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厂长和陈会计齐齐叹了口气。这可以说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陆观华见他们表情好看了些,继续追问,“对了,你俩职位没变吧?”
“没有。”周厂长指了指天,“上面那位要求魏满林不能减少工人,我还是厂长,他还是会计。”他顿了顿,又补充,“不过魏满林肯定会派人过来监视的。”
魏满林怎么可能把工厂就交给两个跟对他不对付的外人,迟早会找管事来监督。
只是这三人都想不到这派来监督的管理居然会是他。


第98章
杨元庆一身西装,头抹发腊,梳着赌神周润发同款大背头,手里夹着一根香烟,狠狠吸了一口后吐出烟圈,冲两人打招呼,“你们好啊。”
周厂长和陈会计看着他,眼里都闪过震惊,“你?”
他不是陆观华的姐夫吗?他怎么会帮魏满林工作?
杨元庆笑了,“是我很震惊吗?魏总将厂里的一切都交给我处理。以后你们听我的就行。”
周厂长和陈会计对视一眼,原本看到杨元庆,他们还有点高兴。毕竟也算认识。可看杨元庆的态度,好像不会通融。
两人心里不由犯起嘀咕。
正如两人猜想的那样,杨元庆一来,就对服装厂进行一系列改革。
他将时间设成三班倒,然后加班才有加班费。最主要的是以前工作八个小时,就能拿180,他改成基本工资100,另外80需要连续工作十二小时,才能拿到。
几乎把工人往死里剥削。
周厂长去找他理论,杨元庆却不以为然,“据我所知,你们工人前几月只领一半工资。现在能领到180,应该感谢我才对。”
周厂长深深吸了口气,“可现在加班时间太长了。”
“不玩命的干,怎么降低成本,怎么跟人竞争。这个服装厂之所以倒闭,全是你们这些人无能。只知道要福利,要待遇,这些都不是钱吗?”杨元庆不以为然,“所以我们要吸取教训。要为魏总降低成本,这样他赚到钱,厂里才有钱发工资。要不然,一拍两散!大家都躺在马路边等着饿死。”
周厂长见他这么狠,忍着怒气继续劝他,“可他们长久加班,身体会熬坏的。”
“上班12小时就熬坏,不是身体差,就是被你们这些人惯坏的。”杨元庆继续挖苦。
周厂长见劝不通他,只能怒气冲冲出了办公室。
他出了服装厂,直奔小卖部。
看到陆观华,他没忍住,将杨元庆是魏满林属下说了。
陆观华听到,首先是不信,嗤笑一声,“这怎么可能。他跟人合伙开店呢,他怎么可能会跟魏满林搅和在一起。”
周厂长见他不相信,就说要带他去厂里看,“他一来就让工人加班,而且是三班倒,机子一直不停歇,工资却只能拿到180。”
魏满林是真黑啊。明明只有5%的利润,被他这么一压缩,利润瞬间提升三倍。
陆观华见他来真的,这次是不得不信了,他收了笑,定定看着他,想了想给姐姐打了电话。
市中心超市的财务室装了电话,邓韵秋负责接听。
得知电话那头是老板,邓韵秋立刻去叫人。
陆观美此时正忙着,得知弟弟找自己,她只能让周大姐一个人先忙,火急火燎跑过来,“啥事啊?在我最忙的时候打电话过来。”
陆观华不确定大姐知不知情,但是作为亲弟弟,他想大姐过得好,所以这事必须得劝,“姐,你知道姐夫帮魏满林做事吗?”
电话那头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你……你咋知道的?”
陆观华心里一紧,所以他姐早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说?”陆观华急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好半天,她才开口,“我劝过他,但是他不听我的。”
陆观华失望地挂了电话。
周厂长在边上拍拍他肩膀,“你也别怪你姐劝不住。你是没看到他嚣张的样子。魏满林能把这么大的服装厂交给他管理,可见还是很信任他的。他多威风啊。你劝他不跟魏满林干,他可能会觉得你是见不得他好。听我一句劝,这事你别管。”
陆观华推开他的手,有点生气了,“我怎么能不管他。他是我姐夫。”
魏满林曾经可是黑1社1会老大,哪怕他现在洗白了,他干的也不是正经生意。尤其那KTV里面鱼龙混杂,什么不光彩的事都有可能发生。这种人将来能有好结果吗?姐夫跟着他,迟早会没命。到那时,他姐怎么办?
周厂长被他怼,也不生气,“我只是觉得他可能不会听你的。你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
陆观华谢过他好意。
下午放学,陆林希回到家,发现算盘早早被送到唐家,理由是爸爸要宴请姑父来家吃饭。
陆观华看到女儿回来,让她去唐家吃饭。
陆林希觉得她爸很奇怪,请姑父吃饭,她为什么不能在场?她爸已经习惯她像个大人一样处理事情,许多事情也都由着她来。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听?
她趁爸爸上菜的功夫,偷偷躲回自己房间。
等了一个小时,陆林希肚子都饿了,小口小口吃饼干,姑父才姗姗来迟。
话说陆观华为什么要把闺女支出去呢。因为他觉得女儿无论有多早慧,有些事情她没经历过,永远也不可能明白。为了让她正常成长,有些事情还是别污了她的耳朵。
他请杨元庆到家,上来就是茅台。
杨元庆闻着酒香,笑了,“这是替我庆功?”
陆观华示意他先喝。
杨元庆很给面子,喝了一盅酒,夹了一片白灼猪肉,入口就是清香,他惬意地眯了眯眼,“还是你做的好吃。没有匠气,很淳朴,实在。”
陆观华笑道,“那就多吃点。”
酒过一巡,杨元庆笑道,“说吧。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话要跟我说。别整这些虚的。”
陆观华给他倒了一杯酒,这才问,“姐夫是什么时候跟魏满林混的。”
房间里,陆林希不自觉将耳朵贴在墙上。姑父居然是魏满林的手下?真的假的?
杨元庆饮了一杯,把玩空酒杯,拧眉作沉思状,“具体时间我也记不清了,就是我失业半年,你姐姐整天在家唠叨,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男人不挣钱,女人都会看不起。我去街上散心,遇到一帮混混,跟他们称兄道弟。”
接下来杨元庆讲自己入了黑1社1会后的变化。魏满林赏识他,让他管理一家小铺子,一半利润归他。后来慢慢提拔他,到了今天的服装厂一把手。
陆林希心里一个咯噔,姑父是服装厂一把手,那周厂长排在哪儿?
陆观华忍了又忍,“姐夫,魏满林那个KTV不干净。我有个朋友曾经看到里面有性1交1易。这种事情迟早会出事的。你还是别跟他混了。你想挣钱,未必非得跟魏满林混,我可以……”
杨元庆摆手,“观华,你能不能别这么天真。我既然选择加入魏满林,就不打算离开。魏总大方,对我又信任,我不到四十就能管理三百多名工人,前途一切光明。你能给我这个待遇吗?我现在一个月收入两万。”
他伸出两根手指,眼里闪着灼光,“你能给我这么多吗?”
那自然是不行的,别说杨元庆,就连周兰芳,管理四家店(还有两家未开业),她每个月的工资加提成也才五千出头。
陆观华深吸一口气,“你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有钱拿没命享?”
杨元庆就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魏满林是谁?他和咱们T市的一把手关系铁着呢。两人好得能穿一条裤子,有他照着,魏满林就垮不了。”
“那如果这个一把手倒下呢?”
杨元庆耸了耸肩,“无论谁来这个地方,只要他是个人,魏满林都能拿下。这世上的男人就没一个不爱钱、不爱女人、不爱权力。你与其想这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跟上头攀上关系。”
陆观华定定看着他,只觉得姐夫好陌生,他好像从未认识过这个人。
屋里的陆林希却是轻叹了口气,姑夫已经走火入魔,光想着走捷径,根本没想正经做生意。这种人不撞南山不回头的。
杨元庆见他满脸吃惊,笑起来,“我听说你在市中心开店,每个月要给黑五三万块钱保护费。我听到这消息,原本还帮你一把,撺掇黑六跟黑五说跟你一块合作。那伙人就是傻子,半点不懂做生意,只会用蛮力,只要你跟他们合作,超市赚多赚少还不是你一人说了算。他们连字都认不全。可惜他们攀上了政府,去搞拆迁工程了。”
陆林希不自觉坐直身体。黑五突发奇想想跟他们合作,居然是姑父搞的鬼。
还好心帮他们?谁要你好心了。她宁愿每个月给黑五一笔钱,也不愿跟他同流合污。
陆观华差点气晕过去。所以他这是被自己人坑了?
杨元庆好似没看出来陆观华骤然变色的脸,自顾自说道,“我听说你花了一百多万买下两栋楼?你这事在我们那个圈子都快成笑柄了。你还真是人傻钱多。有钱没处花了,是吧?”
陆观华没想到姐夫居然知道这事。也是啊,魏满林只花了两万就拿下价值四五十万的厂子,像他这种走正经渠道拿下商铺的人反倒是个另类。也难怪会被他们骂冤大头。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陆观华和杨元庆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杨元庆也没有看陆观华的面子,就对服装厂手下留情。
发现工人对服装厂管理不满,他直接将人开除。
周厂长拿市长的话找他理论,“市长说过不能开除工人。”
杨元庆却拿着文件拍周厂长的脸,从外面叫了个人进来,“你错了,市长说工人的名额不能少。我辞退一个不听话的,换上一个听话的,没有让失业人数增多。我完全是按章办事。”
周厂长打开签约文件,还真是一字不差。也就是说他们在跟他玩文字游戏。
接下来杨元庆几乎把周厂长架空了。
就算周厂长想为工人争取利益,杨元庆也有话堵他。到最后他这个厂长说的话半点不起作用,在工人中的威信逐步丧失。
下了班,周厂长憋着一股怒火,来了小卖部,打开冰箱就拿了一瓶冰啤酒。
这才四月的天,居然就喝冰的,陆观华都替他冻得慌,“你怎么了?”
周厂长一口冰啤酒下肚,瞬间把火气浇灭,这才能够心平气和说话,“服装厂,我待不下去了。”
陆观华将算盘和账本塞回抽屉,走过来,和他并排站立,“怎么了?”
周厂长叽里咕噜把事情全部讲了一遍。
陆观华也不知道该咋劝,“要是真干不下去,那就离开吧。正好咱们新店马上就要开业了,正好要招工。”
周厂长到底不甘心,“我能不能带其他人?”
陆观华怔住,他这是想给姐夫一个教训。把工人都给挖走,看看杨元庆怎么跟上面交差,还怎么按时完成任务。
一边是照顾他颇多的周厂长,一边是他姐夫,两人斗法,陆观华帮谁都不好,两厢为难。
周厂长却道,“我只带那些勤快的。那些奸懒馋滑的一概不带,你看怎么样?”
陆观华最终以他不是负责人为由拒绝了周厂长。
周厂长摇头,“我知道不是你负责招工,我就是想告诉你。免得你姐夫在你面前说我不地道。我希望你能理解。”
陆观华叹了口气,提醒他,“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故意逼你辞职?”
周厂长当然想过,杨元庆一次次下他的脸,不就是想让他识趣自己离开嘛。所以他才要把熟练工全都带走,打杨元庆一个措手不及,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我不后悔。”
陆观华没话说了。
周厂长就是过来告诉他一声,他扭头就去找了王延信。问他什么时候招新人。
王延信给了他准信,于是周厂长偷偷联系他看得顺眼的工人,让他们去面试。
比起服装厂累死累活一个月才挣180,显然超市和饭店的活更为轻松,而且拿的钱也更多。
得知他们招人,于是一传十,传十百,几乎服装厂的工人都知道了。
趁着休息,他们到指定地点面试。
城东服装厂和城南服装厂离他们这边远了点。但是有免费班车可以坐,所以前去应聘的人还是很多的。
三天后,周厂长带着130名工人集体堵在厂长办公室门口等着辞职,直接打了杨元庆一个措手不及。
杨元庆忍着怒气,让他们先交辞呈,干满一个月再离职。
只要给他一个月时间,他完全可以招回工人。
周厂长昂着头,一脸倨傲,“不用了,我们现在就辞。”
杨元庆看了一眼其他工人,没有一人提出反对,俨然以周厂长马首是瞻的样子。
杨元庆甩了甩胳膊,“如果你们现在辞职,属于违背合同,之前的工资不会结清。你们可要想好了。”
这话一出,许多人交头接耳讨论。有人想干满一个月再辞职。那么多钱呢,之前加班加点,累死累活,一分钱没捞到,多可惜。
周厂长提醒大家,“超市4月20就要开业,还有不到十天时间,领导还要培训,如果他们不能按时报道,负责人不会等他们。所以要么一直待在服装厂,要么现在就辞职离开。”
最终大家还是选择现在就辞职。
周厂长这一举动给服装厂省了一大笔钱,杨元庆笑周厂长傻。
等所有人都离开,杨元庆统计这些工人的岗位,发现周厂长带走的工人里有一大半都是技术工。
服装厂主要生产的就是衣服,不是所有人都会裁缝。他们的离开直接影响订单能不能如期交货。
这些外国人尾款给的爽快,但要求却及其多。如果不能按期交货,他们会按照合同规定起诉赔偿。不说赚钱,兴许他们还要赔不少钱。
周厂长一定是故意的,杨元庆气了个倒仰
他一边提拔新人叮着其他工人继续加班加点赶工,一边派下属去偏远山村招工。
即便剩下的工人一天上16小时,也没办法赶在二十号之前完成。
杨元庆急得嘴上长泡,也没有之前那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儿。他不得不找到陆观华,让他帮忙给周厂长带个口信,“我也没办法。服装厂要赚钱。如果按他以前的管理方法,咱们根本赚不到钱。观华,你帮我劝劝。只要他能说服这些工人回来赶工。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陆观华责怪姐夫不该把人得罪透,“就算你真想辞退他,好好跟他说。周厂长又不是那死皮赖脸的人。你何苦这样臊他。”
杨元庆连连点头,“是是是。”
陆观华让他以后别找周厂长麻烦,“以后你俩不是一个厂子,井水不换河水,你少给自己惹点敌人。”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杨元庆忍着气嗯了。
陆观华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但是也不想看姐夫丢了工作,他把姐夫刚刚说的话原封不动重复给周厂长听。
周厂长要求杨元庆把工人的工资结清,并且一天按照30元的标准给大伙结算工资,必须日结,免得他变卦。
这两人打架,折腾得却是陆观华。来回传口信,他腿脚还不好。
到最后,两人达成一致。加班可以。
必须把之前欠他们的工资全部结清。每天工作十个小时,工资按照20元的标准当天日结。
加班加点干了八天,终于把货赶完,杨元庆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的助理替杨元庆委屈,摩拳擦掌想给周厂长一个教训,就等杨元庆发话呢,“厂长?要不要找老周麻烦?”
周厂长从服装厂辞职,就不再是厂长,助理称他一声老周已经算是客气点的称呼。
杨元庆仔细想了想,摆了摆手,“算了。他已经不是厂里人,还是别管他了。”
他给周厂长一个教训不难,但他担心周厂长回头再煽动剩下的技术工辞职。到那时他们连教这些新工人的师傅都没了。那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99章
清晨,陆家小卖部门口,陆观华送走女儿。
陈会计和周厂长并排往这边走,看到陆观华,跟他打了声招呼,两人肩并肩往前走。
三天后,新店才正式开业。周厂长还没工作,现在正闲在家里,早上要去买菜。中午做饭给孩子们吃。他还是不放心服装厂,好奇问,“听说杨元庆的助理从外地招了一批工人过来?”
陈会计表情有点古怪,轻轻‘嗯’了一声。
周厂长想不通,“他们住哪啊?”
陈会计摇了摇头,“杨厂长让人清了一间仓库充当员工宿舍。一百多人都挤在一起,睡的是大通铺。用石头搭成的床,连块木板都没有。得亏现在不是冬天,要不然真怕冻死。”
杨元庆抠门到家了,他是不可能给工人花钱置办床的。周厂长早猜到了。
但是他显然没想到另一点。
陈会计四下看了看,确定其他人听不到,才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一句,“杨元庆新招进来的工人是一批童工。”
周厂长差点将手里提的篮子甩到地上,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童工?”
“是啊。身份证上面写的是日期是对的,但是长相对不上。”陈会计见周厂长不信,让他跟自己去厂门口看。
只见厂门口,有几个陌生的女工走进去,她们瘦弱矮小,脸庞稚嫩,一看就是十三四岁的孩子。
周厂长蹙眉,“都是童工吗?”
“不全是。至少有一半是童工。”陈会计一直尽职尽责,杨元庆不是没查过他的账,不过他没有作过假,所以杨元庆暂时没找过他麻烦。
但他却不想再干了。不知道就罢了,明知道对方雇佣一批童工,他还助纣为虐,他良心过不去。
周厂长转身就想走,陈会计赶紧将他拦住,“你干嘛去?”
周厂长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已经知道他就不能坐视不理,见陈会计拦着自己,他一把手推开对方,理所当然道,“我去告诉观华啊。他这样太伤天害理了。”
那还是一群孩子,天天熬夜加班,身体肯定会熬坏的。杨元庆不是人。
“你还是别告诉他了。观华是小舅子,能拿他怎么办。”陈会计叹了口气,“你就把这事咽到肚子里去吧。”
周厂长默默看他进入服装厂,自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到底不甘心,大步往三岔路口方向走。
中午时分,太阳高悬,普照大地,微凉的风吹拂大地。
休息铃响了,正是午饭时间,服装厂的工人们放下手头的活计拿着饭盒,收拾东西正打算去食堂吃饭。
谢素秋拿着一件样衣过来找一名工人,刚走进工作间,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工作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工人们吓得噤若寒蝉,警察在众人面前逡巡一圈,手指点了几个女孩,示意她们站出来。
那几个女孩只看她们的脸就知道她们是一群未成年。
“身份证!”
女孩们战战兢兢开柜子拿身份证,一一交到警察手中。
警察将身份证与女孩的脸对比,这些女孩子额头滴汗,吓得浑身发抖。
就在以为这些女孩会被抓走时,这些警察将身份证扔给她们,很快离开。
来得快,去得也快。
周厂长在服装厂对面等待,发现警察匆匆离开,并没有带走一名工人,失望地垂下头。
服装厂二楼,杨元庆手里拿着一根烟,下巴点了点周厂长泄气的背影,冲助理笑了笑,“一大把年纪居然还这么天真。他可真有意思啊。”
助理也乐了,“像不像丧家之犬?”
杨元庆被他这形容逗笑了,“太像了。哈哈哈”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助理前去开门。
陈会计拿着辞职报告进来。
杨元庆挑了挑眉,也没跟他废话,签了字,让他今天就去财务领工资,然后就可以走了。
没有任何为难。就这么放过了他。陈会计还有点不可思议,反应过来后,鞠了一躬,飞快出了办公室。
助理以为厂长会为难他呢,没想到连工资都不扣,他有些惊讶,好奇问,“厂长,你怎么这么快就放他离开了?”
“一帮蠢蛋,跟他们斗,我都怕累着我的手。”杨元庆失笑摇头,“当了这么多年会计,居然连本假账都没有。啧啧啧。胆子比蚂蚁还小。”
陈会计走了,他才好安排自己人待在这个岗位。真让陈会计一直干下去,前后数字不一致,回头该叫别人看出来了。他才没那么蠢呢。
助理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立刻翘大拇指恭维他,“还是厂长英明。”
何元庆笑了一会儿,突然问,“让你挑的人都挑好了吗?”
助理见他抽完了,立刻将烟蒂接过来,掐灭扔到纸篓里,这才开口,“挑好了。全都符合要求。就等着那边验收了。”
何元庆不知想到什么,“是嘛,那我先过过眼。”
助理立刻应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另一边,陈会计办好辞职手续,就去找了陆观华,“我以后恐怕要全职了。”
陆观华皱紧眉头,“他也挤兑你了?”
“他没挤兑我。”陈会计摊了摊手,“就是理念不合。我们不是一路人。”
陆观华恍然,“好吧。那你就转正呗。等那两家店开业,你要查的账目还多着呢。全职也好。”
陈会计点头,这件事算是敲定了,不过薪水方面要由陆林希来定。陆观华不负责这方面。
陆林希给陈会计开的薪水是一千,比服装厂给的还贵了两百。
陈会计有点受宠若惊,“是不是多了点?”
“你这边没有提成。而且管理四家店的账目问题,确实比较辛苦。每个月一千块钱是你应得的。”陆林希笑笑。
陈会计压住嘴边的笑,“我肯定会好好干,绝对会查清每一笔账。”
陆林希颔首,现在店越开越多,底下的员工只是录取时见过一面,对性情、品行半点不了解。
有陈会计盯着,她也能放心。
时间一转眼到了四月二十,城南商场和城东商场两家店同时开业。
开业当天打九折,人流量空前火爆。
陆林希不担心新店销售额,她密切关注其他店的销售情况。
一周后,她拿到四家店的销售报告。
市中心的超市生意果然受到影响,每天营业额降了近一成。其实也不难理解,市中心生意这么好,有一部分原因是班车带来的。
现在城南和城东同时开业,市中心很难不受影响。
三岔路口这边的超市倒不受影响,不过饭店生意却不如以前好了。
石标峰拿出数据,“最近几天前来预定酒宴的顾客少了一半。”
陆林希看了两家新店的客房生意还成。每家店有三十间房,每天有一半以上的房间有人入住。
陆林希问负责城南酒店的何厂长何大江,“你有没有统计过这些客人都是以什么理由入驻?”
由于开了两家新店,陆林希手头没人。她就把乐高奶厂的何大江调过来担任城南酒店的负责人。
乐高奶厂就交给何二江。何大江为人油滑,何二江却是一根筋,兄弟俩性格完全相反。
事实上她这个决定真的做对了,何大江确实很适合当酒店经理,他在新的岗位如鱼得水,总能说服客人在酒店下单。
陆林希问的问题,何大江让前台填写资料时顺嘴问一句,他统计成册,“这一周大概有145名客人住驻,其中有73位客人是来参加婚礼,新郎家地方住不开。所以新郎定酒席的时候,顺便就把房间给定了。还有12位是路过T市的南方商人,想来投资的。有55位客人是给儿子陪读,剩下的五位客人是情侣入住。”
陆林希有些惊讶,“陪读?”
这是令她始料未及的。
何大江见她惊讶,就解释道,“咱们市最好的高中就在城南,离商场大概有两条街的距离。许多家长为了让孩子能够安心读书,就在酒店定房间。咱们酒店隔音相当不错。而且还可以提供代加工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