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期期末的一天晚上。
张慧上晚自习的时候，把资料书忘在了教室里，回宿舍洗漱完毕后，她才想起来。
当时宿舍楼快要熄灯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回教室去拿，跑快一点就没事，于是套上衣服穿上鞋匆匆跑了出去。
很快，她就拿了东西回来，但是路上突然闹肚子，特别的凶。
张慧摸到口袋里有纸巾，就跑到了宿舍楼旁边的公共卫生间。
门口的灯常亮，里面是感应灯，灯光都很微弱。
那会儿时间已经很晚了，女厕所里没有一个人，只有滴滴答答的水声，在那个环境里，听起来特别的清晰。
张慧属于是胆子比较大的女孩，进了厕所直奔坑位蹲下。
“……中途我好像听到有人进来了，也没多想。”
或许是当时的环境比较特殊，张慧虽然没有刻意去关注，但那个脚步声，却听得很清楚，从外面进来，往左边去了，走了一圈，又折了回来。
张慧开始觉得有点奇怪，大晚上的卫生间又没人，随便哪一间都能用，这人怎么还绕了一圈，厕所都要选的吗？
正想着，那个脚步声停下了。
“……太近了，我不确定，是停在了我旁边，还是我外面。”
张慧回忆起当时的情况，脸色忍不住微微有些发白。
脚步声刚停下的时候，张慧依旧没有想太多。
她当时肚子不舒服，蹲了一会儿，期间再没有任何声音。
里面的感应灯熄灭了。
张慧刚想把灯喊亮，但突然意识到一点——刚才那个脚步声，突然就消失了，没有打开旁边厕所的门，也没有走出去。
她开始有一点怕了，没有出声。
她在的那一间厕所，靠近门口的位置，有半堵墙隔绝外面的视线，门口亮着的灯光能透进来一些，不算特别黑。
张慧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了一些，又蹲了一会儿，脚已经微微发麻，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就低下去看了一眼……”
那时候的张慧根本没想到，那一眼，就成了她之后惊惶不安的源头。
昏暗的光线下，她从厕所门下的那道空隙，看到了外面有一双腿，穿着长裤，鞋子好像是那种高帮绑带鞋。
六月尾巴，即便是晚上，天气也很热，张慧就没见学校里有谁这么穿的。
而且那双鞋，看起来很大，不像是女孩子的脚。
“……我当时特别害怕，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敢出声，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慧腿都麻了，忽然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李小西，你快点！要熄灯了！”
“我一个人害怕，你跟我一起好不好呜呜？”
“呜你个大头鬼，没几步路就能回宿舍了，你跟我说你憋不住了……”
两个女孩说着话，走进了卫生间，早早熄灭的感应灯也亮了起来。
“我告诉自己，之前是光线太暗看错了，外面可能是放着扫帚拖把之类的……”
这不是张慧为了安慰自己瞎编的，而是那个地方，打扫的阿姨经常会临时放一下打扫工具什么的。
可是当她打开卫厕所的门，却看见墙边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连着把左右两边的厕所门都推开了，也什么都没看见。
后来张慧就一路跑回宿舍，刚上楼过了几分钟就熄灯了，她爬回自己的床上躺下，过了好久气息才平复下来。
她回教学楼去拿资料，是想晚上开着台灯复习的，但是出了那个意外，她也没有心思再去看，很快就睡着了。
然后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全是滴滴答答的水声，脚步声，还有那双从厕所门下缝隙看到的腿。
噩梦一连持续了几天，张慧由于没睡好，看起来精神十分的差，偶尔会在课上打瞌睡。
班主任老师发现后，只是悄悄叫醒了她，没有说什么，等放学后才把她叫到了办公室，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慧不知道要怎么跟别人说这种事，最后只是摇头，说要期末考试了，有点紧张。
班主任也没有怀疑，安慰开导她一番之后，就把人放走了。
好在后面张慧就没有再做那个噩梦了，但是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那以后，我只有在白天课间人多的时候才会去那个卫生间……”
学生时期，很多人上厕所都喜欢一起，在外面等着的时候，就会聊天。
卫生间里几乎一直都有说话的声音，可是那天晚上那种恐怖的感觉，却始终笼罩着张慧，如影随形。
那种感觉导致张慧精神状况一直不太好，期末考试成绩下滑了一些。
放暑假回来后，她一直处于一种害怕又自责的心理，持续了快一个月才好一些，可是马上要开学了，只要一想到回到学校里后，可能会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她又开始害怕起来。
张慧没有跟妈妈冯兰说这件事，而后者以为她是因为成绩下滑的事难过。
“我真的好害怕……”张慧说着话，小声哭了起来。
这件事她藏在心里很久了，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现在跟洛闻书说了之后，虽然仍旧害怕，整个人却感觉轻松了一些。
“姐姐，你说，那天晚上是不是我看错了？”小姑娘看着洛闻书，眼眶有些发红，蓄着泪水。
张慧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洛闻书如果说是，她也不会真的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因为当时没有别的人在场，而她是真的看到了。
如果说不是，那她就会更加的害怕。
“你应该没有看错，因为你身上还残留着一丝怨气，虽然很淡，但我能感觉得到。”洛闻书说道，不等张慧反应，又继续往下说，“我等下去你们学校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到时候回来跟你说。”
“……姐姐？”张慧闻言，愣愣的看着她。
第22章
晚上八点,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洛闻书给洛星屿喷了一圈花露水，便带上他出门了。
鬼门开在房间里, 进去在迷雾中穿行, 再出来时，就到了水阳镇兴旺中学。
也就是张慧所就读的学校。
具体位置是女生宿舍楼跟公共卫生楼之间的暗处。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洛闻书对洛星屿说。
后者虽然只有五岁，幼儿园中班刚读完, 但男孩子就是男孩子, 进女厕所那是不可以的。
由于还有几天才正式开学，如今学校里几乎没有人, 放眼望去一片黑灯瞎火，也就保安室和公共卫生楼能看到灯光。
洛闻书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绕到隔断的半堵墙后, 进了张慧当时蹲的厕所隔间里。
滴答滴答的水声响个不停。
卫生间里面的感应灯灭了, 只有外面透进来的些许昏暗白光。
哒……哒……哒……
脚步声忽然响起, 仿佛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绕着厕所走了一圈, 最后停在洛闻书这间厕所门外面。
洛闻书没出声，那玩意也不动，就隔着一扇门对峙。
卫生间里的灯熄了有一会儿了, 原本还算正常的温度，忽然间降低了很多，能明显感觉到一阵凉意。
吓唬我？
洛闻书想了想, 屈起手指, 轻轻敲了敲厕所隔间的门, 声音平静的问, “同学, 带纸了吗？”
没有回应。
或者说, 回应她的是一阵指甲剐蹭门板的声音。
洛闻书心想这东西也不嫌脏。
但是转念一想，往厕所里跑的，也不能是什么讲究东西。
随即，她看到几根手指，缓缓从厕所门板下面的缝隙里伸了进来。
人间界，是属于人类的世界。
异类们在这方天地，看似凶狠恐怖，实则被无数看不见摸不着，但确确实实存在的规矩束缚着。
门，便是其中之一。
当初张慧隔着这扇厕所门，看到了外面的东西，后者却始终站在外面没有进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鬼魂的力量没有强到一定程度，对现实世界的影响是有限的。
当然，也可以通过对人类的影响，来加强对现实的侵入。
洛闻书刚才那句话，可以看做是一种许可，而得到了许可的东西，‘门’的限制就会相应少一些。
只见那几根手指，枯瘦，细长，指甲尖利，手部皮肤苍白发青，戳着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脏兮兮的纸，径直往洛闻书脚边抓过来。
在马上要碰到洛闻书时，她把脚抬了起来。
那只手的动作一顿，似乎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洛闻书可不管它在想什么，抬起的脚狠狠踩了下去，并且重重碾了几圈。
滴滴答答的水声中，似乎夹杂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洛闻书把脚松开，那只手以一种快得几乎只能看到残影的速度缩了回去。
指甲挠门的声音再度响起，频率听起来十分的狂躁，能感受得到外面那个东西的愤怒。
洛闻书再次开口，“同学，你还在吗？我刚才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你能帮我看看吗？”
这是更进一步的邀请。
话音落下，她就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不男不女的。
“好~~~”
卫生间里的温度更低了，一阵风从外面吹进来，穿过隔绝视线的半堵墙，撞在了厕所隔间的门上。
洛闻书看到她之前别上的塑料门锁，缓缓的扭动着，转到了开门的方向。
风吹得更强烈了，厕所隔间的门发出奇怪渗人的声音，缓缓的打开。
洛闻书凝聚灵力于指间，迅速在空中画了一道符。
“我……来……帮……你……”伴随着那个阴恻恻的声音，门彻底打开了。
洛闻书的符也画好了，直接朝门口打过去。
“啊————！！！”凄厉的惨叫声，从一楼女厕所里传出，在女生宿舍楼这一片区域回荡。
上下两层卫生间里的感应灯，瞬间亮了起来。
远在校门口处的保安室里，上了年纪的门卫大叔，穿着洗得发白且有些变形的工字背心和短裤，依稀听到了一点声音，眼皮掀了掀。
小风扇呼呼的吹，大爷想着学生还有几天才会来，于是很快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甚至懒得去看一眼。
就当是外面的野狗在叫。
另一边。
洛闻书抓了女厕所里的脏东西后，便走了出来，带上在外面等候的洛星屿，穿过了旁边的那堵围墙，进到了学校后面的荒芜山林之中。
“妈妈，这个是什么？”洛星屿看着洛闻书拖回来的东西，有些好奇。
是的，拖回来。
灵力绘成的符咒，变为最简单的线条，成了一条绳索，一头牵在洛闻书手里，另一头穿过那个魂体的两只眼睛窟窿，打了个结，就这样把那家伙一路拖着走。
“脏东西。”洛闻书语气毫不掩饰的嫌弃，“即便人世间的异类平时不怎么讲究，但是对于这种喜欢往厕所里钻的东西，它们很多也都会嫌弃。”
洛闻书抓住的这个，穿着黑衣黑裤，魂体的头发很长，乱糟糟的遮了半张脸，看不清长相，就连鞋子也是黑的，只有鞋带是白色的。
夏季，山里的植物枝繁叶茂，鸟叫虫鸣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周围一圈全是蚊子煽动翅膀的嗡嗡声，但是被怨气所影响，没办法靠近，急得直打转。
洛闻书手掌翻转，符咒化作的绳子紧了紧，另一头的魂体痛得满地打滚，嘴里发出极端痛苦的惨叫声。
“闭嘴。”洛闻书声音冷冷。
魂体顿时收声了，身体仍旧蜷缩在地上，像条狗。
不，狗可比他可爱多了。
“怎么死的？”洛闻书问。
话音落下之后，过了好几秒也没听到回复，洛闻书眉头一皱，将手里的绳子又收紧了一些。
又是一阵痛苦的惨叫，魂体颤声求饶，“别……别，我说我说！”
这魂体看起来矮小瘦弱，也就那双脚大一点，生前是个高中生，戴着眼镜，刘海长度刚好卡在学校允许的范围内。
平日里看起来沉默寡言，成绩处于中游，上下浮动不大，没什么存在感。
背地里却是个偷窥狂。
高中的女生已经发育得很好了，早些年学校对校服的穿着没什么要求，夏天很多都穿短袖热裤或者裙子之类的，看起来青春活泼，但跟暴露扯不上关系。
而暗地里总有一双肮脏的眼睛盯着。
渐渐的，这个家伙已经不满足这样的偷窥，他买了假发裙子，藏在厕所后面墙角的洞里，下了晚自习之后，悄悄去换上，趁着光线昏暗，混进女厕所里。
晚上人少，他不是每次都能偷窥到。
但也成功了那么几次。
后来有一天晚上，有个女孩在他旁边的厕所隔间里，肚子不舒服，又没带纸巾，就问他有没有。
他不敢吭声。
女孩一直在拜托他，帮帮忙去买一下，钱都递了过来。
他没办法再装死了，小心翼翼递了纸巾过去。
他的手不好看，甚至可以说丑，两根手指包着纱布，是之前不小心烫伤的。
而隔壁蹲着的，恰好是他的同班同学。
也因此他一开始没敢吭声。
女生拿了纸巾之后，很快就走了。
他听着脚步声远去，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渐渐平复。
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准备回去。
然而就在他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
“就在里面！”
“我没看错，就是他，手上还包着纱布！”
是之前离开的女生回来了，还带来了宿舍楼的楼管阿姨和学校保安，还有同宿舍的两个女孩，怒气冲冲走了进来，直奔他藏身的隔间。
那天晚上，他被保安从女厕所里抓了出来，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他很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脸藏起来，可是周围的人已经叫出了他的名字。
那所学校，他是待不下去了，于是匆匆转到了镇上的一所中学。
转学之后，他稍微收敛了一些日子，又很快旧病复发。
这一次，他更仔细了，伪装得更好，一直没被发现。
他渐渐不满足于这种偷窥，后来偶然在学校外面，发现一户人家的洗澡间十分简陋，他就起了坏心思，趁着晚上去蹲点偷窥。
他不知道的是，那家人的洗澡间连着厕所，是那种旱厕，有很大的茅坑。
他去偷窥的时候，由于对地形不熟悉，一脚踩空，掉进了积粪坑里，再也没能爬起来。
学校很快发现他不见了，打电话给家长，两边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
过了一段时间，那户人家从茅坑里掏粪水去浇菜地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尸体。
派出所的民警因此加了几个班，最终结合他曾经因偷窥被迫抓转学这一原因，敲定了意外死亡的结论。
洛闻书：“……”
她以为只是个喜欢往厕所里钻的脏东西，没想到还是死在茅坑里的！
她瞬间松开缠在手上的符咒之绳。
嫌弃！
太嫌弃了！
那魂体见状，第一反应是趁机逃跑。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然后就被符咒之绳缠住全身，不断收紧，巨大的痛苦侵蚀灵魂的每一处，他惨叫着，连打滚都办不到。
洛星屿只觉得那魂体周围似乎弥漫起了一股臭味，他默默挪远了几步。
洛闻书眉头皱起，一脸嫌恶，“这么喜欢钻厕所偷窥是吧，那我送你回茅坑里去再待一段时间。”
之后洛闻书带着洛星屿，在镇上转了一圈，找了一处猪圈旁的粪池，把那魂体捆着扔了进去。
反正这家伙在外面也游荡了很长时间，不着急送去幽冥，先在粪坑里泡一段时间，到时候幽冥的小鬼都嫌弃，会他扔进沸腾的锅里刷上无数遍去味。
有他好受的！
第23章
出门就遇到个死茅坑里脏东西, 晦气不说，洛闻书回去还得换个说法才能跟张慧讲。
如果实话实说, 告诉她你在厕所门外面看到的是个偷窥狂, 还是个因为看人洗澡死在茅坑里的偷窥狂，并且他还在你身上留下了一丝怨气……
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这杀伤力是非常恐怖的, 以后再害怕的可能性很低, 更多估计是恶心，不知道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
“你觉得, 山里的猴子成精了，穿着人类的裤子和鞋去厕所吓唬人, 这个理由怎么样？”洛闻书问道。
“啊？”洛星屿愣了一下, 很快反应过来洛闻书是什么意思, 他带入一下自己, 也觉得很嫌弃有一个掉厕所里的脏东西吓唬过自己, 于是点点头, “有些猴子是挺讨厌的，不仅抢东西吃，还会打人。”
理由就这么敲定了。
时间也才九点多。
洛闻书心想洛星屿的玩具屋还没个雏形, 在家里也没什么好玩的。
再考虑到她白天在余家附近高处去找傅先生时，意外碰见了谢翡来拘魂，当时跟对方说了会努力干活给他减轻负担, 虽然有点敷衍的意味在里面, 但好歹也做做样子。
于是洛闻书带着洛星屿, 又回到兴旺中学, 顶着隐身符, 把整个校园, 特别是宿舍楼巡逻了一圈。
没想到还真在女生宿舍2号楼侧面找到一个鬼魂。
2号楼位置靠近学校围墙的角落，以前后面荒山有一棵年份比较长的大槐树，就长在围墙边上，枝丫越过墙头探了进来。
那边是楼梯间和卫生间，过道那片区域，上方挂着一排排铁管子，就是一层楼唯一一处晾衣服的地方了，除了寒暑假，从那里路过的时候，永远都是挂满了衣服的。
忽然有一天，二楼有两个女生从家里砍了竹竿带回来，往槐树枝丫上一架，另一头搭在晾衣区永远不关的窗户上，瞬间就多出了很多晾衣服的位置，而且更通风，还能晒到点太阳。
很快三楼的女生也有样学样，绑上了晾衣绳。
女生宿舍2号楼位置比较偏，往外晾东西基本不会被人看见，后来二三楼那两处多出来的位置，就几乎全晾的是贴身衣物了。
就这么持续了一个多学期，忽然有人发现自己晾在那里的内衣不见了，但也没掉下去，周围一圈都没找着。
当时丢东西的女生也没继续追究。
结果陆陆续续，有更多的女孩子丢了贴身衣物，跟宿管阿姨说了之后，后者留心观察了一下。
但是一段时间下来，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而丢东西还在继续。
渐渐的往那里晾贴身衣服的人少了一些。
后来有一天晚上，一个女孩点着台灯洗衣服，完了往外面晾的时候，意外瞅见那树上面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她也没多想，拿着台灯往那边照了一下。
好家伙，居然是有个人爬在树上，手上挂着几条内裤，准备往外面爬。
能大晚上在厕所洗衣服女生，胆子不会小，看到这种情况，也没被吓到，反而是很生气，显然这人就是导致女生内衣裤丢失的元凶。
“喂，你——”女孩子凶巴巴开口。
对面树上的人，大晚上来偷东西，本就做贼心虚，女孩子这一出声，话才开了个头，就把他给吓着了。
脚下一滑，手没拉稳，径直摔了下去。
三层楼的高度，下方是坚硬的水泥地面，摔不摔得死人，全看命。
而那个贼显然是命到了，摔下去的时候头朝下，当场就人就没了。
派出所民警很快就来了，简单问了一下情况，就先把尸体拉走了。
很快后续调查结果也出来了，死者是附近的老头，一把年纪了，没结婚，也没什么亲戚，以前就开始偷窃周围邻居东西，起初只是普通的衣物，后来渐渐认准了贴身衣物。
这两年大家都防着他了，偷不到，也不知道是怎么盯上女生宿舍楼的，趁着晚上，从那颗槐树爬过来，偷了又爬回去。
要不是那个晚上洗衣服的女生正好碰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发现。
这人没什么亲戚，但死了之后，就有沾亲带故的来闹事，都是些不要脸的，学校也不想一直闹下去，就意思意思给了点丧葬费，这件事就算揭过了。
后来学校把那颗槐树砍了，后山也给连带清理了一圈。
只是这家伙的鬼魂却留在了学校里。
事情是七、八年前发生的，当时知道的人就不多，到了张慧这一届，只剩下一些经过各种加工后似是而非的传说。
洛闻书：“……”
今晚怎么回事，怎么又遇到一个这种让人一言难尽的鬼魂？
还有这学校又是怎么回事，风水有问题是吧，怎么尽招这些个拿不出手的脏东西？
“晦气！”洛闻书骂了一句，画符将鬼魂捆了起来。
“你去跟上一个家伙一起泡澡吧，还能交流一下兴趣爱好。”
之后就把鬼魂扔到同一个猪圈粪坑里去了。
受到兴旺中学的影响，洛闻书对中学的现在有一点抵触，于是改为带着洛星屿去巡查小学。
一圈走下来，除了两个地底下埋着的古早游魂，让洛星屿用人间行走印信戳了脑门开鬼门送走以外，就没什么特殊情况了。
时间也来到了十一点多。
洛星屿身为一个五岁大的小朋友，虽然还没开学，白天也不用做什么，但也该睡觉了，熬夜影响长身体。
于是一大一小开了鬼门，穿过幽冥的迷雾，回到房间里。
洛闻书洗澡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手也洗了几遍。
洛星屿也是。
洗漱之后，两人很快睡下了。
这一夜，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跟以往没什么区别。
只有水阳镇上某个猪圈粪坑里的两只鬼魂，各泡在一个角落里，谁也瞧不上谁。
旁边猪圈里的猪也受到了一点点影响，但不多，该吃吃该睡睡。
————————
第二天早上九点，明媚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纱照进屋里，光线明亮，但并不刺眼。
洛闻书睡醒了，缓缓睁开眼。
洛星屿在靠窗的小书桌上，已经写了一小本字帖，字迹干净工整，写完后整整齐齐的堆放在旁边。
他站起身来，小小伸了个懒腰，视线余光忽然瞥见床上的人动了动，于是看了过来，“妈妈，早上好。”
洛闻书懒洋洋的回应，“早上好。”
“我买了肉包跟三鲜包，还有一杯小米粥和茶叶蛋，放在锅里保温着的，妈妈你现在要吃吗？”他体贴的询问道。
“要小米粥和茶叶蛋，”洛闻书说，之后想了想，又补充道，“包子以后可以买酸菜粉丝馅的吗？”
洛星屿点点头，心里把她的喜好记了下来，一边起身去外面把温热的早餐拿进来给她。
洛闻书坐在床上，接过洛星屿递来的盘子，上面放着一杯插上了吸管温度刚刚好的小米粥和两个剥了壳的茶叶蛋。
阳光撒在身上，有些微的暖意。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过往的记忆。
那是从前的某一天，那天也是气候晴朗阳光明媚，这具身体的原主因为身体不太舒服，早上起晚了一些，醒来就发现小小的洛星屿收拾好了小书包，穿好了衣服鞋子，手里提着两个包子和一袋豆浆，小心翼翼的正放在房间的书桌上。
之后准备走的时候，发现她醒了，就小声跟她说，“妈妈你再睡一会儿吧，我今天跟小宝一起去幼儿园。”
洛星屿逆光站着，阳光勾勒出他的轮廓，还打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
尽管当初男朋友不告而别，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恰好在那之后查出自己怀孕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曾经迷茫过一段时间。
可是当她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之后，虽然一直都很辛苦，但从来没有半点的后悔和抱怨。
而那一刻，她更是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妈妈……？”洛星屿看到洛闻书似乎在走神，小声叫了一句。
洛闻书闻声，回过神来，微微摇头，“没事。”
她先喝了一口小米粥，吞下去之后，再拿筷子夹了一个茶叶蛋喂到嘴边，慢慢吃掉了蛋白，然后把蛋黄放下。
洛星屿悄悄观察了一下，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了她不爱吃蛋黄这一点，再括弧个小备注，写上‘可以再观察一下’。
洛闻书很快吃完了早餐，去卫生间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