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还在想,要是妈妈为难那位姐姐,我该怎么帮她。”
傅锦衡睨了她一眼:“你很喜欢阮昭?”
“嗯,很喜欢,”叶临西伸手撩了下长发,秀美又浓密的黑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完美抛物线,“大概就是一种来自大美人与大美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傅锦衡:“……”
*
楼上,安静的医院走廊里,只剩下三个人。
因为现在确实太晚了,医院里的病人也需要休息。他们不能再在这里待着。
傅森山低声说:“我知道现在很晚,应该让你先回去休息,但是昭昭,我们都想和你聊聊,可以吗?”
“好。”阮昭安静点头。
他们走到医院外面,此时正好有家小面馆还开着门。
“饿了吗?今天晚宴你应该没吃什么东西吧?”傅森山极温和的说道。
阮昭想了想,如实说:“嗯,是有点。”
“我也正好饿了,我们一起去吃点面。”傅森山领着南漪和她,一起进了面馆。
因为太晚了,整个面馆没有一个客人,老板正在后厨收拾明天要用的东西,听到门上挂着的铃响起,赶紧出来。
只是一出来,就看见三个人穿着华贵光彩的衣服,站在略有些狭窄的面馆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要…要吃什么?”面馆主人一向挺会招揽客人,此时也有些木讷。
傅森山朝墙壁上挂着的菜单看了看,说道:“你们想吃什么?”
南漪轻摇了摇头,似乎没什么胃口,倒是阮昭说:“一份三鲜面。”
“我也来一份,”傅森山又看了眼,说道:“再来一份阳春面。”
三人在桌子上坐下,身后不远处的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
大概是人少,面上的很快。
傅森山是真的饿了,面一端上来,就大快朵颐,吃的酣畅淋漓。他穿着笔挺昂贵的西装三件套,虽然早已经年过六旬,却依旧保持着削瘦笔挺的身材。
他的模样,让阮昭不禁有些想到,傅时浔到老了,大概也依旧会是这副样子吧。
活到老,帅到老。
阮昭似乎被他感染了,也用筷子挑起面吃了起来。
没想到他们随便选的一家面店,味道都如此之好,面条筋道有嚼劲,汤汁鲜美浓香,冒起来的热气里都带着鲜香的味道。
三人吃东西都挺安静的,只有南漪似乎没什么胃口。
等大家都吃的差不多,傅森山这才抬头认真,看向眼前的少女。
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可他却从未错过她成长的任何一个时刻,她转学、考上高中、高考、大学,甚至大学毕业典礼。
“昭昭,我代替你南阿姨正式向你道歉,为她之前说的话,为她对你的怀疑,为她的无理行为,”傅森山看着阮昭,认真说道。
阮昭愣坐在原地,半晌,低声说:“你不必这样。”
一旁的南漪原本止住的眼泪,也在此刻掉落了下来,抬眸看向阮昭:“对不起,昭昭,对不起。”
她只顾着说对不起,今晚这一幕,让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本来她一直瞒着我,跟你见过面的事情,但是后来时浔将自己关在家里,整个人消沉至极,她才跟我说起这件事。我本来想跟你见面,但想到那时候你未必会愿意见我们。”
本来傅森山是想等冷静一段时间,再跟阮昭见面,谁知阮昭却彻底离开了北安。
阮昭微垂着眼睫,似乎安静听他说话。
“对于你,我和南漪两人大概说一辈子道歉和感谢,都无法弥补。但是请相信,我们一直都希望你能过的幸福快乐。”
此刻,阮昭终于抬起脸,看了过来。
她声音冷静而克制:“其实对我来说,除了发现傅时浔就是当年那个少年之外,对我最大冲击就是,您跟我说,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你要怎么相信,我是真的爱上你的儿子。”
南漪闻言,登时脸色惨白。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或许你的怀疑,出于一个母亲的担忧与爱,但对我而言,是一种侮辱,”阮昭神色淡漠,原谅这两个字,从来都那样沉重:“所以我没办法轻易原谅你。”
南漪的话,或许成了最后压倒她的那根稻草。
以至于在当初分手时,她亲口告诉傅时浔,自己是出于报复的目的,才跟他在一起。
虽然当初她是为了让他死心分手,才会这么骗他。
可是不可否认,她将南漪给她的伤害,都悉数给了傅时浔。
如今阮昭都不敢去想,这么久,傅时浔是怎么熬过来的。
在分手的同时,得来回答却是,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欺骗。
她们都是受害者,可最后她们又都成了伤害者。
“昭昭,我们并不奢求你这时候就能接受,或者原谅,”傅森山见南漪已经哭的说不出话,低声说:“我们只是希望,你只想着你和时浔两个人,只考虑你们两个未来和幸福。”
“如果你无法原谅南阿姨的行为,我们也可以像从前那样,绝对不出现你面前。”
*
第二天,因为有工作,阮昭直到傍晚才有空。
她开车到医院时,并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坐在车里的副驾驶,看着漫天晚霞,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映照成渐变色,赤橙蓝白,颜色分明却又融洽。
终于,阮昭推开车门,下车上楼。
到了病房门口,房门是微敞着,里面护士正在给他换药,好奇问道:“你都在窗边,站一天了,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我在等一个人。”
小护士好奇问:“谁啊?”
阮昭轻轻敲了下门,走了进去,小护士看见她,眼前一亮,憋着笑意:“看来傅教授你等的人到了。”
护士刚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就看见傅时浔跨步过来,直接将阮昭抱在了怀里。
傅时浔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后,下巴轻轻磨蹭了下她的耳畔,低声说:“你怎么才来?”
这声音里,居然还带上了委屈。
并未如他所愿那样,阮昭安静任由他抱着,却没有伸手回抱他。
傅时浔似乎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缓缓松开她,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漆黑双眸带着浓烈的情绪,牢牢看着她,许久,他突然低沉的问:“你后悔了?嗯?”
经过一夜,理智战胜了冲动了。
她重新退缩了回去。
他就知道!
他就是知道会这样,所以昨晚,他应该不顾一切将她锁在自己身边。
阮昭微抿着唇,迟疑了下,轻声说道:“破镜重圆这个词是很美好,可是真正裂开的镜子,哪怕重新拼凑在一起,就不会有裂缝吗?”
傅时浔深吸了口气,似乎压着情绪,生怕真的把她吓跑。
他手指微抬,抚着她细嫩的脸颊,这久违的柔软触感让他心安,于是他声音清润而坚定道:“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去修补这条裂缝。所以别再犹豫,一切都交给我。”
“哪怕就先试试,行不行,”阮昭抬头看着他,傅时浔仿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低声诱哄说:“再给我一次,重新追求你的机会。”
“好,”阮昭似乎也被说服了,“我们就先试试,如果还是不行,就……”
傅时浔脸色顷刻间变得格外难看,本来他是想要以退为进,让阮昭答应自己,没想到她居然真的答应,他看着她那张冷白小脸上透露出的无辜,忍不住咬着牙。
最终他直勾勾望着她,提前摁住她的唇瓣:“我不会让你说出后悔两个字的。”
或许是这句试试,让彼此有了这个缓冲的余地,原本在阮昭心底堆积了一天的沉重,突然消失殆尽。
她关心的问道:“你吃过晚饭了吗?”
傅时浔看着她明显开朗起来的表情,冷不丁问:“就这么开心?”
“倒也不至于。”阮昭明显心虚的回答。
傅时浔也明白她的想法,昨晚一切来的都太过突然,人在冲动之下,会做出容易后悔的决定,她现在还有犹豫,他都能理解。
“我会好好表现,让你早日重新认同我。”
说完,他抬起手说:“手机拿过来。”
“嗯?”阮昭有些奇怪。
傅时浔轻呵了声:“哪怕我现在只能算是个预备役男朋友,最起码你也得先把我的微信加回来吧。”
哦,对,他们重逢之后,阮昭还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之前的尽数被她被删除了。
连电话号码都被拉黑。
等微信重新加回来,手机号码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一步步做完,傅时浔脸色不仅没好,反而越发难看。
阮昭居然每个联系方式,都给他彻彻底底的拉黑了。
铜墙铁壁,一丝缝隙都不给的那种。
大概是见傅时浔神色实在太不好,阮昭赶紧找别的话题:“我下去给你买点饭吧,医院对面有家面馆很不错。”
“不用,待会会有人送晚餐过来。”
阮昭点点头,两人之间不由沉默了下来。
“要不要我帮你做点别的什么?”阮昭想着他现在是病人,总有自己不方便的事情,需要别人去做的。
傅时浔还真的仔细想了下,随后他指了指自己下嘴唇那里。
阮昭顺着看了过去,心下犹豫。
傅时浔轻笑了下:“算了,你不愿意就不勉强。”
听着他的口吻,又想起自己今天反悔的行为,阮昭还是心软的靠了过去,弯腰贴上了他的嘴唇。这个吻轻如点水,又如羽毛掠过,温柔而缱绻。
待阮昭迅速抬起头,却意外的看见傅时浔眼底的惊诧。
“你……”阮昭有点不明白,突然下意识的说:“不是让我亲你吗?”
傅时浔直勾勾的望着她,那眼神看得阮昭有些茫然,直到他清润的嗓音里带着抑不住的笑意:“我其实是想让你,帮忙刮一下胡子。”
阮昭:“……”
那你不说清楚!!!
第七十二章
傅时浔的洗漱用品早就被送了过来,他住的病房是单人间,自带洗手间。阮昭在他的指点下,将刮胡刀装好。
她低头看了眼,掌心的手动刮胡刀:“你真的确定要让我替你刮?万一刮破相了。”
别说她从来没替人刮过,况且这个还是手动的,操作难度也比电动的高。
“我就赖着你。”傅时浔微仰头,眼睑掀起,露出眼底的笑意。
阮昭将泡沫抹在他的脸颊,下巴上确实有点胡茬的那种刺感,因为傅时浔是坐着的,所以她轻轻弯腰,小心翼翼说:“哦,那我得小心点。”
傅时浔正要扬起下巴颏儿,被阮昭一个眼疾手快的按住脑袋,“别动,真想破相啊。”
“是真想来赖着你。”
傅时浔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心酸劲儿。
奈何眼前的姑娘,正忙着给他刮胡子,嘴角抿成一个认真的弧度,手上的力道稳而轻柔,等这一刀刮完,她才恍然问道:“你说什么?”
傅时浔压低声音:“没什么,你慢慢来。”
不得不说,阮昭在玩刀子这一块,还是挺有天赋。
等她用棉柔巾擦干净傅时浔的下巴,颇有些骄傲的抬抬下巴:“自己照镜子看看。”
傅时浔站起身,朝着镜子里看了两眼。
确实刮的干净又利落。
“手艺很好,比我第一次的时候还强,”傅时浔站在洗漱台旁,打开水龙头,弯腰用手捧起水,将脸又洗了一遍。
阮昭把弄着手里的刮胡刀:“大概是因为我手很稳吧。”
毕竟她的手修画时,经常会用到刀,力度轻重,从来都要把控到极致。
刮胡子对她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儿。
阮昭将刮胡刀放在洗漱台旁边,见傅时浔洗的差不多,伸手拿了一张棉柔巾递过去,就见他偏头接过去,阮昭见他并未立即擦脸,反而还是看着自己。
她不由问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傅时浔倾身俯了过来,吻上她的唇。
他眉骨间的水珠还未擦干,微微滚动着,滴在阮昭的眼睫上,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抖,傅时浔嘴唇抬起,吻了吻她的眼睫,这才再次含住她的唇瓣。
当他舌尖撬开她的唇齿,阮昭被迫仰着头,承接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洗手间跟外面走廊只有一墙之隔,虽然里面温度不断上升,但走廊上的声响还是不住的传了进来,明知道没有人会进来,阮昭却还是紧张到,手指不受控制的去抓紧他病号服的前襟。
傅时浔一边吻着她,一边伸手扣住她的另外一只手。
十指穿插,紧紧扣着彼此。
让这个悠长而绵密的吻,带着一种更加隐秘的亲昵和独占。
阮昭在医院一直待到,禁止探望的时间,才离开。
等上了车,阮昭正准备开车回家,突然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梅敬之跟她说过的,刘森妻子出车祸的事情。
她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今天忙着让人准备给任国承的合同。
完全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阮昭立即拿出手机,给梅敬之打了电话。
但第一通没接,紧接着第二通、第三通,足足打到第四次,对面才慢悠悠接起电话,第一句便是:“阮组长,现在是晚上九点半,有什么工作问题,你可以明天再跟我报告。或者直接去找你的直系上司。”
梅敬之的声音少有的冷漠,让阮昭不禁张了张嘴巴。
“刘森妻子情况怎么样了?”阮昭有些歉意的问道。
半晌,对面传来一声冷哼:“难为你这个时候,还能想起她。”
阮昭解释:“傅时浔昨晚也出了车祸,今天我又在忙着任国承的合同。他已经同意将手里的那幅画,交给我们嘉实来拍卖。”
梅敬之依旧不满她这个回答:“阮昭,你真的想要找到当年的凶手吗?”
“我一刻都没忘记。”
“所以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你第一件事想到的居然是回去找前男友,”梅敬之口吻不善,很快又说:“还是说,经过一晚上你又觉得自己放不下他,准备和他在一起了。”
阮昭深吸一口气:“我觉得这个问题,还是留给我自己考虑吧。”
他之所在,便是心之所向。
为什么还会回到北安,不就是因为傅时浔就在这里。
不管她走了多久,多远,她心底都从未忘记。
她不想和梅敬之纠缠这个问题,就转移话题问道:“刘森妻子的车祸是意外吗?”
梅敬之:“对方将方丽撞倒之后,肇事逃逸,警察也正在找他。但是那辆车是□□,追踪起来很难。方丽现在还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
方丽就是刘森妻子。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被那伙人灭口了?”阮昭问道。
梅敬之:“现在还不能确认,但是这件事来的太巧合。方丽现在还没醒,一切得等她醒了才能知道。”
提到这里,阮昭立即说:“警方有派人保护她吗?”
“真当演警匪片呢,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警察只当是一般的交通事故处理,”梅敬之在那边似乎站了起来,他好像倒了什么,喝了一口才说:“但是我已经让人盯着医院。要是真有人敢去医院做什么,我一定让他有去无回。”
见梅敬之都安排妥当,阮昭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这里,她更加愧疚:“这件事其实并不关你的事情,但谢谢你一直这么帮我。”
“帮你?”梅敬之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他说:“阮昭,我倒是没发现你还挺自信。”
阮昭:“……”
梅敬之轻描淡写道:“这个文物造假利益链上,早已经牵扯到各大拍卖公司。不妨跟你实话实说,据我所知,我家那位不争气的二叔,很可能就牵扯其中。”
梅敬之的父亲对管理公司没有丝毫兴趣,因此梅家继承权之争,在梅敬之和他二叔。
之前梅敬之依靠着阮昭几次成功修复,牢牢掌控着嘉实目前最大也是最有实力的部门,中国书画部。
中国书画拍卖专场,不管是成交记录还是成交额,都屡创新高。
“你二叔居然也牵涉其中?”阮昭震惊。
梅敬之冷笑:“这个圈子里真真假假,水深的很。”
这下阮昭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她比自己还要上心这件事,原来他是想要抓住他二叔的把柄,好将对方彻底踢出公司。
“我们精诚合作,一定会挖出对方。”阮昭认真说。
*
阮昭迅速敲定跟任国承的合同,这是她回到北安嘉实总部之后,拿下的第一个大单子。为了表示诚意,她带着律师还有助理,亲自上门,跟任国承签订了合同。
这幅明朝古画,将有嘉实的拍卖会上出现。
“这幅画,我希望交给你亲自修复。”任国承看着阮昭,提出一个条件。
阮昭微微抿唇,想了许久,还是解释说:“任总,很感谢您对我的信任,但是我目前已经转行,不再从事修复。但是请您放心,我们嘉实旗下有一批极为出色的修复师,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将这幅画修复到最完美的状态。”
任国承有些可惜:“但我还是觉得,这幅画交给你修复最合适。”
阮昭到底还是婉拒了他的好意。
在合同签好之后,阮昭告辞离开,任国承这次没拿乔,亲自将她送到门口。
谁知出门时,正好遇到,气势汹汹出现的秦雅芊,之前她和阮昭也是在这个地方,见过彼此,没想到今天场景再现。
但两人的心情却是完全颠倒,那天阮昭等了两个小时,都没见到任国承。
今天反而是秦雅芊是那个气急败坏的人。
“任总,我们不是说好,这幅画交给我们海川进行拍卖,现在您突然变卦,你这样让我很难跟公司交代的。”秦雅芊过来,就直接质问任国承。
她本来就是大小姐脾气,被人捧惯了。
之前她在这里,当着阮昭的面趾高气昂的表示,这幅画早依旧是她的囊中之物。
没想到风水转的这么快,前几天她有多嚣张。
现在她站在这里,就有多狼狈。
任国承听着这些指责的话,倒是没生气,反而笑眯眯道:“秦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吧,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我要画交给你们海川拍卖?”
“你……”秦雅芊登时被卡住。
反倒是任国承继续不紧不慢道:“我这些天一直在约见各大拍卖公司,你不是不知道的吧,当然是有能者得之,所以我选择了嘉实拍卖,决定把我的画交给阮小姐。”
有能者得之?
这句话不可谓不内涵,不就是明示秦雅芊的能力不如阮昭。
秦雅芊气得咬牙:“之前在宴会上,你是怎么跟我爸爸说的。现在你这是想不认账了?”
任国承看着她,神色不由冷了下来:“秦小姐,只有三岁小孩,才动不动威胁别人,要找爸爸。”
这话更是让秦雅芊气急败坏,一张妆容精致的脸,都气得通红。
“好,你们等着。”秦雅芊大概也知道,自己今天在这里,讨不了什么好。
她撂下这句狠话,再次怒气冲冲的离开。
这话似乎逗乐了任国承,他看着秦雅芊离去的背影,低声提醒:“你最好小心点,这位秦小姐大小姐脾气,骄纵了些而已,不足为惧。不过她那位亲爹,可不是随便能糊弄的。”
阮昭:“谢谢任总关心,我会小心的。不过我更相信,现在是法治社会。”
在这个圈子里久了,多少也听说过些。
秦雅芊的父亲秦伟,也就是海川拍卖的创始人,是个黑白通吃的狠人,虽然现在是洗白的挺干净,但早年间第一桶金据说就是走灰色地带得来的。
任国承这是怕秦雅芊输的不甘心,会对自己不利。
阮昭从高中开始,就跟秦雅芊争锋相对,当初逼着她喝下被倒了粉笔灰的水,都没再怕,更别说现在。
出了任国承的公司,阮昭突然想起高中那次。
原本出事之后,秦家咄咄逼人,强势要求学校一定要开除自己。
但最后却还是不了了之,阮昭以为是自己吓唬住了对方。如今再想想,只怕这件事也有傅家插手,她才会这么顺利过关。
一想到这里,阮昭心情也跟着复杂了起来。
晚上,她到了医院,才发现傅时浔床铺上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不是说明天再出院的?”阮昭看到这一幕,有些惊讶的问道。
傅时浔正在弯腰将干净衣服叠进行李箱里,阮昭见他一只手还缠着纱布,立即上前,夺了过来:“干嘛不等我过来收拾。”
“医院的床位很紧张,我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其实早该出院了。”
傅时浔倒没跟她抢,站在一旁,安静看着她收拾衣服。
她来之前,傅时浔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两人聊天,阮昭说起今天签下任国承画的事情,她突然说:“我听说,秦雅芊家里很想跟你们家联姻?”
“谁?”傅时浔似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秦雅芊这个名字,半晌他淡淡道:“那不行,锦衡早已经结婚了。”
阮昭随即笑了,故意说:“跟我装傻呢。”
傅时浔干脆在床边坐下,撩起眼皮,不紧不慢说:“跟我吗?那更不可能,我只是个大学教授,不涉及家里的任何公司和产业。”
阮昭手上动作微顿,似乎有些不满,只有这个原因吗?
直到身侧的男人,注意到她的表情,如同得逞般的轻笑道:“最重要的一点,我早已经心有所属。”
阮昭垂着脸,故意躲着他,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但傅时浔故意跟她扛上似得,见自己看不见,干脆伸手勾住她的下巴,直勾勾看向她的眼睛:“你忘记了,我当着秦雅芊的面跟你说过,我落到你手里了。”
他的手掌轻轻抓着她的手掌,再次将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心里。
“我是你的,也只是你的。”
*
阮昭开着车,傅时浔坐在副驾驶,两人回了傅时浔家里。
一路开到小区门口,熟悉的大门,熟悉的楼栋,阮昭拿着东西下车时,因为这过分熟悉的环境,让她心底有种说不出什么感觉的滋味。
到了家门口时,傅时浔正要打开门,突然门从里面打开。
“时浔,你们怎么回来了,”南漪站在门口,特别是看见站在傅时浔的身边,有些窘迫又尴尬的别过头,她低声解释:“我就是过来送点东西,现在就走。”
纵然南漪想多问两句,可却还是第一时间走了出来:“你们先进来休息,我正好也要回去了,司机还在下面等着我。”
阮昭沉默不语。
南漪越过他们直接往电梯走去,傅时浔看了一眼,突然低声说:“我去送送她,你先进去。”
阮昭点了点头,拎着东西走了进去。
傅时浔走到电梯时,发现南漪已经下楼了。
等他追到楼下时,南漪正坐上车,吩咐司机开走,但却看见傅时浔急匆匆走到车边,敲响车窗。
“你怎么下来了?”南漪打开车窗,勉强笑着问道。
傅时浔弯腰,并未立即开口,而是直勾勾看着她,那双总是淡然冷静的黑眸,此刻似乎在琢磨着什么,想了半天,他终究还是开门见山的问了出口:“您还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吗?”
南漪当即脑子‘嗡’地一下,怔怔望向他。
“你当初到底和阮昭说了什么?”
傅时浔搭在车窗上的手指,微微扣着,连声音里紧绷着。
第七十三章
八月正值盛夏,夜里的风带着燥热,缠着丝般往身上袭去。
南漪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惊慌和错愕,即便车内开足了空调,可在这一瞬,她后背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在傅时浔的注视之下,南漪还是推开车门,重新下车。
“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南漪此刻镇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