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郡主也低头看了看苏润珉,这两道视线巧巧的撞到了一处,今日苏润珉穿了樱桃红的宫装,戴着一个别致的项圈,上边还打着八宝络子,人看上去神清气爽。经过昨晚,她已经成了一个小妇人,眉眼之间全没有青涩,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的幸福。看着她那模样,明珠郡主就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苏润珉看着自己完全是一种挑衅的举动,想都没想,她端起那碗茶,就往苏润珉脸上泼去。
明珠郡主这动作出人意表,又做得行云流水一般,没有让人有半点准备的余地,许允炆走到主殿门口,只来得及看到那一盅茶水全部淋在了苏润珉的头上。
“明珠,你在做什么!”许允炆走过去,大喝了一句:“苏侧妃在向你敬茶,哪点惹了你?”低头看了看苏润珉,就见她一脸的茶水,头发上还粘着几片茶叶,那模样儿狼狈极了,一双眼睛里也满是委屈。许允炆顺手把她拉了起来,接过掌事姑姑手里的帕子帮苏润珉随手擦了下脸道;“还好,这茶已经凉了,若是热茶,苏侧妃的脸岂不是毁了?”
明珠郡主看着许允炆护着苏润珉,心中更是不喜,没好气的说:“毁了又如何?我还懊恼这茶水不是滚烫的呢!”然后看了看站在一边瑟瑟发抖的陈侧妃道:“你要不要来敬茶?想要来敬茶就快些,本宫可没耐心等你磨蹭。”
陈七小姐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跪倒在地,把茶盅高高举起,也不敢抬头,心里祈祷着明珠郡主不要再发脾气,没想到明珠郡主非常爽快的接过她的茶盅,喝了一口便放了下来;“起来罢。”听到这句话,陈七小姐如蒙大赦,赶紧爬了起来,行了个礼便站到一旁。
许允炆冷眼看着明珠郡主这反应,知道她是因为自己昨晚歇在西边所以想给苏润珉一改下马威,回想自己和她大婚的那日,她拒绝和自己同床,而现在又拿自己的女人撒气,真是骄纵到了极点,白了明珠郡主一眼,朝旁边的姑姑喝道:“都一个个的当自己是主子不成?没看到苏侧妃的衣服湿了、赶紧扶下去帮苏侧妃换了衣裳。”
主殿里边姑姑们一看许允炆发话,明显的在护着苏侧妃,心里啧啧称奇,这位苏侧妃看着模样不出众,倒是得四皇子欢心,也不知道有些什么旁的本事。也不敢说多话,走上前去伸手去扶了苏润珉。
“站住,本宫要你走了吗?”明珠郡主在身后大喝一声,众位姑姑心里直犯难,两位主子吵起来,自己不知道该听谁的吩咐好。
许允炆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明珠郡主,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心里想着这位表妹真是胡搅蛮缠,她不是喜欢梁伯韬吗?他忍了,可她为什么又不允许自己和别的女子同房?难道她为梁伯韬守身如玉,自己就该为她守身?
昨晚许允炆去苏润珉房间并没有别的原因,因为苏润珉是润璃的姐姐,她心里总觉得她多多少少会有和润璃相同之处。昨晚她和苏润珉同床,模模糊糊的竟把她当成了润璃,做完那事以后,心里竟有一种无比的甘美,以前和屋里人落琼行事,都从未有过这样的滋味。现儿看着苏润珉被明珠郡主这般欺负,许允炆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对着那几位姑姑道:“还不把苏侧妃扶回房间去?万一病了你们这些奴才可吃罪得起?你们给我听着,今日起苏侧妃的生活起居皆由郑姑姑打理,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去打扰她!”
郑姑姑是许允炆的奶妈,在这祈玉宫里身份自是不同的,许允炆这般一说,等于把苏润珉在祈玉宫里的地位提高到了顶峰,连明珠郡主都不曾达到——四皇子的奶妈亲自照管苏侧妃的生活,那苏侧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就等同于正妃一般?
郑姑姑扶了苏侧妃下去,主殿里一片肃静,大家都看着那带着薄怒的许允炆,谁也不敢说话。许允炆看了看明珠郡主道:“明珠,你是我表妹,嫁给我以后便是我的妻。你在家做女儿时骄横无状,和我并无关系,可现儿你是我的妻子,若是再这般不识大体,还是和在家做女儿一般,那休怪我对你没了兄妹之情,夫妻之义。”说罢,也不看那呆若木鸡的明珠郡主,拂袖而去。
宫里是个藏不住话的地方,皇太后,皇后这边马上接到了信儿,两个人听了也是愁眉苦脸,一筹莫展。明珠郡主这性格,自小就养成了,一时想改,哪里又能改得过来!皇太后是真心疼爱明珠郡主的,赶紧叫人把明珠郡主传到了慈宁宫。
“明珠,你现在是四皇子的正妃,做事情可得要好好想一想,不能再任性行事了。”皇太后拉着她的手叮嘱着:“外祖母现在身子还康健,若是哪天不在了,谁来护着你?”
明珠郡主闷闷不乐道:“我本来就不想嫁给炆哥哥,你们非得叫我嫁,我嫁来以后不开心,想发脾气,我也没办法收敛。”
皇太后摸了摸明珠郡主的头发,望着这张和自己年轻时长得极为相似的脸,她的眼角有些湿润,把明珠指婚做许允炆是有自己的私心,她希望自己的外孙女能坐上中宫之位,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看起来自己可能做错了,明珠这性子,根本不适合在宫中生存。
苏太傅府里也是一片愁云惨雾,听说四皇子独宠苏侧妃,每天晚上都歇在苏侧妃那里,根本不曾踏足陆正妃和陈侧妃的屋子,苏老太爷拍桌大怒:“珉丫头倒底有没有脑子!她这几分姿色,这般愚蠢,竟也想独宠祈玉宫?我看她是想要往死路上边奔了!”
苏老太太也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握住苏老太爷的手道:“老爷,现在事情已经和我们的愿望越来越远了,我们且静观其变罢,你在这里发怒,也解决不了珉丫头的事。”
听着她的话,苏老太爷平静了些,缓了缓神:“下个月玧丫头要出嫁,她回来送嫁的时候你好好的和她说道说道,在宫里想要生存下去,这般风光是不行的!问问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懂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魅魅狐、可可、苹果嘿嘿的地雷!收到地雷觉得好幸福!本来想收到地雷就加更一章,但现在正在外边,木时间写,等偶回家以后补上!谢谢可爱的读者菇凉们!
今日三更完毕,菇凉们收好了!
人在旅途,真是累啊!
长长的一个呵欠,小小滴去休息下

175苏润玧天赐良缘
经过几封书信的来来回回,苏润玧的婚事总算是定了下来。
高总督原是帮儿子高瑞求娶苏润璃,可苏家回信说苏润璃算过八字,婚事只能落在北方,所以婉拒了,但信末却添了一行:苏府大房嫡女苏润玧年已及笄,尚未议亲,因感念高府厚爱,愿结秦晋之好。
高总督拿了信给高太太看,让她自己拿主意。
高太太见了,蹙着眉儿,把那信纸丢到一旁,也不说话,一副不乐意的模样。
“怎么了?看你这样儿,莫非还是嫌苏太傅府门第低?”高总督一脸讥讽:“我们家瑞儿到现在还是一个白身呢,我们又什么资格去嫌弃苏府的姑娘?还是大房嫡女!”
高太太沉思着道:“我为瑞儿求那苏家的三姑娘,只是因为她有一手好医术,可以照顾瑞儿,否则我何必要你修书去苏府求亲?”
“要我修书求亲的是你,现在又要我去拒绝?”高总督捡起那页信纸看了看:“苏府大房嫡女,那身份可比三房高了不少,况且最近苏府大房另外一个嫡女已经被指婚给四皇子,封了侧妃,端的是富贵滔天,你倒好,竟然嫌弃起人家来!”
听着高总督这般说,高太太脸上也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当真?我倒不知道苏府大房还出了为皇子侧妃!”
高总督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子外边的天空,碧空如洗,白云悠悠,看得人赏心悦目:“你天天呆在深闺,除了家长里短,还知道什么!四皇子极有可能就是储君,这送上门来的亲事不巴结着,还往外推?”
看着丈夫那张得意满满的脸,高太太心里有些嫌恶。是呢,当年他也是不会把送上门来的亲事往外推,这才把自己的妻子降为平妻,娶了自己——当年,也是自己年幼无知,一场英雄救美就把自己的一辈子搭了进去。原本自己并不知道他是有妻子的,一心要和他比翼双飞,直到高良族人带着钱氏来徐国公府,自请降为妾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高良是成过亲的。可她那时候已经没有选择了,这件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她也只能无奈的嫁进高家,和那钱氏明争暗斗了好些年。
“只是咱们瑞儿一心里想着要娶那位苏家三姑娘,恐怕他不会乐意。”高太太想了又想,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担心:“我们总得照顾他的情绪罢?瑞儿身子不好,若是不如了他的愿,恐怕会郁积于心……”
“你就不会想点别的法子?”高总督横了他一眼:“你不会告诉他,聘的就是苏府三姑娘?到时候人都抬进来了,到了晚上进了洞房,美人儿抱在怀里,哪里还会想起三姑娘还是四姑娘来?咱们瑞儿眼里见得美着人儿便是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高太太见着自己丈夫语言粗鄙,也懒得和他多说:“就这样罢,我和瑞儿说帮他聘好了苏府三姑娘,你写信给苏府,我们即日便把聘礼送过去。”
没几日高府便把聘礼送到了苏府,大红绸子扎着的聘礼一抬抬的,如流水儿一般送了进来,大家都好奇的驻足观望:“哟,我们家五小姐定亲了?”
“是呢,听说是江南的土皇帝!两江总督的嫡子,可真是一门好亲事,门当户对,合适得不能再合适!”
润璃站在庆瑞堂的前庭,看着那堆得如小山一样的聘礼,心中觉得很可笑,两江总督的嫡子?就是那高瑞罢?去年他不是还说要遣媒人向她来提亲的吗?转眼就聘下了苏润玧,果然自己没有看错,这人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花花太岁。
旁边葱翠掩嘴轻轻一笑:“高府以后有热闹日子过了。”
身后嫣红绒黄相视一笑,回想起在总督府的日子,那奸险狡诈的高太太,那心怀鬼魅的徐灵枝,李同知家的三姑娘李清音,现在再加上苏润玧,那可是刚刚好凑上一桌,打个马吊都能耍上心机。
“姑娘,要不要提醒下五小姐当心些?”嫣红有点犹豫的说:“若是她没有防备,恐怕会被徐姑娘和李姑娘算计了去。”
“你疯了不成?那大夫人,成天就会算计我们三房,你还替她操那份空心!”葱翠撇了撇嘴:“她倒霉我看着才开心呢!就如春兰成了兰姨娘,虽然有点不屑她的那点子志气,可看着大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就觉得解气得很!”
润璃听着葱翠流水一般的抢白嫣红,心里也在点头,原来她总觉得该一心一意为旁人着想,担心别人过得不好,但越来越多的事情告诉她,她不用这么同情心泛滥,这宅子里边最不需要的便是同情心。
这一个月,大房那边陆陆续续的死了几个丫鬟,据说是病死的,润璃开始信以为真,非常重视,她害怕是某种传染病,担心会把苏府感染,所以提出来检查下几个丫鬟的尸身,看看究竟是何原因,但却被苏大夫人拒绝了,急急忙忙把那些丫鬟的尸身拿去火化了。
苏老太太摆摆手阻止了润璃,看着苏大夫人匆匆离去的身影道:“你不用去管她了,璃丫头,那些丫鬟都是苏润玧的贴身丫鬟,肯定是出了事才会这样,她们绝不是病死的。”
润璃听了苏老太太的话猛的一惊:“难道大伯娘就不怕官府来查?”
“那些丫鬟都是签了死契的,或者是家生子,多给家里送些烧埋银子也就是了。只是我心里不踏实,总怕是玧丫头出了什么大事情,但愿不要影响她的亲事便好。”苏老太太闭了闭眼睛:“我年纪大了,也懒得去管那么多事了,只希望你大伯娘自己明白,别做糊涂事儿便好,若是到时候被人揭发出来,我也不会去保她。”
看着苏老太太那无奈的表情,润璃知道有些事情是超出了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所以,只要自己和自己关心的人过得幸福就行,其余的人,她还真不想去管了。
聘礼映着午后的日光,红艳艳的着实喜庆,但是润璃看着看着,竟然觉得有一种血腥的气味慢慢在这院子里边蔓延开来,一点点的,沉重的爬上了她的心头。
日子过得飞快,苏府和高府虽然相隔甚远,但行动却不因为距离而变得缓慢,很快的那些繁琐的礼节都完成了,七月下旬,苏润玧在苏润璋的护送下乘船往应天而去,离京的那日,润璃跟着苏二夫人去码头为她送嫁。
大周朝的规矩,女子出嫁,娘家人不去辈分大的相送,最多就是伯娘叔母带着姐妹兄弟送上一送。苏三太太身子沉重,不宜坐马车,所以就由苏二夫人做为长辈代表去送嫁。兄弟姐妹里边,选了苏润玥和润璃,代表二房和三房。苏老太太得了苏老太爷的意思,进宫求见了苏侧妃,询问她可否能代表大房姐妹为苏润玧送嫁。苏润珉正愁现儿自己衣锦夜行,没有人见得自己这般春风得意,当即就答应下来。
晚上许允炆回到祈玉宫,苏润珉便向他告假:“我家五姐姐明日要发嫁去江南,每一房都要有一个姐妹送嫁,大房这边只有我在京城,所以祖母今日进宫,想让我和殿下告假一日去给五姐姐送嫁。”
许允炆开始也未留意,只点头说;“既然如此,你便去罢。”须臾,他便想到既然苏府每一房都要有一个姐妹相送,那润璃肯定也要去,于是他加上一句:“明日刚好无事,我陪你一起回苏府罢。”
苏润珉看着许允炆,真是又惊又喜,入宫一个多月了,许允炆几乎每日都歇在她这里,虽然并不是夜夜笙歌,但她已经非常满意了。明珠郡主见了她,脸色从来就没好看过,倒是那个陈七小姐,一个劲的往西边屋子跑,不时向她请教一些梳妆的技巧,总是赞着她天生丽质,让她听了都觉得飘飘然起来,慢慢的,她也相信自己真的生得很美,要不是为什么许允炆会这样宠着她?
现儿许允炆还亲自提出要陪她回苏府,这真是莫大的殊荣,这是正妃才有的待遇啊!苏润珉眼泪汪汪的看着许允炆,心里好一阵感动:“殿下,您对珉儿真好。”许允炆侧着看了看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笑着出去了,弄得苏润珉心里好一阵慌乱,一直到入睡的时候都猜不透他点头又摇头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二日,宫门大开,里边缓缓驶出一辆马车,碾过京城的街道,停在了苏府门口。
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人,门房嘴巴都张大了,一边打发人进去通传,一边和别的奴仆一起把中门开了。
苏润珉站在许允炆身边,看着里边走出一群人,那群人,曾经都是高高在上的,可现在他们见了自己也要低下骄傲的头,要行礼,想到这里,她的心慢慢膨胀了起来,那份虚荣已经被撑到了极点。
但是她想象中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许允炆已经上前一步扶住了苏老太太:“老太君,别折煞了允炆,何必多礼。”眼睛望了下苏老太太身后的人群,便瞄到了那个纤细的身影,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她正微微的笑着,洁白的牙齿上似乎有点柔润的光一闪而过,就这样直直的扑进了他的心底。
苏老太太见着许允炆陪着苏润珉回苏府,心里也是一惊,没想到这传闻竟是真真儿的。老太爷昨晚叫自己好好的和苏润珉说说这个专宠的危险,可没料到许允炆竟然也跟着来了,哪有皇子陪侧妃回府省亲的?那不是正妃才有的待遇吗?苏老太太迷惑的看了看苏润珉,实在想不出来她哪来这么大的魅力来迷惑许允炆。
无可否认,成亲以后的苏润珉比在苏府的时候确实是美貌了几分,可能是心情好,她的脸色白里透红,眼睛里还闪着一种说不清的光芒,那是一种满足,快乐还带着些些炫耀的光彩。她的衣着首饰,没有一样是凡品,俗话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精心打扮下的苏润珉,倒也算得上顾盼生辉的美人,可这与那倾国倾城还相差太远,怎么就能让四皇子如此神魂颠倒?
“苏侧妃……”苏老太太笑着喊苏润珉,全身的不自在,喊自己的孙女都得这么客套,真是全身不自在。
“老太君,不用这般客套,这不是在宫里,在苏府就按家礼称呼罢。”许允炆也看出了苏老太太的不自在,温和的一笑:“想来老太君必然有话和润珉说,我就不打扰了,先去园子里边走走。”
苏老太太听到这话,求之不得,笑着点头道:“四殿下实在客气,那老身也就倚老卖老了。”等着许允炆的身影刚刚消失,苏老太太便把苏润珉叫到庆瑞堂的抱厦,狠狠的训斥了一通:“你以为专宠就是好事?先皇的玉贵妃,皇上的淑妃,哪一个不是因为专宠而命丧九泉的?你以为专宠是一种荣耀?专宠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你功力尚浅,多向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去请安,好好的跟着她们学学,要在后宫生存下来不容易,你不要受了些宠爱便得意忘形,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润珉被苏老太太一番话骂得晕头转向,想辩解,可又没有话可说,张张嘴,还是闭上了。
“例如今日四殿下跟着回苏府,哪怕是他自己提出来,你也该回绝了,这是正妃才享有的待遇,你一个侧妃,怎么能僭越了去!若是有心人奏上一本,说四殿下重色而废礼,你自己想想会有什么后果!”苏老太太看着苏润珉那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心里也是恨恨不已,这金梭的女儿还真是传承了她的愚笨,阴差阳错,竟然被送进宫当了皇子侧妃,在那个深宫,她能撑得下去吗?
抱厦里一片沉默,苏润珉低着头听着苏老太太的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句,只见她仿佛很专注的拨弄着手指甲,显得心不在焉一般,苏老太太看她那样子,暗地里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但愿祖宗保佑,让这个不晓事的丫头能平平安安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上午买v章的菇凉请下午来看更新,上午的是防盗章,啊喂!

176码头送嫁遭劫持
京城有几个码头,其中以庆丰码头离城最远,因而马上比不上其余几个繁华。而今日,这码头却委实热闹,就见一条大船靠着码头停得稳稳当当,码头上不断的有人把箱笼给搬到船上去,那些箱笼上边都用红绸扎着提手,一看便知这是一支送嫁的队伍。
嫁妆都搬上船以后,就听马车辘辘,来了好几辆马车,前边那辆马车上还装饰着红色的彩球,看起来就是今日发嫁的新娘了。
陪嫁丫鬟打起马车帘子,新娘子穿着大红嫁衣,蒙着盖头出现在马车门口,一位穿着浅蓝色长衫的少年背起她往船上走去,看来是这位新娘的兄长了。
新娘子上了船,大家互相道了珍重,就见那船拖出一线长长的水波,迤逦着往南去了。
“不知新娘子长得怎么样。”几个打短工的兴致勃勃的议论。
“应该不错,你没看她那个哥哥长得挺俊的,而且这家人肯定有钱,嫁妆都是一百多抬,我的娘啊,这要多少钱才能打发得下来哪!要是我也能娶到这样的娘子,老子做梦都会笑醒呐!”一个人看着那条船,口水都要流了下来般。
“你就等着下辈子吧!”旁边一个汉子嗤嗤笑着,眼睛望着那群送嫁的人,突然眼睛都直了:
“你看后边那位公子,好大的派头,看样子这可不是一般人家!”
几个汉子正在望着那群送嫁的人说说笑笑,突然就见寒光闪过,码头旁边的草丛里蹿出好几个黑衣人,手里拿着刀剑,朝站着的那群人扑了过去。
许允炆暗叫一声不好,青天白日之下,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几个杀手,当下便懊悔自己没有多带些人手出来。对手实在太猖狂了,竟然在这大白天公开在码头上来阻截他?他往周围看了看,暗卫玄黄玄武等人一看到寒光,早就做好了迎战准备,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圆,把他和苏润珉围在中间,和那些杀手激战起来,一时间码头上刀光剑影,厮杀激烈。
润璃本是跟在苏二夫人身后,看着形势不妙,那伙人是冲许允炆来的,可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今日因为葱翠身子有些不爽利,只带了嫣红出来,主仆二人都是自身难保,不如找个角落躲藏起来,免得跑出去添乱子。
润璃和嫣红拉着手悄悄的往一边挪开,慢慢的偏离了混战的地带,两人还没有喘匀一口气儿,便见蹲在码头上的那几个短工里边站起了一个人,猛的向她们扑过来,那人行动迅速,脚步极快,顷刻间嫣红被他一掌推倒在地。那人抓住润璃的手,口里打了一个唿哨,就见一匹马奔到他面前。翻身上马,又轻巧的把润璃提了起来放在马背上,遥遥向远方跑去。
“姑娘!姑娘!”嫣红抬起脸,沾满了灰尘,但是她迅速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跟着那匹马跑了几步,但是又被路上的石头给绊倒在地,看着那马越跑越远,她心里着急得要发狂了一般,抓着地上的石头就往马身上砸去。
石块连一根马毛都没有挨到就掉了下来,嫣红看着那马儿扬起的一路灰尘,趴在地上哀哀哭泣起来。
听到嫣红的喊叫,许允炆这才发现润璃被劫持,心里猛的一沉,大声对玄黄说:“快去把苏九小姐追回来!”
“不行,我怎么能不顾主子!”玄黄看了看那几个杀手,虽然不多,但自己也不能轻敌,主子的命是最要紧的。他抽出几支箭,扣在弦上,嗖嗖嗖的接连射了出去,就见那人在马上摇晃了一下,有两支箭钉在了他的身上,但他依然赶着马往东边去了。
许允炆见了心中大急,对着玄黄怒喝道:“你怎敢不听我的话?”
玄黄一边迎战一边回答:“保护主子才是属下的职责,恕属下难以从命!”
这时影影绰绰,见码头那边又来了一干人马,许允炆定睛一看,不由大喜,那旗号打的是京卫指挥使司,那些杀手见来了援兵,互相使了个眼色,就见他们转身便往码头后边的小树林里边跑去,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许允炆叫京卫指挥使司往下边追过去,自己寻了一匹马,翻身上马便往东边追了过去,那几个歹人出现时,苏润珉本来就吃了一惊,现在再看着许允炆这突发的举动,更不知所措,呆呆的站在那里不能动弹。
玄黄见了也甚是心急,交代玄天玄海护送苏侧妃回宫,自己和玄武骑了两匹马急急追上了许允炆:“主子,不知道这是不是诱敌之计,请即刻跟属下回宫!!”
疾风猎猎,耳边似乎能听到风的声音,那风声里好像传来润璃的呼救声,许允炆心里正着急,哪能听得进玄黄玄武的劝告,手上丝毫没有放松缰绳,也不答话,只催着马往前面跑,玄黄与玄武没有办法,也只能紧跟其后跑了下去。
跑出去大约三十里,山岚起伏,可以看到山脚下有稀稀落落几家人家,再往前跑了几里,便见一匹马瘫倒在路边,马的屁股和腿之间中了一箭,马脖子那里插着一根簪子,血从那伤口流了下来,染得伤口附近的毛都是红的。玄黄看了看那支箭,肯定的说:“主子,这是属下的箭,那歹徒必然就在这山里或是附近,我们得小心行事。”
许允炆走了过去,看了看那马脖子上的簪子,眼睛一亮:“这深山苏九小姐的簪子,她没事,肯定就在附近!”抬头望了望那边连绵的山岚,对玄武说:“你回去调一彪人马过来搜山,我和玄黄且在这里等着,等你带着人再进山搜查。”玄武无奈的看了看许允炆,抱拳领命而去。
不说许允炆和玄黄在外边等着援兵,单单说润璃,刚被那歹徒劫持上马,她心里有些惊慌,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心下分明,这人和方才那伙人不是一路的,这人是个单干户,自己该如何才能摆脱他呢?
正在想着,就听身后那人闷哼一声,也不知他怎么了,估计是中了暗器?心里大喜,考虑着自己能不能把他推下马背,然后自己逃之夭夭。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背后那人似乎知道她的意图般:“我虽然中了箭,可是要对付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毛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声音从她头顶飘过,不带一丝温度,冷冰冰的,润璃听着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你是谁?为什么要劫持我?那人给了你多少银子?我可以双倍给你银子,只要你愿意把我送回去。”
“呵呵,小姑娘倒有点胆量,我还以为你会吓得哭哭啼啼,话都说不出来呢。但是你说这些没有用,我是最守信用的,收了别人的银子当然不会再答应第二家,这次得了教训,你要记得先下手为强得到道理才是。”身后那个人一边说着,身子不停的摇晃,他用力握紧了缰绳,还是没有被马儿抛下去:“他奶奶的,马中箭了。”
润璃一听心中大喜,这就意味着马儿快跑不动了,那也不会离京城太远,苏府如果从京兆府调人来搜查,自然不要花太大功夫。她悄悄从发间扯出一支簪子,抱住马脖子,用力的把金簪子往马脖子里面扎进去,马儿吃了惊吓,猛的抬身长鸣起来,蹄子往后刨着地,身后那人没有料到有此变故,被马儿重重的从马背上抛了下来。
“乖马儿,快跑。”润璃拍了拍马的脑袋,但是那马却没有听她的指挥,反而腿一软,跪了下来,润璃狼狈的和马头做了亲密接触以后也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地上全是黄色的泥土,可能这里昨日下锅雨,地上还没干透,润璃爬起来的时候,手上衣裳上全沾满了泥土,连一边脸颊上都是黄黄的一块。回头看看,那个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膝盖,大步向她走了过来。
他的胳膊上中了一支羽箭,血已经渗透了衣裳,红红的一大块,让人看了有些触目惊心。润璃素来心软,但是看着那男子步步紧逼过来,却没有了悲天悯人的情怀,而且一时之间心肠也硬了起来,遗憾着为何那射箭之人射偏了些。
润璃见那人脚步有些呆滞,知道他中了箭,体力透支,赶紧爬了起来就往前飞奔,但女子体力究竟不及男子,况且那人还是练家子,最终还是被他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