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期越长,优惠力度越大,而且还提供代加工服务或是一日三餐送货服务以及营养早餐服务。
石标峰忙了一周,总算有了点空闲时间,这天早早下班,到陆家小卖部,找陆观华唠嗑。
陆观华正在看报纸,听到动静,以为来了顾客,赶紧放下手中报纸,发现是石标峰,立刻打趣起来,“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早出晚归,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周宏光也管酒店,怎么没像你这么忙啊?”
石标峰摆摆手,“那不一样,他有管人的经验。我可是现学现卖。”
他探头瞅了一眼报纸,“看什么呢?这么着迷?”
陆观华指着刚刚看的那则报导,“河南那边有伙黑1社1会被枪1毙了,上头从政府机关挖了许多蛀虫,判得可严了。”
石标峰一听立刻接过报纸,上面还有照片,立刻羡慕起来,“什么时候咱们这边才能进行扫黑除恶呢?最近真是越来越猖獗了。”
陆观华听他话里有话,立刻坐直身体,好奇问,“怎么了?”
“这不是前段时间招聘员工嘛,许多小年轻没办过身份证,就去派出所办理,明明土生土长的T市人,证明也写了好几封,那几个民警愣是卡着不给办。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们是要好处。”以前只知道上面贪,谁知连底层也腐化了,虽然这些人要的钱不多,但是意义不同,石标峰能不气嘛。
陆观华拍拍他肩膀,“快啦!很快就会轮到咱们这边的。”
石标峰点点头,岔开话题,“市中心的酒店啥时候开业啊?”
陆观华笑道,“还得半个月,那边二楼之前没怎么装修,得重新来,跟你这不能比。”
石标峰点点头,看了眼手表,“不跟你唠了,小刚马上就要高考,我得去看看他。”
陆观华送他出来,“小刚成绩挺好的,这回肯定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石标峰笑了,“放什么心啊,这不到最后一步,谁知道会不会功亏一篑呢。我呀,还是得盯着点儿。”
陆观华点点头,突然他想起一件事,又把石标峰给叫住。
石标峰回头,“怎么了?这么严肃。”
陆观华小声提醒他,“我上小学的时候,同村有个学生点灯熬油终于考上大学,成绩却被校长儿子顶替了。小刚成绩这么好,万一成绩也被人顶了。你可得防着点儿。”
石刚上的这所高中,并不是T市顶尖高中,每年考上大学的学生寥寥无几。万一石刚被有心人盯上,孩子不是白努力这么长时间了嘛。
石标峰眯了眯眼,“你说得对,我得好好想想。”
他谢过陆观华,扭头先去了趟邮局。
现在的邮局和邮政还没有分开,上回石标峰带着儿子到这边开户,由于资金比较大,他们谈了个短期存款。柜员不敢做主,找了领导,邮电局局长亲自过来跟他们协商的。
石标峰有私事找邮电局局长想请他到酒店吃饭,让他一定要给个面子。
“不是什么大事,也不违规,就是拜托你一件小事。”
邮电局局长还在上班,不方便离开,“行,你说说,只要事情不大,我就帮你办了。”
石标峰把情况简单说一遍,“这事小吧?只要你拿到我儿子的录取通知书,第一时间给我就行。”
邮电局局长一听是这么件小事,“行,没问题。”
石标峰再三请他吃饭感谢他。
邮电局局长看了眼手表,“今天真不行。等你儿子拿到通知书,改天咱们再吃,说实话,我还有事麻烦你呢。”
石标峰笑了,“行,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帮。”
邮电局局长见他这么爽利,笑了,“那行,我就等着侄子的好消息。”
石标峰将拎来的礼物递给他。
邮电局局长推辞不过,只得收了。
课间休息,唐奕暖点了点坐在她前面的王小娟的后背。
王小娟回头,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唐奕暖笑着恭喜她,“我听说你哥哥找了对象?真厉害啊。”
王小娟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浮现一丝怒气,“胡说什么。我哥才没找对象。”
说着,她将头转了过去。
唐奕暖被她训,撇了撇嘴。
放学回去的时候,唐奕暖看到走在她前面的王小娟,跟陆林希咬耳朵,“我昨天亲眼看到她哥和一个姑娘很亲密地挽在一起。她居然说没找对象。也太拽了吧?”
陈娇娇在边上连连附和,“是不是穿着黄色连衣裙,扎着长马尾,皮肤有点黑,但长得还挺好看,个子大概一米六,瘦瘦的女孩?”
唐奕暖见她描述得这么清楚,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见过啊?”
“今天早上我上学时在巷子遇到,当时她是一个人,陌生面孔,我就多瞅了两眼。”陈娇娇疑惑了,“王天赐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对象,王小娟应该高兴才对,她为什么不承认啊?”
陆林希自然是相信两人的,现在可是1995年,流1氓罪都没取消,不是情侣根本不可能挽在一起,她猜测,“可能是王小娟不喜欢他哥的对象吧?”
许多女人在婚后都会遇到难缠的小姑子,这种人多半都是觉得自己的哥哥被抢走了。可能王小娟就是这种心态。
陈娇娇和唐奕暖对王小娟的举动分外看不上眼。
他们家条件那么差,有个女孩愿意跟王天赐已经很好了。她居然还不订可,这人真是绝了。
唐奕暖恶意揣测起来,“自打她哥成了服装厂的司机,我发现王小娟说话底气都足了。以前她可从来不会吊着眼角看人。”
陈娇娇没什么心眼,一直没注意这些,“是吗?她以前说话底气不足吗?”
陆林希笑起来,“算了,关咱们什么事。快回家吧。”
三人默契不再提,到了小卖部门口,三人摘下身上的书包放到小卖部,在门口打了一会儿篮球,出了一身汗才停下。
陈娇娇和唐奕暖拿回书包,“饿了,先回家吃饭,待会儿再来你家写作业哈。”
两人并排往外走,陆林希送她们出去。
刚走出小卖部,迎面就看到服装厂工人下班。
为首的正是王天赐,此时的他正搂着一位年轻姑娘,许多街坊四邻冲两人指指点点,王天赐却不以为意,继续往前走。
陆林希用胳膊肘碰了碰陈娇娇,“她皮肤黑吗?我觉得还成啊?你以后别拿你自己的标准比。”
陈娇娇呆愣好一会儿,被陆林希碰了一下,她才缓过神,看向唐奕暖,不确定地问,“我怎么觉得我今早看到的那个女孩不是她啊?”
她记得对方好像是鸭蛋脸吧?这个怎么是方脸啊?
唐奕暖也反应过来,“是啊,昨天我碰见的不是这个。那个姑娘长得比这个俊。”
看着两人似乎怀疑人生的样子,陆林希琢磨明白了,哎呀,这王天赐居然脚踩两条船。这啥人呐。才十七岁啊,居然就这么渣。
街坊四邻冲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指指点点。
妇女主任就是爱操心的命,看到年轻姑娘乱花钱,她就心疼,“哎呀,这服装厂招的是什么工人啊?这些女孩子来的时候还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这怎么一转眼个个都打扮得这么漂亮,她们挣那点工资够干啥的?”
“这算啥。我听说这是厂里的福利,服装厂的衣服免费穿。”有个大娘不以为然道。
“还有这好事儿?”立刻有人羡慕了,哪有女孩子不爱美的,要是她家闺女也能进服装厂,既能拿工资回家,又可以免费穿衣服,多好的事啊。
听到这话,刚刚出声的大娘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外人靠近才招手,示意大家靠近说话。
陆林希三个小姑娘也缓缓靠近。
大娘神神秘秘道,“我听说这些姑娘不检点。王天赐不是被提拔当了车间小组长吗?听说这才三天,就搂回三个姑娘回家了。”她下巴点了点王天赐离去的方向,“你们刚刚不是看到了吗?明儿保证不长这样儿?”
“啊?那咱们服装厂不成窑子了吗?”妇女主任惊爆出声。
大娘一副她见识短浅的模样,“整个服装厂都不合法,雇了一半的童工,警察来了一回,打个照面就走了。你就是亲眼将他们堵在床上,很快也能放了。”
妇女主任又替这些姑娘操心上了,“哎呀,这些女孩将来怎么嫁人哦。这爹妈不在身边给人骗了吧?”
现在还不像十几年后那么开放,许多男人认为有婚前性行为的女孩不检点,要是发现上当受骗,新婚第二天都能离婚。离不了,也免不了天天家暴。
“骗啥啊,你刚刚不也看到了吗?心甘情愿,没人逼她。”大娘不以为然,“农村乡下向来笑贫不笑娼。拿回钱才是正经。”
这些保守惯了的妇女们根本接受不了这种事情。
正说着话,王奶奶拎着菜篮子走过来,她愁眉苦脸,一看就心事重重的样子。
有个跟她不对付的妇女故意寒碜她,“哎哟,大娘,你家大孙子这么小就给你带未来孙媳妇回家,你怎么还满脸不高兴啊?”
王奶奶看到村口站这么人,想必已经看到了,她故作镇定道,“高兴,我高兴着呢。一分钱不用就能娶回儿媳妇,我这不是去菜市场买菜张罗嘛。”
说完,怕他们追问,火急火燎走了。
妇女主任见她佝偻着背,亦步亦趋的样子,也有点心疼她,“孙子教坏了。这可怎么整呢?”
“照天赐这么个花法,他就是一个月拿一千,也攒不了多少钱。”
众人也是唏嘘不已。
周奶奶突然想到小儿子,火急火燎往回走,“不行,我回家让我儿子辞职,在这种厂混下去,我儿子迟早废了不可。”
周奶奶的小儿子周麟没有被超市和酒店选上,倒是去服装厂应征,被挑中,当了一名杂工。
又因为他会巴结,现在也在车间当了一名小领导。
陈娇娇小声问,“你觉得她能劝得动吗?我听我妈妈说他相了好多回亲,女方都嫌弃他没工作,不答应。”
大娘大婶们听到小孩的声音,纷纷回头,一个个吓得够呛。
大人们纷纷谴责这三个倒霉孩子,怎么让她们听到了呢?这可不是孩子能听的,“哎呀,你们什么时候躲在后头的,怎么一直没吱声啊?”
陈娇娇和唐奕暖吓得往家跑,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为自己辩解,“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陆林希倒退着往家跑,讪讪笑了笑,“我就是听到一点儿,放心,我嘴很严的,不会传出去的。”
妇女主任无语,你传不传不重要,关键是这些话不该你一个孩子听啊。
另一边,唐奕暖和陈娇娇往家跑。还没跑回家,就听周家已经吵起来了。两人趴在门口听里面吵架。
周奶奶回家让儿子辞职,周麟死活不愿意。现在找份工作多难啊,他妈在外面听了几句闲言碎语,就非要他辞职,他怎么可能同意。
周奶奶让周爷爷劝。
周爷爷却向着儿子,“别人是别人,咱们得相信自己儿子,他不会干这种糊涂事的。”
周大伯也帮弟弟说话,“是啊,现在找工作不容易,小弟好歹还是一位领导,将来前途远大。兴许有一天也能当上厂长呢。”
周大婶也觉得婆婆糊涂了,“是啊,将来您可就是厂长亲妈了,走哪都让人高看一眼。”
周奶奶见全家人都向着小儿子,也拿他们没辙,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赶紧结婚,把婚事给定下来,少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周麟颔首,“那你们快点给我找。我现在也有工作了,一定要挑个漂亮的。”
周奶奶点头,“没问题,吃完饭,我就去找媒婆,让她帮你张罗。回头你可别挑。”
“放心吧。我这回肯定不挑了。”
这事就算定下了。
这天下午放学,陆林希看到小卖部围了不少街坊四邻,个个喜气洋洋,她还以为有好事要发生呢,凑过去一听,原来是周麟要结婚了。
他相亲两年了,眼睛都挑花了,现在终于相中一个,陆林希都好奇起来,他相中的是哪位天仙。
这种事也不必瞒着孩子,见她感兴趣,周奶奶竹筒倒豆子全说了,“也是城里人。高中毕业,比他小两岁,长得挺漂亮的,白白净净,银盆大脸,一看就有福气。”
银盆大脸?陆林希无语,这是漂亮的形容词吗?可仔细一想,现在家家户户过得都不算富,喜欢富态一点的姑娘也很正常,她有点好奇,“他们家要了多少彩礼钱啊?”
“要的不多,也就四千四,四四如意嘛。女方父母也疼她,说会把彩礼全都陪送过来。”周奶奶似乎对新娘子很满意,“咱们就在三岔路口的饭店里办。就这个周末,大家都去乐呵哈。”
陈娇娇有点好奇,“这周末?时间也太急了吧?”
周奶奶不以为然,“哎呀,我儿子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合适的,还不赶紧定下来,着什么急呀。女方年纪也不小了,就因为长得漂亮,左挑右挑,都挑花眼了,二十五了,都快成大龄姑娘了。”
上辈子三十多岁的陆林希,好家伙,二十五就成大龄姑娘了吗?
大人们就没小孩子虎了吧唧,当着人家的面就埋汰,纷纷恭喜周奶奶,并且表示一定会去。
等周奶奶走了,大家说话才随意了些,“相亲两年,我看婶子也是着急了。”
“再着急,也不能这么快啊。连个像样的节礼都没送过。周家该不会是为了省钱才要求提前结婚吧?”
“谁知道呢。不互相把性情打探清楚,这么早就结婚。也太草率了。”
“可能是想让儿媳妇把儿子管住吧?”妇女主任猜测,“上回不是还想让儿子辞职吗?但是周麟不同意。现在找份工作多难啊。听说隔壁县许多厂都倒闭了,比咱们这边还惨。”
众人觉得这个猜测靠谱。只是大家不免嘀咕,老子娘都管不了这事,娶个儿媳妇就能管住了?


第102章
周麟结婚这天,陆林希代表陆家出席了,唐奕暖是代表唐家。陈娇娇代表的是陈家。因为街坊四邻,所以每家只能出席一个。
三个人也看到传说中银盆大脸的漂亮媳妇。
好吧,漂亮是真漂亮,丰满是真的丰满。这姑娘瞧着肉呼呼的。
“听说新娘父亲在菜市场卖猪肉,家里伙食好,所以才养得这么好。相亲的时候,门槛都被踩破了。”唐奕暖听到许多八卦。不管是真是假,但这时候的人们喜欢胖媳妇却是真的。
新娘娘家见新郎在这么阔气的酒店办婚宴,也觉得有面子,场面相当热闹。
转眼过去几日,陆林希和爸爸商量着想开一家工作室,“现在服装厂做的是外贸生意,接外单都很贵,而且他们还不给缓冲期。我想自己成立一个工作室。专门做定制品类。我想专门卖婚纱。”
酒店提供免费婚纱,也提供卖婚纱渠道,但是价格太贵,整个T市买得起人的没几个。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只穿一次,许多人觉得浪费,所以宁愿穿二手的,也不愿买。
陆林希想卖到别的地方,招两个导购员推销。
陆观华没想到女儿这么快又有了新主意,有点头疼,“你有这个时间吗?下半年你可就上五年级了,毕业班,小升初,你不想考个好点的初中啊?”
T市最好的中学可不好进。虽然女儿成绩一项不错,但陆观华不希望女儿骄傲自满,回头再大意了。
陆林希向他保证,“我肯定不会自己经营。交给别人管啊。”
“谁啊?”陆观华想不出合适的负责人。整个家属区稍微有点能耐都被他们整到超市或酒店去帮忙了。
陆林希指了指报纸,“我现招呗。只要出得起价钱,什么样的人才找不到。”
陆观华无语,人还没招到,就先投入那么多钱,真是钱多烧得慌。
他左思右想,还是答应了,“行是行,但是你先把人招到。到时候让他帮你租店面,招人才。不许自己去。”
陆林希乐了,“好,那你帮我在报纸上打招聘广告。”
陆观华点头,正好超市也需要人才,发布一张也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石标峰从外面进来了。
他似乎跑得很急,人没到,声先道,只喊了一声‘观华啊’,看到陆林希也在,他住了口。
陆林希叫了声,“石叔”,见他似乎有事,识趣回了堂屋,“你们谈吧。我回去写作业了。”
等陆林希身影消失不见,石标峰才拽住陆观华的胳膊,一直将他拽到外面。
屋外黑灯瞎火,陆观华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到外面说,“你有什么事就在屋里说呗。又没别的客人。”
石标峰小声道,“我这不是怕小希听到嘛。”
不想在这事上跟他纠缠,他压低声音告诉陆观华一件事,“我昨天看到你姐夫了。”
“看就看……”陆观华还没说完,石标峰又补充,“他带着一个女人到咱们那酒店开房。”
陆观华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声音拔高,“啥玩意儿?”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石标峰看了眼院子,怕他把陆林希招来,这种事小孩子听见不合适,“你小点声!小希听见,不得着急上火啊?”
陆观华哪还能控制住脾气,一把攥住石标峰的胳膊,“开房?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觉得还能是什么意思。”石标峰刚刚翻看入房登记时,看到杨元庆的名字,也是吓了一大跳。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诉陆观华。
陆观华忍着怒气,让石标峰帮忙盯着点儿,“要是他再到酒店开房,你就给我打电话。”
石标峰拍拍他肩膀,“你得给你姐提个醒儿。这种事受伤最重的是你姐。”
陆观华表示明白,只是他不清楚姐姐知不知道这事儿。
翌日下午三点多,估摸小食铺没什么客人光顾,陆观华打电话给她姐。
邓韵秋帮忙叫人。
陆观美刚刚正在小食铺歇息,问他有什么事?
陆观华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是在组织语言,不想姐姐受伤,可这事真的太恶心了,无论他怎么委婉,姐姐都会受伤,这会听到姐姐欢快的声音,他恨姐夫恨得咬牙切齿,“姐,姐夫现在多长时间回家一趟?”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沉默,随后一声轻笑,“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今天早上买菜的时候,好像看到姐夫一大清早跟个女的走在一起,两人好像很亲密的样子。”陆观华声音柔和,就怕刺激了姐姐。
电话那头诡异地沉默着,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好半天才有人开口,声音很淡,“哦,是嘛。”
陆观华拿不准这态度,“姐,你要是觉得日子过不下去就离婚。反正那两个孩子也不是你的。你一个人也能养活自己,干嘛要受这种窝囊气。”
电话那头传来哽咽声,好一会儿,她突然问,“如果我离婚,你不会觉得丢脸吗?”
“离婚不丢脸。丢脸的是他,好好的日子不过,在外面胡作非为。”陆观华也算是听明白了,姐夫不是第一次。也对,姐姐是枕边人,肯定是最先知道这种事的。可她一直没提,恐怕是想忍气吞声过日子。
陆观华只想劝她,“姐,你有钱,没必要受他的气。至于外人怎么看你一点都不重要。”
电话那头传来陆观美压抑的哭声,这声音绵长持久,就好像在发泄心中的郁气。
陆观华一直耐心听着,直到她哭完,才心平气和开口劝她想开些。
陆观美哽咽地说,“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陆观华缓缓挂上电话,低眸沉思。
晚上,陆观华洗了些水果,端到堂屋给女儿及两个小朋友一起吃。
三个孩子忙着写作业,头也不抬,他也不方便打扰,又回了小卖部。
他坐在收银台前,翻开报纸看新闻,这时电话铃响了,他接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石标峰明显低了好几个分贝的声音,“你姐夫又来了,还是带着上回那个姑娘。”
陆观华挂上电话,呆愣片刻,拿起电话,拨通110报警。
不到十分钟,小卖部门口有几辆警车快速划过,同时还伴随着那一长串重复又有节奏的警笛音。
陆观华站在门口,看着警车消失的方向,好半天没有回神。
一个小时后,石标峰走进小卖部,“你报的警?”
陆观华点头,“是我报的警。”
石标峰叹了口气,“他上头有人罩着,你报了也没用,过不了几天,他就会被放出来。到那时他肯定会查到你头上。”
陆观华哼了哼,“他知道正好,这样我姐才能跟他离婚。”
石标峰有些惊讶他会撺掇姐姐离婚,不由怔住。
陆观华却是铁了心。
转眼过去几日,晚上22点半,陆观华洗完脚正准备上床睡觉。外面传来敲门声,他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周婶子,此时正一脸局促,双手搅在一起,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观华以为她在抱歉这么晚还买东西。
于是善解人意道,“我还没有睡。嫂子想买什么东西?”
周婶子看了眼堂屋方向,确定小希没有跟过来,神神秘秘告诉他一件事,“我今天发现你姐姐手腕处有伤。我问她,她说是自己摔的。一开始我信了她的话,可是咱们一块做东西时,我稍微碰到她一点,她就会疼得直吸气。”
周婶子在小食铺帮忙。由于面积很小,两个人站在一起忙活,不免会摩擦磕碰到一起,正常的摩擦根本不会有什么,但今天周婶子却发现她碰到一下,陆光美就疼得冒冷汗。她才察觉出事情不对劲。
“中午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掀开她后背的衣服,发现有一道道鞭痕,看那疤痕还新着,估计是最近才留下的。”
周婶子问陆观美是不是丈夫打的,对方矢口否认。
她回来后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告诉陆观华。
陆观华在听到姐姐被打之后,很快锁定一个人选,很有可能是他姐夫。他报完警,姐夫被抓到警局,被警方拘留三天才放回家。从牢里出来之后,他肯定猜到是他报的警,于是就将气撒到姐姐头上。
夜晚,陆观华看着屋外朦胧的月亮,皎洁的月光让他想起小时候,那时候家里穷,他上学,是姐姐背着他一步步往村外走。
陆观华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一大早,送走女儿,他就打电话到市中心的超市。
陆观美在接到弟弟的电话后,一开始还矢口否认,说自己是不小心摔的。
但陆观华根本就不信她的话,周婶子绝对不是搅事精,她又不是没见过家暴什么样。
陆观美最终吐口,一直在电话里哭,“如果我离婚,咱妈肯定会不认我,觉得我给老陆家丢人,到时我住在哪?我嫁了人,就没家了,我再也不回去了。”
陆观华想到旧思想的父母,责怪姐姐总是太在意别人的目光,“你就是对他们太孝顺,他们也不会疼你。你还不如先看看自己。你现在又不是不能挣钱。为什么要在意他们的想法。”
陆观美依旧哭着,“他们是我的父母,我能不在乎吗?”
陆观华知道姐姐的性子一直半会儿改变不了,只好道,“你住到我家。我的家永远是你的家。”
陆观美有些犹豫不决,不想给弟弟添麻烦,毕竟弟弟也要相看对象,家里住了个离婚的大姑姐算怎么回事。
陆观华却不容她多想,“她不会介意的。”他咬咬牙道,“家暴是永远改不掉的。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咱们这边以前也有个家暴,每次他打媳妇,全街道的人都跑过去劝,当着我们的面,他答应得好好的,可后来他把媳妇给打死了。你难道也想被他打死吗?面子有你的命重要吗?”
陆观美听到弟弟的话,捂着嘴泣不成声,她一直压抑着痛哭,最终还是决定听他的话,“好,我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