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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双叒叕开始了是吗?
“你是哪个院里的,没长眼睛啊?管事的怎么教你的?”
那嬷嬷也是个暴脾气,眉毛眼睛一下飞起老高,几乎要直奔发际线。
黎幽仿佛被吓了一跳,怯生生地后退两步,两汪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我……”
“她是我的人。”
而聂昭就像电视剧里的装×男主一样,在女主遭受欺凌的关键时刻闪亮登场,霸气侧漏,走路带风,天神一般向“她”伸出手去。
“小幽儿,发生什么事了?”
“公子!”
黎幽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熟练地挽住聂昭胳膊,偎依着她乖巧道,“对不起啦。我看对面那座大殿漂亮得紧,一时出神,这才不小心冲撞了嬷嬷。”
聂昭没答话,只是一手抚着他乌黑的秀发,一边向嬷嬷递了个霸气侧漏的眼神。
“说。”
“原来是七公子身边的姑娘。”
嬷嬷不敢怠慢,连忙低下头恭敬道,“姑娘真有眼光,这宫殿不是别处,正是魏家宗祠。不过此地禁止女子入内,姑娘在外头看看就好,千万别不小心踏进去了。”
黎幽故作诧异道:“那是宗祠?不是九公子的住处吗?”
他交握纤纤玉手,莹白小脸微抬,45度角仰望天空,眉眼间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憧憬之色。
“听说九公子娶了天上的仙女,这么漂亮的宫殿,我还以为定是给仙女住的呢。”
嬷嬷赔笑道:“九公子喜欢清静,住的是东南角的梅苑,离宗祠远着呢。至于他身边那位仙姑,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敢随便打听?一个不小心,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
聂昭听得眉头紧皱,心道你们家宅斗还挺凶险,连家里的打工人都是日抛。
不过,葛织娘既然遭到魏家囚禁,被迫与魏九成亲,又怎会不在魏九身边,反而出现在“女子不得入内”的宗祠呢?
若是她机警聪明,巧计逃出生天,那她为何不回到仙界?
莫非——
在魏家宗祠,还有什么她放心不下的东西吗?
无论如何,眼下都只能亲自确认一番了。
既然得知了目的地,聂昭便不再耽搁,让“母亲”长庚留在房中休息,自己模仿着魏七温和有礼、儒雅端方的君子相,带着黎幽这个“姬妾”迈开脚步。
不巧的是,魏震华恰好在宗祠缅怀先祖,魏九也闭门谢客,两头都拦着她这个庶出少爷,调查一下就遇上了死胡同。
聂昭:大意了!早知这是个嫡庶神教大家族,就应该先把他们家嫡长子爆头拖走!
她自然不会轻易退缩,打算先绕着守备薄弱的梅苑转一圈踩点,找个合适的所在守株待兔,再顺便窥探一下内中情形。
“梅苑”顾名思义,四面环绕着几亩洁白如雪的梅林,林中暗香浮动,疏影横斜,俨然是一片引人沉醉其中的香雪海。
聂昭很快便发现,院落一角有扇无人顾守的小门,虽说贴了符、落了锁,但对她来说如同无物。
她当机立断,与黎幽心照不宣地交换眼神,随手拍落门上铁锁,隐藏气息潜入其中。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流年不利,他们刚拐了个弯,迎面就看见浓艳的绛紫色袍角一闪,耳边传来一阵娇柔暧昧的调笑之声:
“九公子,别这样……万一让人看见……”
“放心吧,我的好姨娘。我都让人看着呢,没人敢进来煞风景。”
“那、那你也不能在这里……”
“嗨,这不就是图个刺激吗?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那位仙女夫人啊,就是个冷冰冰的木头美人,抱着她一点意思都没有。你和我爹那个废人在一起,不也一样毫无意趣吗?”
“讨厌!哎呀,你别这么着急嘛……”
聂昭:“…………”
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自己流年不利,还是运气太好,一来就遇上了“和仙女结婚”的幸运男嘉宾。
对于这场意外遭遇的激情演出,她只能说一句:
【谢谢,戒小妈文学了。】
那对男女的嬉闹之声越来越近,聂昭一个激灵,从小妈文学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反手拽着黎幽就要避开。
“嗳哟!公子,你弄疼我啦!”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便只听那女子一声娇呼,欲拒还迎地将男子一把推开,提着裙摆、迈着轻盈的小碎步跑出来:
“公子,你来追我呀!追到我,我就让你——”
接下来的话,生生堵在了她纤细的喉咙里。
她不跑还好,这一跑就越过了聂昭与他们之间相隔的假山,双方在无处藏身的小径上狭路相逢,大眼瞪小眼撞个正着。
光天化日之下,这位小姨娘香肩半露,云髻松散,白花花的肌肤亮得刺眼,好像一条剥洗干净的小羊羔。
魏九紧随其后,扑过来将她一把抱个满怀:“抓到你了!”
他身体力行地诠释了“精虫上脑”四个字,光顾着把脸埋在姨娘发间一亲芳泽,根本顾不上看路。
但只要他将视线抬高0.01公分,就会和姨娘一样,正面迎上聂昭瞠目结舌的面孔。
“…………”
聂昭在内心发问:我现在换个星球生活,还来得及吗?
然后她自己回答:多半是来不及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
【七……】
【……七舅姥爷?】
小姨娘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聂昭——准确来说,是凝视着聂昭身后的黎幽,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讶地瞪圆了双眼。
【七舅姥爷,您怎么来了?您也是来魏家采补的吗?】
聂昭:“?”
黎幽:“……”
聂昭:【黎公子,解释一下。】
黎幽:“……”
“……”
“…………”
“………………”
【她……也是浣花狐。】
黎幽双唇紧抿,深锁眉头,脸色变了又变,足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老大不情愿地开口解释道。
【浣花狐汲取桃丘灵力而生,无父无母,全凭出生早晚认个亲戚,成年后互不干涉。】
【如今的年轻后辈之中,的确有些走采补之道,吸取他人精气提升修为。化身为侍女、姨娘,混进凡人家里白吃白喝,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说是采补,其实只是让他们做个春梦,通过梦境吸取精气,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最大的副作用,就是被长期采补的男子会患上不举之症。】
他顿了一顿,然后加重语气道:
【当然,我从未涉猎此道,今后也没有涉猎的打算。】
【还有,我只是出生早了些,没那么老,你别听她瞎嚷嚷……】
“七舅姥爷!”
黎幽话音未落,小狐狸大约是嫌魏九腻腻歪歪太烦人,反手一拳捣在他鼻梁上,直接将他打晕在地,又飞起一脚踹出老远,自己踩着绣花鞋一蹦一跳,乐颠颠、喜洋洋地迎上前来。
“七舅姥爷,您老人家难得出来一趟,是要在魏家长住吗?那我来给您带路吧!我在这里待了三个月,熟悉得很呢!”
“这地方男人又多,身体又好,人品又烂,采阳补阴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吸干他们也无所谓,我超喜欢这里的!”
第64章 戏台起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嘛,七舅姥爷这么挑嘴的狐狸,怎会看得上魏家?”
梅苑之内,小狐狸盘膝坐在一株花影缤纷的梅树下,扬起花朵似的面孔,笑盈盈地向黎幽说道。
“……”
黎幽一手撑着额头,几乎有些生无可恋,“阿瑛,旁的不说,你先把称呼改了吧。”
阿瑛好奇歪头:“为何要改?七舅姥爷就是七舅姥爷,是我干姥姥的第七位义兄啊?”
聂昭:“……”
不得不说,你们这认亲系统还挺复杂的。
她头一次看见黎幽如此吃瘪,乐得瞧热闹,也不去阻拦,只是一门心思逮着阿瑛追问道:
“阿瑛,你在魏家这三个月,莫非一直在扮演魏震华的‘姨娘’吗?可曾受过委屈?”
“是啊!”
阿瑛没半点羞怯之意,大大方方地承认道,“不光是我,魏家近年新纳的姨娘里,有不少都是前来采补的妖魔。只是我们精于伪装,他们色迷心窍,压根没发现罢了。”
“魏家人得承光老儿看重,灵丹妙药流水一样赐下来,养得一身细皮嫩肉,经脉骨血里灵气充盈,正好给我们补补身体。我们都说好了,待我采补得差不多了,便想个法子脱身,再换下一个姐妹进来!”
说到这里,阿瑛双手一合,笑语声如鸟雀啁啾,俏丽眉眼间满是欢喜和骄傲之色。
“七舅姥爷,还有……你是我七舅姥姥吗?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在魏家吃好、喝好、玩好,衣食住行有人伺候,金珠宝贝供应不绝,真是神仙一般的好日子呢!”
“说来好笑,魏家向来冲锋在‘降妖除魔’第一线,对魔兵魔将严防死守,对后宅女子却没有半点防备。大概在他们眼里,女子充其量只算个玩意儿,算不得人,更算不得妖魔吧。”
“殊不知在我们眼里,他们连玩意儿都不如,就是个送上门来的血包呢!”
“……”
一人一狐一见如故,阿瑛说得眉飞色舞,聂昭笑得前仰后合,心道这若是放在现代互联网,少不得又要被部分男网友刷一波“女拳警告”。
对此聂昭只想说:打得好,再多打点!
她没在意那句“七舅姥姥”的玩笑话,转头问起魏家宗祠和葛织娘之事,想从阿瑛口中多了解一些细节。
然而这一次,就连阿瑛也是一头雾水。
“宗祠?那地方供着魏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严禁女眷入内,我也从未进过,毕竟我没法采补死人。”
“至于那位葛仙子,我倒是听人提过几句。据说半年前她为公务下凡,在魏家借住了一段时日,后来便与魏九暗生情愫,不惜辞去仙籍,留在凡间与他成婚。”
“话虽如此……但我到魏家这么久,从未见葛仙子露过面。魏九也时常抱怨夫妻不和,他们两人的关系,只怕犹未可知吧?”
阿瑛蹙着柳眉思忖了一会儿,扭头望向一边瘫倒在地的魏九,灵机一动道:
“对了!七舅姥爷,您何不直接问他呢?此人是个货真价实的草包,只要诓上一诓,定能让他吐个干干净净!”
“至于具体怎么诓……”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阿瑛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将数月来与魏家人周旋的技巧倾囊相授,听得聂昭又是好一阵爆笑,当场便撸起袖子,拉上黎幽就要尝试一番。
黎幽欣然应允,同时不忘拉踩长庚:“阿昭你看,这回扮媳妇的若不是我,可玩不了这一出。”
聂昭失笑,作势又要拍他尾椎骨:“别贫了,干活吧七舅姥爷!”
黎幽:“?”
有话好好说,辈分不能乱!
待他们布置妥当,阿瑛便给魏九打了一针鸡血——功能类似鸡血的灵药——让他悠悠醒转过来,揉着眼睛四下张望:
“我这是……在院子里睡着了?哎,一定是昨晚与爱妾胡闹到太晚,所以精神不济……”
聂昭:“……”
不,兄弟,你是在梦里被狐狸精榨干了。
她一边腹诽,一边换上一副馋涎欲滴的变态笑脸,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扑向黎幽:“小幽儿,你就从了我吧!”
黎幽后背贴上围墙,放声尖叫:“不要!放开我!”
魏九:“???”
两人在梅苑外的墙根下激情表演,对话一字不落传入魏九耳中,顿时勾起了一些人渣共有的猥琐好奇心,引得他悄悄将角门推开一线,探头探脑地偷窥起来。
聂昭见他探头,表演得越发卖力,伸手就是一个壁咚:“小幽儿,你究竟对我有何不满?我堂堂魏家七公子,难道还给不了你想要的?”
黎幽掩面啜泣,嘤嘤嘤哭得梨花带雨:“七公子,您就放过我吧!贱妾蒲柳之姿,哪里配得上您呢?而且,我在老家已有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哦?”
聂昭凑得更近,眼神犀利,语气低沉,活脱脱就是影视剧里强取豪夺的霸道总裁,“我道你为何拒绝我,原来是心里有了别人。那便好办了,只要让他消失,你就可以放心另嫁他人了吧?”
“什么?”
黎幽惨然变色,猛地抬起头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
他凄声道:“不!求求您不要!七公子,您说什么我都答应,只求您放过桃红哥哥,不要对他下手……”
聂昭:“陶鸿?他就是你的情郎?为了他,你当真什么都答应?”
黎幽:“当、当真!公子若不信,我……”
聂昭:“嗯?”
黎幽:“我……我愿意……”
聂昭:“愿意什么?再说一遍,我听不清。”
一来一往间,两人越贴越近,气氛越来越暧昧旖旎,眼看就要发生一些晋江不能描写的画面。
与此同时,暗中偷窥的魏九直看得心痒难耐,血脉贲张,恨不得变成个摄像头贴在他们脸上。
紧接着,他便遵循偷窥惯例,一不留神踩断了脚边一根(阿瑛事先摆好的)树枝,发出“啪嚓”一声清晰的脆响。
聂昭应声抬头:“谁?谁在那里!”
“七……七哥,是我啊。”
魏九自知瞒不过去,又怀着一丝窥破兄弟隐私的得意和有恃无恐,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七哥放心,此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咱俩谁跟谁啊!”
……
一刻钟后——
“真想不到,七哥你表面光风霁月,私底下……竟然玩得这么开啊。”
聂昭与黎幽戏瘾大发,配合无间,完美演绎出一个表面道貌岸然、实则色欲熏心的人渣形象,顺利骗取了魏九信任,让他将“七哥”视为同道中人。
聂昭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无缝融入新角色,活用自己冲浪多年掌握的男网友语录,与魏九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讲出的每一句话都恶臭扑鼻,把她自己熏得够呛。
聂昭:【呜呜,我脏了,我要用泥水洗嘴巴……】
黎幽:【阿昭,在我面前就不用演了。】
聂昭:【呜呜,我没演,我真的脏了,要用魏家满门的血才能洗干净……】
甄姨娘有句话没说错——魏九的确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不过一盏茶工夫,他就将原本不算亲近的“七哥”引为知己,交流欺男霸女事迹之余,还热情地拉着聂昭讲起了八卦。
“七哥,你还不知道吧?这些年爹不能人道,身体不好,脾气又差,全靠天上的老祖宗撑腰,那些年轻姨娘哪儿耐得住?实话告诉你,咱们家这大院里,光是另寻新欢的姨娘,就有这个数!”
魏九伸出一个巴掌,在聂昭面前晃了两晃。
聂昭试探着道:“五个?”
魏九大手一挥:“不是,我是让你看我手上的佛珠!这是我从我那位仙女夫人手上拿来的,是个吸收了仙界灵气的好物件,有二十多颗红玛瑙呢!”
聂昭:“……”
托他的福,如今她脑海中魏震华的形象,已经从海神波塞冬变成了一头绿云罩顶的羊驼,每天在大草原上愤怒地吐口水。
当然,聂昭没有被接二连三的大瓜冲昏头脑,始终牢记本来目的,见缝插针地打听道:
“说起这个,你那位仙女夫人一直闷在屋里,怎么不带出来,让兄弟们开开眼界?”
魏九一听这话,方才还眉开眼笑的面孔瞬间耷拉下来,像条落水狗似的垮下肩膀。
“唉,别提了。不瞒七哥你说,我夫人脾气可大着呢!为了将她留在凡间,几位叔伯长辈都受了伤,到现在还没好全。”
他越说越消沉,消沉中还带着一丝真心错付的委屈:
“可是,我听话本子里的故事,只要趁仙女沐浴时取走她的羽衣,在她手足无措之际还给她,她便会对我一见钟情,与我白头偕老啊……七哥你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聂昭:“……是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小编也不清楚,可能因为你全家都是丧心病狂、断子绝孙的畜生吧。
对不起,辱畜生了。
从犯罪嫌疑人口中,她终于得知了葛织娘“自请下凡”、“嫁入魏家”的来龙去脉。
在承光上神看来,他只是个穿针引线的月老,将一无所知的葛织娘送到兑洲办差,之后全凭魏家小辈自由发挥,说服她留在凡间婚配。
成事与否,全凭葛织娘自愿。
“自愿”是个重点,记得划一下,接下来要考。
魏家人的确使尽了浑身解数,对葛织娘盛情款待、热情示好,魏九本人更是殷勤备至,每天早中晚三次嘘寒问暖,恨不能将自己系在这位美貌仙子的裤腰带上。
但即使如此,一心求道的葛织娘也没有动摇。
无论身在何方,她从未有一刻忘记——自己背井离乡拜入仙门,刻苦修炼数十载,都是为了成为仙官,改变那片孱弱贫瘠的土地,“让家乡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于情于理,她都没有任何可能与魏九成婚,让自己的理想与努力付诸东流。
魏九一计不成,便起了旁门左道的心思,唆使几个姐妹邀请葛织娘去秘境沐浴,自己从旁窥探,趁机偷走她衣物,想要借此开启一段可歌可泣的仙凡之恋。
他想得很美,但还是那句话——神仙岂是如此不便之物,怎会受制于区区一件衣服?
葛织娘看破他用意后,不过素手轻抬,便用湖边草叶给自己编织了一件衣衫,出水芙蓉一般娉娉婷婷地站起身来,面对手捧羽衣的魏九委婉道:
“九公子,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您若真心想要壮大魏家,不如还是少看点话本子,多读些正经书吧。”
魏九:“???”
事实证明,偷走羽衣也不能留住仙女,老黄牛的忠告很可能只是传销骗局。
甄姨娘口中的“扒了她那身羽衣”,其实不是字面意思,而是一个近乎残忍恶毒的比喻。
魏家为了留下这个仙姿玉骨的媳妇,真正所做的是——
“我听我爹说,所谓点化,其实就是向凡人体内注入灵力,在经脉之中再造一副‘灵脉’,让他们发挥出远超自身修为的实力。”
“换句话说,只要剥掉那副灵脉,她就会和我一样变成凡人了!”
“剥、掉?”
聂昭缓慢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面沉如水,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剥掉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解释?”
魏九正说到兴头上,丝毫没有起疑,笑嘻嘻地随口答道:“就生剥啊!她在仙界没犯错,咱们不好明说让老祖宗贬她下凡,便只能自己动手了。”
“鲲鹏台有老祖宗亲设的大阵,门一关谁都跑不脱,再用上家传的法器、灵宝……她纵然厉害,最后还是被伯父他们拿下了。”
“然后呢,爹就将她锁在家里,再以她的名义上书仙界、自请下凡,让镇星殿除了她仙籍,再去辰星殿办手续,将我俩的名字写在姻缘簿上,她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反正老祖宗从不过问我们的家事,辰星殿又敷衍懒散,既不会仔细检查文书,也不会派人下凡确认。”
“七哥你别说,要娶个仙女媳妇儿,可比我想的容易多了!”
“……”
“……”
【阿昭,冷静。】
黎幽脸上带笑,暗中传音给一言不发的聂昭。
【待你将魏家绳之以法,大可将他们一个个细细地抽筋剥皮,挂在城墙上慢慢风干。你想怎样我都陪你,但眼下你一定要息怒,不可打草惊蛇……】
聂昭:【没事,我很冷静。刚才我没说话,不是因为生气,是因为我在回忆《让人求死不能的一百种酷刑》。】
黎幽:【……阿昭,人这么想的时候,一般都是气疯了。你莫要冲动,还是先打听一下葛——】
他还没来得及出言提醒,便只见聂昭双眼眯起,嘴角一弯,露出个令人脊背发凉的灿烂笑容。
“能让父亲为你做到这一步,九弟当真好福气。我这个做哥哥的,真是羡、慕、得、紧啊。”
“我说九弟,别这么见外,就让我见见你的夫人吧?”
聂昭怒气上头是真,但她的优点就是无论多么愤怒,都不会忘记自己的本职。
倘若怒极失智,结果只会得不偿失。
在她一通天花乱坠的吹捧之下,魏九飘飘欲仙,只当七哥真心羡慕自己的好运气,欣然答应为她引见夫人,共同鉴赏一番天上仙姝。
与此同时,聂昭再次向长庚传音确认:
【长庚上神,你确定葛仙侍在魏家宗祠,不在魏九院中吗?】
长庚:【不错。宗祠周围布有极其强大的法阵,如今我不是本尊,难以探查内中详情。但我可以肯定,葛织娘的魂魄就在其中。】
这就怪了。
魏九亲口承认葛织娘被他锁在房里,隔了足足半条鲲的宗祠内,怎会出现另一个葛织娘?
聂昭百思不得其解,怀揣着这个疑问,紧跟在魏九身后进了主厅。
仿佛是为了显摆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魏九斗鸡似的挺起胸脯,放声嚷道:
“夫人呢?快把夫人带出来,我七哥要见她!”
然后又心虚地小声补充一句:“仔细些,别让夫人找着机会跑了。”
几个婢女应声而出,七手八脚拆下一间厢房门口的大锁,从中扶了个盛装华服、满头珠翠的女子出来。
“七哥,你看。”
魏九满脸堆笑,亲热地挽起女子胳膊,“这便是我的夫人……七哥?”
“……”
聂昭没有回答。
不是因为葛织娘有天人之姿,也不是因为她在魏家凌虐之下形容凄惨。
而是因为——
“九弟,这就是你说的‘仙女’吗?”
——因为出现在她面前的,根本就不是活人。
不是活人,也不是尸体,而是一个单薄、呆板、毫无生气,专门用在葬礼上的纸扎人!
那纸人与真人一般大小,做得十分精致,五官有棱有角,眉眼都用工笔细细描画。
“她”的嘴唇鲜红,红得像一道墙面上风干的血痕,又像是刚吸吮过生人鲜血的精怪。
“她”的瞳仁漆黑,黑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随时会有披发覆面的女鬼从中爬出。
“她”的面容雪白,白得像一具刚从黄土垄中刨出来的尸骨,要来阳间拖作恶者陪葬。
【它】才是魏九长久以来的枕边人,而魏九对此一无所知。
至于真正的葛织娘,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如今应该藏身在宗祠,没有落入任何一个魏家男子手中。
或许是有人相救,又或许是她独力逃脱,留下这个讽刺味十足的纸人作为掩护。
你不是想要媳妇吗?
那就给你吧!
生前可以抱着,死后还能烧呢!
“…………”
直到此时,聂昭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既然葛仙侍没事,那我的血压也没事了。】
【接下来,咱们就想办法把她救出去,然后把魏家满门抄斩吧。】
第65章 碎金笼
在魏九的住处,本该被囚禁于此的葛织娘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做工精美、又因精美而格外阴森诡异的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