这个问题。”
初挽也记起来了,好像是孙雪椰的事。
她想了想,道:“我觉得你还是别交待了。”
如果他交待了,那她不是也得交待,可她的事还真不好交待。
比如上辈子的事,这个没法交待,不提上辈子仿佛隐瞒了什么,所以干脆两个人都别交待,过去的都不要在意好了。
陆守俨微怔:“你不想知道了?”
初挽:“对,不想知道了。”
陆守俨沉默地站在那里,看着她:“挽挽,你是什么意思?”
初挽疑惑,不过还是道:“本来白天我就随口问问,问过就忘了,七叔你犯不着当真吧。”
陆守俨眸中便浮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萧索,他的唇动了动,不过却没有声音。
初挽看着他,缓慢地解释道:“我就是觉得犯不着,那都是以前的事,干嘛要交待?我们都不至于和别人乱来,如果正常谈对象或者结婚,都没什么,也是人之常情吧。反正我们以后在一起彼此保持忠诚,不就行了?”
陆守俨垂眸,淡声说:“是老爷子让我交待的,这是任务。”
初挽一时无言,她想了想:“老爷子没让我交待吧,你要交待你交待,我不想交待。”
她找补说:“我觉得这样特别没意思,我不想交待什么,又不是犯罪分子。”
陆守俨看着她,他显然明白了。
“没关系,我也没有要你说的意思,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初挽:“好吧……”
陆守俨也就开口,声音没有起伏地道:“我简单说一下,我和之前交往的那个对象见过三次面,其它时候,就是通信交往了。”
说着,他拿出一叠信件,大概有六七封的样子。
初挽:“这是什么?”
陆守俨:“这是我和她的通信,她的信,我虽然还没销毁,但也不好拿出来。我的回信,我都留过备份,可以给你看。”
初挽看着那叠过分齐整的信,困惑:“给我看?”
她没想到可以这样,这样合适吗?
陆守俨面无表情:“为了防止以后麻烦,我都会做一些简单备份,而且我们的信件也可能会被抽查,早习惯了,多一个人看也没什么。”
初挽听这个,多少有些明白了。
他之前的单位可能本身就是比较机密的单位,会执行特殊任务,这种情况下,他本身就没太多隐私,这个年代大家也没太多隐私的观念,对于这种事情的处理过于谨慎也能理解了。
当然了,在这种情况下写的信,自然充斥着马列主义的光辉,别想找到一丝丝谈情说爱的痕迹。
那必然是“某某同志你好,最近我学习生活非常好,请问你现在思想有什么进步”这种的。
初挽自然也不会看,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你和这位女同志见过三次面?那你们也不算特别熟吧……”
陆守俨:“第一次相亲是去年春天,在老爷子以前一位属下家里,见了一面确定了关系,过了几天,我单独陪她去了什刹海公园,我们一起在那里吃了东西,之后我就回去部队了。大概去年夏天,我因为工作的事来北京,顺便探亲,又和她见了一面,不过当时时间紧,只是和他们家里人一起吃了饭。其间我们一直通信来往,信都在这里。”
初挽听着,他和孙雪椰看来确实感情不深,单独见面竟然只有一次,也怪不得上辈子结婚后孙雪椰直接就红杏出墙了,这么一个婚前没感情基础婚后还两地分居的,发生那种事倒是也正常。
不过初挽对孙雪椰也没什么好感。
她觉得孙雪椰的家庭矛盾,那是孙雪椰自己的问题,她自己没法解决,那她肯定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
她既然嫁给陆守俨,那就是她自己选择了不要爱情不要自由,而屈从于自己的家族,或者说家族身份带来的好处。人家陆守俨也不是逼她嫁,双方自愿的,结婚后陆家也帮衬了她孙家,孙家得了好处。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歹遵守最起码的婚姻契约,你再爱得死去活来,别整这种珠胎暗结的事。
再不济,管不住自己,你哪怕用个避孕套都行,也别给人这么一个难堪。
毕竟,对不起她的是她家里人,可不是陆家。
陆守俨是走仕途的,你这样给他后院起火闹出来,那是把他名声放在火里烤。
至于最后,九龙杯或多或少和孙雪椰有关系,她更是对孙雪椰没好感了。
这时候,陆守俨低声道:“挽挽,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初挽:“没有,你说得够详细了。”
陆守俨点头:“好,那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有什么问题再说吧。”
初挽:“嗯。”
陆守俨看着初挽,显然还有话想说,但是初挽神情平淡,他也就没再说什么,抬手就要拉开门。
谁知道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就听到外面的哭嚎声,嚎得还特别惨烈。
听起来竟然是陆建时。
陆建时显然是醉了,大着舌头喊着“挽挽”,就要往初挽房间这边走。
陆守俨蹙眉,回首看了一眼初挽。
初挽:“不搭理就行了吧。”
她顺手将留了一点门缝的门长了门闩,之后看向窗外。
陆建时那么一闹腾,大家伙都往这边看,陆建昆过来了,正要劝陆建时的样子。
本来陆守俨过来和她说话,也是光明正大的,没什么藏着掖着,但现在陆建时这么一闹腾,陆守俨却恰好从初挽房中走出去,叔侄走个正对面,总归有些尴尬,甚至可能会起冲突。
初挽便压低声音说:“你站在这里,别说话,我不让他进屋就是了,等会你再出去。”
陆守俨微颔首,当下站在了门边。
门是雕花格的,外面一层磨砂玻璃,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这时候陆守俭两口子都出来了,看到侄子这样,自然是劝着。
但陆建时哪里听劝,在那里哭哭嚷嚷的,喊着说挽挽你出来,你一定要相信我什么的,还挣扎着扑过来要推开初挽的门。
门被扑打得晃悠起来,外面陆建时一声声地喊着挽挽,陆守俨眉眼便沉了下来,抬手就要推门。
初挽压低了声音:“别,你这会儿出去算什么。”
陆守俨的手停在门把手上,侧首,黑眸看着她。
初挽小声说:“和他有什么好闹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守俨:“不想让人看到?”
他声音很低,几乎气音,这让一切格外暧昧起来。
初挽没懂,略抬头:“什么?”
陆守俨便不再说了,收回目光:“没什么,我等一下再出去吧。”
门外,陆建时正在用脚踹门,用了多少年的门板摇摇欲坠。
这场面实在有些尴尬,外面陆建时大哭大闹,屋里两个人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初挽一度有了自己和陆守俨简直仿佛在偷情的感觉,而陆建时就是那个捉奸的。
她在心里暗暗感慨不已,竟然有种荒谬感,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看了一眼陆守俨,他垂着眉眼,不动声色地站着,脸上情绪不显,倒是稳得很。
果然是干大事的人…
好在陆建时的动静已经惊动了陆老爷子,陆老爷子直接让两个孙子把陆建时按住,说是“丢到水缸里让他清醒清醒”。
陆建时挣扎着哭着喊着,被拖出去了,才算清净。
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总算没人了,院子里安静了,屋子里也安静了,于是初挽清楚地听到陆守俨的呼吸声。
很平稳的呼吸声,就在耳边,距离很近。
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清冽气息,带着几分热意,笼罩着她。
陆守俨低首,眸光牢牢地锁着她:“挽挽。”
初挽咬唇:“嗯?”
陆守俨低声道:“我回房了。”
他就在她上方,她能感到头顶喷洒的气息。
初挽:“好。”
陆守俨该走了,但是他没动,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
她听到他的呼吸略有些重,眼神也有些异样地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房间好像变热了,初挽觉得不太能喘过气来,她只好试着开口:“你还会去南口驻地吗?”
陆守俨就那么看着她:“看你的想法。”
初挽别过脸去:“我没什么想法,你干嘛看我想法。”
陆守俨轻叹了声,之后才问:“挽挽,你今天和老太爷打电话了吧?”
初挽心里微动,想起他对太爷爷态度的格外在意,便含糊地道:“怎么了?”
陆守俨:“我们的事,老太爷怎么说的?”
初挽便领悟到了,她纳闷:“七叔,你竟然怕我太爷爷?看不出来啊……”
陆守俨却坚持:“老太爷怎么说的?”
初挽:“不知道,忘了。”
陆守俨显然不信:“忘了?”
初挽也就承认了:“根本没和他通电话。”
陆守俨一时顿住,黑眸有些无奈:“挽挽,你在诈我?”
初挽困惑地看着他:“我就奇怪了,你好像很在意我太爷爷说了什么?你就这么怕我太爷爷?”
陆守俨垂下眼,低声解释道:“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之前是我带着几个侄子过去的,现在事情这样了,到底有些尴尬,也怕老人家心里多想。”
初挽:“是我选的,七叔你怕什么?怕我太爷爷认为,你仗着年纪大阅历深来哄骗我这个不知世事小姑娘?”
陆守俨默了好一会,才道:“我确实会有这种顾虑,不过有时候我又觉得——”
他顿了顿,道:“其实是你这个小姑娘在耍着我玩吧。”
而他,被她耍得团团转。


第42章
第二天早饭时候,陆守俨径自向陆老爷子汇报:“明天我得去处理转业的手续,办完这个也没别的事,有同学战友约我出去,不过我先推了,这几天在家多陪陪爸。老太爷那里,看老太爷什么时候回去永陵,到时候我带着挽挽过去。”
陆老爷子笑得了然:“得,你不用在家陪我,我用你陪吗,你就直接说,是多在家陪着挽挽吧。”
陆守俨微微抿唇。
陆老爷子叹道:“昨天我和老太爷通电话,提起你和挽挽的婚事。”
陆守俨看过去:“爸,老太爷怎么说?”
陆老爷子看着自己这小儿子,年少时桀骜不驯一意孤行,为了挽挽竟然胆大妄为去顶撞了老太爷。
他曾经在他的棍棒之下那么倔强地硬扛着,现在,却学会了恭敬耐心地等待,等待那只他渴望的苹果落在他的身边。
他感慨不已,其实当年都还小,儿子也还小,只以为是孩子的意气,谁能想到,十几年过去,长大成人的他们还能有这样的缘分。
当下也就叹道:“老太爷说这样挺好,让你有功夫陪着挽挽过去一趟。”
陆守俨看着自己的父亲,好像反应了一会,才低声道:“好。”
陆老爷子:“记得代我向老太爷问好,在那边也好好表现,别给你老子丢人。”
陆守俨:“爸,我明白。”
这么说着话,冯鹭希从旁笑着说:“这件事定下来了,我们都心安了,挺好的,就是这称呼问题,咱什么时候改改?我一直琢磨这个事呢!”
她这一说,大家心想可不是,挽挽对着陆老爷子一口一个爷爷,对着陆守俨一口一个七叔,这不像样,确实差着辈分呢。
旁边陆建昭和陆建晖听着,有些无奈地对视一眼,他们马上想到了自己。
叫挽挽叫习惯了,真没法改口。
陆守俨却道:“爸,称呼问题,等过去永陵再说,不着急吧。”
初挽看了一眼陆守俨,想着他做事倒是稳妥踏实,步步为营。
于是她便开口道:“现在这样称呼是有些别扭,我觉得可以先改过来,大不了以后不合适再改回来嘛!”
这话一出,陆守俨看了她一眼,显然是不太赞同。
旁边几个侄子感觉到了,都纷纷低头
称呼这种事,没有随便乱改的事,今天叫爷爷明天叫伯伯,后天再叫爷爷,那不是乱套了。
七叔这么说了,初挽还非和七叔反着说……
陆老爷子听了,自然是向着初挽:“挽挽说得对,我们现在就先试着改改吧!”
初挽赞同,笑看向陆守俨:“七叔,以后我就不叫你七叔了,我以后要叫你——”
大家听了,全都看向她。
初挽笑道:“叫七哥?还是说,应该直接叫哥哥?反正家里也没人叫七叔哥哥吧?”
她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甚至是恶寒,于是大家全都悄悄地看向陆守俨。
旁边的陆建静更是暗暗地对初挽投去一个敬佩的眼神,对着七叔那张严肃的脸,“哥哥”这种称呼,你也能喊得出?
陆守俨倒是淡定得很,他在众人的注视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初挽一眼,淡声道:“能直接叫我名字吗?”
初挽:“名字?”
陆老爷子赞同:“是,就直接叫名字挺好的,现在叫名字,以后你就可以叫他老陆了!”
老陆?
陆守俨的目光瞬间落在陆老爷子脸上,显然不太苟同。
陆守俭从旁,唇角略翘了下,不过还是不动声色地压下去了。
老父亲老传统老称呼,肯定不懂儿子的心思,现在有些人是听不得这个“老”字了。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初挽一听,也觉得怪别扭的:“那还是叫名字吧,我觉得叫名字挺好的!”
说着,她尝试着喊道:“那我以后就叫七叔守俨了?”
陆守俨一听自己名字从她口中说出,略怔了下,之后神色异样地看了她一眼。
旁边陆建静差点笑出声:“挽挽,你刚才说什么?”
初挽微怔,之后自己也笑了。
陆老爷子却突然道:“那这样的话,挽挽应该叫我什么?”
初挽笑道:“陆爷爷,现在我当然得先叫你伯父了。”
她这话一出,旁边的陆守俭微皱眉,以前这个“陆伯父”“陆大伯”的称呼是他的,现在竟然给他爸了?
偏偏这个时候,初挽看向陆守俭冯鹭希:“大伯父,大伯母,以后我就叫你们大哥大嫂了?”
怎么感觉有点不敬呢……
陆守俭略犹豫了下,还是点头。
冯鹭希苦笑,她眼看快五十岁的人了,心里一直把陆守俨当儿子一样看待的,至于底下那些小侄子,更是毛头小伙子年轻,她脑子里还记得他们光屁股的样子。
再到了初挽,那更是比那些侄子还小,就一小姑娘,结果这小姑娘竟然要叫她“嫂子”。
她顿时体会到了这差了辈分的感觉。
一旁的陆建冉突然笑着说:“那我们呢?挽挽还没嫁进我们家呢,现在我们总不好改口吧?”
她这一说,几个同辈都想起这个问题了。
光看别人热闹了,爷爷变大伯,大伯变大哥,这个倒是也没什么,好歹还是长辈或者年龄大,可自己呢,那不就成晚辈了?
冯鹭希笑看他们一眼,知道他们一时没法接受:“你们先随便吧,等结婚了,正式改口的时候再说。”
吃过饭,乔秀珺来了,她看着陆老爷子不在,其它人坐在客厅里,一团和气地热闹说话,便觉得讪讪的。
她现在心里不太好受。
最初陆建时被初挽嫌弃的时候,她看着老爷子恼火自己儿子,心里又失望又憋火,后来初挽选了陆守俨,她心里才好受一些。
自己儿子没沾到初挽这个便宜,至少儿子的堂兄弟谁也没沾到。
当天她回去后,也没看到儿子,没来得及给儿子说,谁知道儿子却是犯了傻,竟然跑去吉普车上拿他行李,找什么写的信,好不容易找到了,跑回来找老爷子哭闹,昨晚更是喝醉了酒闹事,老爷子算是彻底恼了,让几个兄弟狠狠揍了他一顿。
当晚老爷子还把陆守信也叫过来,训斥一番,让他好好管教陆建时。
陆守信闹了一个没脸,回去后自然把媳妇儿子都训斥了一通,又嫌弃她平时没管好,自己又把陆建时给揍了,罚他在家闭门三天思过。
事情闹到这一步,乔秀珺心里也是憋屈难受,偏偏这个时候,她娘家兄弟过来了,她兄弟要结婚,可结婚要置办不少东西,女方要求挺高的,竟然还要三洋收录机,还要进口彩电,那些东西除了需要门路,也得需要钱,特别是进口的,可真是贵,不是一下子能买到的。
为了这个,娘家自然闹腾起来,她妈就来找她,意思是让她想办法,先借一点钱。
可问题是,她去哪儿想办法呢!
这时候,她再想起初挽的事,到底是心里难受。
如果自己儿子和初挽在一起,陆家孙子太多了,老爷子虽然树大,但未必能顾上所有的孙子,偏偏自己儿子在几个堂兄弟中又不是最出挑的,这以后可怎么着。
本来儿子和初挽在一起,这个时候,急需用钱,从她哪里借个什么物件,先想办法兑出去,弄点钱,大不了以后儿子出息了,挣了钱,再还她就是了。
只是如今一场打算却是落了空,一个初挽就这么平白便宜了陆守俨,这当叔叔的也真行,对着侄媳妇竟然下得去口。
那么大年纪了,好意思啃这差一辈的嫩草!
她正急着,昨晚几乎没睡好,今早脑子还有些懵懵的,半边脑袋拉扯着疼,心里到底是不痛快,便过来了老宅这边,想着看看情况。
结果一进门就见一群人说说笑笑的。
说笑的几个晚辈都纷纷起身,和她打招呼,初挽也起来了。
初挽今天穿了一件米黄羊绒衫,下面是一条长裤,头发在后面扎成一个马尾,整个人看着清新别致,全然没有了往日乡下姑娘的土样。
乔秀珺看着这样的初挽,便要笑不笑地说:“挽挽越来越好看了,这羊绒衫真好,是守俨给你买的吧?”
她知道昨晚陆守俨带着初挽出去了。
初挽笑着说:“是。”
说着,她望着乔秀珺道:“三嫂吃了吗?”
乔秀珺一听这话,诧异:“什么?”
旁边陆建静噗地笑出声:“三婶,现在挽挽和我七叔谈着呢,爷爷说了,要改口,所以现在挽挽升辈分了!”
乔秀珺顿时脸上一抽抽:“这不是还没结婚呢吗?”
陆建冉也从旁笑着说:“没结婚,先适应适应,没办法,我爷爷最疼挽挽了,这婚反正要结,就是先让大家伙先适应着!”
乔秀珺讪讪的:“是吗……那也行。”
初挽本来也想回房了,现在见乔秀珺来了,便随口敷衍几句,打了个招呼,之后起身出去。
初挽是不太喜欢乔秀珺的,上辈子她也从自己这里拿了不少钱,作为儿媳妇她觉得自己虽然不是什么体贴恭顺的,但是该给的也给了,甚至连乔秀珺娘家兄弟做生意的钱,她都帮忙出过一些。
结果呢,自己和她儿子闹离婚,她竟然说“要我说,也是挽挽你没心,当媳妇的,女人家,还是得多顾着家里,你再能挣钱,你也得贤惠着,给男人面子,让男人觉得能从你这里感觉到女人的温柔,不然你就拴不住男人”。
初挽当时听了,二话没说,直接就撤资,让乔秀珺娘家哥哥的厂子给黄了,乔秀珺差点气得跳脚大骂,闹成一锅粥。
此时初挽这么一说要走,其它几个也纷纷散了。
陆建静陆建冉和初挽一起出去的,因为刚才提到初挽订做的那几件大衣,今天一早取回来了,陆建静陆建冉便说要过去看看。
两个人便跟着去了初挽房间,初挽把衣服放在床上给她们看。
陆建静:“这个好,这是进口料子!我之前也想做一件这样的,不过没弄到料子呢!”
陆建冉打量了一番:“还行吧,其实这种样式如果是在上海,不算多洋气的,上海的衣服还是比北京好,不过挽挽穿着倒是挺合适的,这个也耐穿。”
初挽倒是没太在意样式什么的,她觉得中规中矩最好了,她也不喜欢穿得太出挑惹眼。
陆建静又看了看旁边几件:“这都七叔给你买的?”
初挽道:“对。”
陆建静叹息:“挽挽,你可真行,你这是一步登天,把七叔给拿捏住了!七叔对你真好,我爸妈对我都没这么好!”
陆建冉笑着打量了初挽:“挽挽,现在已经开始流行烫头发了,你可以烫一个头,不然你看着太小了,和七叔根本不搭!”
初挽听着,笑道:“搭不搭的,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他还不是得娶我。”
旁边陆建静差点笑出声:“瞧你那得意的小样!”
等于以后自己这一辈的,见了挽挽都得叫她七婶婶了!
她笑着道:“挽挽,以后你升了辈分,你可别仗势欺人,拿长辈身份来压我,你以前可是叫我姐姐的,你得罩着我!”
陆建冉从旁摇头叹道:“打小儿挽挽就聪明,心眼多,建静你记得吗,挽挽以前在咱们家,明明爷爷已经最疼她了,她还要七叔对她好,整天要七叔围着她转,现在可倒好,直接把七叔给拿下了!”
初挽听这话,也回想了下小时候,陆建冉说的应该是她四岁之前,她其实不太记得了,只有模糊的一些影像。
三个人正说着,就听到外面敲门声。
初挽过去打开门,一看,竟然是陆建昭。
自从她确定选了陆守俨后,还没和这几位说过话,可能彼此都有些尴尬,所以多少避讳着,主要是也不知道说什么。
没想到陆建昭突然过来了。
陆建昭见到初挽,却很是尴尬和无奈的样子,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初挽看他神色,感觉不对。
毕竟自己和陆守俨的事,震惊也震惊过了,他也不是非要娶自己,还不至于现在见到自己这德性。
当下疑惑:“八哥,你这是有什么事?”
陆建昭纠结了一番,终于说:“挽挽,你当时给鸿燕看的那个青花盖罐,你怎么看的?”
初挽不懂:“什么意思?”
陆建静见陆建昭过来,纳闷:“什么青花盖款,说什么呢?”
陆建昭便进屋,垂头丧气地道:“那天我不是带着挽挽出去玩嘛,挽挽陪着我们过去一户人家淘换点好东西,挽挽帮衬着买了一件盖罐,这不是今天人家请了博物馆的几位专家鉴赏下,结果说什么,是假的,说是后仿的!”


第43章
初挽疑惑:“后仿的?谁说的?”
陆建昭叹了一声:“这不是鸿燕她爸苏教授本身就是做考古的嘛,他挺喜欢那个青花瓷盖罐的,昨天拿过去给几位博物馆里鉴定陶瓷的专家看了,结果大家研究了一番,都觉得那个款不对。”
陆建静从旁听着:“款不对?”
陆建昭无奈:“人家博物馆的都是专家,对这方面研究得比较透,说是宣德年后的三代就封了窑,正统朝的御窑已经不烧制了,人家都不烧制了,怎么可能还有这种落款的御窑青花瓷呢!还有上面的款,也不对,就算正统年间有烧制,也不可能落那种款,私开窑是犯罪,竟然还敢落正规年款,那就是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