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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好像连车厢都结实了不少。”
宋延年:“是。”
“周大人,回去和嫂夫人说一声,可以去木匠师傅那里停了车厢的订做了。”
周礼了解自家夫人,忍不住吐槽道,“指不定还没给我找木匠呢,定银都省得退了。”
京城居,大不易。
他家夫人掌握家里的银两,花钱的地方又多,没有夫人扣扣索索的精打细算,一家人哪里能这般和和美美。
他要花这么个大头的银子,他夫人肯定得斟酌个好些日子。
……
周礼摸了摸车厢,再次询问宋延年,待确定真的不会被风刮破,被雨水淋变形了,他忍不住感叹道。
“像你们这般修道的真好,都能自给自足了。”
宋延年应和,“是啊,老省银两了。”
他目露怀念的神色,回忆道。
“以前我在云京,都是贴张神行符,脚一迈,很快便到了署衙。”
“所以,我也不怕远,房子都特意找远的地方租住,远一点的房价没那么贵。”
周礼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他也想这样!
宋延年安慰他道。
“无妨,你家萱萱是个有慧根的,这时候这般年纪小小,就能画出形了,等她哪一天开窍了,兴许能够画出意。”
“到时候,周大人家想要有车厢便有车厢,便是连那美味的大烧鹅,那也是能够吃得!”
“到时周大人别吃腻了就成!”
周礼笑骂,“宋大人在京外几年,人都促狭了。”
宋延年无辜,他说啥了?
就在两人说笑时,远远的跑来了周大人家的车夫老周。
老周跑得有些急,大气喘了几口,抬袖随手抹了额头上的汗珠,急急道。
“大人,小的办事不利,没有招到马车。”
这几日天热,车马行里的车马恰巧都被租走了。
他左右看了看四周,有些焦急道。
“不然,小的去看看有没有相熟的大人,咱们蹭蹭他们家的车马,天气这般热,好歹让您先家去啊。”
周礼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指着宋延年道。
“喏,这是宋大人,他方才帮忙将马车修好了,咱们现在可以出发了。”
老周诧异的重复,“修好了?”不可能啊……
他的目光落在车轱辘上,果然,方才变形得厉害的车轱辘,此时已经是完好无损的模样。
老周懵了!
这,这是如何修的?
宋延年冲他笑了笑,和周礼两人上了马车。
……
周礼上了马车,掀开帘布,探头迎着阳光微微眯眼,催促道。
“老周,愣着干嘛,走啊!”
老周回神,“哦哦。”
他甩了甩不解的脑袋,扬起马鞭朝马儿抽去。
马儿疾驰,带动车轮子咕噜噜的朝前滚动,很快,地上便扬起了一阵的黄尘。
……
此时接近酉时,夏日的日头长,天光还大亮着。
坊市里一片的热闹,商贩的叫卖声,吆喝声,还有妇人挎着篮子和商贩讨价还价的声音……
各种声音连成一片,汇聚成百姓人家的日常生活。
宋延年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周礼好笑,“不愧是地方的百姓官,宋大人瞧着便是个爱民的。”
宋延年收回目光,拱手道。
“周大人谬赞了。”
“不过是贪恋这人间烟火气息罢了。”
……
两人皆换了一身的常服,周礼瞧了宋延年几眼,不同于方才绯红官袍的郑重,一身月白色常服的宋大人,看过去恣意洒脱,又有几分出尘之意。
周礼忍不住喟叹,“宋大人当真是生得好啊。”
宋延年看了过去,捧场道。
“周大人也不差。”
两人相视一眼,顿时哈哈笑了一声。
今儿他们要去的酒楼是东兴楼,东兴楼坐落在梅江江畔,是一座三层高的建筑,飞檐斗拱,华美异常。
清凉的风从梅江的江面吹向东兴楼,透过那大大的窗棂,为里头热闹酣吃的饕客们送来清凉的夏意。
周大人站在大门下,他抬头多看了几眼被风吹得叮当响的铜铃,又看了看东兴楼的牌匾,回头,迟疑的问道。
“宋大人,你真请我来这酒楼啊。”
“这里的东西,吃一顿下来可不便宜。”
他多看了几眼这三层高的大酒楼,里头的好些个小二肩上搭着白布,脚底抹油似的,灵活的穿梭在大堂里。
宋延年直接侧了个身,做了个请的动作,笑道。
“周大人,您先。”
周礼抬头又看了两眼金字匾额,一脸痛惜的转身要走。
“不了不了,这一顿吃下来得老多银子……就算不是我出的,我也心疼。”
“走走,上我家吃去,我让嫂子给你整点菜,咱们实惠的过日子!”
“哈哈!”宋延年一把拉住了周礼,不容置喙的将人往里扯。
“无妨,偶尔一两次还是可以的,听了周大人的话,我深切的明白,我得趁着没有家累的时候,好好的吃点好的。”
“再说了,来都来了,就这样打马回府,多可惜啊。”
说罢,他拉着周礼进了这一看就是不便宜的东兴楼。
……
二楼雅座里。
周礼替宋延年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环看了周围一眼,只见这里头无一不精致,就连妆点墙面的字画,都是名家之作。
周礼感叹道,“这东兴楼豪富啊。”
他收回视线看向宋延年,笑着打趣道。
“难怪大家伙都搓你们这些外官的油水,你们也是豪富的人。”
宋延年失笑,跟着说笑道。
“那宴请完周大人,我可得早点回东湖了,不然被诸位大人们堵着了,我非得被吃穷了不可!”
周礼心有戚戚的点头。
“是极是极。”
都说京城居,大不易,这京官穷是大家伙儿都知道的事,不单单是因为京师的物价贵,俸银少,更有的原因是,在京师里做官,它捞偏门的机会更少。
周礼叹了一声,“特别是咱们翰林院,除了去省外当考官,平日里就盼着你们这些外官回京,起码能请我们吃几顿好的。”
“心黑的还能敲打点油水出来。”
宋延年听他说得风趣,又替周礼大人斟了一杯酒。
周礼觑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
“宋大人别不在意,你在京师待的时间不够长,还没有家累,那是不知道银子它是多么的好用。”
“人情往来,年节年礼,还有那宴会宴饮,咱们总不好意思就空个手上门吧……
“大人们缺钱得很,你们外官来了,在我们眼里,那是入了狼群的小绵羊,得有点上供才舒坦。”
宋延年摊手:“别,我们东湖穷着呢,早几年的税银都能看出来。”
他替周礼支招,开口道。
“大人,宴会宴饮时,大人带一副墨宝字画即可,情意无价,依着大人的技艺,百年后,这墨宝字画定然是天价。”
“这可谓是一举数得!”
周礼大人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是极是极,承蒙你吉言了。”
宋延年跟着闲聊了几句,“这么一看,还是我们外放官来得好。”
周礼和宋延年碰了个杯,“那必须是。”
京官就名头上好听,哪里有在外掌一方大权的大官来得舒坦。
没听前朝还有京官做下那打油诗自嘲自讽么。
……
外头有伶人在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腔传来,周礼拎了根竹筷子,饶有兴致的跟着打着拍子。
宋延年夹了一口菜,侧头看了过去。
周礼对上宋延年的目光,又笑了一下。
“对了对了,咱们大老爷们还得听戏,又得是一处花销的地方。”
“想不到这东兴酒楼还有戏台子,咱们得赶紧多听听,起码够本。”
宋延年将视线挪向戏台上,他的眼神好,这隔了一段的距离,还能看得很清楚。
周礼大人的眼神便差了一些,眯眯着眼睛瞧了个大概,到最后更是索性闭上眼睛,只两只耳朵认真的听着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腔。
带着热浪的风经过湖面上凉水的蕴养,再吹来东兴楼时,便是沁凉舒爽,带着荷花淡雅的香气。
周礼轻嗅了一番,奇怪道。
“不过是初夏时节,今夜这荷花的香气倒是浓郁。”
他们这雅座恰好临着水面,从窗棂处探头往下看,便能够看到一条,只容得下一人挑担的狭窄小路。
岸堤旁,风吹绿柳,绿柳拂水。
河面在往外,便是一片接天的荷叶,绿荷在水中相互簇拥,其中点缀了几朵粉嫩的荷花。
清风徐来,碧翠的荷叶与荷花摇摇摆摆,就似月夜下翩跹起舞。
周礼揉了下眼睛,懵道。
“我好像看到了人影,她在河面上跳舞,是我眼花得更厉害了吗?”
宋延年跟着瞧了几眼,摇头道。
“没有眼花,是荷花精趁着月色和鼓乐在起舞。”
他掐了道手诀,一道灵韵倏忽的跃入周礼的眼中,他原先模糊不清的视线,瞬间清晰。
只见月夜星空下,一位粉纱绿衣的女子合着戏台上的鼓乐迎着风起舞。
她的面容在一层柔和的光晕中瞧不清,但那翩跹的姿态,以及那轻巧的舞姿,似天上人一般的美丽。
“天人之姿,天人之舞。”周礼喃喃,手在旁边蠢蠢欲动,直想将这一幕画下来。
宋延年见状,将桌子收拢一番,从袖里乾坤中摸出一套的笔墨纸砚,还有各色的颜料。
“周大人,请。”
周礼拱手,欢喜不已。
“宋大人真是及时雨。”
说罢,他挽了袖子,研了墨,又看了一眼江心处,沉吟片刻,这才开始挥墨作画。
……
不知是过了多久,夜渐渐的深了,远处的鼓乐声也小了下来。
月上中天,店里的邻桌已经来了又空,空了又来,这会儿只剩下寥寥几桌还有着酒客,酒客醉醺醺的划着拳,喝着酒。
几个人便撑起热热闹闹的场面。
宋延年独酌了几杯水酒,瞥了一眼周大人的画作。
虽说画灵瞧不上周大人的画作,但依着宋延年的眼光来看,不论是技艺还是情感,周大人这画作已是上上等。
宋延年多看了几眼,拿着酒杯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喟叹道。
“周大人,在我看来,你这技艺已经触摸到了道的存在。”
周礼诧异的抬头,“哦?”
“什么意思?”
宋延年指着的他的画作,继续道。
“《春山访客图》是靖灵散人道的化身,所以才有了画灵,当周大人触摸到道的存在,那么,你倾尽心血投注的画作,在数百后,便也可能有灵的产生。”
周礼闻言大喜,“当真?”
他低头仔细去看案桌上还未完成的画稿,越看越是喜爱。
“今日确实画得很顺,怎么说呢,就是有一种下笔如有神,酣畅淋漓的感觉。”
“没有了太多技巧的装饰,却又仿佛所有的技巧都融入到了情感中,就这么画着,就画出来了。”
周礼畅快的笑了下,宋延年也跟着笑了起来。
宋延年:“返璞归真罢了。”
……
就在这时,小路下传来一声闷哼声,似乎是有重物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宋延年和周礼对视了一眼,纷纷探头朝外头看去。
只见一个汉子扛起地上的一个麻袋,低声的咒骂了两句,在他的脚边有一个石头块,显然方才,他便是被这个石块所绊倒,这才将麻袋砸到了地上。
宋延年的目光落在麻袋上,麻袋里有细弱的呜呜声,被扛在肩头时,徒劳又绝望的鼓了鼓。
宋延年皱眉:“里头是人。”
周礼拍了下大腿,“不好,别不是绑姑娘家和小孩的吧,造孽,前几年京师里便有这样的人。”
听到声音,下头扛麻袋的汉子抬头瞧了瞧,见到是两个读书人模样的老爷,心里一松,扛着麻袋便朝前大步走去。
周礼哪里想到,这人竟然猖獗至此,被人瞧见了,居然还敢走得如此坦荡。
当下便指着下头,怒道,“站住!”
汉子充耳不闻,脚下的步子走得更快了,眼看着就要小跑起来。
周礼怒不可遏:“反了反了!”
宋延年随手抓起桌上的酒杯,朝汉子砸了过去。
青花瓷的酒杯急速的旋转,在汉子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已经逼近。
只听砰的一声,酒杯子砸在汉子的腰间,汉子急促的叫了一声,他只觉得腰间一麻,当下脚一软,不受控制的砸了下去。
当场就摔了个狗啃泥,身上的麻袋也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
一前一后两声闷哼响起。
……
随着宋延年手中一个收劲,青瓷杯完整无缺的飞回,重新往桌上一搁,就连里头的酒都没有洒出。
这一切如电光火石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瞬间便发生了。
周礼目瞪口呆,还保持着指手喊人的动作。
须臾,他回过神来,冲宋延年竖了个大拇指,赞叹道。
“宋大人这招厉害!”
宋延年拱手:“过奖过奖。”
下头,麻袋里的人听到有人交谈的声音,当下便动得更厉害了。
……
宋延年和周礼出了酒楼,来到江边的这条小路上。
周礼一把将腿脚发麻的汉子踢开,转头便看见宋延年已经将麻袋解开了。
令人诧异的是,从麻袋里钻出来的人,既不是他们方才所想的小孩,亦不是姑娘家。
而是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
……
第209章
月明星稀,草丛中传来蛐蛐热闹的叫声,河堤旁,偶尔几声哇鸣响起。
“咕呱,咕呱。”
蛙鸣声衬得麻袋里出来的人,愈发的凄惨悲凉。
他的发冠早已经丢失,一头青发缭乱的披散着,白皙的面皮因为惊吓而有些发青,上头还有些许擦伤的痕迹。
宋延年多看了两眼。
大部分擦伤的伤口比较浅,看过去倒是没什么大碍。
也许再过半天,这伤口就该结痂了,连包扎的功夫都省了。
……
宋延年低下头,将他被缚在身后的粗麻绳解下,安抚道。
“好了,没事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坦?”
他问这话的时候,目光扫向摔倒在地的汉子。
那汉子对上宋延年的目光,心里一窒,随即大力的摆着头。
他艰难的挪着那发麻的腿脚,讨饶道。
“别杀我别杀我。”
“我也只是收人钱财,替人做事的。”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那人去啊。”
宋延年:“聒噪!”
话才落,那汉子就像是被掐住脖颈的鸭子,瞬间没了声音。
另一边,双手得到自由,青年立马将自己口中的白布条摘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宋延年鼻子尖,他多瞧了一眼这白布条,上头有股臭脚丫的味道。
他宽袖中的手诀掐了掐,平地陡然起了一阵风,风卷着白布条将其吹远。
周礼走了过来,拍了拍青年的背脊,安慰道。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他转头又瞪了一眼那绑人的汉子,怒叱道。
“当真是无法无天,天子脚下也敢做出这般事情!”
壮汉摊在地上,眼睛惊恐的在宋延年和周礼之间看来看去,他将自己的手掐着脖颈,试着张了张嘴,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周礼也不要他的回话,转过头又去看披头散发,狼狈模样的青年。
因为凑得近,他多瞧了几眼这青年,倏忽的皱眉,状若苦苦思索的回想。
“咦?”
宋延年注意到他的神情,不免意外。
“怎么了?”
“可是有什么不妥?”
周礼皱眉,“那倒是没有,就是觉得有几分面熟。”
在哪里见过呢?
……
那厢,青年缓过神了,他微微整了整仪容,发现怎么弄都不整齐,索性便不再管它了。
他朝宋延年和周礼拱了拱手,感激道。
“在下吴家逸,多谢两位恩公的救命之恩。”
宋延年还未说话,周礼重复了下,“吴家逸?吴……”
“哦!是你啊。”
“难怪我瞧着面熟!”
周礼瞧着青年,一脸恍然的模样。
宋延年侧头看去,意外道。
“周大人,你们俩相识?”
吴家逸也是诧异的看着周礼,他脸上的神情发懵,倒是不像知道周礼是谁的模样。
周礼点头又摇头,“他说起名字,我这才想起来了。”
“我和他爹是同年,他嘛,倒是有过几面之缘,不熟不熟。”
吴家逸连忙做了个揖,“原来是世叔。”
周礼:……
他捻了捻胡子,没有应下。
吴家逸有些讪讪的将手放下,脸上还挂着几分笑容。
宋延年低头,恰好见到他垂在旁边的手悄悄紧了紧,显然,对于周礼的冷淡,他的内心并不如瞧过去的那般平静。
周礼没有在意。
当然,以他和吴家逸的地位差别,他也没有必要在意。
……
周礼侧头看向宋延年,一副真是巧合的模样,开口道。
“怎么?你们没见过面吗?也是,东湖毕竟挺大的。”
“这是善昌县前一任县令吴福荣,吴大人家的小子。”
这话一出,宋延年立马侧头看向这吴家公子。
他上下打量了几眼。
原来,这人便是石姑娘口中念叨的,吴婶家的少爷啊。
宋延年的目光落在吴家逸的膝盖处,凝神一看,里头果然有两条模样奇特的长虫。
他腿骨的筋脉本来已经断裂缺失,按理是绝无站起的可能。
但这长虫前后各生一张嘴,大嘴紧紧的咬住两头的筋脉,就似河岸边的一条拱桥,以自身的身躯为媒介,连接了两头。
生机,豁然拔地而起。
……
听到善昌县,吴家逸将目光看向宋延。
善昌啊。
他咀嚼着这个县城的名字,感觉似乎是上辈子的记忆了。
宋延年将地上的麻绳和麻袋捡起,询问吴家逸。
“自己能起来吗?”
吴家逸回过神,忙不迭的应道,“能,能。”
宋延年提溜起地上的壮汉,看向周礼,商量道。
“这等捉人绑人的恶事,咱们还是交给官家吧,方才来时,我瞧见坊市那儿有个武侯的望火楼,我去那儿瞧瞧,看看有没有巡夜的武侯,咱们把人交给他。”
周礼点头,“是这个理。”
他们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做不出私刑刑讯这事。
这等事,还是让顺天府的大人去操心吧。
……
听到这两人要将自己交到署衙里,这八尺壮汉的脸都被吓青了,奈何这下他被宋延年封了口,就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壮汉被宋延年提溜在手中,就像是没有重量的纸人一样。
他拼命的拿眼去瞪吴家逸,就在他的眼珠子被挤出眼眶时,吴家逸终于开口了。
壮汉松了口气。
“恩公留步。”吴家逸唤住人。
宋延年和周礼回头,这才发现这苦主居然没有跟上来。
宋延年:“怎么了?”
吴家逸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
“既然我已经无事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宋延年和周礼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瞧出了点不对劲。
周礼想着吴家逸的先父吴福荣,到底是不想见故人的儿子过得太糟糕。
他捻了捻胡子,温声道。
“可是有什么为难的?”
“别担心,这事摆明了是这位壮汉的不对,方才听他那些只言片语,他也只是跑腿奉命行事的喽啰,后头还有个主谋。”
他看了一眼宋延年,宋延年点了下头。
周礼继续,“这事我和宋大人都看得明明白白,你放心,府衙那边要是需要人证,我们两人都能作证。”
吴家逸踟蹰了片刻,他眼里闪过两分心动,最后不知是考虑到了什么,还是摇头放弃了。
“我知道他是奉谁的命令行事。”
他有些难堪,却还是继续道。
“说来,这也是一场家事罢了,闹上公堂不好看。”
“家事?”周礼没有再说话了。
宋延年瞧了周礼一眼。
看他那模样,瞧着像是知道点内情的。
宋延年想了想,将手中提溜的壮汉放下,这汉子腿脚还发麻发软着,这一放自己便站不住了,脚一歪,一个屁蹲的坐了下去。
河堤旁的绿草都被这大屁股坐瘪了。
壮汉疼得直皱脸。
……
宋延年沉着脸:“吴公子,不管这事是不是家事,这人深夜用麻袋套人,倘若我和周大人没有瞧见,说不得,这便是一场谋杀。”
话才落地,吴家逸惊了一下。
地上的汉子愣了愣,随即也是大力的摇头。
不不不,他没有!
……
宋延年低头看了一眼,就见他的宽袖拂过,一缕风朝那壮汉打去。
壮汉只觉得一股沁凉的风朝自己的脖颈处打来,就似锁开的那一刹那,只听咔哒的一声,他被掐住的嗓子得到了自由。
汉子连忙开口,“两位大人明鉴,小的就是狗胆包天,那也是不敢杀人的。”
“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这这,这收点银子教训人还可以干干,害人性命……”他顿了顿,皱着眉苦着脸,连连摆手。
“就那么几两碎银的交易,我要是干了,那不是得亏大了嘛!”
宋延年、周礼:……
感情这绑匪也会嫌弃银两不够到位啊。
汉子说到后头,讪讪的揉了揉自己发酸发麻的大腿。
亏了亏了。
这单生意接亏了。
他还不知道,先前收的那些个银两,够不够自己请个大夫瞧瞧这腿脚。
一时间,绑匪郑二身上弥散着颓败的气息。
宋延年跟着感叹。
难,真难!
这年头,做点啥都难!
他重新将视线看向吴家逸,探寻的问道。
“是这样吗?”
吴家逸点了点头,有些郁郁的开口。
“他说得不错。”
“方才在麻袋里,我也听他说了,就是要教训教训我……”他艰难的开口,继续道。
“说起要把我打一顿,顺道绑在外头剥了衣裳,将我吊在河堤边,让我明日丢脸丢脸罢了。”
话才说完,他脸上便爬上了一抹的热意。
那是羞躁的。
宋延年和周礼都瞧了过去。
剥衣裳,这是有大仇啊!
郑二瞧了瞧几人,心下一横,非常没有职业道德的将幕后的主使人供了出来。
只听他快言快语道。
“两位大人,我真的没有杀这吴公子的意思。”他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眼睛真诚的看向宋延年和周礼。
“这些个银两便是他夫人给我的,想的便是教训他一顿。”他低头看了两眼自己捧在手心里的碎银,寒酸不已。
“我郑二的命再贱,那也不能为了这几两碎银被通缉啊。”
宋延年诧异了:“他夫人?”
周礼知道一些内情,倒是不意外这马家闺女做出这般事。
吴家逸以袖遮脸,面上有几分羞愧之意,仔细听,他嘴里头还喃喃的自言自语。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郑二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当下便点头,利落的应下。
“对,我这趟差事的主顾就是他家夫人!拜过天地的那种。”
“要是别人家,我也怕打坏了,回头家里人去署衙里告我,我还得赔个医药费,那我不是亏大了。”
他指着自己的脸,表示自己所言非虚。
“两位大人你们瞧,我连脸都不遮,可见我这心里是坦荡的。”
周礼哼了一声。
头一次听人做坏事,将自己说得这般坦荡的。
宋延年沉吟:“那倒不一定,兴许你是要杀人灭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