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遇到大吵大闹的熊孩子,大伙都会觉得很烦人。
可这会儿看到这些小孩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眼前的乞巧楼,眼底映满璀璨的灯光,谁都生不出厌烦的感觉来。
反而忍不住跟着他们一起仰起头看着灿耀夺目的乞巧楼。
仿佛跨越漫长时空看到当初家家户户相聚庭院、拜月乞巧的场景。
大户人家会结起高高的乞巧楼、挂起大大的灯笼,邀上相熟的亲朋好友,你一言我一语地给小辈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再满含期许地看着女孩儿们遥拜双星、穿针斗巧。
小门小户也不甘落后,即便家中弄不起乞巧楼,她们也会让家里人齐聚一堂做一样的事。
针线谁家没有?星星月亮谁家看不见?
人都到齐了,志愿者就指引着家长带着小孩子坐下来,在小绣娘她们的演示之下学着雕瓜花。
乞巧要的是“巧”,所以能展示出姑娘家手巧的事情都会拿出来比拼一下,雕瓜花就是其中之一。
两个小绣娘本就是吃巧手饭的,从小也没少拿这个练手。
镜头之下,她们一左一右地坐在那儿演示,动作看起来很整齐,雕出来的花样各不相同,但都是些容易上手的吉祥图样。
现在很多小孩动手能力不强,往往削个水果都让人提心吊胆,像她们这样从小就被送去学刺绣并被告知以后要以此谋生的人少之又少。
看着她们娴熟的动作,观众们既觉得赏心悦目,又有点好奇:她们家长怎么放心让她们学这个?
到了清阳村的孩子们,学起来就没那么顺利了。
年纪小的基本是父母或者爷爷奶奶替他们动手。
年纪大点的倒是能自己拿刻刀了,但技巧一时半会很难掌握,所以雕出来的瓜花只堪堪能看出形状,根本没法和两个小绣娘的成品比。
但是小孩子们都玩得很高兴,游客们也看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两个小绣娘演示完也没闲着,接着雕起了难度更高的图样,什么鹊桥相会、嫦娥奔月,在她们手底下都轻轻松松成型,引得不少人忍不住驻足观看。
要是没兴趣当观众,可以去亲自去体验下棋、投壶、做灯笼、拜双星、穿针斗巧等等项目,全都是感兴趣就能到摊位前动手的。
实在不行,还能继续泡在一号馆参观白天没来得及看的展位。
一时间整个博物馆热闹非凡,游客们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拍照,或捋起袖子参加七夕活动,或独自欣赏每件展品背后的故事,每个人都非常珍惜这一次难得的参观机会。
毕竟也不知道下次要什么时候才能抢到票。
自由活动时间持续了约莫一小时,主持人就宣布今天的表演节目要开始了。
王小麟先友情出场帮忙暖场,自弹自唱嗨歌一曲《睡觉睡到自然醒》,唱出了不知多少人的简单梦想:每天睡满八小时。
有学得快的都快跟着唱了。
接着大家最熟悉的苏轼也上来了,他被王小麟带动了情绪,跑上去唱了首秦观的《鹊桥仙》。
弹幕里有人开始考证《鹊桥仙》的写作时间,一拨人表示苏轼不可能知道这首词,一拨人则表示“好听就完事”。
确实很好听。
四十多岁的人,声音里总是比十四岁的半大少年多几分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深沉,更能唱得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豁然。
这和《水调歌头》又是不同的感觉。
不少人当场表示循环曲目又多一首!
最后上场的就是韩娥了。
韩娥一开始不是很习惯用现代设备,不过练习了几天也适应过来了。
她开腔的那一瞬间,空灵清透的嗓音击中了所有人的耳膜,更击中了所有人的心。
听她唱到“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恨不能替歌中的织女擦掉眼泪。
等到最后那句“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被唱出来,所有人满心怅然之余又发现这首古诗实在太短太短了,怎么加起来才八句?!
她们可以听八十句!!!
哪怕现场和直播间“再来一首”的呼声再高,韩娥还是唱完就退场回了居住区,俨然像是个下班时间一到就马上走人的社畜。
只留给听众们无限的惆怅和失落。
接下来就是周鞅带着几个专业人士教孩子和游客们找牛郎星和织女星。
一系列丰富多样的七夕活动体验完了,游客们都后悔没带上自家孩子或者亲戚家孩子一起来!
早知道很多活动亲子优先的话,她们肯定得来个“无中生子”。
由于博物馆离市区太远,七夕活动只进行到九点。
小孩子玩得开心,临走时还一人得了一个灯笼,高高兴兴、蹦蹦跳跳地跟着大人回家去。
游客们却是意犹未尽,恨不能住在博物馆不走。
要不是怕进黑名单,他们真想耍赖!
吴普关直播间前放出了未来几天的票,方便游客安排参观时间。
今天跟着直播间云游了一天的观众们这次有经验了,二话不说冲进去开抢。
吴普有条不紊地安排完放票的事,开始挨个送客。
张正豪负责组织志愿者回校,务必一个都不落下,开开心心出来,平平安安回去。
吴普再次向志愿者们道谢,表示下次再找个人少点的时间带他们好好逛逛博物馆。
送完张正豪,吴普又陪苏轼送王小麟离开,充当他们之间的义务翻译。
王小麟背着吉他和苏轼话别:“等我去体检完要是没什么事,再过来找你玩儿。要是真有什么事,我就治好再来找你玩!”
苏轼说道:“行,不过到时候我不一定在。”
王小麟说:“没事,那就网上联系!”
苏轼点点头,没与这位忘年交说自己到时候可能不能上网这种扫兴话。
苏轼笑道:“好好保重身体,小小年纪的,别比我还孱弱,上山走几步就气喘吁吁。下回你再过来我要是还在这里,我就带你去爬后山,我们到山顶弹吉他去。”
吴普把苏轼的话转述给王小麟。
王小麟高兴地答应下来:“好,一言为定!”
他才不会菜到爬不动山呢!
吴普和苏轼一起把王小麟送走,总算可以闲下来了。
想想今天一整天的繁忙,吴普只能庆幸博物馆不是每天都搞活动。
平时只要自己别没事找事,博物馆的生活节奏还是很徐缓很轻松的。
吴普和苏轼一起踏着月色往回走,算算时间,发现苏轼过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他问苏轼:“你是不是感觉到自己快要回去了?”
这几天苏轼已经有意无意地提起过几次“到时候我不一定在”。
苏轼说道:“是有点,这几天睡醒后有种睁不开眼的感觉。”
吴普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笑着说道:“那今晚我陪你喝两杯,让你尝尝这边的好酒。”
古时的读书人就没有不好酒的,那时候的酒精浓度不高,所以一个两个写诗时都写得豪气干云,听起来酒量奇高。
实际上喝的大多是米酒和果酒这些酿造酒,酒精浓度高的蒸馏酒非常少,估摸着度数基本在十度以下。
可不就是能喝到通宵达旦才“酒意微醺”。
也不知苏轼真实酒量到底好不好。
苏轼不知道吴普在心里怀疑他的酒量,听到吴普喝两杯的提议后两眼一亮:“那敢情好,我们这就去喝!”
吴普笑道:“我酒量不太行,一会我们叫上宇文恺一起,说不准他会好一些。”
苏轼连连点头,脚步都加快了几分,明显是迫不及待要大醉一场了。
可乐雪碧喝着虽然新鲜,但酒才是成年人的心头好!


第31章
吴普和苏轼相邀,宇文恺自是一口应下。
两人到曲水池边坐定,吴普领着两个书童去取酒。
吴普本人不爱喝酒,顶多只是做菜时放上一点。今天骆启他们给送来不少好酒,正好拿出来投喂苏轼。
吴普捧着酒回来,就见苏轼和宇文恺坐在月下闲聊,看起来很有那么一点名士风流的味道。
他走近一看,就见到苏轼竟是在教宇文恺玩手机。
吴普:“…………”
苏轼见吴普回来,笑着说道:“想来我马上要回去了,手机就让安乐兄帮忙保管好了。”他还叮嘱宇文恺,“要是那位王小友找我,你就跟他说我下次回来再联系他。”
吴普对这个安排没意见。
虽说系统表示已经给苏轼他们整了合法身份,但反复办新卡还是有点麻烦,宇文恺又没表现出苏轼那样的好奇心,所以吴普也没给宇文恺准备这个。
他们愿意偶尔凑合着共用当然最好。
苏轼托付完自己的手机,注意力立刻被吴普带来的酒吸引了。
骆启他们不知晓吴普喜欢什么酒,所以各种酒都有送一两瓶,还都是难得的好酒。
吴普从度数浅的给苏轼他们倒起,苏轼他们喝着觉得滋味好极了,却是没觉得比以前的酒烈多少。
结果等吴普慢慢开始给他们喝浓度高的酒,他们舌头很快就大了起来,压根没有喝醉酒后诗兴大发的情况发生。
看来得是李白来了,才能酒后诗百篇!
苏轼丝毫没察觉吴普的失望,他烈酒喝上头了,抱来把吉他对宇文恺说道:“有人说隋唐歌舞是一绝,我给你弹一曲,你跳给我看看。”
宇文恺许是也喝多了,竟一口答应下来。
人喝醉了,手和脚步都是不稳的,于是苏轼弹的调子不成调,宇文恺踩的舞步不成舞,弹唱的、踏舞的瞧着都十分滑稽。
要是认真看认真听的话,眼睛耳朵都挺受罪。
吴普还是很有良心的,没把苏轼两人狂性大发、载歌载舞的画面拍下来。
有些东西,还是独自欣赏就好!
吴普也喝了点酒,和两书童一起把两个醉鬼安顿好,自己也早早睡下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吴普收到系统的提示,说苏轼的召唤已经结束,已经在醉梦中回到北宋。
他还是第一次把人送走,打开苏轼那张卡一看,发现里头依然是乌台诗案的状态,只不过已经从“无所事事”变成“分身乏术”。
估摸着是乌台诗案期间苏辙他们有了动作,苏轼要回去写点诗抒发抒发自己的痛苦和挣扎了。
吴普把卡收了起来,去看看宇文恺的情况。
宇文恺酒品还挺好,醉倒后睡得很沉,没吐得到处都是,也没说什么梦话。
吴普没再多留,溜达出去调出售票页面看了眼,发现票都被预约光了,麻溜给昨天正式上岗的员工拉了个群,发了个红包让她们接下来好好干,有什么事情再找他处理。
忙活完正事,吴普总算是腾出空来陪许奶奶她们了。
赶巧许奶奶的喜好和他专业一致,吴普直接跟着许奶奶泡博物馆。
到了博物馆闭馆的时段,吴普才把一号馆清场,取出许奶奶带回来的文物接收溯源影像。
比较让吴普在意的是其中一个珊瑚笔架。
这笔架是传世的宋朝文物。
一开始珊瑚笔架被个文人入手,这文人瞧着还是个宋朝官员,格外喜欢这个珊瑚笔架,一直摆在自己案头赏玩,甚至还吟诗一首,表示它真是“柔条钻火树,丽景夺星旄”。
他家里的晚辈见他尤其喜爱这件宝贝,想出个损主意:每次缺钱就找机会偷偷把珊瑚笔架给藏了起来,逼得他出十千文在家里“悬赏”。
也不知这人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反正这些晚辈每次都能顺利拿到钱。
吴普看完这一段,就想起来了。
这人应该叫钱惟演,是欧阳修的某任上司,甚至还对他有知遇之恩。
所以欧阳修晚年写《归田录》回忆往事、记录生平遇到的一些趣闻,便把一些关于钱惟演的趣事记了进去。
里头就有关于钱惟演这件“珊瑚笔格”的记载。
只不过钱惟演这人名声不太好,谁得势就依附谁,偶尔还要回踩依附过的人两脚,同时代的寇准直接说他是“佞人也”。
吴普继续往下看。
钱惟演还是混得挺好的,他孙子娶了宋仁宗的公主。
靖康之难后,这位公主侥幸没被掳走,跟着宋高宗一起南迁,但是生活变得有些拮据。
于是他们夫妻俩把钱惟演心爱的珊瑚笔架卖给了一位赵家宗亲:热爱收集珊瑚藏品的濮王后代赵仲湜。
自家人买卖起来自然就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了。
大伙都穷,也就是赵仲湜和皇帝关系好,大部分家当本身又在南边,这才有钱可以挥霍。
公主刚南迁时没什么钱,没怎么犹豫就把珊瑚笔架卖给了这位侄子。
赵仲湜十分喜爱这件珊瑚笔架,珍藏了很久,不时拿出来把玩。
本来吴普捋关系捋得有点发愁,结果又看到有天赵仲湜又把珊瑚笔架给了自己儿子。
这儿子排行不前不后,平时没多大存在感,但这次他竟挑中个再嫁的孤女当续弦。
赵仲湜想着到底是自己儿子,还是得喊过来问问话的。
父子俩坐下一交谈,吴普才知道这人是谁——
这人是赵士程!
他就是《钗头凤》故事里的第三个人:陆游前妻的再嫁对象。
赵士程和陆游是表亲。
陆游姨母嫁到了钱家,正好是赵士程那位姨祖母公主的儿媳。
两边自然也算是连亲带故,见了面能称兄道弟的那种。
赵士程和陆游平日里经常往来。
他从陆游口中知晓他们和离的原因,心中十分惋惜。
正好他已丧妻,左右都是要续弦的,便准备向唐家提亲迎娶唐氏。
陆游和唐氏离异的原因也着实令人唏嘘。
陆游前两年去临安应试,结果他年少气盛,在应试文章里针砭时弊、痛斥奸佞误国,和主和派大唱反调,触怒了当时的丞相秦桧。
最后自然是落第归家。
陆母这时候做主替他娶了妻。
她妻子唐氏乃是南陵令唐意之女,父母亡故后唐氏无亲无故,只能前来山阴投奔姑母。
也就是陆游母亲。
唐氏与陆游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感情一直非常好。
这次陆游因为触怒秦桧而科举失意,陆母本想让他先成家再立业。
结果有次陆母听到夫妻二人一起讨论朝廷诸事,言语间皆是对秦桧等人的口诛笔伐。
原来唐氏虽是女子,却聪敏多思。
她和陆游一样对秦桧等主和派非常不喜,不仅不劝着陆游低头,还时常与他一起展望朝廷何时能收复失地。
这种主张在当时很难走科举路子杀出重围。
陆母从此对唐氏越发不喜,觉得这样下去即使陆游再去应试也没办法出头。
后来许多大大小小的事凑到一起,陆母就决定拆了这桩自己一手促成的婚事。
当时的读书人讲究以孝治天下,有“百善孝为先”之说。
比如苏轼的乌台诗案其实就和“孝”字有关。
当时有个“新党”李定被人扒出生母死了他没服孝,差点把官给丢了。
李定声称,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他生母。
他生母仇氏也是个厉害人物。
据说她先嫁了个人,生下了和尚佛印,苏轼后来的好朋友(之一)。
接着仇氏辗转成了李家的妾室,生下李定后又被赶走。
最后仇氏离开李家到了郜家,又生下个叫做郜六的女儿。郜六后来艺名蔡奴,成了有名的“粉头”,也就是当时的名伎。
所以说仇氏一生生了三个同母异父的孩子,三个都在正史或野史里留下了一点痕迹。
亲妈的经历这么丰富多彩,李定可不就是能咬死说自己不知晓仇氏就是自己生母吗?
这么多年过去,李定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已经无从探究。
关键就在于苏轼正好在这时候写了首诗歌颂另一个孝子。
苏轼什么人啊,当时的文坛扛把子,新作一出来连皇帝和太后都要追读的。
新诗一写出来,可不就是引发一大片议论?
旧党纷纷拿着苏轼这诗对着李定指指点点:你看看别人,再看看你。
李定一听,好你个苏轼,你我一无怨二无仇,你居然这样对我!
李定当下就把这仇记下了。
后来新党要合伙搞苏轼,他麻溜掏钱买了苏轼文集、发挥自己的解读才华卖力地找罪证,差点快把苏轼摁死在乌台大狱里!
所以说,“孝道”在当时可以作为攻讦政敌的武器,想要当官的话绝对不能落下个不孝的把柄。
要不然你文采再出众、你办事能力再强,也没有出头之日。
陆游是个满腔报国之心的人,从懂事起就决心要走仕途,并为此辛勤读书。
这种情况下,陆母要让他和离,他即便再伤心也只能和唐氏分开。
唐氏也伤心,但她同样想要陆游出仕为官,实现北定中原的抱负。
她与陆游含泪分别。
赵士程觉得唐氏这女子与他见过的其他姑娘都不一样,便提出想要娶她为妻。
赵仲湜听儿子说完事情原委,知他是真心想娶唐氏为妻,应允了这桩婚事,顺手把珊瑚笔架赐给他当续弦贺礼。
赵士程如愿把唐氏娶回了家。
两人成了夫妻后没再提及过陆游,只时常并坐案前教导儿女或者读书习字。
转眼又过了几年,他们夫妻俩坐在珊瑚笔架前再一次聊到了这个名字。
那是沈园重逢后的事了。
赵士程把陆游这些年的境遇讲给了唐氏听。
自从岳飞含冤而死,秦桧在朝中更是一手遮天。
陆游十分痛恨此人,自然越发发愤读书。
前两年陆游又参加了一次科举。
这次陆游锁厅试的名次很好,碾压了秦桧儿子一头,直接得了第一名。
结果到了第二年礼部试,秦桧直接把他给黜落了。
所以沈园再见时,陆游看起来十分失意。
唐氏看着眼前的珊瑚笔架,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当初就因为和陆游议论朝政、痛斥奸佞而让陆游母亲不喜。
没想到他们和离各自嫁娶这么多年,陆游竟又一次因为秦桧而仕途不顺。
这怎么能让人不叹息。
再后来,唐氏病故,赵士程把珊瑚笔架收了起来。
从此再也没有出现与他们有关的画面。
珊瑚笔架一看就是值钱的东西,后来又辗转被不少人接手,甚至还流落海外。
直至近几年才由许奶奶夫妻俩高价拍了下来带回国内。
吴普看完了其中蕴藏的一个个故事,都已经到后半夜了。
他揉揉眉心,把整段故事修修剪剪,剪辑到只剩下珊瑚形成以及宋朝部分。
学术界里头其实一直在争论《钗头凤》到底是不是陆游所写,甚至质疑到底有没有唐婉其人。
这个藏在珊瑚笔格里的故事并没有提及《钗头凤》之事,却从另一个角度展现了唐婉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她的前夫到数十年后都还曾写诗怀念她,她的第二任丈夫在她病故后更是不曾再续娶,可见她应该是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女子。
她有着不输于男子的才华与胸怀,能够与她的两任丈夫谈论朝堂大事,绝非只是一段悲剧婚姻里的凄惨下堂妇。
只可惜生为女子,她连留下姓名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几句诗文和野史上留下一抹模糊的剪影。
吴普觉得这段故事可以找机会放出去。
他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回去睡觉,就收到系统的提醒:【现有科普值已破百万,是否进行抽卡?】
吴普:?????
谁大半夜不睡觉,反而来给他贡献科普值?
这个贼系统也挺敬业,大半夜跑出来骗氪!


第32章
抽不抽?
抽!
吴普很快做好决定,开始新一轮的豪赌。
这次又有一张紫光闪闪的稀有卡!
甚至还有一张泛着绿光的特殊技能卡。
【你这样让我很害怕。】吴普没急着翻卡,反而和系统闲扯起来。
系统不明所以:【宿主为什么害怕?】
吴普说:【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有点不习惯。】
吴普和系统一向是相互压榨的友好关系,不是你奴役我就是我压榨你。
现在系统一个十连抽出两张特殊卡,吴普心里一点都不踏实。
系统:【…………】
信任值为零就是这样,谁都不信谁。
系统:【每次抽卡都是独立事件,掉率并不会相互影响,运气好甚至有可能十张全是稀有卡。】
吴普听系统这么说,才安心地开始翻卡。
他照例先翻紫卡。
卡面上赫然又是一个监狱。
吴普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难道非得坐个牢才能过来?
古人可真够忙的。
吴普看了眼监狱的情况,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个光裸且伤痕累累的背部。
那累累伤痕之间还刻有四个大字:尽忠报国。
这人,是岳飞!
吴普的目光落到任务介绍栏,上面果然写着岳飞的名字。
吴普心里咯噔一跳。
岳飞坐牢,那问题可就大了。
苏轼坐牢出去还能活个二十多年,岳飞坐牢那就只有几个月可活了。
赫赫有名的“莫须有”罪名,就是这时候诞生的!
吴普又呼叫系统:【卡里的人物要是死亡了,这张卡会怎么样?】
系统:【卡中人物一旦在原时空死亡,可以随时召唤出来或者直接在此定居,直至宿主寿命终结为止。】
吴普听了这话,心里稍微舒坦了那么一点。
眼睁睁看着人出事却没法救,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要是以后可以时不时把人召唤出来搓个麻将倒是挺不错,至少算个心理安慰。
看着背对着自己坐在狱中的岳飞,不由得叹了口气。
岳飞的对面是权倾朝野的秦桧,更是信任倚重秦桧的宋高宗。
宋高宗的父母、兄弟、儿女大多被金人掳走,受尽虐待与欺辱,他自己也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
在秦桧他们的游说之下,宋高宗看到金人愿意和大宋议和就麻溜要答应,完全不想再支持岳飞继续打。
可惜有岳飞在,主战派就不可能消停。
所以对于秦桧针对岳飞的一连串动作,宋高宗这个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他的构陷行为,准备以诛杀岳飞为诚意向金国称臣议和。
岳飞就这样冤死在自己人手里,亲朋也大多受了牵连。
当时的岳飞才三十九岁,他十九岁进了军队,余下二十年都在行伍中度过,半辈子不是在杀贼就是在诛敌。
吴普按捺住立刻把岳飞召唤出来的想法,又去把特殊技能卡和普通卡都翻了过来。
特殊技能卡居然是南郭先生。
他的技能是“滥竽充数”。
只要不细究,他可以装作在做任何事混吃混喝;可要是有人细究的话,他一下子就原形毕露!
吴普有些默然,看了眼南郭先生的空闲状态,不是很想召唤他。
吴普又去看普通卡。
也许是受岳飞影响,普通卡竟有五个士兵。
他们的状况是“命悬一线”。
吴普看了眼卡面,上头的景色是一致的,是个巨大的看不到头的土坑。
土坑上方有土石滚滚而下。
竟是个坑杀现场!
吴普看了看介绍,他们是长平之战的赵国士兵,正在被秦国名将白起活埋。
坑底下人挤着人,所以即使少了几个也不会有人发现。
吴普呼叫系统:【普通卡的人物死亡后也能召唤过来吗?】
系统:【普通卡属性不同,死亡后不能再召唤。】
吴普扫了眼剩下的几张卡,基本都不是紧迫状态,一口气用剩下的科普值把五个命悬一线的士兵召唤了过来。
他们身上甚至还带着点土,对周围的情况有点迷茫。
吴普见士兵们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小年轻,简单地把这边的情况给他们讲了,拿出合同让他们签。
“那其他人,能救吗?”有个年纪最小的少年士兵流着泪问。
吴普摇着头说:“救不了,我只能看到你们。”
白起在长平之战到底坑杀了多少人并没有确切的记载,《史记》描述他被秦王赐死时自述说“我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人,我诈而尽阬之,是足以死。”。
按照这种说法,人数可能有数十万之巨!
别说吴普接触不到其他人,就算他接触得到也不敢一口气召唤出几十万人。
那估计得是末世副本才敢开启的模式。
所以他能帮的、能救的,也就只有自己能看见的。
吴普先把五个士兵安排去休息区静静,接着才选择召唤稀有人物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