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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允炆摇了摇头道:“我把她送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老太君只管放心,等事情过了她便会回苏府的。”
苏老太太挺直的背部微微有点塌了下来,手紧紧的握住椅子的扶手,心里不住翻腾,送到安全的地方?外边有什么地方会比苏府更安全?虽然说皇上派了军士守在苏府门口,但只要暗夜里进了府门,住进碧纱橱里,谁又知道?
许允炆看着苏老太太脸色阴晴不定,知道她挂心着润璃,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安慰了两句便带着玄黄回宫去了。
“真是飞来横祸!”苏老太太喃喃道,眼睛里已是一片枯涩,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亮:“究竟是谁要整治老三?”她的眼睛转了转,暗自思付,老大老二绝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毕竟老太爷还在呢,就扯破脸皮窝里斗了?不可能,不会是他们两个,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了,那就是三皇子!
前几日苏老太爷也和自己提起过三皇子找老三,要挟他去把魏国公府有关系的人塞进各个要害部门,老三没有答应,这难道就是三皇子指使人做下的?听说那奏折早两天就送到了皇上那里,为何又今日才动手?
“三皇子,魏国公府……莫非他们想重演十五年前的那一场戏?”苏老太太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敲着桌子,眼睛望着庆瑞堂外边,阳光毒辣得很,晒得那青石地面都生起了烟子一般。
“老太君,奴婢有一事相求。”突然,站在身边的瑞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睛里亮闪闪的全是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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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入监牢前思后想
苏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十五年前,一个故交把方才一岁的瑞云托付给了她,她把瑞云放到苏家一个庄子上养到了七岁,然后就让她以家生子的身份进了太傅府当丫鬟。
一晃眼十五年过去了,瑞云也长得婷婷袅袅生得一副好颜色,她这些天还在想着怎么样才能把瑞云的身份转换了,好风风光光把她嫁了出去,可没想到这丫鬟心里头对那件事情还记得清清楚楚,一心想着要报仇。
“瑞云,你起来。”苏老太君看着瑞云决绝的目光,心里也是不忍:“你想要说什么,我都知道,可是你没有必要就这样毁掉自己一生的幸福。若是你父母在这里,她们也不会想要你去报仇的。”
“可是,三皇子,魏国公府,他们太可恶!十五年前毁了我们张家,十五年后又要来毁苏家吗?老太君,你就让奴婢去罢!不手刃了这个仇人,奴婢死不瞑目!”瑞云站了起来,一对乌黑的眼珠子漾在那一汪泪水里,显得各位楚楚可怜。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的祖父祖母,你的父亲母亲,谁都会希望你平安幸福,而不是去替他们报仇。”苏老太太扶住瑞云的手站了起来:“虽然说巾帼不让须眉,但是须眉能做到的事情就让他们去做,实在做不到,需要我们帮手的时候,我们便会不惧一切,和他们站在一起去对抗恶人。”
听着苏老太太的话,瑞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是一抹坚定的神色在她眼里闪现,她的眼睛从庆瑞堂里望了出去,穿过那重重的门廊,一直望到了外边的世界。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火星慢慢向西而去,天气渐渐的没有了盛夏时的炎热,午后的太傅府里一片安静,似乎连知了都已经安睡去了,没有半点声音。苏老太太望了望身边的瑞云,拍了拍她的手道:“瑞云,别想那么多了,先扶我进去歇息罢。”
瑞云点了点头,扶着苏老太太进了内室,细心的帮她脱去鞋袜,待苏老太太睡下后,拿起床头的团扇,轻轻的帮她摇着。
一个时辰以后,外边有管事娘子进来通报说大理寺卿的夫人来拜府了。
听到“大理寺卿”这几个字,苏老太太心里一惊,急急道:“瑞云,快帮我穿衣,我要去见她。”
只见一张笑脸迎了过来,手里拿了一件衣服,那人却是瑞珠,不是瑞云。苏老太太一愣:“瑞云呢?她去哪里了?”
“瑞云吃坏了肚子,方才托我替着她呢。”瑞珠一边快手快脚的帮苏老太太穿衣,一边回答:“去了好久了,都不见回来,想来闹肚子闹得厉害。”
苏老太太倒也未尝留意,只是“哦”了一声,但这时她不知道的是,瑞云已经没有在苏府了,她拿了些银两,正走在京城的青石路面上。
庆瑞堂里,李清芬梳了一个妇人的发髻,满脸愁容的站在那里,见着苏老太太出来,一步迎了上去,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的掉了出来:“老太君,这又怎生是好?中午我才得了信儿,说干爹干娘都被抓进了大理寺,您见多识广,赶紧拿个主意罢!”
“许夫人,你且先坐下。”苏老太太由瑞珠扶着坐了下来,向李清芬点点头:“现在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挨过一两天看看皇上有没有新的旨意,这件事情端的蹊跷,大周还没有先例,不用进刑部就直接去大理寺的,想来皇上必有他的用意。”
李清芬接过玉蝉递上来的帕子,擦着那不住的往外流的眼泪,哽咽着说:“干娘现在身子沉重,怎能禁受那牢狱之灾,我现儿就去和夫君说,叫他至少先把干娘放了出来,免得在牢里弄坏了身子!”
苏老太太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许夫人,你一片好意我心领了,可许大人也是奉旨行事,若你叫他去做他不能做的事情,自己遭了大祸,那又怎生是好?你先别和许大人说,我这里炖了些补品,若是许夫人能帮忙给我送去给我那老三媳妇,我就感激不尽了。”
听着苏老太太的话,李清芬心里更是沉重,呜呜咽咽的在庆瑞堂淌了半天眼泪,最后站了起来道:“老太君,不管如何,我先去大理寺找找我夫君,若是能把干娘弄出来,或者至少把她弄到好一点的房子里,那我也多多少少心安一些。”
苏老太太见她心意坚决,朝瑞珠吩咐了一声:“你去厨房看看,那炖着的药膳可好了,若是好了就带来,交予许夫人带去大理寺。”
李清芬和苏老太太两人都愁眉不展,其实她们没有想到的是,事情远远没有她们想象的那般糟糕。
许仁知今天上午得了旨意,心里也是大惊,一心琢磨着如何才能帮苏三老爷和苏三太太开解,他命人把苏府三房的人关押在朝阳的房间,还好好进行了打扫,生怕牢狱里湿气重,坐在里边不舒服。
正在忙着,便有人来传,皇上召见大理寺卿许大人,许仁知赶紧跟着来使进宫觐见。
太和殿内一片肃静,许胤塡看了看跪在汉白玉石阶下的许仁知,心里不住的在考量,这许仁知到底靠不靠得住?观察了他好几个月,倒也是个有能力的,就不知道他会不会一直忠心耿耿,若是把熜儿托付给他和苏尚书之流,不知是否能靠得住?现在朝堂里支持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官员大有人在,就是没有谁明确表态会支持五皇子,自己得帮他好好的拉拢一批大臣才是。
“许爱卿,你且平身。”死一般的沉静以后,许胤塡终于开口说话了:“朕想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回答朕,若是不老实,那就别怪朕不客气。”
“微臣怎敢欺骗皇上?”许仁知战战兢兢的说:“还请皇上明示。”
“现在朕尚未立有储君,朝堂内各位大臣心里都有自己支持的对象,许爱卿,你心里的那个人选是谁?”许胤塡眼风凌厉的扫过了站起身来的许仁知:“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皇上,这个立储乃是天子家事,与朝堂大臣们又有何干系?”许仁知听着是这件事情,这才把一颗心放了下来,他本无根基,立哪位皇子对他来说都是一样:“微臣只知道忠于皇上,皇上立了哪位皇子为储君,日后微臣定当尽心竭力去辅佐他。”
许胤塡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后又大喜,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妙!原是朕想多了,许爱卿一句话把朕给点醒了!立储乃是天子家事,与朝堂大臣没有干系!”他把这句话又细细琢磨了下,不住的点头道:“许爱卿,这话深得朕心,你忠心可表,朕以后定会大大嘉奖于你!”
看到皇上这么高兴,许仁知不禁心里一动,大着胆子说道:“皇上,微臣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话音未落,许胤塡已经把他的话打断:“若是问及苏尚书,朕自有分寸,你这些天只管好好照顾着他,不许用刑逼供,朕自会亲自去审问他,你先回大理寺去罢,哪日我来审问,自然会派人通传。”
听到这话,许仁知满心欢喜,皇上的意思其实并不是在怪罪苏三老爷,似乎另有隐情,他向许胤塡行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许仁知的背影,许胤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语惊醒梦中人,许爱卿,你这句话倒是让朕下了决心呢!”他兴奋的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太和殿里走了一圈,然后又慢慢的在龙椅上坐了下来:“下诏前,朕还得再好好安排下才行。”
躬身站在一旁的钱公公,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又是那么谦卑的躬身站在龙椅旁,眼睛里一片浑浊,似乎老到什么都看不见,听不清。
许仁知心情轻快的走回了大理寺,却意外的见到了李清芬,她坐在那里,满眼焦急的望着门口,身后站着她的贴身丫鬟,手里捧着一个大食盒。
“仁知,你去了哪里?”李清芬一见许仁知进来便迎了上去,抓住他的手道:“我方才去过苏府了,老太君托我给干娘送些药膳过来,我想见干娘,可你那些手下说没有你的命令,他们不能放我进去。”
许仁知笑着对李清芬说:“你就把心搁回肚子里去罢!方才皇上召见了我,我琢磨着他说的话,似乎姑丈并无大事,皇上还叫我好生照顾着姑丈呢!”
“真的?”李清芬眼睛闪过一丝惊喜:“那可太好了!赶紧帮干娘换了房间罢,她身子沉重,怕是吃不得苦头呢。”说这话的时候,她侧着脸儿,大理寺天窗上透出的阳光正好照在她脸上,明媚得像三月的花朵,许仁知见了心里涌起一抹柔情,放开李清芬的手道:“你且在这里候着,我安排人去换了房间。”
苏三老爷正坐在监狱房间的一角发呆,心里在不住的想着这场飞来横祸。不消说是三皇子做下的,可就这么点事儿,怎么就会严重到把整个三房给查抄了呢?再怎么样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啊。他站起身来望了望那边女监,不知道佩蓉现在可好,她怀着快六个月的身孕,在这监狱里受罪,也不知道能不能禁受。
懊悔的往监牢的铁赶上捶了一下,手上的镣铐撞到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似乎也撞在了他的心里,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他绝不会答应大嫂“好心”的提议,一乘小轿把那卢文琴给抬了进来,结果现在被弄成了这种悲催的局面。“佩蓉,我对不起你……”苏三老爷朝着女监那边喃喃自语,这时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由远而近慢慢的传了过来。
“姑丈!”原来是许仁知来了。
“许大人,可是要提苏某去过堂?”苏三老爷心里一阵悲凉,该来的总会要来。
看到苏三老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站在那里,许仁知心里一阵不忍,向苏三老爷行了一礼:“姑丈,你别喊仁知许大人了,仁知就是你的侄儿,是你的晚辈,你不用担心,方才皇上找了我去,话里话外都没有要整治姑丈的意思,您就安心在这里住上几日,不用多久自然便会出去了。”
苏三老爷听着这话,心里放松了些,望了望许仁知道:“你九姑太太可还好?”
许仁知恭恭敬敬的回答:“仁知已经另外安排了一间房子给九姑太太住着,还拨了两个丫鬟照顾着,姑丈请放心罢。”
苏三老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望着许仁知笑了笑:“给你添麻烦了,仁知。”
“姑丈,你快别这样说了,简直是折煞仁知。”许仁知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面前的苏三老爷:“若不是姑丈提携,仁知哪有今日光景!知恩图报乃是人性根本,若是这点都做不到,那便是连畜生都不如了!”
苏三老爷点了点头道:“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闭了闭眼睛,想到大半年之前带着许仁知进京的场景,仿佛还是昨日,那般清晰,可才这么一段日子,他却沦为了阶下囚,而这个少年却成了主管审讯他的人!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若是能从这里出去,是不是该考虑激流勇退了?
见苏三老爷似乎精神不太好,许仁知焦急的说:“姑丈,你好好歇着,别担心太多事情,很快便会没事的。清芬现在正陪着九姑太太,我去那边看看。”
“你去罢。”苏三老爷挪动着腿,缩到监牢的一角,慢慢坐了下来,佩蓉,你可要好好的,若是我们能平安出去,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
许仁知看了看苏三老爷,心里有些担心,但还是依着他的话轻轻的退了出去。
189大理寺君臣摊牌
这是大理寺监牢外一进小屋子,其中有一间房门是打开着的。
从外边看进去便可看见房间不大,但东西却一应俱全,一张桌子,一张小床,靠着窗户还有一张小榻。
房间里边有几个女人正在忙忙碌碌,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被扶着半靠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头发被汗水浸湿,粘在额头上,一绺一绺的,看上去非常狼狈。
“干娘。”李清芬站在床边看着这样的苏三太太,鼻子发酸,泪水在眼眶打着转儿,几乎就要掉了下来。记忆里的苏三太太永远是那般优雅美丽,头发从来是梳得一丝不乱,首饰和衣服的搭配总是那般和谐,脸上白里透红,有着温柔的微笑,说话的时候能让人感觉到似乎有春风拂过了心房般柔软。
她何曾有过这样的形象?还不是皇上一道圣旨,生生把她从一个优雅的小妇人变成一个粗服乱头的大肚婆。李清芬心里愤愤的怨着皇上,伸手把那盅药膳揭开,浓浓的香味便在这房间飘起:“干娘,我帮你带鸡汤来了,这是老太君交代人炖在厨房的,我刚好顺道帮你带了过来。”
苏三太太的嘴唇有些干燥,裂开处还有一点点细碎的白皮儿,看了看那罐子药膳,点了点头道:“夏茉,你扶我起来,我来喝几口汤。”
旁边的黛青却眉头紧锁,走上一步拦住了夏茉:“你别动!”她用汤匙舀出一点汤放在鼻子下边闻了闻,然后又用舌头舔了舔,脸色大变:“许夫人,这药膳真是老太君让你捎过来的?”
李清芬一愣,点了点头道:“确是老太君让我捎过来的,她贴身丫鬟从厨房里取来的,难道有什么不对?”
黛青冷笑一声:“没想到这苏府还有趁着忙乱想下手的人!太太,这药膳你可千万不能喝,里边放了红花,红花乃是通血圣药,若是太太服用了这药膳,恐怕肚子里的小少爷就保不住了!”
听了这话,苏三太太眼里闪过一丝明了,坐直了身子道:“想趁机把我肚子里的孩子给谋害了,然后推到牢狱之灾身子调理不好上边来?莫非是以为我出不了大理寺这扇门?这般急急忙忙下手,连一天都不能等,她也太心急了些!”
李清芬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这苏府里头究竟是谁想要害干娘?这般心狠手辣,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她连忙喊玉蝉把那罐药膳给倒了,回头对着苏三太太道:“干娘,以后我每天帮你送饭菜来,别人送来的,你千万别用。”
苏三太太捉住清芬的手道:“清芬,要麻烦你了。”
李清芬急急的说:“干娘,芬儿受了你那么多恩惠,现在送点饭菜又算得了什么!只是干娘一切小心些,免得遭了小人暗算!”
苏三太太咬着牙道;“你放心,有黛青和夏茉这两个丫头在,她们心细,那些魑魅魍魉的伎俩多多少少还能识破些,你自己也留神些,成婚几个月了,可有了动静?”
听着苏三太太问到自己,李清芬脸上一红,忸怩的低下头道:“还没有呢,日子毕竟短了些。”
苏三太太会心一笑,拍了拍她的手道:“傻孩子,你得抓紧点,若是过了半年没有动静,就叫璃儿给你看看,免得你婆婆挂记着,嘴里不说心里在嘀咕……”说到这里,苏三太太突然怅惘了:“璃儿呢?清芬你有没有看到她?”
李清芬也是一愣:“我方才在苏府没有看见她,女监里也没有她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既然没有进大理寺,那便是一件好事。”苏三太太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清芬,麻烦你去帮我弄点饭菜进来,折腾了大半天,还真是饿了。”
李清芬应了一句,带着玉蝉急急忙忙走了出去,苏三太太把手捂住胸口,一张脸垮了下来:“璃儿究竟在哪里?她是不是出事了?”
“太太,你就别担心了,灵隐寺济世大师不是给咱们姑娘批过命吗,说她终究会有富贵,只要行医救人就能保她一世平安,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安心养胎才是。”黛青伸手帮苏三太太轻轻的揉动着双肩:“你想得多,肚子里的小少爷也会不安稳呢。”
听着黛青的劝告,苏三太太这才放松了下来,半靠在床上,看着外边屋檐漏下的几缕阳光,心中默默祈祷。
过了两日,许胤塡真的亲自来了大理寺。
他算是微服私访,只带上了天一,许仁知见着皇上来了,惶恐不已,赶紧把他迎了进去。
“许爱卿,你把苏尚书带到这房间里来,其余人等,一律不得靠近。”许胤塡挑了间僻静的房间,大步走了进去,许仁知赶紧派人去把苏三老爷带了过来。
房间里有些阴暗,苏三老爷从光亮之处走到这阴暗的房间,眼睛有些不适应,闭了闭眼,再睁开一看才发现许胤塡正坐在屋子中间看着他。
“皇上,罪臣苏文衍叩见皇上!”苏三老爷猛的一惊,跪了下来。
“苏爱卿,平身罢!”许胤塡吩咐天一去搬了张椅子过来让苏三老爷坐着,一脸微笑的看着他:“苏爱卿,心里可在怨恨朕?”
“皇上,微臣是罪有应得,哪敢怨恨皇上!”苏三老爷见着许胤塡的笑脸,心里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落不到实处来,不知道皇上今日找他有什么事情。
“没有怨恨就好,我知道苏爱卿是个明白人。”许胤塡笑了笑,叫天一把几本奏折拿了出来送到苏三老爷面前:“你且先看看这些奏折。”
苏三老爷拿起那些奏折一本本看过去,看了之后,默默的把奏折交还给了天一,向许胤塡欠身道:“皇上,这些奏折里净是不实之词,恕微臣无法认罪。”
许胤塡哈哈一笑:“苏爱卿果然是坦坦荡荡,面对这些指控你的奏折竟然能面不改色!好,好,好,朕便是看着了你这份从容大度!老实和你说,我借这奏折把你关到这大理寺来,却是有大事要和你商量的。”
苏三老爷迷惑的看了看许胤塡,心里想着这皇上近年来行事越发怪异了,有什么事情单独留下自己说说便是,何必要把他全家都关押在着暗无天日的大理寺,这才找他来商量?
“苏爱卿,你父亲年岁大了,朕也向他旁敲侧击过,让他自己提出致仕,可他却迟迟不上奏折,这是何故,你可知道?”许胤塡的眼睛直视着苏三老爷,不容他逃避:“其实朕知道他的想法,他不就是想顶住这两年,在朕立储以后再致仕吗?他年纪大,德高望重,在朝堂里说一句是一句,也没有人敢逼他去站队,这样便可以保全了苏府,你说朕猜的对不对?”
苏三老爷没有接口,他知道许胤塡说的都是对的,可他却不能这样承认,所以他只能沉默着,看着许胤塡那张得意的脸。
“这几个上奏折弹劾你的,肯定是有人授意,你可知道是谁?”许胤塡见苏三老爷沉默不语,心里暗道这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今日难道是打定主意不说一个字了?无论如何自己也得撬开他的嘴,让他应承着辅佐熜儿承继大统。
“皇上,微臣愚钝,不知为何得罪了这几位,竟然要上奏折弹劾微臣,实在是想不通。”皇上这意思,大概已经知道幕后指使者,准备拿了向自己送个人情,自己也就顺手接了罢,等着看皇上接下来要说什么。
“苏爱卿难道不觉得这和十五年前弹劾张知府家的手法如出一辙?”许胤塡拿起那几份奏折,“啪”的一声把一份奏折打开,奏折的一面摔到了地上,长长的雪花笺拉成了一条直线,如一尾白色的蛇,不断的在摇晃着。
“皇上明鉴!”苏三老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跪了下来:“微臣那时年龄尚小,不太清楚张知府案,但是皇上心里定是有数的!”苏三老爷眼睛望着地面,汗珠从额头上坠落下来,摔成了几瓣,很快又化成了一个淡淡的水渍,张知府,淑妃娘娘的父亲,皇上突然提到了张知府,这不能不让他想到父亲大人的担忧——五皇子,皇上是想逼着他站到五皇子那边去吗?
“苏爱卿,你装迷糊的功夫可越发的深了。”许胤塡看了看跪倒在地的苏三老爷,轻蔑的一笑:“你和你父亲一般,越来越狡诈了!你是知道我的意思的,对不对?”
苏三老爷低着头,心里迅速的轮了几遍,现在已经被许胤塡逼到了死胡同,形成了犄角之势,不回答是不成了。他抬起头来大着胆子道:“皇上的心思,微臣倒也明白几分,可微臣却认为实在不妥当!”
“有何不妥?”许胤塡心中异常不快,这个苏文衍,还不如许仁知爽快,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越是年纪小,就越有干劲!
“皇上,若您立五皇子为太子,您可替他想过,日后承继大统,会有多少官员是和他一条心,又究竟会有多少人能支持他?五皇子没有母族支持,几大国公府和权贵们多半不会买账,恐怕届时会有内乱,请皇上三思!”
“苏爱卿,你想得太多了!”许胤塡打断了他的话:“我现在正在物色可以辅佐五皇子的能臣,苏爱卿,若是你父亲提出致仕,我让你接替他的职位,你是否愿意?”
听了许胤塡的话,苏三老爷的嘴张得大大的,简直不敢相信,皇上做事为什么这样不稳妥了?许仁知未满十九岁便做到九卿之职,照他的口气,只要自己答应,自己便可在三十多岁就升任太傅!虽然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职位,但是他却不敢答应下来,因为升官容易,要坐稳可为难!
姑且不说五皇子身后无人支持,就算皇上帮他拉拢了一批大臣,可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镇国将军和陈国公府家现在分掌大周大部分的兵权,另外的军队和禁卫军配置里大部分将领都是出自梁国公和镇国将军麾下,要是梁皇后和四皇子想谋逆,只消动动小手指,就能轻轻的把五皇子捺死在龙椅上,他这个太傅,当不了几天也得又去刑部大牢里蹲着了。苏三老爷想到这里,心里一阵犯难,抬头看见许胤塡不悦的神色,却也只能要紧牙关,迎难而上:“微臣请皇上三思!”
谁知许胤塡根本就没有听他的话,继续接下来自顾自的说:“苏爱卿,你那女儿,聪明伶俐,朕见着甚是欢喜,打算将她指与五皇子,我们结成儿女亲家,到时候五皇子即位,你的女儿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你们苏家便更是满门显赫,富贵滔天,你难道还不愿意?”
苏三老爷心里叫苦连天,没想到皇上不仅算计上了自己,还算计上了璃儿,看起来这次苏府真是在劫难逃了!许胤塡看着苏三老爷半天没有回答,眉头皱了起来:“苏爱卿,莫非你敢不听朕的安排?”
听着许胤塡那冷冰冰的话,苏三老爷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连连叩头道:“皇上的话,微臣不敢不听,知道微臣的女儿顽劣不堪,难以侍奉箕帚,还请皇上另挑名门闺秀!”无论如何得推一推,推掉一桩是一桩罢,苏三老爷眼睛盯着前方许胤塡的鞋尖,心里充满了绝望,答应了皇上,出去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坎坷。
许胤塡听了苏三老爷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苏爱卿过谦了,你那女儿我见过,生得一副好颜色,更要紧的是聪明得紧,又有一手好医术,她不堪为五皇子的良配,天下就没有能配得上五皇子的女子了!苏爱卿,你且起来,我现在把你在大理寺关上几日是想保护你,怕你遭了他们的暗算,也想趁他们松懈之时,宣布立五皇子为储君,届时你要好好配合,在朝堂上率先应和我的决议才是。”
苏三老爷望着许胤塡远去的背影,瘫坐在地上,回想着皇上的话,原来老太爷说的是对的,皇上心里属意的是五皇子!璃儿做皇后?璃儿,璃儿你现在又在哪里?
190周记饭庄管闲事
午后的含芳小筑一片宁静,前院嫣红正在梨花树下收集新落地的花瓣,高高的梨树上还坐着一个小丫头,才留了头发,挽了两个丫髻,上面就近取材的簪了一朵梨花。梨树的树枝上挂着一个花篮,小丫头正在细心的采摘着那洁白芬芳的的花朵。
“这些花太密了,疏一疏以后结的果子才会又大又甜。”树上的小丫头眉开眼笑的自言自语。
“品蓝,你这个馋鬼,就会惦记着吃。”嫣红扑哧一笑:“我倒是觉得,照你这么说,每个树枝上留一朵花就够了,那结出来的果子肯定会有脸盆那么大,也会甜得不行!”
“哎呀呀,嫣红姐,你就记得拿花去淘那胭脂膏子!”品蓝在树上不乐意的撅起嘴:“拿了做胭脂膏子,不如吃到肚子里去!”
“你就整天惦记着吃,真是一个吃货!还不快点把该做的事情做完,等会姑娘该醒了!”院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看着树上的品蓝摇了摇头:“赶紧的帮嫣红把花弄好,仔细姑娘立时找她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