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扬鼓鼓腮帮子,对单星回露出示好的表情,意思是:二哥,记得给我留点肉。然后一溜烟跑开了。
单琮容吃饭快,他们聊天的功夫,碗里的饭都快见底了,对单星回说:“正规犬舍的血统狗都不便宜,一会儿你们去看狗,就喊你妈给你拿张信用卡。我今天上午在学校周边转悠,看看学校这几年附近的变化,发现新开了两三家宠物店,里面有卖狗粮狗窝狗碗的。下午你们要是买下了狗,就上附近的宠物店也转转,把一套东西都买齐了。之前花卷的狗窝和碗,昨天你妈收拾屋子,发现几年没用都生霉了,就全给丢了。”
沈岁进:“好,我在我家也给小狗配一套狗窝狗粮和狗碗,单叔叔,我想有时候把狗接我家去玩,行吗?”
单琮容:“星回不是说你俩一起养吗?当然可以啊!”
其实单琮容的内心是:臭小子,你那点花花肠子你爹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养狗一天起码遛个三四趟,到时候两个年轻人借着遛狗的借口,一天不知道得出去见上多少回。狗没尿,可能都得被拉出去生尿、硬尿。
狗极度抗议:累死老子了,从来没见过哪家人,遛狗遛的狗都快废了。
吃了晌午饭,段扬知道了单星回和沈岁进要去买狗,嚷着也要跟去,单星回继续拿上午被退回来的五块钱诱惑他:“拿着,别打扰我和你二嫂二人世界,乖哈。”
小屁孩儿再次被金钱收买,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玩电脑。
出租车司机拉了个大单去亦庄,路上碰见堵着都不暴躁了,问后排的单星回和沈岁进:“你们说的这个犬舍好像还挺有名儿。你们一会儿还回京大家属院吗?要是还回,我就在原地等你们一会儿。”
单星回:“师傅,我怕让你等太久,耽误你做生意。”
司机说:“不耽误。我们跑出租的,要是没生意,满城开着转悠也是浪费油钱。最近油价又涨了,没生意的时候,我们很多师傅都宁愿停在原地歇着,等生意上门。”
从来不砍价的沈岁进,主动跟出租车司机砍价:“师傅,你看这样成吗?我们来回都坐你的车,你直接给我定个优惠价,咱们就不打表了,我也不扯□□。”
既然单星回不愿意他们在一块儿的时候,自己主动掏钱,那自己好歹也帮他省省钱。
单星回认识她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沈公主买东西砍过价啊?知道沈岁进现在主动跟司机砍价,全是为了帮自己省钱,单星回感动的默默牵起她的手,表面风轻云淡地目视前方。
好像被他牵着手渐渐也成为一种习惯了,沈岁进这回就自然了很多,甚至脸上的潮红不会再那么忽然爆烫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在后排静静牵着手。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笑说:“年轻人,你们俩这是刚处不久啊?”
刚开始谈恋爱的小年轻都这么羞涩,牵个小手眼睛都不好意思看着对方。
沈岁进不好意思回应,单星回大方回道:“是啊,刚开始谈呢,不过我们认识很久了。”
司机马后炮地说:“我说看着你俩不一般呢,一面瞅着像刚谈,一面又让人觉得特默契。”
出租车司机的嘴,骗人的鬼,为了拉生意,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那这样吧,我也就不打表了,来回你俩给我一百二就好。我拉别人可不止这价,纯粹看着你们小年轻不容易。你们还是学生吧?学生没什么钱,花的都是父母辛苦挣的血汗钱。”
单星回腹诽:司机果然是睁眼瞎,沈岁进那么尊大土豪,师傅居然能看走眼。
沈岁进十分干脆:“那就一百二。”
两人颠了一小时的出租车,大约是司机见不打表了已经是一口价,便赶着生死时速,一路飞驰在马路上,车速快到能起飞了。
沈岁进下了车,第一脚在陆地上踩定,神情显得有些恍惚。
单星回下车拉着她的手,喊司机在树荫下等一会儿,他们俩去选狗没这么快。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才纷纷吐槽:“从来没见北京出租车司机的车速这么快过,这车速是要把我们送走的节奏啊?”
不打表才显示得出司机真实的驾驶技术,前面的车能超则超,红绿灯能掐点过一准儿死命地冲,绝不含含糊糊地路上多浪费一秒钟。
下午一点半,亦庄这块儿犬舍是热的狗都不爱叫了,单星回和沈岁进两个生人进了犬舍的院子,才零星的有狗叫唤着。
老板正在大堂屋里吃晌午饭,见有两个学生样的年轻人走进来,停下筷子站起来问:“你们有事儿吗?”
学生想买狗,老板其实是不太喜欢的。学生意味着没什么经济实力,他这的狗基本上都是精心培育出的血统狗,最古老的品种,能往上追溯到欧洲中世纪的皇室贵族犬,连记录宫廷的史册里都能查得到狗的具体名字。
几乎半数以上的狗,都有专属自己的血统证书。稍微体型差点的,那也远远比一般家养的品相要好很多。
换句话说,他这就没有低于两千以下的狗。
学生党,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三四百,差不多他们一年的生活费了。而且老板特别厌恶这些不是本地人的学生,因为在当地求学,一时兴起买了狗养在宿舍。
老板知道的,这些狗的下场基本上逃不过被宿管查没,或者没等被学校查没,就已经被玩腻了的学生随意丢弃,成为城市的流浪狗。
老板的语气和态度不是很好:“你们如果买狗的话,对不住,犬舍可以出售的狗,最近都卖光了。这些留下来的,都是我们要配种用的。”
老板一点儿都看不上这些穷学生因为一时的爱心泛滥,要买狗玩。可能最多玩个把月,就没耐心养狗了,到时候这些被买过去的狗,就会像垃圾一样被他们丢掉。
为了杜绝这种事发生,老板见来买狗的是学生,一般都直接称狗卖光了。
单星回瞧出了老板不愿意卖狗给他们,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老板,之前你带团队去香港打比赛,我们还去沙田看你们的现场了。当时你还给我们推荐你们犬舍的金毛,当时那只叫Rick的金毛还拿了那届的金奖呢!”
老板听了单星回的这番话,一下改了之前的敷衍态度,热情招呼说:“沙田啊,那是两年前了吧!?对,就是Rick,现在还在我们犬舍养着呢!小兄弟,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从香港找来的吗?太有心了!”
沈岁进看老板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得不佩服单星回身上这是有什么魔力啊,才跟老板忽悠了几句,老板居然兴致勃勃地开始夸他有心。
单星回给沈岁进抛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和老板侃侃而谈:“我家养了十几年的狗过世快两年了,我一直走不出来,最近缓过来了,想再养一只,从刚出栏的小狗开始养起。”
老板晃悠悠地缓缓点头:“十几年啊……那也算高寿了。你之前养的是什么品种的,我根据你之前养的品种,尝试给你推荐推荐品种。”
单星回一点儿不见怯地说:“就是杂交的中华田园犬,可能还有点京巴的血统,特聪明特通人性。”
老板丝毫没有繁殖品种狗的傲慢,反而和单星回惺惺相惜地说:“咱们中国的土狗真特别好!智商不见得比纯种狗笨,甚至要聪明得很多。其实咱们中国也有自己的纯种狗,就是大黄狗,血统特别纯,还特特漂亮!唉,可惜市场人懂的人太少,现在国外引进来的洋狗基本占据了宠物犬市场的百分之八十以上。”
老板连午饭也不吃了,招呼他们往后院走。
绕开了后院一块巨大的山水石雕大影壁,穿过一个中式长廊,犬舍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后院有一大片场地,田字状隔开许多片区,用铁栏杆围着,每个小方块里有一个用砖头和石灰水泥砌抹的小房子。
老板介绍说:“夏天热,高温狗容易中暑,很多不皮实的种类都转移去室内了,专门还配了空调。你们要小狗的话,跟我去室内挑。刚出栏的话,现在正好有比熊这个犬种的。比熊你们喜欢吗?体型比较小巧,体味也小。”
沈岁进在脑海中想起了比熊的模样:“是那种白白的,身上是卷毛的那种狗吗?跟棉花糖一样,毛发蓬蓬的,好可爱的。”
单星回:“这狗是不是特倔啊?”
上午查电脑的时候,匆匆刷过比熊犬的简介。是一种脾气比较倔,智商还不是特别高的犬种。不过网上的风评还不错,不算特别拆家。
老板说:“比熊脾气是有点倔的,跟白色贵宾长得挺像的,不过贵宾一般会断尾,比熊不断尾。贵宾的腿比较上,比熊腿比较短。”
老板带他们转进室内,沈岁进隔着铁丝网,看见地上好几只白绒绒的小奶狗,摇晃着单星回的胳膊说:“天!它们也太可爱了!”
其中一只,一见到沈岁进就向她扑来,还呜呜地哼唧着撒娇。
沈岁进说:“这只好呆萌啊!对人一点儿防备心都没有,刚和我见面就跟我撒娇呢!”
老板见惯了人狗之间特定的磁场缘分,马上说:“这是你俩有缘,这狗和你亲。”
单星回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狗呢,沈岁进又露出了大小姐扫货时的恢弘气势:“啊,那就这只吧!”
一点儿不问价,一点儿没犹豫。
老板笑得眉开眼笑:“小姑娘,你不问问价啊?这是七代都有血统的比熊……”
单星回马上接口说:“那就这只吧,她喜欢就好。”
沈岁进:“嗯嗯,就要这只了。”
老板心想:还是第一次碰上买狗一点儿不询价的。
老板也是第一次和学生做生意,不由感慨:学生难道都是这样心思单纯不黏黏糊糊吗?
单星回:“老板,我们也不是含糊的人,你开个价,我们相信你。”
沈岁进蹲下来对小狗拍手:“不知道该给你取什么名字呢……”
老板:“不急。我这有送一套狗的东西,狗窝狗粮和羊奶粉都有送。”
沈岁进的心都快被这小奶狗萌化了,不由想起以前妈妈的那只可卡。
路卡和花卷,都是她生命中出现的可爱生物。小狗们虽然不会说话,但其实最通人性了。
这次,她一定要好好养,再也不和心爱的小狗走丢了。


第62章
两人接到狗,沈岁进高兴极了,像迎接一个新生命那样充满了希冀和喜悦。
沈岁进苦恼不知道该给狗取什么名字,脑海中飞驰而过家属院里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小白、小黑、阿黄、汪汪、京京……
整个人一哆嗦,盯着怀里可爱又无辜的小比熊,觉得一阵恶俗……
单星回拎着一大包幼犬狗粮和一些狗用的零零碎碎东西,跟在沈岁进身后。公主在前面骄傲地捧着她心爱的宠物犬出街,他像个任劳任怨的跟班,在她身后扛着细软伺候。
“单星回,你想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啊?”沈岁进怕太阳晒着小狗,低头给怀里的小比熊挡出一片阴影。
单星回内心:我想给它取名叫发财。靠,纯种狗也太贵了,有五代血统的狗更他妈贵到离谱。小东西靠着撒娇卖萌蛊惑人心,沈岁进抱着不肯撒手,老板在一旁笑的像个弥勒佛,开口就杀出了五千。
最后的成交价:四千五。
要是段女士知道一条狗要四千五,没准会疯魔。
四千五……打只这么大的纯金狗都绰绰有余了。
单星回瞪着蠢萌的小比熊,内心对它说:发财,你记得保佑你爹我早日发财。为了把你接回家,这回真是破大财了。
嘴上却很温柔地对沈岁进说:“它和你投缘,你给取个名吧?”
沈岁进忖了忖,停下脚步,回头说:“我们一会儿上车再想吧,你拎着那么多东西重吗?老板也太够意思了,送了这么多东西。”
狗粮、狗盆、羊奶粉、发毛素、针梳、排梳、犬用沐浴露、洗澡巾、狗窝垫子、便携折叠狗笼……
真是把狗需要用的东西一次性几乎都送全了,真对得起四千五这价格。
单星回笑笑:“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可是有过骑行半个月去长沙的记录。这点东西,还难不倒我。”
司机在车里打着盹儿,呼噜声从车窗里飘出来。沈岁进张望了一下驾驶座,司机居然把两只光着的脚搁在方向盘上。
单星回打开后备箱的声音惊醒了司机,司机点顿了一下彻底醒神。
“买到狗了啊?这狗呆头呆脑的,看着好养活。”司机放下脚,招呼沈岁进往里坐。
沈岁进钻进车里说:“是比熊,皮实不皮实不知道,但是瞅着肯定挺皮的。”
单星回放好东西也坐进车里,问沈岁进:“要不要先去给它把个尿啊?回去得一个小时,小狗不太能忍尿。”
沈岁进吃惊地说:“狗也能把尿?”不都是自己在边边角角或者树干、电线杆上拉吗?
单星回:“花卷以前在我家,就跟小孩儿似的,它爱上炕,我妈嫌它在外面草丛里乱拉把脏东西带到炕上,从小就给它养成了把尿的习惯。”
村里左邻右舍提起花卷都是纷纷摇头,略带讥笑的语气说段汁桃,把一个狗宠成了狗儿子,实在不像话。段汁桃才不理别人怎么说呢,花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她的小儿子没错,外头的人评头论足的懂什么。
沈岁进不太相信地点点头,把小狗捧起来递给单星回。
这狗也太识人眼色了,净黏着沈岁进,单星回只不过要把它抱过去把尿,它居然委屈的跟什么似的,从喉咙里发出那种可怜的呜咽声,场面一度让单星回产生了自己这是要抓它去屠狗的错觉。
沈岁进心疼死了,马上问单星回:“你是不是弄疼他了啊?轻点儿,它还是很小很小的小狗呢。”
单星回一脸懵逼,什么啊,他这是被一只狗坑了?明明他拎狗的姿势很温柔好不好。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这是买回来了一个婊到极致,专会在沈岁进面前卖可怜博同情的奸狗。
哼,看来这只比熊还没认清江湖险恶呢,一会就教它怎么做狗。
单星回笑得唇齿切切:“没弄疼它,可能是憋尿憋久了,知道要去解手了,兴奋着呢。”
沈岁进“哦”了,催促道:“那你快带它去吧,记得找个阴凉点的地儿,老板说狗不能中暑,这会儿太阳最烈。”
单星回潇洒地甩上车门,稍微走远了点,马上放下脸狠狠揉搓比熊的狗头,教育说:“生的蠢相,心眼子倒是挺多。知道沈岁进好哄,你就骗她吧你!记住,以后你大多数时候是跟着我生活,沈岁进不罩着你的时候,你就是嚎破嗓子也没用。狗要有狗的规矩,知道吗?”
小狗倔强地“汪”了一声,似乎在抗议说:发生了什么呀?怎么你成了我的主人,呜呜,我要美丽可爱的小姐姐做我的主人……
单星回自动把这句中气十足的“汪”,归认为已经把狗教化成功,满意地用力搓搓狗头。
找了颗细一点的树,把狗放在地上,喊话:“快拉,拉完回去见你爷爷奶奶。”
小狗四脚落了地,十分兴奋地围着树干转了一圈,又舔了舔路边的野草,嗅来嗅去贪玩极了,就是不尿。
单星回训它:“别磨蹭了,你不拉就把你抓走了啊。”
这狗好像真的能听懂人话一样,居然真的蹲在地上拉了黄黄的一大泡尿。
单星回被它的智商惊到了,突然觉得这四千五有点体现出价值了。
不过单星回转念一想,突然揍了狗头一小拳,骂道:“狗东西,果然刚刚你是装的,老子还以为当时真抓痛你了呢!”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智商被碾压了,居然还是被一只狗碾压的,也太搞笑了吧。
单星回回到车里,从司机那里要了两张面巾纸,把四只狗爪都擦了一遍才放到沈岁进的腿上,说:“别弄脏了你的裙子。”
沈岁进点点头,问:“拉了吗?”
单星回继续人面兽心地笑着:“拉了呀,可听话了。”
人狗大战,正要徐徐拉开帷幕呢,看看到底谁的智商高,谁欺负谁呢。
单星回说:“给它取名叫博士吧,智商还行。”
对,不服气地给它评价了“还行”两个字。
这时,趴在沈岁进膝头的小狗,突然抬起了脖子,汪了两声。
第一声弱点,似乎对这个狗名表示赞同,第二声汪就有点抗议了:什么叫智商还行啊?那叫特特特行好不好!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曾曾爷爷曾曾奶奶……可都是在狗界负有盛名的优秀血统比熊好不好!
沈岁进见小狗反应有点激动,温笑着问它:“你喜欢这个名字呀?博士……音译的话,英文名叫Boss也不错。”
司机打趣说:“一只狗还有中英双名呢,也忒讲究了。”
发动机开始启动,司机一脚油门,又开始了生死时速。
郊区有一段路是黄泥路,来来往往进出着好多辆大货车,扬起的尘土像沙尘暴一样。
沈岁进摇上车窗挡灰尘,喊司机把车里的空调打开。
单星回观察到博士似乎对这种颠簸不太适应,全身瑟瑟轻微颤抖。
这狗真的特别有眼色,这会儿可能感觉到了危险,马上要从沈岁进的膝盖上跳下来爬去单星回那。
沈岁进老怀安慰的奇道:“博士这会儿好像想开了,居然要和你亲近了。”
单星回一边回以假笑,一边在心里吐槽:死狗这是把我当工具人呢。遇到危险了,才向我投靠。
狗好像真就天生有一种慕强和识别群体里的领袖能力。风平浪静的时候,它围着沈岁进转,因为它瞧出来了,单星回事事让着、护着沈岁进。可一旦觉察到环境发生改变,它的生命可能受到威胁,马上它就会主动向群体里象征力量的男性示好。
真应了那句:狗眼看人低,天生的势利眼。
单星回见它那么努力地颤颤巍巍着要爬到自己这边,伸手直接拎起了他的脖颈,抓到了自己怀里,喊它老实点,语气都不自觉的温柔了很多:“别乱动,你动来动去更容易吐。”
花卷以前第一次坐汽车的时候,就吐的稀里哗啦的,单星回印象深刻,原来狗也能晕车呢。
沈岁进轻轻地抚摸着它圆滚滚的小脑袋,安慰说:“不怕,咱们这是回家。”
博士的情绪在单星回和沈岁进的安抚下稳定了很多。
司机打开话匣子说:“你们这狗买来多少钱啊?”
单星回不等沈岁进回复,先接口说:“五百。”
沈岁进觑了他一眼,意思是:这报价也太离谱了吧???直接取零头。
司机听了八百还觉得贵,十分不满地说:“你们被宰了,一只狗五百,我们胡同里有个人养了只京巴,花鸟市场上买的才三十,品相可好了。不过这狗刚买的时候病了整一个月,我邻居天天死马当活马医,给它灌人药,这才活了下来。”
单星回:“买狗不能上花鸟市场,那地方都是星期狗,很多狗都是潜伏着犬瘟和细小,买回去活不到一星期,而且很多狗也不见得价格便宜。”
沈岁进:“还有这一说?”
单星回:“强哥买过呀,我刚搬到家属院的时候,强哥正兴头上玩狗呢。花鸟市场的狗买了一只又一只,一星期又一星期,简直变着花儿似的换狗。吾阿姨骂他败家,不许他再买了,他才稍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应该是被花鸟市场的小摊贩给坑了。怎么可能买了那么多只,每只都活不过一星期呢?这事儿绝对有猫腻。”
司机凑进来说:“难怪了,这么多人都踩了坑,看来花鸟市场上的狗还真不能买。”随即补刀道:“但你们这只狗,五百买的还是贵。”
单星回对沈岁进挑了挑眉:你看,是得说五百吧?就五百,师傅还觉得咱们是傻子被坑了,咱们要是报了实价四千五,司机一准儿要把我们俩直接送精神病院去。
沈岁进做了个“幸好、幸好”的表情,觉得单星回有时候还真聪明,见着什么样的人就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
路上时间还长,单星回让她先眯一会儿:“这会儿下午太阳旺,最容易犯瞌睡。你累了就先在车上睡一会儿。”
迷迷糊糊的博士掀开狗眼望了一下沈岁进,又沉甸甸地合上了眼皮。
沈岁进打了哈欠,觉得下午自己挑狗好兴奋,那股兴奋劲儿过了,现在就有点乏力了。
单星回坐的离她近了点,抬高了自己的左肩让她把脑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睡会儿吧。”
沈岁进有点儿不好意思。
单星回看着她越来越沉的眼皮,直接伸手把她的脑袋拨到了自己的肩头,命令说:“该睡就睡,累了别硬撑着。”
司机偷偷从后视镜瞄了一眼两个年轻人,嘴角扬起了一个畅意又回味的笑。
突然有点怀念,学生时期暗恋班上某个女同学,女同学发作业本给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么羞涩又别扭。
年轻真好啊,那种怦然心动,互相陌生又彼此小心翼翼向对方靠近的感觉,一生中好像只发生在懵懂的青葱时光里。
下午的时候,段汁桃和单姥姥在家里折腾菊花冻冻。
煮开的杭白菊凉茶撒入凉粉和冰糖搅拌均匀,过滤出凉茶里的菊花和杂质放着晾凉,两三个小时,菊花白凉粉就做好了。
段汁桃还熬了一锅浓稠的薄荷糖水,浇在切好的菊花冻冻上,又甜又透心凉。
送走了老父亲,段汁桃觉得这个家再也没人给自己添堵了,不由神清气爽,吃着菊花冻冻都觉得特别消火。
单星回和沈岁进捧着小狗和大包小包的东西进门,段汁桃在书房里给单星回掸灰尘,见他们两个回来了,叫住他们说:“买着狗了呀?白白小卷毛儿,小模样怪可怜见的。”
单星回的笑容非常克制:嘿嘿,妈,一会儿你知道这小东西“美丽”的价格,你可能就不会觉得它可怜了。
段汁桃放下鸡毛掸子,忙去厨房给他们盛菊花冻冻,才刚放进冰箱冰了不到半小时,也不知道凉度够不够。
沈岁进捧着博士到电风扇前坐下,对着风口猛吹。
怎么下出租车巷子口到这儿一小段的距离,自己就走得快要蒸发了一样?脖子上都快沁出汗了。
单星回让她把狗先放在书房,自己先把简易的折叠铁笼子搭好。
“老板说了,到了陌生的新环境,最好把它先关在狭小的空间里,有利于它消除空间恐惧。”
沈岁进观察博士下地的模样,它可真不像犬舍老板说的那样怕生。博士到处转,到处凑鼻子嗅,甚至还有苗头想在犄角旮旯里尿尿做标记。
它一点儿没有初来乍到的怯生,相反,像极了一个来点兵点将的威风凛凛狗将军,这儿就是它的地盘,是它的沙场。
眼见着博士要在书桌腿上蹲着拉尿,单星回大喝一声:“单博士,你有点儿脑!书桌是你的厕所吗?”
沈岁进微微一愣,单博士?还有名有姓了。博士跟着他姓单吗?
小博士被单星回暴喝一声后,又开始戏精上身,在喉咙间发出可怜的呜呜叫,演技升级,这回还配合了浑身剧烈颤抖。
沈岁进心疼的护着它说:“单星回,你瞧瞧你,和一只狗置什么气。它才多大呀,又刚离开了妈妈,撒个尿怎么了,没准儿是害怕才撒的。”
这话就差说成:它还是个孩子,杀人放火又怎么了。
单星回觉得博士绝对是狗界老戏骨,不对,它才两个月,是小戏骨。这家伙变脸也太快了,自己骂它一句,真怀疑它直接给自己演个尿失禁。
前一秒还在书房里耍威风,后一秒就变成了超级无辜楚楚可怜的小奶狗,滴溜溜的小眼睛还告状似的仰头巴望着沈岁进。
奶奶的,这不是买了只狗,这是买了只冤家!
段汁桃盛了两碗凉粉进来,博士马上围着段汁桃的拖鞋转。
段汁桃被它舔的哎哟哎哟的叫,露出来的脚趾,不一会儿就沾满了博士热情的口水。
段汁桃:“这小狗比花卷性格好。花卷刚来咱们家的时候,可怕生了,一点儿不让人抱。我喊星回去小商店给它买了两根火腿肠,都没有把它哄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