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篇都是车的小说推荐言情上一章:二分之一剧透
- 整篇都是车的小说推荐言情下一章:和天下第一的隐居生活
她将衣服模式套用到超市,就变成节日促销和快过期促销两种方式。所以也就造成节假日生意很好,平时生意却一般的窘境。
她之前以为是消费者贪便宜的缘故,却没想到她的定价有问题,衣服和超市是不一样的。超市的东西(除了生鲜),不存在季节性。所以平时也要注意引流。
王延信看着报表,所以这就是明明他从乡下开通一条班车但是效果却不明显的主要原因吗?因为它的价格并不吸引人。
“第五”周兰芳继续道,“我找印刷公司发了些促销传单,把促销商品的价格印在上面,然后发放给班车能够到达的区域。第六,我在T市电视台打了乐高牛奶的广告。因为这是我们的独家产品,味道也很独特,所以卖得还不错。”
陆林希也想起这事乐高牛奶,“你打的是什么广告?”
“就是风味酸奶。它的价格比纯牛奶稍微低一些,而且许多孩子都爱喝。”周兰芳像是才想起什么,“对了,利高一直用的是奶瓶,那个成本太高,而且还需要退瓶,我就跟利乐包装公司签了合同。用它们的包装盒。以后咱们可以生产液态奶。这种奶保质期能延长到三个月甚至是更长。”
她紧接着又补充,“虽然这个月销量确实挺高,但也有政府支持的缘故,下个月应该不会有这么高的营业额。初步估计营业额应该在100万至110万之间。”
虽然她给大家降了火,但是她这几个举动却给大家带来不小的震撼。
什么才是真正的人才,这位就是。
她轻飘飘一句话就让牛奶的保质期从七天延长长三个月。也就是说以后乐高牛奶不仅能在T市售卖,它还可以卖到其他市,其他省,甚至是全国。
陆林希其实不是没想到利乐,但是她咋联系啊,这是家外国公司,她都不知道这家公司的总部在哪个国家。
没想到周兰芳不仅找到了,而且仅仅在一个月内就跟对方达成合作意向。
这次就连王延信都不得不佩服周兰芳的手段。她的营销思路,快狠准的办事风格,远超他很多。让他升不起半点与她较量的心思。
怪不得大老板和小老板都说她是奇才,她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在众人呆愣时,陆观华突然鼓起掌,眼里充满欣赏。她真的好厉害,怪不得小希说她是齐才。有了她,就等于省下许多麻烦。
也难怪春兰空调能聘她当经营部长,年薪开到十五万。她确实值这个钱。
其他人也如梦初醒,跟着一块鼓掌。
周兰芳点头向大家示意,态度不卑不亢,既没有骄傲,也没有故作谦虚,非常平常的态度在开会。
石标峰鼓完掌,坐不住了,身体往前倾,一副向她请教的姿态,“你这个月都在提高超市的业绩,能不能帮我们饭店想想办法?我们是一体的。”
周兰芳看了一眼陆林希,欲言又止。
陆林希让她有话直说,“不必介意。”
周兰芳看了眼石标峰,语出惊人,“我觉得以T市这么小的城市,只有一家高档饭店就足够了,如果你们又开两家,势必会抢生意。”
这话其实是没错的,现在和T市中产阶级偏少,这个饭店面对的是T市中产以上的阶级。没钱办婚礼的人家宁愿费点事,请厨师,自己买菜,也不会花钱到酒店。
可他们又在城南和城东各开了一家,这等于抢了城北这家饭店的生意。
石标峰微微蹙眉。
陆林希继续追问,“怎么解决呢?”
周兰芳既然敢于提出问题,就不会没有解决方案,她这边给出两种办法,“一是把饭店改成酒店形式,餐饮加宾馆的方式。一半用于婚庆,一半用作客房。咱们市只有招待所。大家也知道他的卫生和服装。二是直接把饭店砍掉,将其打造成商场模式,以吃喝玩乐为主。”
石标峰刚刚的确佩服她,可听到她这后一条,就不怎么认同了,“原先他们就是商场,被挤兑得开不下去,所以才倒闭的。”
周兰芳摇头,“它们开不下去是因为这些商场的服务态度不好。而且它们是以卖家电为主,货品却供应不上,咱们避开竞争对手,只打造吃喝玩为一体的商城不就行了?”
她顿了顿,“不过这样一来,咱们的花销就大了,必须要装自动扶梯。年轻人可能不愿意爬楼梯。”
自动扶梯不是一般的贵,所以周兰芳不建议用这一条。
陆林希摸摸下巴,她说的不就是后来的万达、新在、中央商场吗?
想到自己对未来的规划,好像也不是不行。不过她现在没钱,还真没钱装自动扶梯。而且只有两层,装自动扶梯不划算啊。还是再等等吧。
陆林希看向王延信,“那两家商场布置得怎么样了?”
“水电都装好了,瓷砖也铺平了,墙面也都抹平了,接下来是软装进场。”王延信最近两头跑,所以对工程进度非常了解。
陆林希看向其他人,“你们的意见呢?”
周主任觉得周兰芳刚刚说的有道理,“舍得在酒店结婚的新婚夫妻本来有限。一下开了两家,三岔路口这边的生意肯定会受影响。如果加上酒店形式,我觉得行。”
整个T市都没有一家像样的酒店,只有寒酸的招待所。那些来T市出差的人,如果他们不差钱,可能更愿意住进干净卫生又有安全保障的酒店。
陆林希又看向石标峰,他想了一会儿,点头,“没问题。就按她说的来吧。”
陆林希看向王延信,“你和设计师说一声,把设计稿重新调整。”
王延信现在对周兰芳佩服得不行,所以哪怕他可能要重新设计水电,要改方案,要重新买材料,他还是没有任何意见,只向领导表示“没问题,我肯定能干好”。
换成他是领导,也不愿事事向他抱怨,只会欣赏可以帮忙解决麻烦的领导。
只是王延信不得不提出一点,“之前给了108万,买商场花了58万,剩下的50万足够装修费。但是现在要把饭店改成酒店,这点钱肯定不够的。”
饭店最贵的就是桌椅板凳和窗帘。可酒店就一样了,要隔成多个小房间,每个小房间里都要有床、席梦思、四件套、窗帘、书桌、浴室及用具等等。
陆林希这边稍微思忖片刻,就让邓韵秋这边拿着三岔路口的地契去办理抵押贷款。
现在银行扶持企业创业,多美多有两家店,不算小公司,所以银行一定很乐意跟他们合作。
陆林希看向王延信,“贷三十万,够吗?”
王延信仔细算了一笔账,“如果一次性采购多套,这些商家应该可以给三个月尾款期,咱们只付三成定金,应该没问题。”
陆林希点头,“剩下的尾款到时候就由你们的营业额来付。先把店开起来。”
王延信表示明白。
陆林希直接升周兰芳为四个店的负责人。王延信负责两个新店的开拓工作。但是在提成方面,两个人都是领四个店的提成,不过周兰芳比王延信高一档。
这个调动,周兰芳相当于连升两级,直接爬到王延信头上去了。但是在座的人谁都没有意见。包括王延信本人。如果周兰芳真能把四个店的生意都提上去,那他收入只会更高。
级别上去,相应的她收入也由原先的两千多提升到五千多。如果四个店都开业,她的月收入直接过万。
比起春兰的年薪十五万,只差一点点就到了。
石标峰追问,“三岔路口这边呢?”
如果真像周兰芳说的那样,他们三岔路口的生意会受影响,那要不要也改成酒店模式?
所有人都看向陆林希,等她决定。
陆林希翻看账目,“暂时不改。等另外两家店开业了,你再重点关注,如果生意真的下滑很多,再改也不迟。”
石标峰懂了,账上钱不够。所以只能先紧新店来。
“行吧。那就再等等。”
开完会,其他人陆续离开,陆林希叫住要离开的周兰芳,“为了庆祝你升职,我爸特地买了一堆食材,留在家吃饭吧?”
陆观华涨红着脸,这倒霉孩子,为什么要直接说出来。多让人尴尬。
周兰芳看着侧面站着的男人,他的脸连通脖子、耳朵全都红透了,她微微一笑,“好”。
陆林希带算盘出去玩,示意两人一起合作,这样能早点开饭。
她一点都不觉得请人家吃饭,还让人帮忙有多过分。她认为自己是给两人制造机会。
周兰芳也没有那么多想法,她本质上不拘小节的人。也不会莫名其妙就生气。
陆观华和周兰芳在灶房忙活,周兰芳负责烧火,陆观华负责烧菜。
周兰芳看着他在灶房转来转去,一点都不像个瘸子,不由好奇他瘸的是哪条腿?
她的视线久久不曾离开,陆观华哪里注意不到。
这是他的伤腿,他跟正常男人不一样的地方。她会不会嫌弃?会不会接受不了一个瘸子?
陆观华冷汗突然出来了,却故作镇定,始终没有乱了方寸。
若她真的嫌弃,他其实也能理解的。毕竟她那么厉害,应该嫁给一个比她还优秀的男人。哪像他,没什么本事,还瘸了一条腿。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周兰芳突然开了口,“你真的很勇敢。”
如果是她,好好的人,突然没了一条腿,她估计得疯。但是街坊四邻提起他瘸了一条腿,他没有半分受伤。就好像他天生就瘸了一条腿。这份从容让她很是佩服。
陆观华愣住,扭过头看着她,他喉头突然有点发涩,“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周兰芳怔住,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要恶心?”
陆观华也说不好,但这确实是吴丽敏当初的感受。她觉得瘸了的那条腿恶心。甚至不愿靠近他。
两人沉默一会儿,陆观华突然笑了。
周兰芳默契不提。两人合作将四个菜炒好,端到桌。
两人一起吆喝,“吃饭啦!”
随后齐齐愣住,对视一眼,又飞快移开。
吃饭时,陆林希总觉得周兰芳和她爸之间怪怪的,饭桌上,明明两人全程没有任何交流,但是她爸却好几次给周兰芳夹菜。还有两人的耳朵通红,就好像被血染过似的。
第97章
周厂长和陈会计是在四月初回来的。张责端和王天赐确实受了点伤,不过那伙路匪下手不算太狠,在医院躺了两个月,基本上就好得差不多了。
街坊四邻纷纷问事情是怎么回事。
王爷爷和王奶奶怕大伙把错怪到孙子头上,就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说起来这事还真不怪王天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们两人开车经过M市,轮到张责端开车,王天赐坐在副架势的位置。
夜晚,道路乌漆嘛黑,他开远光灯,看到前面有个黑色的塑料袋,他也没当一回事,意思是直接压过去。谁知王天赐眼神好使,发现那不是塑料袋,而是人。于是就让张责端紧急刹车。
由于没看清到底卡车是不是已经压到人,两人就下车查看。
谁知刚打开驾驶室的门,周围就蹿出一伙人直接将两人的头罩住,按倒在地,连给他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两人的腿就被打骨折。
这伙人将货物搬走,丢下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甚至连那伙人的长相都没看清。找M市警局报警,可那地方没有监控,警察都没办法。最后两人在医院待了一个月,见事情实在拖不下去,只能打电话回来。
听到真相的街坊四邻全都沉默了。
这事还真怪不到张责端。但要说怪王天赐,也不行。如果他不提醒张责端,他手上就粘了一条人命,少不得要坐几年牢。
街坊四邻全都骂这些路匪可恶,“他们好手好脚,为什么不自己赚钱。非要靠抢!”
“这是一伙强盗啊。”
众人全都骂骂咧咧,骂那伙路匪祖宗十八代。
陆林希在边上听着,突然问爸爸,“你那时也是这样吗?”
“我那时好歹还看到伤我的人是谁。现在路匪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陆观华也是唏嘘不已。
陆林希突然想起一事,“爸?你要不要把我的素描老师请到家,让他给你画画啊?”
陆观华没想到女儿话题跳得这么快,呆了呆,“为什么要请他到家?”
陆林希视线透过收银台看向他的腿,“那些仇人,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吗?”
陆观华柔和的表情瞬间冷冽,如同数九寒天结出的冰渣,所有温暖都被冻住。他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他们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
陆林希记性就不怎么好,“我觉得还是趁你对他们有记忆,先把人画出来。万一你将来记性有了偏差,记不住,那就不好了。”
陆观华仔细想想女儿说得也有道理,“那成。你明天上完课把老师请到家。”
陆林希笑眯眯应了。
周日上课前,陆林希找素描老师商量,“想让您帮忙化几张素描。也不白让您画,一幅画二十块钱。”
素描老师下午也没课,听到有外块赚,心有点痒,但是他担心自己胜任不了,“怎么画?画到什么程度?”
“我爸有个失去多年的朋友。他没有他的照片,他形容长相,想问问您能不能帮忙画出来。”
素描老师听说这要求,“我试试看吧。要是画得不像,你们可不能怪我。”
“不会不会。”
上完课,陆林希带素描老师回家。
其实那天晚上被拦路抢劫的时候,周围漆黑一片,大部分人的脸,陆观华根本看不太清。他只记得为首男人的脸,对方长得非常特别,五官特别丑。就是成千上万聚在一块,他也是最丑的那个。
“马脸,特别瘦,两个腮帮子凹进去,鼻头有一颗大黑痣。两只眼睛凶巴巴看人,右眼大,双眼皮,左眼小,眯眯眼,大脑门,发际后特别厚,头发稀疏。对了,他还镶了两颗大金牙。”
素描老师来前还有点忐忑,担心自己不能胜任,可听了他的形容,下笔如有神。
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人画出来了,而且画得非常传神。
陆观华点头,“就是这个。”
他付了钱,再三夸素描老师画技出众,把对方夸得飘飘然。
等老师走了,陆林希瞧了好几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以后警察肯定会抓住他的。”
陆观华却没有女儿这么乐观,那伙人敢半夜抢劫,手段如此狠毒,却迟迟没有落网,可见上面有人罩着。他现在就是普通百姓,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不过他没必要把负面情绪带给女儿,顺着她的话点了下头,“你说的对。肯定会的。”
陆林希问爸爸,“服装厂这次会倒闭吗?”
陆观华摇头,“应该不会。只是损失一点货物,服装厂有那么多台机子,一时半会儿倒不了。”
陆林希松了一口气。服装厂有三百多名工人呢,要是他们倒闭,三岔路口的生意很难不受影响。
话说周厂长和陈会计自M市回来后就立刻召集领导班子,开会想办法解决服装厂眼下的难题。
虽然这次货物给补上,但是损失惨重。
马上要付面料厂的尾款。可账上一分没有,他们拿什么付?
于是就有人提议向上家催,也就是找批发行那边想想办法,让他们早点结清衣服的尾款。
偏偏在这当口批发行那边出事了。
在接到销售员电话那一刻,周厂长暴跳如雷,当着所有人的面哭了。
周厂长一路沉默,在众人瞩目中,他缓缓走到陆家小卖部门口,坐在一块石头上晒太阳。
其他人远远跟在后头,陈会计叹了口气,坐在他旁边,“批发行那边要是不能提前跟咱们结清,咱再想别的办法,你别着急上火。大不了咱们就把缝纫机抵押给银行,先把欠面料厂的货款还一部分。等批发行的钱到了,咱们再还剩下的。面料厂那么会通融的。咱们只不过是多付点利息。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你别着急上火。”
周厂长终于收回视线,太阳刺眼,他眯眼看着陈会计,“不会有了。”
陈会计没听明白,疑惑地看着他,“嗯?什么不会有了?”
“批发行那家出事了。”周厂长腾地爬起来,一拳砸在墙上,“那家批发行的男人在外头养了个小三,逼妻子离婚,妻子不肯,他就卷走家里所有现金,带着小三远走高飞了。老板娘现在根本没有能力结算尾款。小伍说他们家为了还清欠银行的债,把门面都抵给银行了。咱们服装厂要倒大霉了。”
站在门边的陆林希看了眼爸爸,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该不会是乌鸦嘴吧?之前就提过对方不还钱,服装厂资金链就会断裂,厂里就会陷入危机。还真叫她说准了。
其他人也都围过来。明明这会是上班时间,可因为服装厂没钱买面料,他们开不了机,就只能闲着。
家属区其他人见家人没上班,也都走出家门,问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没过多久,大家全都知道服装厂遇到大麻烦了。
王爷爷和王奶奶最为激动。孙子出事后,他们去探望孙子,把所有存款都带上。也得带上了,要不然周厂长和陈会计带那点钱根本不够。医院都不能放人。也因为给孙子治伤,他们原先投资超市的计划也黄了。
如果服装厂倒闭,孙子没了这份工作,以后可咋整呢?
王奶奶急得方寸大乱,“咱们大家想想办法吧?可千万不能让服装厂倒闭了呀。”
大家七嘴八舌出主意,“咱们把缝纫机都抵押给银行,成不成?”
陈会计摇头,“缝纫机抵押的钱只够付面料厂一半的尾款。还有配件厂的尾款也没钱支付。甚至下一季还要再定面料,定金也拿不出。大家的工资也拿不出。”
服装厂的毛利润本来就低。他们现在连本金都收不回来。这次服装厂可能真要撑不下去了。
周宏光比其他人知道得多一些,“咱们不是和四家批发行合作吗?另外三家没出事吧?”
陈会计叹了口气,“他们倒是没出事。但是咱们跟这家合作次数最多,积压的货款也最多。”
陈会计这边拿出账本,照着计算器一通按,最终还差二十万缺口。
这二十万还不包括支付员工工资,是服装厂需要偿还的尾款。
陆林希默默听着,所以属于她的分红也没有了。太不靠谱了。
众人争先恐后出主意,但他们出的主意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齐唰唰看向陆观华和陆林希。
“你们能帮忙吗?”
陆家开了好几家超市,生意很红火,他们都知道。
陆观华摇头,“账上的钱已经被支出去开新店了。那边都快装好了。钱都快花完了。”
陆林希顿了顿又补充,“而且为了买那两个店,我们还欠了五十八万的尾款。如果还不上钱,咱们的房子会被上面收走的。之前投的钱也会打水漂。”
大家齐齐露出失望之色。
转眼过去几日,周厂长沉着一张脸走进陆家小卖部,一句话没说,拿了瓶啤酒,开了瓶盖,对着瓶口就咕嘟咕嘟往下灌。
陆观华见他喝得这么急,担心一会儿喝醉了,想夺酒瓶,可周厂长非不让,还说他扫兴,“你就让我喝吧。我现在除了喝酒,也没别的办法了。”
陆观华拿他没办法,只能在边上劝着,“如果服装厂真的倒闭,我雇你到我的超市干。两家新店,你说你喜欢去哪家。我保证工资开得比你以前高。”
周厂长抱着酒瓶,醉得东倒西歪,眼神迷离,“观华,你不懂,我在这个服装厂干了二十三年。它比我两个孩子都大。现在它倒了,我心里憋得慌。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我对它是有感情的。”
陆观华连连点头,想趁他迷糊,把他怀里的啤酒抽走,“我明白,我都懂。但是你真不能再这样喝下去了。嫂子该担心了。”
周厂长拂开他的手,声音拔高,“你不明白,你又不是我,你哪里明白。你知道最让我生气的是什么吗?我想裁员,把眼下这个危机度过了。大不了,我去贷款。可是上头不让裁。说我经营不了,换人来干。那个魏满林最不是东西,他居然带人来看我的厂,说要买下来。”
陆观华惊讶,魏满林?他怎么又想开服装厂了?
周厂长伸出两根手指,“你知道他出多少钱吗?”
陆观华想到帽子厂只给了两万,想来服装厂也给不了多少钱,“只给两万。”
陆观华急切追问,“那欠款呢?他们帮忙还吗?”
周厂长趴在收银台上,无力地摆摆手,“还啥啊。他才不干那赔本买卖呢。他不认那账。之前签字的是我,要找也是该找我。他的厂是属于他个人的,不可能帮我们还债。”
“上头也让干?”陆观华哪怕没开过厂,也知道这样干不厚道。魏满林摆明想赖账。
“面料厂和配件厂都是外地的。而且也是国企。”周厂长打了个酒嗝,“市长只要咱们这边不吃亏就行。他才不管那么多呢。”
“那你打算咋办?”陆观华想到之前何厂长提议的,“其实你也可以学学魏满林。跟上面打通关系,只是两万块钱,只要咱们几家帮忙凑凑,这笔钱还是拿得出的。”
周厂长有些犹豫,“能行吗?”
他脑袋疼,人也醉醺醺的,说完这句话,就醉得不省人事,直接趴在收银台睡着了。
手里的酒瓶差点脱落滑下去,好在陆林希刚好从外面走进来,比她爸快了一步,正好接住,才没有摔碎。
陆观华问女儿,“我看这次服装厂凶多吉少,你说到时候能不能让他当个负责人?”
陆林希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咱们公是公,私是私,得约法三章,不能把坏习惯带到公司。”
陆观华明白小女儿的意思,反正不能贪1污1受1贿,走歪门邪道。哪怕他是长辈,她也照开不误。
陆观华颔首,“放心,我肯定会跟他说的。”
翌日,周厂长来找陆观华,问他昨晚是不是说帮忙凑笔钱拿下服装厂。
陆观华还以为他喝醉了,没想到他还记得,不过这话确实是他说出去的,他也没有否认,“是我。我还认识一个人,可以帮你办成这件事。你要不要试试?”
周厂长咬牙,“行。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我自己呢。”
陆观华把何厂长介绍给周厂长。之后的事情他就再也没掺和。
这种事到底不太光彩。虽然周围人已经习以为常,但到底不能摆在明面上。他闺女也坚决断绝此类事件。所以她宁愿让何厂长占了大便宜,也不愿沾上这污点。
何厂长这边见是陆观华嘱托,也确实尽心尽力帮忙找人。
但是那人不肯收。是,给钱都不肯收。一开始周厂长以为对方嫌钱少,又给了一万,但是对方说不是钱的事。
陆观华听周厂长讲述,有点急了,“那是什么事?”
“魏满林和顶头那位关系最好。谁敢跟市长干啊。”周厂长无奈摆手,“所以我找谁都没用。除非魏满林自己放弃。”
这怎么可能呢。魏满林看上的东西,任何人都别想跟他争。
事实上,也确实没争到。
在拍卖这天,周厂长直接以管理不当,直接被工作人员剔除竞选名单。而其他人根本不敢跟魏满林抢。
所以市值40万的厂就以两万块钱白菜价打包卖了魏满林。
周厂长和陈会计郁闷得不行,两人齐齐来陆家小卖部喝酒。
陆观华听到一则小道消息向他们求证,“听说面料厂和配件厂来服装厂要钱,直接被魏满林打了出去。”
陈会计苦笑,“你这消息都过时了,听说面料厂和配件厂已经倒闭了。”
陆观华叹气,还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家工厂倒闭,其他厂跟着遭殃。
陆观华只能安慰他们,“虽然魏满林这事办得不地道,但是他很会做生意。市中心那家玩具厂现在开得多红火啊。还有咱们这边的帽子厂,听说一直不缺订单。工人们有钱拿,总比闲在家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