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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家长辈是什么打算,他心里清楚得很,两家本就没有多少渊源,更不会为了一桩还未成的亲事,将自己家族置身于未知的风险之中。

  人性皆如此,他也能理解,本没怀任何指望,那日却在崔哖的暗桩内意外地遇到了她。

  她抱歉地道:“父亲和兄长实力有限,一来就被擒了,没帮上什么忙,世子和周夫人千万要保重,往后世子要找崔公子,便由我来跑腿。”

  他人还在外面,并不知道府中的情况,诧异地问道:“他们怎么来了?”

  “他们是世子未来的岳丈和舅子,世子有难,自然得来。”

  她说的理所当然,恍如将他当成了雷打不动的未婚夫,夫妻之间尚能同甘共苦的本就不多,何况两人还未成亲。那一刻他才明白了,为何母亲看上了明家大房。明娘子有情有义,未来的岳丈和大舅子也都并非唯唯否否之人。

  之后前太子的大军前来攻城,这一点更为体现了出来。

  父王驻守中州之后,一心治理民生,并未养兵,手头上得力的兵将几乎都派去了辽国边界。

  前太子的兵马一来,攻势凶猛,不少人都被吓退,为了鼓舞士气,自己冲在前方,身后头一个跟上来的便是明家大爷和明二公子,两人陪着他一道杀出城门。

  攻城的那几日,如同末日一般,每日都有士兵受伤,夜里去到军医处,看着她前前后后不停地跑腿,撵草药备纱布端水.忙碌的身影穿梭在残兵血腥之间,如一盏明灯,点在他心口,点燃了他的熊熊斗志,再艰难,也觉得周身都是力气。

  自己被人从城门外抬回军营处时,神智已经不清,迷迷糊糊看到一张脸凑在眼前不断地唤他,“世子,世子醒醒,你别睡,我陪你说说话。”

  “我兄长的马匹总是撅蹄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它高兴。”

  “缟仙说烧开的水,千万不能喝。”

  “为何?”

  “因为烫嘴啊”

  军医在一旁替他处理伤口,他便听她扯了半夜的瞎话,突然明白了,缘分从不给准备的机会,它可能会以任何你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即便是俗套的婚约。

  自己受伤的几日,明娘子一直陪在他身边,半吊子医术替他换药倒也足够。

  “世子,我要脱你衣裳了,你别介意,就把我当成军医,不要有任何负担。”

  他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负担,可当她温软的手触碰到他的皮肤上时,难受的还真是他自己。

  她倒是摸得理所当然,毫无男女大防,脸色都不见红一下,见她如此云淡风轻,心中极为不甘,非得要把她的脸色逗红才甘心一般,好几回赖皮赖脸摸着她的手不松,手指头还曾故意摩挲她的掌心,结果没让她脸色红上半分,完全不解风情,质疑地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心思单纯是好事,全靠他来调教,她越是迟钝,他越挫越勇,想尽各种办法和她在一起,来京的路上,拒绝了跟来的军医,点名让她照顾,不惜厚脸与她道明了原因:“娘子的手轻,柔软又细腻,换药我不会疼。”

  她一点都没怀疑,甚至还很高兴,“是吗,我用了缟仙给我的膏脂,天天擦着呢。”

  调教的过程太过于艰辛漫长,往往是自己憋得难受,她却没明白到底是何意,实在是忍不住了,在马车上把人搂在了怀里,强行亲了。

  终于看到了她面红耳赤的模样,似乎被吓得不轻,一拳头砸在他胸口上,呜呜咽咽地道:“你,你怎么能这样,母亲说了,亲吻是要留在洞房才能给世子的,提前被你夺了,那我洞房夜怎么办,拿什么给你.”

  平日看她认药材,替自己换药,脑子还挺灵光,手脚也很麻利,一旦遇上男女之事,简直一片空白。

  她全身上下都是宝,难道就只有亲吻吗,不是还有很多吗.

  且亲吻了一回,又不是不能再来一回,他捂住心口替自己解释:“娘子别急,咱们先来练习,万一临到关头不会呢?”问道:“你会吗。”

  娘子愣了愣,摇头道:“不会。”

  “正好,我也不会,咱们可以相互切磋。”

  一时激动过了头,词儿没用对,大灰狼尾巴现了形,她反应过来是在调戏她,气得一日没同他说话,后来自己装病才博来了一丝同情。

  一路朝夕相处,再到东宫,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身体健全,是个正常的男人,哪里忍受得住。

  前前后后亲了她几回,最初唇瓣只含住她的唇,轻轻地一口一口,反覆啃咬着她的唇瓣,慢慢便不能再满足,分别那日,他一时情难自禁,舌头撬开了她的唇,滑入她的唇齿之内,勾住了她的舌紧紧裹住,恨不得将其吞进肚里。

  分别的这些日子,一到夜深人静,脑子里便是她被自己亲得乱了神智的画面,肖想了许久,如今人终于娶进门了,就躺在自己身边,名正言顺地可以碰了,他却不争气

  见他躺着半天都没吭声,也不给她让位下床,明婉柔又轻声道:“快三炷香了,殿下可以叫水了吗?”

  话音一落,身旁的郎君突然把人又捞了过去,不管娘子惊愕的神色,再次冲了进去,忍住最初那股灭顶的快意,从脑海里调出了一幅幅画册的画面,按照上面所示的法子,抓住娘子的肩头,沉气,吸气,发力.

  地漏里的时辰一点点过去,再瞧着小娘子醉红潮湿的脸颊,重振起来的雄风,终于让他又找回了自信,这才游刃有余地慢慢地与她相磨,花了半夜,万般手段都用在了娘子身上。

  明婉柔周身骨头如同散了架一般,从旁人嘴里听得再多,也不如自己亲身体会一次,终于体会到了温殊色的那句什么叫快死了,又很快活。

  最后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第二日没能下得了床,身旁的皇太孙也没好到哪儿去,为了一雪前耻,纵|欲过度,也没能起得来。

  两人一道睡了个懒觉,过了巳时才醒来,宫女们伺候好洗漱,用完早膳,各自坐在软榻上。

  按照宫中规矩,两人新婚要在婚房待上七日。

  这七日没有紧要之事,无人会打扰皇太孙,两人无所事事,坐了一阵相视一望,大眼瞪小眼。

  温饱思欲。

  尤其是初尝了甜头的青年,一身的阳刚之气,存放了这么多年,如洪水决提,脑子里的画面挥之不去,全是不能言说的场面。

  闲着也是闲着,横竖所有人都知道他这几日会干啥,自己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见屋里的婢女退去后,放下茶盏,转过头正儿八经地唤了一声身旁的娘子,“皇太孙妃,你好些了吗?”

  明婉柔一碰到他那目光,便知道是何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腿还在痛着了,他还要来吗.

  “殿下,来日方长,明儿吧,今日我实在不行了.”

  周邝碰了一下鼻尖,思忖半晌,讨价还价,“晚上吧,太医说给皇太孙妃用的是最好的药,半日便能好.”

  出嫁前嬷嬷交代过,为人妻,最首要的一点便是要满足自己的夫君,只有把夫君喂饱了才不会有心思去惦记旁人。

  能嫁入皇室,明婉柔提前便有了思想准备,周家子嗣单薄,她断然不能独占他,但他所提的要求,自己会尽量满足。

  既然能好,只要不难受,也行。

  明婉柔点了头,“那殿下,别弄那么久”

  这话惹得周邝小腹又是一阵发紧,昨夜第二回 ,他明显感觉到她也有了回应,她应该也是快活满意的。

  内心极为满足自己的努力成果。

  七日新婚,他和皇太孙妃要一直待在一起,无人来打扰,也不知道是哪个善解人意的祖宗定下来的规矩,简直体贴到了家。

  这头刚感谢完祖宗,到了正午时分,突然一道丧钟敲下来,闷闷沉沉,连续敲了九声。

  屋外的太监奴婢跪了一地,有人悲切地呼道:“皇上驾崩了。”

  明婉柔还没反应过来,周邝突然起身,对她说了一句,“你先待着,我先去一趟。”

  疾步冲出屋子,奔向皇帝的寝宫,外面已整整齐齐跪了一片,谢仆射和杨将军都在,周邝匆忙进屋,刚进去便听到了杨贵妃的哭声,“陛下,您怎么舍得丢下臣妾”

  周邝进屋看向龙床,皇上身上的寿衣都穿戴好了,太子和太子妃坐在一旁,正交代底下的人操办丧事。

  杨贵妃还陷在悲伤之中,“你们不是说还能熬几日吗,这是怎么回事。”

第106章 谢某爱她到了骨髓

  太医跪在一旁磕头在地,被问也不吭声。

  昨夜杨贵妃来过,被太子的人拦在了外面,心头多半也猜到了皇上怕不是才落的气,这会子敲钟,是为了给皇太孙大婚错开日子。

  比起皇后,自己陪在皇上身边的日子更多,论感情,这些年皇上与她彼此知心,更像夫妻,可皇上临行前却没有宣见她,对她连只言片语的交代都没有,这不正常,她不得不怀疑是太子使了绊子。

  先前前太子与靖王相争,她站了靖王,一是看不惯皇后的耀武扬威,二来也是摸清了皇上的心思,对靖王的看重超出了皇后和前太子的想像。是以,她杨家帮助靖王登上了太子之位。

  可人一旦到了那个位置,不是自己的家人,又怎会一直惦记着以往的恩情。

  杨贵妃只恨自己这辈子没有诞下一位皇子,连扶持上位的机会都没有,事到如今,心头虽有质疑,她也不敢吭一声。

  前皇后一死,本以为就凭着自己与皇上的感情,皇上怎么也会封她为皇后。

  自己膝下没有皇子,太子同样没有母妃,等她成了皇后,把太子归在她名下,将来杨家和太子便是共赢的局面。

  可她隐隐提了一回,先是被皇上岔开,再提皇上便拒绝了她,“朕的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安安稳稳过一日算一日,你把几位公主养大,许一门好亲,杨家的地位摆在了那,只要门户不败落,凭杨家的实力,无论将来是谁在朕这个位置,都有你们的一席之地,贤者永不会被埋没。”

  要说失望,必然是有的。

  门户败不败落,还不得看皇上愿不愿意让他杨家败落,自己跟了皇上这么些年,自认为很了解他,临到头了,才发现自己从未看清过他。

  皇上在时她至少还是一位宠妃,不在了她便成了一无是处什么,只能呆在后宫等死的太妃。

  心中对太子瞒住皇上驾崩时辰一事介怀在心,同样不敢明着指出来,等她趴在皇上的床榻前一通哭完,门外的臣子们也都陆续地赶了过来。

  刘昆当着众人的面宣读了皇上的遗旨。

  前几道还算好,后面两道旨意,一是追封谢家谢念为皇后,二是皇上下葬后即刻封陵。

  杨家的人听完,除了杨将军之外,个个都变了脸色。

  不仅皇后没有了着落,死后还不能与皇帝同穴。

  这天下已经是太子的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杨家在这节骨眼下本该忍气吞声,可这样的事杨贵妃哪里忍得了,抬头质问刘昆:“皇上的结发妻是林氏,为何姓谢?”

  刘昆拿出了已经死去的两位皇子的生辰八字,道出了当年的真相,“大皇子、二皇子均为陛下养子,陛下在登基之前,只娶过一位妻子,姓谢名为念,四十一年前,她诞下了第一位皇子。”刘昆把当年皇上和谢家娘子的婚书呈上,跪在太子面前。

  红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是皇上的字迹。

  那才是他真正的结发之妻,是他爱了一辈子,到死都还在惦记的女人,自己跟了他这么多年,竟然从未听他提过一句,他是藏得有多深,杨贵妃一阵心凉,看着床上的人只觉得陌生,瘫坐在地上,人也痴了一般。

  那谢氏乃谢仆射的亲姑姑,所诞下的大皇子,还能是谁.

  四十一年前太子不正好四十一岁。

  好一招瞒天过海,这些年他费尽了心思,为的都是在替他这位亲儿子铺路,连自己都蒙在了鼓里。

  什么贤者永不会被埋没,不过是他拿来搪塞自己的理由,从始至终在他心里,怕是只有那位死去的谢氏吧。

  死了总归是埋在皇陵,陪不陪在皇帝身边她都无所谓,最为打击的是她做了一辈子的皇后梦彻底断送了。

  到死了都没能赢过元皇后。

  没有了半点心情,夜里守灵时也只在跟前跪了一阵,以身子不适为由早早地回到了寝宫。

  杨家的世子听说了消息后,很快找过来,急忙问她:“姐姐,这老皇陛下怎如何无情无义,姐姐该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白日父亲已经来劝说过她,“杨家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走到了今日的位置,不需要再锦上添花,你好好过日子,膝下还有三位公主没出嫁.”

  什么意思,杨贵妃听明白了,是让她为了三个公主忍气吞声。与皇后斗了大半辈子,她学会的最大本事,便是一个‘忍’字,沉了沉气同世子道:“来日方长,当好你的小侯爷,万莫要生事。”

  她杨家一路走过来,堂堂正正,无论是名声还是脑子,都不是当初的元家。

  杨家世子走后,杨贵妃没再回到灵堂,沐浴后歇息了,天快亮时二公主过来探望,贵妃才想来,看了一眼二公主脸上的疲惫,想来是一夜都在灵堂守着,叹了一声,“你父皇在世时,对你疼爱有加,替你许了几处亲,你都不满意,如今好了,人走了,你要想自己再挑,怕没那么容易。”

  二公主倒无所谓,“要找个自己不喜欢的,一辈子不嫁也成。”

  杨贵妃冷嗤一笑,“你是喜欢谢家那位三公子,可人家已经结了亲。”想起那日杨家侯夫人带回来的话,沉思道:“那温氏商户出身,瞧着一张笑脸,人倒是个厉害的,你要非那位三公子不嫁,平妻就别想了,你斗不过她,我皇家的公主,也不屑得与旁人共侍一夫,温家有钱是有钱,一座觅仙楼抵上咱们几个金库了,钱多惹人眼,就看他能不能守得住。”轻声念道:“温家大爷,一个侍郎,不足以为患。”

  元皇后还在世时,二公主来贵妃这儿十次有□□次贵妃都是在与她斗,本以为元皇后一死,母妃也就该安静了,可人只要活着一口气,就不会有真正的安宁。

  父皇尸骨未寒,太子等到三日头丧一过,立马便会登基,杨家的势利眼见被削弱,除了自己的意愿,作为朝中新贵,将来新帝的左膀右臂,母妃必然也是希望能同谢家结成亲家。

  可谢仆射跟前就一个儿子。

  二公主脸色有些发白,摇头道:“母妃别为我操心了,我不会嫁给他。”

  今日守丧,谢劭也在。

  太子和皇太孙跪在令堂最里面,外面是三位公主和一众嫔妃,不吃不喝跪上一日,没几个人受得了,见贵妃一走,几个嫔妃也都相继寻着由头离去,到了半夜,等二公主回头,身后只有寥寥几人。

  三公主和四公主也没了踪影。

  旁的嫔妃倒罢了,有的进宫恐怕连父皇都没见上一面,三公主和四公主不应该偷懒,父皇生前没少疼爱她们,起身打算去揪人回来,在门口遇上了谢劭。

  见其腰配弯刀,一身素色官服立在灯火底下,听到动静声转过头来,双目清明有神,穿过黑夜落在人身上,仿佛戳进了心底,与里面的气死格格不入,二公主愣了愣,“谢指挥还在呢。”

  谢劭点头,“二公主要回宫?”

  二公主摇头,“夜里守灵是辛苦,但如此几人,未免太冷清了,我去叫些人过来吧。”

  陛下生时是个明君,死后也没有兴殉葬那一套,今夜前来守灵者并没有死规矩规定谁要守到什么时辰,跪多久全凭自愿。

  原本有杨贵妃在,谁也不敢离开,贵妃一走,个个心头都有了计较,相继离去,剩下只有四五人,确实有些清冷。

  前面一段路灯火没那么亮堂,谢劭手里正好提着灯,送了她一程。

  二公主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快下长廊了才道:“多谢谢哥哥。”

  谢劭脚步一顿,手里的灯突然不往前移了。

  二公主诧异地回头,便听他道:“当年谢某被困元家柴房,殿下及时知会家父,带家父从元家手中救回谢某一条命,谢某心存感激,这些年一直没忘,把殿下当作恩人,此事我也同内子说过,内子对二殿下同样心生感激,待陛下丧事一过,内子打算在觅仙楼宴请二殿下。”

  连他的过去,都和她说了吗,心口似是什么东西坠了下来,二公主愣了愣,一时忘了回应。

  谢劭又道:“我与内子相识相知相爱,不怕二殿下笑话,谢某爱她到了骨髓,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人,不再纳妾。”

  话里的意思,二公主岂能听不明白。

  杨家舅母那日在宴席上同温氏说的话,她早听说了,虽怪舅母擅作主张,可内心又莫名怀了几分期待,想看看谢劭的反应。

  每每回忆起年少时两人的相处,她能确定,不只是自己对他有意,他对自己也是有几分喜欢的。

  她不信,他当真就能忘了。

  但如今这番话,便是将她的一切幻想都打破了,心思被戳破,二公主脸色发烫,心却冰凉,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勉强笑道:“谢指挥和令夫人伉俪情深,真令人羡慕。”

  不纳妾,就爱她一个。

  谁不羡慕。

  谢劭往前走了两步,把手里的灯递给了她,“二殿下也会幸福。”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岂能再强求,到底是自己错过了,怕贵妃还坚持,说得更明白了,“我不喜欢他了,母妃往后莫要再为我操这个心。”

  三日后太子登基,册封周邝为太子。

  皇上头丧,谢劭在宫中守了三日也没回家,期满后新

  皇登基,又在宫中耽搁了一日,快要下钥了才得以脱身。

  刚出殿门,便见小娘子立在了前方甬道下的一团昏黄光晕之中,手里摇着刚买来的金扇子,被灯火一照,闪出一道炫目的光芒。

第107章 走火入魔

  金扇子今日早上才送过来,皇帝还在孝期,温殊色藏了一路,等到郎君到了跟前,才从宽袖仲掏出来,上了马车故意往他身上扇了扇风,“郎君热吗?”

  七月过后,早晚的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热了,风一吹,身上还有些凉飕飕。

  “不热。”郎君知道她的目的不是为他扇风,目光探向她手里的金扇,赶工倒是挺快。

  “那你感觉到风了没有?”‘呼呼’又往他脸上扇了几下,金扇子瞧着体面,可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还不如芭蕉扇扇得轻松,很快手腕便酸了,郎君瞧在眼里,伸手接过,金灿灿的扇面缓缓地摇在她头侧,“凉快了吗?”

  凉不凉快不要紧,这东西也不是拿来扇风的,作用在显摆,“郎君觉得雕刻的好看吗。”

  谢劭把扇子拿到羊角灯底下,仔细地瞧了瞧,扇面上雕刻镂空出来的人物竟是财神爷,能做出这样的工艺,怕是比黄金还要贵。

  “好看。”财神爷哪里有不好看的。

  小娘子又道:“酒楼的分红进了账。”

  果然招财,“国丧一月,酒楼会受到影响,钱财先留给你父亲和兄长,拿去周转,待过了国丧再分也不迟。”

  “影响倒也不是很大,不过是不宰羊饮酒,酒楼做好了准备,备了不少素菜和甜点,今日新帝登基,又册封太子,前日太子妃便从觅仙楼订了一大批糕点。”

  谢劭诧异地看向她,没想到她动作如此之快。

  小娘子面色平静,“阿圆都成太子妃了,我要是连这点便宜都占不到,这些年岂不是与她白混了。”

  就没有小娘子赚不到的钱,也不知道周邝那金库会不会空。

  担心他干嘛,小娘子是自己家的了,能从旁人手里捞到钱财,说明她有本事,“记得收账。”崔哖从凤城跋山涉水来问周邝要账,结果现银一分都没讨到,要来的只有几个铺面,身上没有银钱,觅仙楼又不敢去,怕被温淮记账,只能赖在谢家和裴卿家,轮流蹭饭。

  待七日国丧一过,裴卿便要带着使命驻守凤城,崔哖又能蹭他的船一道回。

  知道谢劭回来了,第二日一早崔哖便来敲了门,倒不是找谢劭,而是找温殊色,“我回凤城后,铺子的事劳烦嫂子帮我照看一下。”

  自从上回知道温殊色做空粮食,把银钱全都转到了东都之后,崔哖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当时他要有她那个觉悟,早早把崔家的财产转到东都,而不是被周邝征用,如今东都的那觅仙楼恐怕就是他崔家的了。

  温殊色还没开口,谢劭接了话,“她一天事情那么多,每日要看顾两边的老夫人,管理谢家宅务,还得兼顾觅仙楼,哪里有空。”

  空手套不着白狼,崔哖只能有偿聘请:“一月二十两,当给嫂子的跑路费。”

  “这是银钱的事吗,我说了她没空,二十两跑路费,她恐怕还得贴,你今日一顿吃的都不止这个数。”

  崔哖一咬牙,“一月二百两。”

  温殊色:“成交。”

  从谢家出来, 崔哖脸色铁青, 心中暗骂了一路:“奸夫贼妇, 乘人之危,唯利是图.”

  为了赶在裴卿回去之前弄好铺子,崔哖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挂牌,请人,进货.夜里只睡两个时辰。

  国丧不宜大张旗鼓,几个铺子开门那日只在门前摆了一尊财神爷像,点了几炷香,祭拜完便匆匆地收了起来。

  铁铺子开张那日,很快迎来了第一位客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身穿青色粗布,男装打扮,肩挎包袱,皮肤白皙干净,一张脸笑脸盈盈,“掌柜的,这块生铁怎么卖。”

  昨夜同裴卿清算几个铺子的花费,熬到半夜,这会子崔哖眼睛都睁不开,见是个散客,无心思接,随口便道:“六两。”

  姑娘也没讲价,“成,帮我包起来。”

  崔哖替她包好,姑娘掏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让他找零。

  崔哖被周邝榨干后穷得叮当响,来到东都省了又省,蹭吃蹭住,身上的银钱倒没花多少,把零钱都掏了出来,清点完,还差了一两。

  姑娘接过去数了一遍,确实少了一两,大度地道:“算了,一两银钱,你再多给我一块铁疙瘩吧。”

  崔哖尤其喜欢和这样的顾客打交道,爽快。赶紧让人去库房取了一小块边角铁疙瘩出来,给了那姑娘,姑娘也是个好说话的,拿东西走人。

  等崔哖回到柜台后,打算记账,才后知后觉发现那姑娘压根儿就没给他那张一百两银票。

  人家不仅白拿了他两块铁,还把他的零钱也骗走了。

  崔哖周身一寒,瞌睡一下全醒了,慌忙追上去,街头上哪里还有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自己做生意这么多年,一把算盘打得啪啪响,从来都没有他吃亏的份儿,今儿居然栽在了一个姑娘手上,又气又恨,直跺脚叹气,一个上午都没了心情,午时到了谢劭那蹭饭,素了几日今日难得上了几个带肉馅儿的馒头,崔哖倒是想一口一个,把损失都吃回来,可奈何胸口堵住了一口气,喝水都觉得哽喉咙。

  “杀千刀的,瞧我逮到人,不扒了她一层皮。”

  可东都这么大,茫茫人海,哪有那么容易找到人,也没给他寻人的机会,两日后,国丧过了七日,裴卿出发去藩地。

  皇太孙被封太子后,裴卿,也就是如今的周安,相继被赐封为宁王,驻守中州。

  走的那日,太子和太子妃亲自将人送出宫。

  太子新婚第二日,便穿上了孝服,孙子辈的孝期为一年,虽已迎娶了太子妃,但接下来为期一年守孝,都不能同房。

  先帝驾崩当日,太子便搬出了婚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前几日尚且还处于悲痛之中,没心思想旁的事,七日一过回到东宫,见到自己的太子妃与他分床睡,心头这才有了感触。

  尝过了甜头的人,突然中断,要再素上一年,恐怕是什么滋味儿都忘了,又得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