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全程直播,莫名觉得心潮澎湃。”
“对,这个奔雷挑战好有感觉的啊!”
“听完奔雷的来历,莫名有点难过,人渣枪毙一百次都不解恨。”
随着各种剪辑发布出来,粉丝们仿佛终于找到了组织,跑进去热烈地讨论起来,直接让#奔雷挑战#这个话题火遍全网。
那些下场搅过混水、带过节奏的营销号,要么悄悄把前头的发言删了,要么若无其事地跟进后续发展。
至于那些对清阳直播间羡慕妒忌恨、试图让苏轼捧得高摔得狠的家伙,这会儿自然是直接哑火了。
早知这人真这么牛逼,他们绝对不会干这种蠢事!
这下好了,现在不少人跑来他们前面发的那些捧杀言论底下狂吹苏轼!
这些人还夸他们真是有眼光,居然早早发现这样的瑰宝!
杀人诛心!
这是杀人诛心啊!


第19章
吴普两人先去取画。
苏轼很好奇后世的装裱工艺,凑过去一看,发现和以前没什么不同,整体十分复古。
吴普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
装裱师傅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脸上不见半点心虚。
吴普把画递给苏轼,让他瞅瞅这画是不是他自己画的。
苏轼有点迷茫,难道这人开店做生意,还会干换画的事不成?
吴普就给他解释了一番,说这小老头儿以前就搞文物修复工作,仿画能力一流,现在退休了没事干,时不时接点装裱活,就爱看看有什么画值得大费周章找上他。
“说起来,他先祖你后来还认得。”
吴普给苏轼介绍了一番,说装裱师傅人姓米,先祖据传是米芾,再过几年苏轼去了黄州,米芾就会去拜访他了。
此后二十余年,两人都有往来,苏轼还说“恨二十年相从知元章不尽”。
能让苏轼说出“元章,你还有啥惊喜是我不知道的”这种话,可见米芾这人也是一朵奇葩。
后世流传着许多关于米芾的传说故事,也证明了这一点。
比如米芾有次很想买一幅画,怎么讨价还价都买不来,就退一步说“那你借我几天”。
结果到了约定好的那天,画的主人过来取画,米芾把自己仿的那幅给了对方。
画的主人当时没看出问题来,隔天才觉出不对上门要回真画。
米芾哈哈大笑,非常高兴自己的画能以假乱真。
宋朝是书画作伪的巅峰时期,米芾自己写了本《画史》,还在写现在卖画的人只要画马就署名为曹霸、韩干、韦严,画牛就署名为韩滉、戴蒿。
由此可见当时的人有多喜欢打着名家的名头卖画!
苏轼和米芾关系一直很不错。
苏轼晚年回京时路过米芾任地,米芾热情邀请苏轼过去吃饭,结果苏轼到了他家后才发现备的酒席非常特别:长席上一边摆了珍馐美馔,一边摆了笔墨纸砚。
纸更是备了足足三百份。
苏轼大笑就坐。
两人一边吃喝一边以书会友,每喝一轮酒就一起提笔疾书,一顿饭吃下来看看写出来的作品,竟觉得比平时要好上许多。
他们相互交换了彼此觉得写得最好的作品,尽兴而散。
若非两人志趣相投,绝不会有这种别开生面的酒宴。
吴普把这些事挑拣着给苏轼讲了。
苏轼虽了解过后来的事,却没有吴普知道得这么仔细。他朗笑说道:“你这么一说,我都迫不及待想回去会会元章了。”
苏轼很喜欢一千年后的生活,可他没想过一直留在这里,他还是想要回去的,回去经历那些他该经历的事,回去结交那些他即将要结交的朋友。
他读过自己后来写的文章,且很喜欢那些文章。
即使回去后面临的是显而易见的艰苦困境,他也依然想要完整地经历完自己的一生。
要是到那时候还能来到这边,他自然是乐于过来的。
吴普知道苏轼的想法,笑了笑,与他说起这边的规矩:遇到特别感兴趣的作品,装裱师傅会仿作一幅拿出来给客人,如果客人能看出真假,那他不收装裱钱;如果客人看不出来,那他要收双倍的价钱。
他们这幅画不涉及什么仿古工艺,仿起来不难,几天功夫足够了。
好在他把本人带来了!
苏轼拿着画细看了一会,笑着说道:“这画是假的。”
换成一般人,画完了也就画完了,自己可能都记不清是怎么画的。
苏轼不一样,他记性好得很,即使装裱师傅仿得再逼真,有些画师本人作画期间才知道的小细节还是仿不来的。
苏轼给吴普和装裱师傅指出几处运笔的差异。
一口气画出来的画和对着原画精心仿作的画,仔细比对起来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的。
装裱师傅笑了起来,收回了那幅仿画,把真画取了出来,对吴普说道:“这次就不收你钱了。”
吴普一乐,展开画让苏轼把真画也检查一遍。
装裱师傅瞪他。
这是在怀疑他的诚信?
这次拿出来的确实是真画。
两人取了画离开,前去骆氏取批藏品回去充实一号馆。
早几十年古玩还是很好买的,不少人根本不识货,随便给点钱就能让人开车把家里的老物件拖走。还有些人直接把古董拿来当咸菜缸子,这都是很常见的事。
骆老爷子当时搜集了不少古玩字画。
按照博物馆经营规定,博物馆的藏品一般不能少于三百件,所以即使这些年博物馆闭馆了,骆家这些藏品依然记在博物馆名下。
有些是可以估价的,有的却是没法估价的。
吴普提前和陈叔那边打过招呼,说是今天要过来取些藏品回去,所以他把车开进骆氏时也没人拦着。
吴普照着保安的指引把车开往仓库那边。
文物对储存条件要求比较高,骆氏这边专门给它开了几个仓库,连断电预案都准备得很充足,有独立电源可以应急。
还有专家组定时还给它们做“体检”。
吴普自己把运输车开来了,一下车却发现仓库外也停着两辆眼熟的车。
他看看自己的运输车,再看看文物仓库外的运输车。
不能说极其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陈叔亲自过来了,见吴普目光落在那两辆运输车上,笑呵呵地说道:“这是仓库这边刚买的车。”
吴普笑了起来。
估摸着是骆老爷子看他买了两辆专业的文物运输车,觉得自己也不能输,也找门路弄了两辆。
这小老头儿年纪不小,性格倒像个小孩儿似的。
意外地不让人讨厌。
“爷爷在这边吗?”
吴普想到自己还说要多去看看骆老爷子,结果手头的事情太多,路途又远,他买车后都没去过骆家老宅。
陈叔说道:“在的,你要见老爷子的话我这就和老爷子说一声。”
吴普笑道:“那你帮我问问老爷子有没有时间吧,我先去看看藏品,瞧瞧这次适合带走什么。”
陈叔点头,让人拿出藏品目录给吴普看,自己给骆老爷子打电话去了。
骆老爷子早就知道吴普今天会过来了,听说吴普要见自己,很是矜持地开口:“让他先等会,我开个会再见他。”
陈叔挂了电话就去把骆老爷子的意思转告给吴普。
吴普没意见,他拉着苏轼看起了藏品目录,瞧瞧有哪些是适合放进一号馆去的。
一号馆要是改造完毕,它的特殊功能就是“溯源”,可以展示出它的制造工艺和它的流通过程。
比如一个精雕细琢的玉杯,可以用全息成像技术展现它是怎么被“琢玉成器”的,上面精美绝伦的图案又是怎么雕琢而成。
也可以呈现出它被摆在什么样的店里售卖,有什么人曾来看过它。
还可以展示它被买回去后被什么样的人拿起来把玩过,又在什么样的场合被拿出来供人畅饮。
相当于能够重构出古代人的生产、生活画面。
吴普还没使用过这个功能,所以也不清楚这个功能具体效果如何。
既然能展示生产工艺,那就挑选些有独特工艺的藏品吧。
展馆里的藏品不是固定的,这批展示完了还能换一批,吴普挑选起来并不纠结,和苏轼一起翻着图册挑拣,看着顺眼的就选上。
一号馆约莫只有三十个展位,他们却兴致勃勃地从头挑到尾,顺便把下一轮的展品都给挑上了。
看完藏品目录,两个人又比照着目录在仓库里溜达起来,对着历朝历代的老物件讨论得起劲,时间不知不觉间过了快两小时。
陈叔那边接到了骆老爷子的电话:“那小子呢?”
陈叔看了眼凑在那数一幅画上有几个乾隆印的吴普和苏轼,默然了一瞬才说道:“他们还在看画。”
骆老爷子:“…………”
他也就想晾晾这小子,怎么这小子还流连忘返了?
陈叔挂了电话,走过去和吴普说该吃饭了,老爷子让他一起去吃饭。
吴普这才把目光从画上收了回来。
苏轼还在那痛心疾首:“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好好的一幅古画,盖满了乾隆的印章,瞧着意趣全无!
吴普笑道:“古往今来爱煞风景的人都不少,米芾就说起他买到过一幅蜀人李昇的山水画,卖画的商人嫌弃李昇名气不够大,涂掉他落款里的‘昇’字改成‘思训’,硬生生当成他爹李思训的作品来卖。”
可见不是谁都会真心爱惜到手的真迹。
只不过乾隆是皇帝,祸害范围更广而已!
乾隆这人一辈子收藏了一千八百多枚印章,平时闲着没事赏玩书画就爱往上面盖戳,以此表达自己对它们的欣赏之意。
有些他格外喜爱的画,印章占据的面积简直比画本身都多!
吴普邀苏轼一起去跟骆老爷子吃顿饭。
苏轼自然没意见。
吴普把要带走的藏品列好清单,让仓库这边做好转移准备,这才领着苏轼见骆老爷子去。
骆老爷子见了吴普,本来想冷哼一声。
等瞧见吴普还带了朋友过来,他又把到了嘴边的冷哼咽了回去。
吴普主动给骆老爷子介绍,说苏轼姓苏,是他的朋友。
骆老爷子知道苏轼,他私底下看了会吴普搞的那什么直播,只觉年轻人的想法真是天马行空。
不过博物馆都给出去了,骆老爷子并不打算对吴普指手画脚。
人老了,口味大多清淡得很,骆老爷子领着两人去吃淮扬菜。
苏轼和吴普都不是拘谨的人,两人到了饭桌上都很是自在,上一道菜就凑一起讨论几句。
苏轼对淮扬菜的感觉是,甜,比他们那会儿甜多的。
倒不是甜到齁的感觉,而是甜味渗透到方方面面,乍一吃不会有太大感觉,仔细品尝就会察觉几乎每道菜都会掺点糖。
现代的糖显然比古代要便宜多了,用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苏轼把自己的感慨和吴普讲了。
吴普笑道:“制糖工艺和产量都上来了,自然就便宜了。”
宋朝时也有各种各样的糖,蜀地更是有不少有名的蔗糖产地。
苏轼自己就特地写诗夸过蜀中老友家乡的糖说“冰盘荐琥珀,何似糖霜美”。
和他玩得很好的黄庭坚也收到过蜀中朋友送来的糖霜,直夸“远寄蔗霜知有味,胜于崔子水晶盐”。
只不过那时候的糖霜是稀罕物,几乎是当做艺术品来生产,上品糖霜或层层堆叠如假山状、或攀枝错节如团枝状,瞧着就跟一幅幅画作似的,很适合作为逢年过节的送礼佳品。
到了宣和年间,蜀中的遂宁一地还曾因为糖霜格外有名,每年被朝廷额外索要数千斤糖霜当贡品。
遂宁那边做糖霜的人被层层盘剥,没过几年就宣告破产,没有人敢再干这一行。
当地糖霜产业也就逐渐败落。
苏轼听吴普说起宣和年间的变故,叹着气说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横祸。”
吴普点头:“当时让百姓受罪的可不止花石纲,要不是各地百姓已经被压榨到民不聊生的程度,金人打过来时朝廷绝不会溃败得那么快。”
宋徽宗生活奢靡无度,底下的官员也多爱贪腐,那时候连小小的糖霜都能被逼得家破人亡,更别提别的好东西了。
《水浒传》就是用这个背景衍生出来的故事。
苏轼听得叹惋不已。
唐时杜牧就在《阿房宫赋》里感慨“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结果果然被说中了,到了他们这一代依然还是没有人引以为戒,以至于上至皇亲贵胄下至无辜百姓都遭受了靖康之难的惨痛屈辱。
两人聊得兴起,期间也不忘把自己觉得好吃的菜转到骆老爷子面前,让骆老爷子也尝尝他们一致认可的美味,免得骆老爷子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一顿饭吃得还算尽兴。


第20章
“你祖父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苏轼坐在副驾座上,边熟练地系上安全带边和吴普说起自己的发现。
“没有的事,他就是那样的。”
吴普信誓旦旦地表示是苏轼多心了。
“他老人家这身份、这地位的人什么人没见过啊,我们要是和别人一样绕着他转,巴巴地想要讨好他,说不准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对他爱答不理。”
何况吴普不是那种人,苏轼更不是那种人。
他们不图骆老爷子什么,只当他是寻常长辈对待就好。
骆老爷子对孙子孙女的安排跟养蛊似的,他要是表现出争一争的兴趣,兴许就会成为被骆老爷子放进鱼群里的鲶鱼,负责刺激骆薇他们积极表现。
吴普没兴趣。
吴普还给苏轼举了个例子:“你看他那臭脸,像不像你们那边的王安石?有史料记载,你蹲大牢时王安石从江宁上书给你求情,说‘安有盛世而杀才士乎’,你们的皇帝才不甘不愿地把你放出来。”
苏轼微讶。
接着又点头。
“这确实是王相公会做的事。”
君子和而不同,即使政见不同,王安石也绝不会置他于死地。
吴普继续说道:“你知道这件事后非常感动,特地绕道去江宁那边拜访光荣退休的王安石。王安石很欣赏你这个后辈,见你对仕途有些失望,热情地对你说‘要不你搬来江宁和我当邻居吧’。”吴普笑眯眯地看着苏轼,“你觉得你会怎么回答?”
苏轼:“…………”
苏轼想想那个场景,想想王安石那比茅坑石头更臭更硬的脾气,不由打了个激灵。
代入感太强,已经在难受了。
苏轼小心猜测:“我连夜收拾东西到任地赴任去了?”
吴普说道:“差不多,反正你肯定不答应。”他和苏轼说起自己的想法,“我也一样,我不想从他那里索要更多东西,所以时不时气气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人有所求的时候,才会处处被拘束。
苏轼说道:“这样也挺好。”吴普明显是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让自己过得很舒服的人。
两人开车回到博物馆,就看到一号馆外围的防护网已经拆光了。
从外面看,一号馆的变化并不大,只不过从里到外都收拾得簇新簇新的,再不是原来那荒败破落的凄凉模样了。
吴普领着苏轼往里溜达,入内往左边是休息区、影音区和办公区。
休息区是供游客歇脚,放置有外形很古色古香的饮料销售机。
影音区有开阔的放映室,像个小电影厅。
办公区配备了当前时代最先进的电脑,吴普走过去看了看,有点想搬一台回去自己用。
这可比他自己的电脑要贵多了。
不过三个区用的都还是能花钱买到的科技产品,除了贵得令人咋舌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更让吴普关注的是,这个展馆有着先进的防盗系统和全息投影系统。
全自动防盗系统让吴普不必担心里面的展品和黑科技被偷走。
全息投影系统比较特别。
系统改造时给每个展品配备一个小房间。
当产品放到固定展位时,玩家走进房间就能看到吴普选定的播放片段。
这种播放并不是单纯的播放,而是可以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游客除了无法触摸到那些东西以外,想凑多近就凑多近。
甚至还能和画面中那些几可乱真的人合影。
比如画面中两个人在下棋,你可以假装坐到旁边的蒲团上当观棋的人。
除了没法和画面中的人交流互动以外,一切都跟真的没差别。
吴普正准备去取个藏品进来研究研究这个全息投影系统如何操作,两个书童就闻讯而来。
他们积极地询问苏轼和吴普有什么事要交待给他们做。
吴普想了想,说道:“你们去把其他人也喊过来吧。”
两个书童麻溜跑去喊人。
吴普领着苏轼去放映室,给他们找了个繁体字幕的《华夏通史》纪录片,投放在大屏幕上让他们看看后世书写的历代历史。
其他人齐齐过来了,连苏轼在内十一个人排排坐,专心致意地看起了真人讲解的“史书”。
比起已经拥有手机的苏轼,韩娥等人都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新鲜事物,即便是有点枯燥的纪录片她们也看得津津有味。
吴普安排好苏轼等人,这才安心地跑去研究全息投影系统。
全息投影系统已经载入到吴普的工作电脑里。
他把工作电脑搬到第一个展位内打开操作系统,又去车上取出第一样藏品。
那是个十分精致的玉盒,通体被打磨得十分光滑,表面有灵动的双鱼纹饰。
盒身有可开合的子母扣,顶部还有可活动的玉环。
比较特别的是,它的盒盖有两处不起眼的修补痕迹。
目前许多展出的、买卖的文物都是出土物,说白了就是从墓里挖出来的,属于陪葬品范畴。
这种使用痕迹是很难得的。
墓主人为什么要把一个修补过的东西带进墓里?
肯定是因为墓主人格外喜爱它,又或者它对墓主人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
不管是哪一种,应该都是个很有趣的故事。
吴普之所以想把它拿出来展出就是这个原因。
要不然这个玉盒涉及的工艺并不复杂,不至于放到第一批来展出。
吴普对玉盒背后藏着的故事非常感兴趣。
吴普把玉盒放到展位上,盖上防护罩,调出全息投影系统的控制页面。
灯光之下,玉盒泛着动人的光泽,里头的双鱼纹饰仿佛会游动似的。
吴普选择启动一号展位的全息投影,眼前很快出现一片静谧的夜空。
夜空之下,滚烫的熔岩在舔舐着白云石大理岩。
两边经历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相逢,最终凝聚成了质地温润洁白的玉石。
玉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被人发现,它安安静静地沉睡在深深的岩层之中,摒却杂质,把自己打磨得越发莹润动人。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少万年,它被一双手惊喜不已地捧起。
大大小小的工具在它身上轮流雕琢,终于把它变成玉盒的模样。
“完成了吗?”年轻美丽的妇人笑着问忙碌了半天的丈夫。
丈夫本身就是个雕工,他靠自己的双手养活了一大家子。
他们新婚燕尔,正是情深意浓的时候,雕工亲自寻摸了一块好玉,准备雕一个玉盒送给妻子。
妻子跟着他太苦了,他想给她最好的一切。
“马上就好了,就是这子母扣开合有点小问题,还得再好好打磨打磨。”雕工憨憨地说道。
后来兵荒马乱,妇人也被一个将军强掳了去,夫妻从此天各一方,再也不曾相见。
她一直郁郁寡欢,将军喜她颜色正好,叫人寻摸些好东西送她。
其中便有那玉盒。
妇人看着玉盒潸然泪下,小心地收了起来,后来不小心摔坏了也舍不得扔,修修补补一直带着身边。
最后还把它带进了棺材。
在那个战乱频起的年代里,根本没有什么破镜重圆,更没有什么皆大欢喜。
对于普通人来说有的只是难以释怀的痛苦和遗憾。
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有可能被掠夺。
你的性命更是无足轻重。
这是一个很完整的故事,吴普甚至找不到自己能改动的东西。
吴普看了看时长,一个小时,不算太长,就不删减了吧。
他直接选择在一号展位投放。
相信在了解过这个故事后,游客会对这玉盒的工艺以及它的时代背景有一定的了解。
甚至还能体会到战争的残酷。
毕竟美丽和遗憾都很容易让人印象深刻。
接下来吴普把剩下的展品挨个放到展位上,一心多用地用二倍速把剩下二十九份溯源影像浏览了一遍。
他把超时的以及不宜外放的部分挑拣出来飞快剪辑掉,分别将它们投放到对应的展厅。
忙活完这一切,吴普眼都花了。
他合上工作电脑,带着它去不同的展位转悠了一圈,浏览那一段段极其真实的全息影像。
一级博物馆能开启的溯源区都这么牛逼,以后升级了岂不是连全息交互功能都能实现?
难怪系统要反复提醒这些仪器有自毁程序。
要没有自毁程序的话,他迟早会忍不住把它们拆了研究!
系统:【……】
吴普把无人机开了出来,让无人机进入一号展位,今天给直播间的观众们直播玉盒的故事。
吴普还顺手把直播间标题改了——
“点击就看绝美爱情:玉盒生死恋!”
起初观众们都是疑惑的,她们反复看了几遍直播间名字,是清阳直播间没错。今天怎么会变成这种画风?
感觉怪怪的。
而且“生死恋”三个字,怎么看都不像绝美爱情啊?
众人怀揣着满心疑问点了进去,才发现说是“玉盒生死恋”,真就是从一块玉开始讲起!
她们看完开头,居然知道玉具体是怎么形成的了!
“这是纪录片吗?拍得真不错!”
“这特效太好了吧,岩浆和岩层都好逼真啊!”
“我学地质学的,我震惊了,没想到会在一个博物馆的直播间里看到这么清晰的玉石形成过程。有没有人录屏了啊?求一份,我发给我老师看看去!!”
随着越来越多人收到开播提醒,涌入直播间的观众更多了,无人机正好拍到雕工做玉盒的片段。
这种手工活大家都爱看,何况画面上的工具原始得很,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
看着雕工专心致意地处理着手中的玉料,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和雕工一样进入了忘我境界,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等到雕工妻子出场,一群人又热烈地讨论起来——
“这姑娘好美!”
“这是哪个明星啊?太漂亮了吧,气质绝了。”
“对啊,这么朴素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让人想买同款!”
“我要是有这么好看的老婆,我也想把最好的东西统统给她!”
“他们对视起来好甜啊,明明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可就是感觉配一脸!”
“我信标题了,馆长果然没骗人,真的是绝美爱情!”


第21章
玉盒背后的故事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过分简单,可是每一处细节都很真实,沉浸感特别强。
要是搁在真正的编剧手里,估计后续要要么是女主角和将军爱深恨重抵死缠绵,要么是女主角和丈夫破镜重圆执手偕老。
可这并不是艺术加工过的故事,那位将军并不年轻、并不俊美。
他年过半百,相貌凶悍,性情残暴,没什么文化,更没几分柔情。
他对待那位美貌的女子,仅仅是见猎心喜,仿佛对待一样自己看中的物件,想起来了就拿起来把玩,想不起来就放到一边。
若非实在喜她美色过人,甚至都不会把烧杀抢掠得来的好东西匀给她。
这样的关系,所有人都只能看到那个时代的残酷和无情,并不会觉得这是一场强取豪夺的绝美爱情。
就连女子自己,也只能在朝不保夕的痛苦日子里怀念着少年时与丈夫结发为夫妻的甜蜜美好。
一别之后,她从来不曾和任何人提起自己的过往,更没有再呼唤过丈夫的名字。
可是每次她独坐窗前拿出那小巧玉盒的时候,旁观者都能感受到她的悲伤与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