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批竹简最主要的,就是要靠这批新人修复师。
北安市之前并没有简牍实验室,哪怕这个实验室是临时组建的,但是经过这么多天的合作,大家早已经关系极不错。
因为阮昭对于她和傅时浔的关系,也从未保密过。
大家都知道他们两人是情侣,于是吃饭的时候,非让她把傅时浔叫上一起。
毕竟这批竹简最后是要提供给他作为研究所用,大家也算是为同一件努力,本来阮昭是坚决抵制他们的忽悠。
正巧傅时浔打了电话过来。
他就听到阮昭周围吵嚷的厉害,忍不住问:“他们在说什么呢?”
“他们想让你一起过来聚餐,”阮昭低声说:“你要是不想来,也没关系的。”
“谁说我不想的。”
阮昭跟着就听到一声关门声音,还有他说:“地址发来。”
半个小时后,傅时浔赶到了餐厅,正好其他同事都在喝酒。
他们知道阮昭不喝酒,也不劝她,在傅时浔一过来时,就有人喊道:“正好,阮老师没喝的酒,傅教授就帮忙带喝一下。谁让你是她男朋友呢。”
阮昭本来想替他谢绝,谁知这男人话也不说,直接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闷了下去。
席间,大家喝酒干杯的时候,阮昭没喝的酒,都被傅时浔悉数喝了。
以至于到了结束时,阮昭就发现他眼角边缘全都染上了红晕。
特别是眼睛,那双总是冷淡的眼睛,此刻微眯着看向她,暗潮涌动。
“我们先回去了,”阮昭当机立断,将他拉上闪人。
幸亏她一口酒没喝,直接开上他的车。
期间,阮昭有些无奈道:“你今晚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怎么别人一劝,你就喝了呢。”
“因为我看到你跟他们相处的很好,很开心。”
这一句话,直接让阮昭有种微妙的破防感。
她明明不是那种特别容易感动,可是这一刻,她望着正前方的道路,也没看男人,声音微带哽意却尽力调侃说:“傅时浔,你是不是太喜欢我了。”
为了她,不惜得罪跟自己工作有关系的领导。
却也因为她,甘愿跟自己不怎么熟悉的人一起喝酒。
明明他是那种丝毫不怕拒绝别人的人。
却还是一杯一杯喝了下去。
只因为他很开心看到,有一群人跟她相处的很好,他的昭昭不总是那么孤独的。
到了家里,她扶着他一起上楼,其实他脚底走路依旧很稳。
她让他在沙发上坐下,转身要去倒水给他喝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臂,他微微用力就将阮昭带倒的躺在自己怀里。
阮昭贴在他的胸口趴着,勉强抬起脸,诱声道:“乖,我去倒水给你喝。”
可是两人四目相对,他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傅时浔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阮昭,此刻他那双被醉意晕染的黑眸,看起来跟平常格外不一样,透着一股朦胧水光,眼角周围红了一圈。
偏偏眼睛却又显得格外水光潋滟,这么直勾勾的看着。
足可以将人看得面红耳赤。
突然他轻笑了下,薄唇微启,一声气音从他喉间溢出。
“嗯,太喜欢了。”
什么啊?
阮昭对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有些迷茫,什么太喜欢了。
可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意识到。
这句话并不是没头没尾。
他是在回答她在车里说的那句话。
——傅时浔,你是不是太喜欢我了。
——嗯,太喜欢了。
这一刻阮昭再也忍不住,往上靠近他的下巴,刚要吻上他的唇,可是男人已经抢先一步,手掌搭在她的后脑勺,轻轻一压,将她压向自己的方向。
傅时浔这次的吻不再是和风细雨的,而是充满了侵占性。
他含着她的唇,重重的吮吸,舌尖更是很快闯入,勾着她,周遭全都是他身上的气息,只是这次的气息并不是一贯的那种清冷杉木味。
是带着酒气的温热气息。
这股气息包裹着她的同时,傅时浔的吻同样也是又猛又急,阮昭被动承受着,竟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这样如同求饶的声音,反而越发取悦了他。
再冷淡的男人,在这一刻,身上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他单膝跪在阮昭身侧的沙发上,将她整个人环在自己胸口,直到居高临下的望向她,嗓音沉而暗哑的问:“去我房间里?”
第五十七章
随着这一句话,房间里原本旖旎的气氛,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傅时浔如蒙着水光的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看着她。
窗外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传了进来。
客厅的窗帘并没有被拉上,只开了一盏夜灯,光影笼在客厅和阳台的交汇处。而阳台的另一边,是一截银白色月光照亮的地方。
月影婆娑,今晚所有一切都美的让人沉醉。
包括彼此的眼前人。
阮昭俯身吻上他的唇,她在他耳畔低语道:“那还等什么。”
傅时浔眼眸微缩,喉结滚了滚,直接将人拉起来,两人这一路相拥而行,半路上差点儿绊倒客厅里的一个摆件。
跌跌撞撞到了房门口,傅时浔反而没着急打开,直接将她按在房门上。
阮昭身前是男人坚硬宽阔的胸膛,身后是冰凉的门板。
她外套早已经脱了,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
傅时浔低头又咬了她嘴唇一口。
这会儿阮昭算是发现了,哪怕再冷淡的男人,在这种时候,骨子里的那股侵占性都会毫无保留的展现。
阮昭感觉自己的腰,被他死死的掐着。
“昭昭。”他喊了一声阮昭的名字,低沉的气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
阮昭正要应他,可是他的鼻尖低头蹭了下她的耳垂。
两人之间也会各种亲吻,几次下来,他就知道耳朵这一块,是阮昭的死穴,稍微碰一碰她就会受不住。
可这会儿岂有地方让她退让,身后是结实的门板,她整个人被傅时浔环抱在怀里。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房门应声打开。
傅时浔将人半抱进房间之后,阮昭终于腾出机会说:“先去洗澡。”
紧接着,她就被拉入了旁边主卧自带的洗手间里。
头顶暖气被打开,嗡嗡嗡直响,阮昭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同处浴室这个状况,哪怕性格坦荡如她,这一刻都忍不住要将面前的男人推出去:“我先洗。”
傅时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噙着笑意,手指轻轻滑过她的嘴唇。
“一起洗。”
阮昭微瞪大双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么浪的话,是出自他之口。
回头她要问问,今天这喝的到底是什么酒。
确定里面没放错东西吗?
平时这么冷淡的一个人,此刻完全大变样。
可很快,她的思绪就被扯了回来,因为眼前的男人似乎有点儿嫌热,解开了衬衫的第一粒纽扣。
大概是喝了酒的关系,他本来过分冷白的皮肤,泛着红晕。
阮昭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可是她的眼睛闭上,耳朵却没办法堵住。
她听到,又一声低笑,又是那种撩人至极的气音。
很快,周遭凉了下来,冬季里本来就冷,哪怕头顶上暖气开的十足,依旧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在冷水里,更何况浴室里的墙壁都是瓷砖的。
往上一靠,她被透骨寒凉,刺激的浑身一颤。
紧接着身体感觉到来自他的温热,阮昭微闭着眼睛,环住他的腰身。
哗啦啦的水声,在耳边响起。
登时,那种冷热交加的感觉,让阮昭有些难耐。
身前的人再次低头寻上她的唇,但这次他很快松开,因为他的唇渐渐往下,耳畔不仅有着水声,还有他早已经紊乱的呼吸声。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冷淡又骄矜的傅时浔。
也不再是扎寺里那个隔着窗棂,跟她对视的男人。
他从高高在上的神坛上走了下来,不再是那样一副远离红尘世俗的模样,而是真实的让她感受着他的强势。
直到男人再次抬起头,低声喊道:“阮昭。”
阮昭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的短发早已经被热水淋湿,过于浓密的眼睫上挂着一颗颗小水珠,眼睛在热气腾腾中直勾勾的盯着她。
“看着我。”他低声命令道。
阮昭早已经有些承受不住,被迫勾住他,此时再望向他。
却险些要被他眼底的灼热给烫到,她被迫想要扭头,但傅时浔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再次低声逼迫:“看着我。”
现在,只需看着他。
直到他诱哄着问道:“我是谁?”
傅时浔,此时此刻在她眼前的男人,是傅时浔呐。
一向桀骜不驯的她,此时乖顺的像只小猫似的,软软回答道:“傅时浔。”
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回答,慢慢逼近她。
阮昭想要闭上眼睛,可是脑海中又响起了他说的那三个字。
看着我。
男人从未有过的强势和霸道,让阮昭被迫臣服。
这一刻她周遭全都是他铺天盖地的气息,她仿佛深陷其中,再也无法自拔。
她被迫直直的看着他,直到承受着他所给予的一切。
今晚注定是,他们彼此都永远无法忘记的时刻。
窗外半夜突起的夜风,冷冷拍打在玻璃窗上,可室内却一片滚烫,不断浇下的热水,不仅没浇灭彼此的情绪,反而越来越热。
*
随着房间里陷入安静,床头放着闹钟摆件,早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
深色的大床上,从来只有一个人的身影,今晚却躺了两个人。只是其中披着长发的姑娘,安静的躺在一边,整个人用被子紧紧裹着。
她的头发早已经半干,眼睫轻闭,看起来格外的乖顺。
傅时浔趴过来,手臂刚搭在她的被子上,就听到一个极其暗哑的声音说:“不许碰我。”
这话虽然说的不是很客气,却意外的取悦了男人。
他低笑了声,身体虚压在她上方,问道:“要不要喝点水?”
阮昭确实是累的难得说话。
可是她不说,身体上方的男人要说啊,他伸手将她脸颊上搭着的长发往旁边掀了下,低声道:“你声音好像哑的有点儿厉害。”
“怪谁。”阮昭无语道。
傅时浔又是一声笑:“怪我。”
他认错的态度,太过端正良好,让阮昭压根生不出一丝脾气,可是下一秒,男人的手指在她的脸颊滑过,问道:“是我让你喊的太厉害了吗?”
来人呐。
快把这狗男人拖走。
阮昭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明天去问问,今晚他们到底是喝了什么酒。
居然把他喝成了一个,自己快要完全不认识的人。
不过傅时浔也就是逗逗她,他伸手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一条黑色家居长裤,长裤腰间是那种松松垮垮的系带款式。
他没系上,任由那两根白色的带子垂着。
傅时浔直接裸着上身,走到外面去给阮昭倒了杯进来。
阮昭闭着眼睛装睡觉,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想搭理他了。
傅时浔这会儿也是耐心的很,包容着她的小脾气,直接连人带被子,将她从床上抱着坐了起来,轻松的放在了他的腿上。
阮昭喝了两口水,忍不住问道:“你不累吗?”
“所以说,现在你知道锻炼的重要性了吧。”
傅时浔贴在她的后背,嘴唇就在她的耳朵边,一说话,鼻息就轻轻喷到了她的耳后根。
阮昭眯了眯眼,虽然这话说的没错,可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呢。
“下次让你再跟我一起锻炼,总不会再偷懒了吧。”
阮昭吐槽:“那岂不是全便宜你了。”
男人慢条斯理的将杯子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阮昭正要从他怀里,挣扎着躺回床上,就听他贴着自己的耳朵说:“刚才你没舒服到?”
凎!
阮昭心头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她扭头看向身后,准备看看这男人喝完酒之后,还能浪到什么程度。
可没等她看清楚他的脸,啪的一声轻响,室内登时陷入漆黑。
关了灯之后,他直接钻进被子里,结结实实抱着阮昭,低声说:“睡觉吧。”
*
清晨。
阮昭醒来的时候,习惯性睁开眼睛,然后又闭上。但是在她刚闭上的瞬间,就感觉到头顶天花板的样子,怎么变了呢。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才意识到这是傅时浔家里。
她转头看向另一边床铺,早已经空空荡荡。
她身后摸了摸,也凉透了。
直到阮昭坐起来,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还是男款的。这是昨晚傅时浔临时找给她穿着睡觉用的。
就在她揉着头发,在想怎么礼貌而不失尴尬的,让傅时浔去给自己找一套衣服的时候,就看见对面柜子上,摆着的衣服。
她用被子半包着自己,走了过去。
翻了翻发现,居然全都是她自己的衣服。
不是,她的衣服什么时候放在傅时浔家里了?
不过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穿在了身上,毕竟昨晚的衣服早已经被水淋湿遭了秧,压根穿不了。
进了浴室,就看见新的牙刷还有一次性洗脸巾摆在洗手台。
这个洗脸巾的牌子,还跟她家里用的,是一样的。
阮昭本以为临时起意的留宿,起床之后,必然会带来各种不方便,可她没想到,她不仅没有任何不便,反而就跟自家一样。
她洗漱好之后,从卧室里出来。
果然,厨房里面有动静,她直接走过去,就看见傅时浔在厨房里忙碌。
傅时浔听到她的脚步声,转头看了眼:“我刚想要去叫你。”
“你在做什么,好香啊。”阮昭嗅了嗅,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香味。
“煎培根。”傅时浔说。
阮昭点了点头,难怪这么香呢,她有些好奇道:“对了,你房间里怎么会有我的衣服啊。我好像没带过衣服过来吧。”
傅时浔用筷子将培根翻了个面儿,淡淡道:“我早上开车过去拿的。”
“哦。”
原来是这样,难怪呢。
可下一秒,阮昭失声道:“你开车去拿的?”
“怎么了?”见她有些失控,傅时浔扭头看过来,低声问道:“不喜欢我给你带的这套衣服?”
阮昭依旧满脸震惊,她说:“你是一大清早,开车到我家,然后给我拿的衣服?”
“早上没什么店开门,所以我没办法给你买。”傅时浔解释道。
阮昭眨了眨眼睛,几乎失神的问道:“是谁你开的门?”
“董姐。”
“其他人都在家吗?”她又问。
傅时浔说:“正好遇上云樘要送云霓去上学,云霓问了你昨晚为什么没回家。”
阮昭彻底放弃的说:“你跟她说了?”
这次傅时浔虽然没立即回答,但阮昭从他的眼睛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最后她自我总结说:“现在岂不是全世界,都知道我昨晚住在你家。”
而且还需要你一大清早,去家里给她拿换洗的衣服。
“倒也不是全世界。”傅时浔安慰道。
阮昭:“对我而言,他们就是全世界了。”
她的交际圈确实是不太广,那个小院里的人,几乎就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几个人。
傅时浔走过来,低声问道:“怎么了,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
“不是不想,”阮昭伸手抱住他的腰身,轻声说:“只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好在她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况且这一大清早,她也饿的厉害,随着肚子咕噜咕噜两声。
阮昭:“……”
她可是大美女,大美女怎么能发出这种声音。
好在傅时浔并没有笑话她,反而十分贴心的说:“你先坐着,我这就盛粥。”
阮昭垂着头,虽然想要装死,却还是主动帮忙盛饭。
等东西都摆上桌,阮昭就听到手机的铃声,她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不远处客厅的茶几上,摆着的手机响了。
是傅时浔的手机。
“你先吃饭,”傅时浔说了声,就走过去接电话。
阮昭确实饿了,夹了一块培根,咬了口,真的好香。
那种被煎的微微蜷起的培根,还有点儿烫,但是咬在嘴里,有种满口流油的感觉。
她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听着傅时浔站在客厅里打电话。
“嗯,这周不太行,但下周没什么事儿,”对面似乎在询问他的行程,很快他又说道:“下周末可以,我会回去的。”
但他又立即问道:“我可以带个人过去吧。”
阮昭听到这句话时,登时竖起耳朵。
她偷偷看过去,没想到傅时浔正好也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阮昭眨了眨眼睛,就听他低笑着说道:“嗯,是女生。”
“我女朋友。”
他说完这四个字之后,阮昭猛地转头,嘴里那么香的培根都有点儿味同嚼蜡,满心满脑都在想,他这是跟谁打电话呢。
终于,等他电话结束之后,坐在旁边的位置上。
“好吃吗?”傅时浔见她发呆,低声问道。
阮昭点头:“好吃,特别好吃。”
她主动给他夹了一块培根,忍不住问道:“这么一大清早,你跟谁打电话呢。”
“我妈妈,她让我回去吃饭,但这周不太方便。”
原来是他妈妈啊。
阮昭低头,但下一刻再次猛地抬起头,这次比刚才知道他一大清早回家给她拿衣服还要震惊。
“你妈妈?”她再一次确认的反问。
傅时浔见她这么吃惊,忍不住道:“怎么了?”
阮昭望着他说:“你跟她说了我们的事情?”
“你不是听到了。”
傅时浔望着她理所当然道。
我女朋友。
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阮昭震惊的望着他,久久说不出话,反倒是傅时浔疑惑的看向她,慢悠悠道:“不想跟我回家?”
大概是这件事,确实对她冲击挺大的。
就她以为见家长这种事情,怎么也得是个徐徐图之的大事。
可傅时浔处理的太过理所当然,太过直接,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直到傅时浔微垂着眼睑,放下手里的筷子,淡然道:“该不会,你不想对我负责吧?”
第五十八章
阮昭回到家里的时候,蹑手蹑脚的进门,轻手轻脚的上楼,却在即将窜进二楼客厅的时候,被一个轻快的声音喊住:“昭姐姐,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啊,董阿姨炖了猪肚鸡汤,就等着你回来喝呢。”
她站在二楼的最后两节台阶上,慢悠悠收回脚。
“怎么今天想起来做猪肚鸡汤了,”阮昭笑了下,伸手撩了下长发。
云霓欢快说道:“董阿姨说天气太冷了,多喝点汤,可以养胃。”
哦,养胃啊。
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于是阮昭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这会儿已经下午四点多,外面天色微黯,风大的很,吹的整个小院呼呼直啸。
董姐过来,问要不要现在给她先装碗汤喝一下。
阮昭想了下说道:“还是等云樘,回来一起吃吧。”
“昭姐姐,你不用等我哥的,他今天好像不再店里。我放学回来的时候,从店里路过,就只有其他店员在。”
阮昭有些好奇:“你哥去哪儿了?”
云霓摇头:“谁知道呀。”
晚上快到七点的时候,云樘才回来。
他一回来,云霓刚跟同学讨论完今天的小组作业,正好出来,看见他要回自己的房间,立即大声喊道:“哥哥,你怎么才回来。”
“小点声,别吵,”云樘忙了一天,头疼的厉害。
他看见二楼工作室亮着灯,知道阮昭已经回来了,所以赶紧让她小声点。
云霓委屈道:“可是昭姐姐说,等你回来,她要跟你聊聊的。”
或许是听到楼下的动静,阮昭也从工作室里走了出来,站在二楼往下看了一眼,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
“晚饭吃了吗?”说着她对云霓说道:“董姐不是把那个猪肚鸡汤炖在锅上呢,你去盛一碗给你哥哥。”
云霓一向很勤快,阮昭说什么,她都是毫不打折的完成。
她一离开,阮昭率先走向客厅:“先进去再说吧,外面挺冷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客厅。
“你这几天是不是还在找刘森,”阮昭问道。
云樘没想到,阮昭居然这么直接,当即承认道:“是,我是在找他。”
阮昭直勾勾的望着他:“我说过这个人背景太复杂,让你不要轻举妄动。”
“你现在跟梅先生决裂,他不会再帮我们了,所以与其靠别人,倒不如靠我自己帮你把他找出来,”云樘低声道。
阮昭深吸一口气:“我不希望你有危险。”
自从刘森从她手里跑了之后,这个人如同再次石沉大海般,没了踪迹。
至于梅敬之那边,自从他们不欢而散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联系过对方。
之前虽然也有不愉快,但是阮昭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每每都是梅敬之主动求和,或许是因为那时候自己还对他有点儿用处吧。
她一直觉得她跟梅敬之,不算纯粹的利益关系,多少还是算得上是朋友。
修复《墨竹图》这件事,让两人的分歧彻底无法弥合。
“你之前说想找刘森,是要找一个人?”云樘问道。
阮昭看向窗外,外面漆黑一片,只有走廊下悬挂着的六角宫灯,散发着明亮的光辉,像是星夜里的一盏明灯。
她低声说:“他们文物造假有一条产业链,本来这条产业链已经消失,但是这两年来,又死灰复燃。其实这个刘森,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手上不干净。”
这种剑走偏锋的人,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做文物生意。
毕竟文物拍卖,还很合适运作洗钱。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太多了,当初刘森名声那么差,阮昭也不顾众人眼光,无非就是想要跟他有所联系。
云樘有些震惊:“你想要打击这个造假产业链?”
“那是警察的事情,我没那么伟大。”
阮昭声音平淡,她说:“我只是要找出当年那个人而已。”
那年,她亲耳在窗外听到,那几个人喝着酒,吹着牛说到,等这批货出手了,他们就能买大房子,睡最漂亮的女人。
本来她以为他们说的是电视上什么毒\\品或者其他走私货。
直到她听到一个醉意熏染的人说:“那帮外国佬真他妈的有钱,买咱们的古董,都不手软的。你说我们这种卖假古董给那帮外国人,是不是也算是替咱们国家报了当年八国联军的仇。”
“你怎么不让警察给你颁个奖啊。”旁边的人嗤笑。
记忆里的碎片,不断的浮现,阮昭猛地摇头,狠狠的握紧面前椅背的一角。
当年杀害爸爸的人,就是专门做文物造假的。
只可惜,一共有三个人,当年死了两个,跑了一个主谋。
那个活着跑掉的人,哪怕天涯海角,她也一定会追到对方。
哪怕是死,她也一定会找到他。
*
傅时浔打电话时,阮昭情绪还是有些不太高,每次一想到那件事,她总会陷入低落的情绪当中,许久都无法缓解。
以前每次,她都是一个人窝在工作室里,安静待个两三天。
但今天,傅时浔给她打了电话,她还是接通。
“在家做什么呢?”傅时浔问她。
阮昭低头看了一眼手边的笔记,这是爷爷留下的,她每次情绪不高的时候,就会把这几本笔记拿出来,看着爷爷熟悉的字迹,就好像他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阮昭低声说:“看书呢。”
她明明觉得自己口吻还算正常,可是傅时浔却在下一秒,立即问道:“不开心?”
“你怎么听出来的?”
傅时浔淡声说:“你每次不开心的时候,尾音会拖长一点,声音也更懒。”
阮昭真的要服气了,低笑了下:“你是不是太厉害了点,难怪都说,学生的小心思,都逃不出当老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