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在众人的一阵恭维声中,心满意足地上了楼。
胸中那股憋着的恶气,今天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沈校长从食堂吃完早饭回来,一看老伴儿今天面色红润,和俩孩子聊天中气十足,就知道她刚刚肯定下楼唱大戏去了。她这人就是这样,几十年了,特别在意别人的目光,不然之前也不会得疯症。
得疯症的人,很多时候不是被逼疯的,而是迈不过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儿,自己和自己过不去。这样的人,活着累挺,也受罪。
老太太吃饭讲究,喝美龄粥要摆上八种小菜。无论菜精致不精致,可口不可口,就算是一块咸豆腐乳、一粒花生米,那也一定要凑足八样。
“你们年轻人贪睡,起得迟,来这么早做什么?多睡,才能长身体。”沈校长吃完早饭,习惯泡一杯黑咖啡提神,医院条件简陋,正打开柜子拿里头的速溶咖啡罐。
爷爷还把她当小孩儿呢,沈岁进笑着道:“都成年了,还怎么长个儿?女孩子不是发育到十八岁,就停止生长了吗?不过男的好像二十几岁还能接着长。”
老太太鲜少心情愉悦地插话说:“姑娘家二十几岁也能长,我生你大姑姑的时候就是二十出头,生完之后还长高了两公分。”
沈校长催促他们回去补回笼觉:“才八点多,你们早点回去接着睡。医院陪护最难受了,你们权当来度假,去附近好好玩儿。你奶奶这病都快好的差不多了,再观察个三五天,打打消炎针就能出院。她呀,在人前把心里的那口气给出了,她整个人就顺畅了,倒不真见得喜欢你们天天来打搅她。”
沈岁进求之不得呢,嘴特别快地说:“爷爷,你汽艇还在吗?我们打算出海玩,你的钓鱼工具可以借我们吗?”
这些可都是沈校长的宝贝,平时别人碰都别想碰。但宝贝孙女是他的心头肉,这些东西就算被祸祸干净了,沈校长都不觉得心疼。
“汽艇就在小区东边的码头停着,钥匙我一直在物业放着有备份,你打电话给管家,管家就能给你送过来。钓具都在地下室收着,小芬平时归置的特别好,你要是找不到就让小芬找给你。还有打窝饵料,码头那边就有一家渔具店有卖,别一次贪心买多了,天气热容易臭。”
沈校长嘱咐单星回:“小单,你得护着点小进。海里危险,汽艇千万盯着船长,不能让他开的太快了。一定要看好涨潮时间,千万不能贪心,到涨潮的点差不多就得回来。”
沈岁进想起来单星回玩公路赛车的疯样,觉得她爷爷的叮嘱简直多余。到时候都不知道是谁盯着谁呢?单星回万一玩上瘾了,她还得负责把人给带回来呢。
沈校长特地查了天气预报,天气预报说傍晚的时候会有一阵过云雨,就说:“明天再出海吧?今天可能会有雨。海上的天气千变万化,小心驶得万年船。”
沈岁进点头说:“那我们今天就去小区边上的海滩走走,去那里冲浪。”
沈校长想起来一件事:“老迟去年回国了,我和他联系上了,撺掇着他也上海南养老。上半年他在我们小区也买了一套别墅,他还说起你呢。他孙子在美国,是不是还和你读的同一所小学啊?”
沈岁进想了半天,实在没想起这号人物,“谁啊?”
沈校长看了她一眼,看来她是一点儿不记得了。人家小迟来海南度假,还特地上家里来,问起孙女的近况。
沈校长看着两个年轻人踱步出门,忽然叹了一声。
老迟还打包票要撮合两个孙辈呢,但沈校长怎么觉得孙女早就心有所属啊?
人与人之间,亲密与否,有时候肢体语言太能瞧出端倪了。
沈校长虽然走的是包办婚姻,一辈子没谈过正儿八经的恋爱,但年轻人之间的小动作,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沈岁进可太心疼芬姐了,才送完早饭,又要马不停蹄地去菜市采买食材,准备午饭。于是准备回去和他们几个商量一下,午饭就在外面吃,不麻烦芬姐做饭了。
芬姐专人一对一伺候老太太,一整天团团转就够呛。
芬姐去菜市场了,沈岁进和单星回回到别墅,薛岑他们正在泳池里玩。
薛岑从水底露出脑袋,摘掉脸上的护目镜,八卦地问沈岁进:“哟,还是全须全尾,没少胳膊少腿儿啊!你奶奶还好吗?”
老太太剽悍的威名,薛岑早有耳闻。
沈岁进说:“我爷爷院子里的椰子树椰子都长老了。”
薛岑:“什么意思啊?”
沈岁进:“你在院子里走当心啊,小心椰子掉下来,砸坏了脑袋。”
薛岑气笑了:“你真小气。”还不让她开玩笑了呢。
沈岁进进屋换了凉拖出来,提着裙摆,坐到泳池边的藤椅上,冲泳池里喊话:“一会儿中午我们出去吃吧。我看我奶奶把芬姨折腾的够呛,我们就别让她给我们做饭了。正好,我们去找找当地的美食。”
薛岑从泳池壁的扶梯上爬了上来,身材凹凸有致,走路的时候,傲人的胸脯还会伴随着脚步的节奏,波澜起伏。
沈岁进看着从日光里走来的她,觉得这姑娘可真是太明艳动人了!
“好啊,团长,我们一切服从领导的安排。”薛岑说,“你也去换身泳衣,下来游一游吧?给你家单总露一手。”
薛岑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和游一鸣去游泳馆游泳的场景,一个呆子都开窍了,没道理单总那么高情商的人,不心潮汹涌澎湃啊?
薛岑坏死了,一个劲儿想看单星回情动的样子。沈岁进这么个大美女穿上比基尼泳衣,别提有多晃眼了,她就不信单星回还真坐的住,他可不是什么当代柳下惠。
沈岁进傻傻的入了她的套,没多想,就上楼换了身泳衣下来。
单星回没有下水的意思,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像是在补回笼觉。
沈岁进穿的是连体式比基尼,柠檬黄色特别衬的皮肤冷白调。比基尼的剪裁,把她纤细的腰肢一展无遗地暴露出来。
如果不是她穿着泳衣,谁都不知道原来她的胸部其实一点儿不比薛岑扁平。
她平时穿衣服,是怎么做到把胸前的那两团肉藏的那么好的啊?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就连薛岑都看呆了。以前她还苦恼自己胸大,老是穿衣服显壮,直到看了沈岁进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上半身是真材实料的壮,而不是因为胸大显壮。
薛岑发自内心地欣赏着她的公主,她的腰肢也太细了。如果沈岁进生在欧洲,那她一定不用穿束腰,就可以轻松套进那些腰围细到死的古典公主裙里。
啧啧,薛岑在心里啧了两声。
就这么一个大美女在眼前,单总还在那儿打盹呢。实在有点暴殄天物了啊?
薛岑故意制造噪音,喊游一鸣:“游儿,给我去单总那边的茶几上拿一瓶椰汁。”
单星回闻言,从藤椅上直起身,抓过桌上的一瓶椰汁,往泳池的方向丢。
薛岑在边上瞧热闹不嫌事大,还特地喊了声:“单总,你瞧你媳妇儿都要下水了,你也下来呀。”
陆威还震惊在沈岁进的比基尼炸弹里。从小玩到大,他对沈岁进的脸盲症,这么多年还真是从一而终。他甚至从来没觉得沈岁进,比别的姑娘漂亮在哪儿。班上的同学总说沈岁进漂亮,陆威看来看去,觉得也就那样吧。
直到看见她穿着性感的泳衣,陆威才晃过神来,沈岁进好像从那个干瘪的丫头,已经蜕变成了一枚汁水饱满的成熟少女。
单星回带着欣赏的目光,特别大气地赞美说:“这身泳衣,天生就是为了沈岁进而生的吧?”
薛岑讶异极了。不对呀,怎么是这种画风呢?
单总那么一个嘴贱的人,沈岁进穿成这样,他不会不爽吗?至少她第一次穿成这样,和游一鸣去公共的游泳馆,游一鸣心里可不爽了,觉得别的男的多看她一眼,他都忍受不了,时刻摩擦在爆发边缘。
薛岑的直觉其实是对的。单星回心里其实是很不爽的,沈岁进穿成这样,他体内有一股极度原始的占有欲,想此时此刻拿一张大毯子,将她全身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最好包装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圣诞礼物那样。
作为一个男性,身体里天生就有一种霸道的占有欲,对于属于自己的女性,无论是女朋友又或者是妻子,那是绝对不允许旁人侵犯的,除非他死。
特别是这种极其私密又性感的穿着,没有哪一个男人能大度到,让自己的对象穿成三点式任人欣赏。
他们会在沙滩上,对穿着性感泳衣的美女频频回头、赞不绝口,甚至会情不自禁地吹起调情的口哨,然而以上行为仅限于对待陌生女性。一旦穿泳衣是自己的对象,他们就立刻变成世界上最自私的吝啬鬼,一眼都不想让旁人见识自己女朋友的身材,有多值得赞美。
男人其实是最现实的两面派,只要涉及到自己的私有物,立刻双标,变得冠冕堂皇、神圣不可侵犯。
是什么打败了单星回此时此刻,心中那股魔鬼一样的占有欲呢?其实是他和沈岁进交往还不算太深,时间太短了,短到他小心翼翼的维系这段感情,他怕自己这种自私又霸道的情绪会让沈岁进感到不高兴,所以他选择了当众大度地赞美。
他小心眼着呢,陆威多看了沈岁进两眼,他就拿臂弯架住陆威的脖子,疯狂给他灌椰汁。
甚至下午去海边冲浪,他都会“绅士”地为沈岁进建议道:“泳衣外面套一件长袖衬衫吧?太阳太毒,紫外线强,容易晒的褪掉一层皮。”
沈岁进不会冲浪,在海上,单星回不敢像在陆地上踩滑板一样带着她二人滑,她只需要安安静静地踩在滑板上,跟着他发力的节奏就好。
海里太危险了,于是沈岁进就像一只慢吞吞的海龟趴在漂浮的冲浪板上,单星回在海里慢慢游着,不断推动冲浪板,让沈岁进享受一会儿漂浮的状态。
沈岁进玩的不亦乐乎,觉得被他推在海面上漂,四肢泡在干净蔚蓝的海里,也挺好玩的。
“哇,那个人冲浪玩的也太厉害了!你瞧,那么大的浪,居然都没把他打翻!”沈岁进趴在冲浪板上,兴奋地叫着。
“技术是不错。”单星回也说。
那个被夸冲浪技术不错的人,一路往沈岁进所在的这片浅滩上乘浪而来,落落大方地停在沈岁进前面打了声招呼:“Lydia,好久不见。”
对方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沈岁进被海水泡湿发光的长腿上,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不礼貌之处。
单星回目视着眼前这个明显是ABC的黄皮香蕉,心想:你哪碟儿菜啊?我他妈收回刚刚那句夸你技术不错的话。老子戳瞎你的狗眼,看什么看!
沈岁进被叫的有些发懵,好久没有人喊她的英文名字了。
她盯着眼前高挑的光膀少年,过了良久,终于在大脑里回忆起他是谁了——
“迟柏霖?”她在纽约私立学校的小学同学。
那时候他还是个胖子呢,经常被人嘲笑的小胖子,现在都长这么瘦这么高了啊?
迟柏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得极其灿烂,“我爷爷生病了,我回国来看他。”
沈岁进呆呆的:“哦,真巧,我奶奶也病了,我来海南看她。”
迟柏霖指了指脸色黑臭的单星回,问道:“你朋友?”
沈岁进点了点头,“嗯。”
单星回一下沉到海里,整个人疯狂在海底潜游。
朋友?加个性别前缀会死?!
不知道游了多久,单星回终于觉得快筋疲力尽了,才缓缓往岸边游。
沈岁进像只呆鹅,坐在滚烫的沙子上,抱着冲浪板静静地等着他。
单星回面无表情地从海里出来,沈岁进屁颠屁颠地跑上去,因为捧着硕大的冲浪板,跑姿显得笨拙又滑稽。
“你刚刚去哪儿了?把我一个人扔海面上。”
“游泳。”
“不对,你刚刚明明很生气,现在也是。”
“没有。”
“你为什么不承认呢?”
他从海里刚出来,按理说脚步应该特别沉,迈都迈不开。但他一路在沙滩上,脚步还是那么快。
沈岁进小喘地跟在他身后,有点追不上他的步伐。
“单星回!”她叫住他。
单星回终于停住脚步,冷酷地转过身,拧头侧着脑袋看她,眼神不冷不热。
沈岁进委屈死了,“到底怎么了你?你生气,总得有个理由吧?”
单星回看着她因为坐在沙滩上等他,而晒的全身红扑扑的样子,一下心软了。
主动走过去,接过她捧在胸前的冲浪板,夹到了自己的腋下。
沈岁进松了口气,这代表他愿意开始沟通了。
“所以你能跟我说说,刚刚你为什么那么没礼貌地一声不吭走掉吗?”
单星回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她:“那你觉得我该怎么表现,沈小姐?”
沈岁进:“至少跟对方打声招呼吧?迟柏霖是我的小学同学。”
单星回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小学同学,他是不是这辈子没见过女的啊,眼睛一直盯在你的屁股上?”
别他妈以为沈岁进趴在冲浪板上,他就可以那么放肆地欺负她。如果不是沈岁进的熟人,单星回刚刚绝对已经一拳揍了上去。
沈岁进一阵无语:“有吗……?”
单星回在她脑门上重重弹了一记飞指:“你脑袋后面又没长眼睛,我看的清楚。”
“好吧……”沈岁进想起来一茬儿,叉腰说:“你也有小学同学啊!”
开始得理不饶人。
单星回烦躁地说:“谁?”
“陆之瑶。”沈岁进想起来了,陆之瑶在酒吧遇上他的时候,她也是这么不爽来着。
单星回简直他妈无大语:“我当时跟她说话不超过三句吧?你自己数数,你刚刚说了几句。”
沈岁进还真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你走了之后我们也没聊几句,加一起顶多七八句吧……”
单星回又好气又好笑:“你是想气死我吗?你还真认真数啊?!”


第72章
薛岑坐在沙滩椅上掰脚指甲,沈岁进以为她受伤了,跑过去问:“要不要回去给你拿个创可贴啊?”
薛岑抬眼看了一下她,审视地问:“不用,没受伤,我从脚趾缝里把沙子给搓出来。下午那男的谁啊?”
沈岁进让她抬抬屁股挪一点位置,坐在她身边,望着头顶硕大的遮阳伞喘息,“我小学同学。”
想起来那个男生在海上矫健的身姿,薛岑:“他冲浪玩的还挺好。”
说罢,视线又投向海上。滚滚的白色海浪上,正有一个英朗少年,乘浪翻腾。
薛岑笑了下:“单总不嫌累啊?冲浪冲了一下午。”
沈岁进偷偷告诉她:“我下午夸迟柏霖冲浪冲的好来着,单星回生气了。”
薛岑恍然大悟,咯咯直笑地说:“笑死我了,俩男的为了在你面前争风吃醋,这他妈还在搞上冲浪竞技了?”
沈岁进笑吟吟地看着远处,被湛蓝海水和耀眼日光包裹的少年,心里满是骄傲与满足。
单星回怎么玩这些运动玩的这么好呢?他冲浪不像是在进行体育竞技,而是彻底在享受这种与自然博弈的乐趣。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非常热爱冲浪这项运动。
迟柏霖冲浪喜欢炫技,喜欢追着大浪跑。单星回则是随波逐流,轻松驾驭每一朵浪花,仿佛在与它们交朋友。那种人与自然的交流互动,使得画面特别和谐。他不像是要去征服大海,而是要以平等的姿态,去做大海的挚友。
沈岁进的目光追着海上的那个身影跑,薛岑在她面前打个响指,才把她的神儿给勾了回来。
“傻姑娘,天气预报说五点有雨,这会儿四点了,去把你的海神召唤回来吧,咱们早点回去。”
沈岁进讷讷点头,“哦。”
在沙滩上缓步前行,走到沙滩与海的干湿分解线,停住脚步冲海里大喊:“你们几个游泳的冲浪的,都回来吧——再过一小时就下雨了。”
三位男士齐刷刷地扭头看她,隔着大老远的距离,纷纷比了个OK的手势。
沈岁进在岸边等单星回。
他从海里上来,表情还是生硬的,对她并没有过多的笑容。
单醋精还生气呢。
沈岁进狗腿地想替他扛一会儿冲浪板,讨好地说:“累了吧?我们回去喝饮料。”
单星回把手里的冲浪板一下夹到了腋下,不让她从自己的手中抽走。小短腿儿跟只柯基一样,刚刚看她在沙滩上走就够费劲的了,还想着替他扛冲浪板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肉。
“我自己拿着就行。”
沈岁进见献殷勤无果,又说:“晚上想吃什么?”
单星回的头发被海浪打湿了,刘海前不断有垂落的水珠,差点儿混进眼睛里。他顿住脚步,微蹲了下来,上半身前倾,对沈岁进说:“随便吃,我不挑。帮我用护目镜把刘海都撩上去。”
沈岁进呆愣了一下,看着他突然凑到自己面前的脸,瞳孔都放大了。
“这样?”她把他手里的护目镜摘下来,先套在他的耳朵上,再顺手像把墨镜架在头发间那样,把他额前的刘海用护目镜全撩到脑后去。像是不太满意,又认真地调整了一下护目镜在他头顶的位置,这才满意地摸了摸下巴。
他的额头可真漂亮,发际线整齐又浓密。
单星回唇角扬了扬,呼吸喷在她的脸上,觉得她呆呆的样子真可爱,轻啄了一下她粉红的脸颊。
“干嘛偷亲我?”沈岁进娇羞地抱怨。
单星回:“看你可爱到犯法的份儿上,原谅你了。”
沈岁进:“讨厌。”
单星回:“回去我先冲个澡,身上都是盐腥味儿。你一会儿要不要睡个觉,我们再出去吃晚饭?”他们早上六点多就起来了去医院,又玩了一下午,一直到现在都没休息过。
沈岁进说:“好啊,海风吹的我身上黏糊糊的,我也回去冲个澡。一会儿马上下雨,天色暗下来正好睡觉。我去问问薛岑他们,要不要也先休息两个小时再出去吃饭。”
正说着,刚刚还晴空大作的天气,头顶就飘来了一大团的乌云。
三亚的气候,可像孩子的脸,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不过不要紧,别看马上要下雨,但一场短暂的暴雨过后,三亚的高温,两三个小时就能把地面的水汽给蒸发干透。
一行人回到别墅,玩起来的时候不知道,这会儿静下来都累如死狗。
天色说暗就暗,如果没有乌云,这会儿该是晚霞行万里。
沈岁进在浴室里冲刷着身上的汗垢,一如窗外的暴雨淋洗着大地。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单星回什么时候披着浴巾,坐在了房间里的床尾凳上?
沈岁进想起来自己为了一会儿睡觉图舒服,洗完澡套睡裙的时候就没穿胸罩,这会儿撞见单星回,尴尬到脚趾头都在地板上缩了起来。
单星回咽了一下口水,还是有声音的那种,把两人四目相对间的暧昧气氛,助燃到顶点。
他把视线别过去,看向窗外如注的暴雨。
“吹风机有吗?我房间的浴室没有。陆威说昨晚你拿去吹头发了,我给你手机打了两通电话你没接。”雨太大了,外面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
沈岁进心脏咚咚跳剧烈跳动着,装作镇定地说:“啊,在我这儿呢,我去浴室里给你拿。”
迅速溜进浴室,手忙脚乱地穿上刚刚换下来的脏胸罩。
再次出来的时候,神态自然了点,把吹风机递到他手上。
单星回拿了吹风机,并没有马上走,而是问她:“外面打雷呢,你一个人怕不怕?”
还真应景,他刚说打雷,窗外就劈了一个巨响,闪得天空亮如白昼。
沈岁进才不怕打雷呢,她在夏威夷见过的闪电比这还要恐怖,就砸在人头顶似的,一个雷轰下来,耳朵半天都还有耳鸣。
“不怕。”沈岁进想都没想地说。
单星回被她逗笑了,觉得他的姑娘可真傻,有点不按常理出牌啊?他还想来一出英雄救美呢。
不情不愿地往外走,“一会儿你要是怕,记得给我打电话啊?我马上过来。”
沈岁进觉得他磨叽,催他:“快去把头发吹干,一会儿要感冒的。”
单星回唇角不被可见地僵硬抽了抽,心里有点不服气。刚刚去跟游一鸣借吹风机,凭什么他可以搂着薛岑,两只咸鱼瘫着,连床都不起来,直接让他自己进房间的浴室找吹风机啊?
他又不是坏人,心里有分寸呢。
其实在心里说这句话的时候,单星回是有几分心虚的。理智有时候很难打败冲动,他还真没见识过自己真正失控的时候。
他不觉得沈岁进穿比基尼有多撩人,甚至令他气血上涌,心里莫名憋着一股无名之火。
但刚刚那样毫无防备穿着吊带睡裙的沈岁进,却该死的性感,让他全身的气血,都不断往下走。
她穿比基尼,对单星回来说没有那么致命的吸引。但她穿着吊带睡裙,身上夹杂着一股从浴室带出来的氤氲水汽,周身仿佛被烟雾缭绕,使她整个人介于清纯与绝对的欲望之间,这种美而不自知的诱惑是最要命的。
沈岁进合上门,去把窗帘拉上,准备睡上一觉解解乏。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沈岁进以为又会是单星回,没想到是薛岑。
薛岑的大嗓门从手机听筒里飘出来:“外面打这么大的雷,你让单总陪着你吧?”
沈岁进整个人像颗柿子一样,软在了床上——床也太舒服了吧?
“干嘛呀?我又不怕打雷,打雷一点儿影响不了我睡得香。”
薛岑一阵语塞,真服了这姑奶奶,她到底会不会谈恋爱啊?难怪一直母胎单身这么多年,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你是猪吗你?”薛岑恨不得戳着她的头骂,“这么好的天气,你就准备这么收场?”
沈岁进怀疑自己和她被雷劈到了两个世界,特地从床上跳起来,走去窗边,拉开窗帘往外看。
这么好的天气,指的是雨下的暗无天日??没病吧她。
沈岁进觉得薛岑是不是在梦里给她打电话啊?她在做梦吧,梦里吹着干燥的海风,头顶的太阳笑开了花。
薛岑哀其不争地“啧”了一声,“让我说你什么好。”
搬出那套恋爱宝典,谆谆教诲:“下雨天,多浪漫的天气啊!在外,挤在一把伞下,或者躲在同一个屋檐下,小手一碰,身体一摩擦,滋滋啦啦爱情的火苗就出来了。在内,天色幽暗,小窗帘一拉,晚上的事儿白天就能办,你说多妙!”
沈岁进红着脸啐她一口:“神经病吧!”
什么晚上的事儿,白天办啊?她才刚谈恋爱,这才到哪儿跟哪儿呢。跟单星回接吻时间长点,她都觉得整个人快承受不过来了。
薛岑越说越有理,甚至运用了激将法讽刺说:“你瞧瞧你,到底是你没救还是我没救?你还是国外长大的呢!别怪姐妹没跟你说啊,感情这事不能拖,该升华的时候就升华。你以为他们男的都吃素?况且这事儿,从生理构造上来说,还是咱们女的更享受,咱们大多数时候可是被服务的主儿。”
薛岑说的沈岁进脸红心跳,她听见手机听筒里传来游一鸣不满的闷哼声,似乎在抗议薛岑的那套服务说。
在男人心里,床上的那套叫征服论,打死不承认那是在精疲力竭地从事服务行业。
薛岑扣着指甲说:“呀,不和你说这么多了,又打雷了,我和游一鸣准备看电影。”
沈岁进倒也放得开了,骂骂咧咧地说:“别是有色电影吧?你俩从北京逃出来,跟放飞自我似的,床压坏了,可是要赔的哈!”
薛岑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笑容,挂断了电话。
屋内安静了下来,沈岁进复又倒在了床上,双眼放空地盯着天花板。
窗外的雷声和雨声显得有点烦人。
她拿起手机,对着手机屏幕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鬼使神差拨打了那串仅和自己手机号差一个数字的号码。
对方接起了电话,显然刚从睡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