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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句话,苏大夫人的心事被许允馨一下戳中了,她曾经被苏老太爷逼着自请出府,这是一件旁人不能在提起的心头之恨事,现在许允馨却说她有意去别人府上做教养姑姑,不由得让她恼怒万分:“老三媳妇,你这可是和长辈说话的样儿?我只是在训诫你,还没接你的茶喝,为何就站了起来?还不许快快跪下!”
许允馨端起小几上的茶盅送了过去:“原来母亲还知道是要喝媳妇茶的,那便快快喝了罢。”说完端着那茶盅,笑眯眯的站在那里。
“你为何不跪了?”苏大夫人见许允馨竟然没有跪下的意思,惊得眼睛都瞪得溜圆:“许小姐,你出身名门,难道连这礼节都不懂?”
“我若是不懂礼节,开始便不会跪在地上了。”许允馨白了苏大夫人一眼:“只是我觉得母亲有些不懂礼节倒是真的。我身为嘉敏县主,身份摆在这里,本是不用向你行礼的,只不过看着你是夫君的母亲,要敬重你方才向你跪下敬茶。可母亲却一味的刁难,半天不接茶盅不说,还要长篇大论的用女戒来压我,想让我在这地上多跪些辰光,试问,究竟是谁不懂礼?我母亲从小便告诫我,女戒不仅要能背,更重要的是要记在心里,做出来的事情要有分寸,可我怎么觉得有些人虽然满口女戒倒背如流,可做出的事情却不那么合大套呢?”
苏大夫人被许允馨这番长长的话气得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只是瞪着许允馨不放。
“父亲大人已经打赏了一块好玉佩,母亲大人的东西我也不再贪要了。”许允馨把茶盅放回小几上:“既然母亲现在还不渴,那允馨便把茶盅放在这里了,什么时候觉得渴了再喝便是了。”
许允馨朝苏大夫人行了一礼,然后带着几个丫鬟便转身走出了前堂,把一屋子人都晾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
“璋儿,你看你娶的好媳妇!”苏大夫人最终把怒火撒到了儿子身上:“竟然敢这样和我顶嘴,可还有半分贤淑媳妇的样子?”
“母亲,允馨于礼来说是不必向你下跪,她因尊着您的脸面这才同着我一起下跪,您又何必要故意挑她的刺!现在惹得大家都不高兴,难道您就开心了?”苏润璋站了起来,不满的看了一眼苏大夫人:“儿子还有事情,就先不陪父亲母亲了,过会还请父亲去家庙那边把允馨的名字记到族谱里边去。”
苏大老爷点点头道:“你去罢,好生劝着媳妇些,告诉她不要着恼,这事本也不是她的错。”
一屋子的人眨眼便走得干干净净,苏大夫人坐在椅子上,气得脸色的肌肉都在不住的颤抖:“她怎么敢这样,竟然当众顶撞我!”
云妈妈在旁边劝道:“夫人,你也不必这般计较,这府上不还是你当家吗,何必想着第一日便要杀了她的威风?以后叫那三夫人每日卯正时分便来请安,像她这样娇生惯养的小姐,自然坚持不来,多做了几日,她自然会向夫人服软。”
苏大夫人点点头道:“妈妈所言极是,你过会便帮我去通知她,叫她明日起便准时卯正来我这里请安。”
云妈妈应了一声便匆匆往福瑞园去了。
园子里,苏润璋正在劝着许允馨:“你原是知道我母亲的脾气,何必当面与她顶撞。”
许允馨回眸看了他一眼,凉凉的说:“若是我再不站起来,恐怕她会说上半个时辰,为了不让她把口水讲干,我这才站起来提醒她的。怎么,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苏润璋摇摇头道:“我没有怪你之意,只是觉得那么多人都在场,我们做小辈的该给她留几分面子。”
许允馨笑道:“我们做小辈的自然该体贴长辈,可这长辈是否又想到了我们小辈的难处?我跟着你向她下跪已经是因为出于爱你之心,不愿意让你难堪,可她又是否想到了这一点?苏小四,我老实和你说,我做人是有原则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她一定要欺负到我头上来,我许小六也不是好惹的!”
苏润璋忙忙把她拉住,低声在她耳边说:“我自然是知道的,可还请你看在我面上多担待些。”
两人正说着,就有丫鬟来报说云妈妈来了。
云妈妈笑着把苏大夫人交代的话转述了一遍:“请三夫人记好了,卯正时分就要到,可别记岔了。”
等云妈妈一走,许允馨便抚掌大笑:“苏小四,你看看你那好母亲,生怕我多睡了一会去呢!卯正时分便要到,她那时候还不知道可起了床!”
苏润璋尴尬的看了看笑得无比欢乐的许允馨:“你在园子里等会,我现在便和母亲去说说,叫你不用这么早过去。”
许允馨拉住苏润璋的衣袖,洋洋得意道:“苏小四,你不要和我去说,这事儿我自己处理便是。什么事儿都要你出面,难道我许允馨是个废人不成?”
245后记二 许小六和苏小四(下)
第二日,晨光未现,苏大夫人便已经睡不着觉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左边侧卧一阵,又换到右边,可总是睡不着。
上夜的小丫鬟听到苏大夫人的床上响个不歇,爬了起来问苏大夫人:“夫人,可是要起床?现儿天色还早呐,您还歇会罢。”
苏大夫人打了个呵欠道:“什么时辰了?”
小丫鬟走到外边看了看那沙漏,掀起帘子进来回复:“刚刚卯时。”
那便还有半个时辰了,苏大夫人不由有些懊悔,为何昨日说要许允馨卯正来请安,该说早些才是。现在才卯时,自己又睡不着了,这半个时辰可真难打发。
睁着眼睛在床上熬了一盏茶功夫,终究是睡不着了,于是叫小丫鬟打水,准备衣裳。慢慢的折腾了一会以后,总算捱到了卯正,苏大夫人扶了丫鬟的手走出内室,端端正正的坐在前堂,等着许允馨来请安。
坐了一盏茶功夫,半个人影儿也不见,苏大夫人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望了望云妈妈道:“你昨日可说清楚了?叫她卯正过来请安?”
云妈妈点点头道:“我说的是卯正,三少爷当时还在呢,错不了。”
苏大夫人脸上一股怨气,点点头道:“很好,那我也有理由请家法来责罚她了。”
直到辰时,天色已是大亮,这才见许允馨带着四个贴身丫鬟慢慢的逛了过来,主仆几个一副悠悠闲闲的模样,看得苏大夫人好一阵气闷。
“媳妇给母亲请安。”许允馨走了过来,欠了欠身子,然后径自走到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听说母亲这里早膳做得极为精致,媳妇也想来讨点口福。”
苏大夫人听着这话,一股子气全洒了出来:“老三媳妇,你怎么就还能来讨早膳吃?我昨日叫你卯正来请安,你看看现儿都什么时辰了?来得这么晚,不仅不请罪,却还问着我要早膳,你这也太厚颜了罢?”
许允馨惊奇道:“卯正来请安?昨日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原来竟然是真的!”
见着许允馨那副笑得灿若春花的模样,苏大夫人一口恶气差点提不上来:“既然云妈妈没有传错话儿,那你为何辰时才来请安?”
“从未有哪户人家卯正就要起床请安的道理,除了那些日子过得艰苦些的,一早便要出门去寻生计,卯时不到就起身了,所以我疑心是云妈妈传错了话头,特地问了问夫君,他说素日府里都是辰时起来请安的,所以我今日特地准时来了,没想母亲起得可真早。”许允馨望了望苏大夫人的脸,忧心忡忡的说:“母亲这脸青白不济,又如此不能安睡,恐是劳心劳力太多,故而会有此症状,馨儿觉得该多歇息才是。”
苏大夫人听着这番夹枪带棒的话,更是气得不行。这儿媳妇用那些清早起来做苦力的人来讽刺她睡不得觉,打了一巴掌又给个甜枣儿,假惺惺的关心着她,劝着她要多歇息——这叫她又怎么好开口请家法!
“你倒也是为我着想,今日便算了,不计较你迟来的事情,明日起你可得来早些,准时到这里,若是晚了,我便请家法了,听清楚了吗?”苏大夫人压着心里一口恶气,尽量缓和的说出了要求。
“媳妇知道了。”许允馨点了点头,站起来请示苏大夫人:“看来这里也没我什么事情了,母亲,媳妇先回自己园子去了。”
“你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苏大夫人不满的看了她一眼:“难道就这么不想和我呆在一处不成?”
许允馨装出一副惊喜模样道:“原来夫人是想要教我主持中馈,打理内务不成?”
苏大夫人望着许允馨,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过了一会才咬牙切齿道:“我现在身子还健朗,不用你帮忙,你自回去罢。”
许允馨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媳妇可回去了。”
第二日,苏大夫人睡得正香,就被外边院子里呼呼的声音惊醒了。她昨日本就没有睡好,白天事情又多,熬到晚上好不容易才睡着,心里想着要多睡一会,就让那不听话的老三媳妇到外边等着便是,所以一觉睡得倒也香甜。可就在她还做着好梦的时候,却被院子里嘈杂的声音惊醒了,支起身子来问上夜的丫鬟:“外边这是怎么了?”
小丫鬟爬了起来,揉了揉朦朦胧胧的眼睛走了出去,刚刚伸出头往外边一看,便吓得大惊失色的奔了回来:“夫人……那是三少夫人已经在外头了,带着丫鬟们正在舞枪弄棒的,那剑光白森森的,看着怪吓人。”
苏大夫人白着脸坐了起来:“打水。”
丫鬟应了一句便开始忙碌着给苏大夫人净面梳妆,不一会儿便收拾好了,苏大夫人扶了丫鬟的手走了出去,吩咐云妈妈去把三少夫人喊进来。
云妈妈走出前堂,就见许允馨手执宝剑舞得正起劲,一团白光笼着她全身,都看不到人了似的,大着胆子喊了句:“三少夫人,夫人请你进去。”
许允馨听着云妈妈喊,慢慢的收住剑势,望了云妈妈一眼道:“妈妈,夫人就起床了?”
云妈妈笑着点头道:“刚刚起来不久,还请少夫人进去罢。”心里却不住的腹诽,若不是你这么一大早便在这里折腾,我们还能多睡会呢。
许允馨接过铁手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汗,拎着宝剑便跨进了前堂,给苏大夫人行了礼便坐在一旁笑着说:“母亲精神倒好,每日都起得如此早。”
许大夫人见着她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心里憋着气半天说不出来:“你今日怎么来这么早?”
许允馨挑了挑眉毛道:“我为防着请安迟了,所以特地起早了些,见母亲还没起身,所以便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剑术。母亲放心,以后我每日都会早早的给您来请安的,绝不会迟了半分。”
苏大夫人听着许允馨那无比欢娱的话,咬了咬牙道:“罢了,你新婚燕尔,该多歇息着才是,以后还是辰时再来请安罢。”
许允馨笑着一拱手:“谢谢母亲体恤。”手一抖,那柄剑就脱了剑鞘,白花花的一闪,看得前堂里的丫鬟婆子一阵心惊胆颤:“母亲,既是如此,媳妇回去补眠了。”
看着许允馨的背影,气得苏大夫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椅子的扶手,咬牙切齿的说:“我前世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聘了这样一个媳来气我!她若是再这么猖狂下去,我半条老命都会是她的了!”
云妈妈也满脸忧愁的看着苏大夫人道:“夫人,我看那三少爷也很是宠爱她,敬茶那日还帮着她说话,这可怎生是好?”
苏大夫人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抿着嘴儿,脸上显露出一副凶狠的神色来:“不如这样……”
云妈妈凑了过去,把耳朵贴到苏大夫人脸边:“夫人有何吩咐?”
“你去药房抓些绝子的药来,想法子混到她的膳食里边去,只要过了半年没有动静,我自然可以给璋儿纳妾,或者是娶平妻,若是她要吵闹,我可便刚好用善妒这一条休了她!”苏大夫人脸上浮现出阴恻恻的笑容来:“管她是谁,若是不听我的话,和我对着干,便没有好结果!”
云妈妈听苏大夫人这般说,也有些为难:“夫人,这样做怕不好罢?毕竟她是镇国将军府家的小姐,又是苏府明媒正娶回来的儿媳妇,到时候闹大了该如何是好?”
“妈妈,你跟了我一辈子,怎么这事上边倒胆小起来!”苏大夫人不以为然的哼了下:“她生不出儿子来,只能腾出窝给别人!”
云妈妈见苏大夫人已是下定决心,知道多少无益,只能拿着银子去了药堂。
站在药堂的柜台前边,看着木斗的药格儿,云妈妈心里一阵发慌,以前帮着夫人做事情,不过是弄死几个姨娘丫鬟罢了,现儿可是要对三少夫人下手,她是什么身份?皇上亲自封的嘉敏县主,父亲是瑞郡王,祖父是瑞王,镇国将军!更况且她自己一身武艺,若是下药这事儿被她知道了,手起剑落,自己便人头不保了。
云妈妈站在柜台前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伙计看她站在那里半天不说话,有些不耐烦,连声催着:“那婆子,你要抓什么药,快点把方子拿来罢!”
听着伙计连声催促,云妈妈抖抖索索的张嘴说道:“抓几副避子汤。”
话说了出来,人也轻松了。
避子汤和绝子药只差一个字,可完全是不同的意义,云妈妈抓了那几副药在手里,心情也不那么紧张了。这药汤喝下去也只是暂时性的不能生孩子,不喝了自然能怀上,抓了这药既能让夫人高兴又能给三少夫人留条退路,云妈妈一边走,一边对自己的急智感到满意。
回到苏府,向苏大夫人回禀药已经抓回来了,只看什么时候去给三少奶奶用了。
苏大夫人想了半天,闷声道:“等她哪日身子不舒服要喝药的时候再换了给她用便是。”
听了这句话,云妈妈的心更是放下了几分,把那几包避子汤严严实实的藏了起来,就等苏大夫人要派用场的时候拿出来。
虽然苏大夫人的如意算盘打得响,可是总归要等许允馨身子不舒适的时候才能实行那个计划,可许允馨从小身子骨便健壮,要她生病可真是一件难事。苏大夫人一直巴望着老三媳妇能像别的贵女一般,吹个风便会着凉,急得丫鬟出去请大夫,但许允馨却一直不给她这机会,急得苏大夫人嘴唇皮子都起了泡也不见老三媳妇有什么头晕眼花的症状。
那日苏大夫人正在屋子里头看账本,就见一个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道:“夫人,不好啦,三少夫人晕倒了!”
苏大夫人听到这句话儿,心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总算老天爷开了眼!扶了丫鬟的手便往福瑞园那里赶了去。
许允馨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几个丫鬟拿着帕子帮她正在擦汗,见着苏大夫人走了进来,皆站起来行礼:“夫人安。”苏大夫人走到床边,堆出一脸的关心来:“老三媳妇,这可是怎么一回事情?”
许允馨朝苏大夫人笑了笑道:“方才我正带着丫鬟们练剑,觉得脚下有些发软,竟然跌倒了,恐怕是昨晚着凉了。”说到这里便想到昨晚苏润璋和她两人颠鸾倒凤的情景,脸色一红,心中暗自骂着苏润璋害自己生病了。
苏大夫人见许允馨突然露出这副情状来,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脸色一僵,可还是假装关心着许允馨的身体道:“老三媳妇,我叫云妈妈给你去请大夫了,你且等着。”
听着苏大夫人突然这么关心起自己,来,许允馨心里暗自奇怪,摆摆手道:“母亲,这倒是不用了,我已经派我的丫鬟去梁国公府请了梁世子夫人过来给我看诊,这可比京城街上的大夫高明了不知多少!”
苏大夫人表情尴尬,喃喃的说:“我倒是没有想着这一点,梁世子夫人的医术当然是极高超的。”接下来说了几句贴心话儿,无外乎是让许允馨好生将养着身子,这才扶了丫鬟的手,,慢慢儿走了出去。
“哼,我瞧着夫人的笑容颇有些古怪。”铁手坐了下来道:“看她分明不像着急的模样,可非得巴巴儿派云妈妈去请什么大夫,看了总让人心里有些疑惑。”
“不打紧,她要弄出些什么幺蛾子来便随她弄,我们小心点便是。”许允馨眼珠子一转:“我们还可以来个请君入瓮呢,看她究竟想弄出些什么事情来!”
几个丫鬟都兴奋的点了点头,围在了许允馨旁边,小声的商量起来。
不多时润璃便踏入了房间,看着许允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笑着道:“哟,许小六也有躺床上的时候?”
许允馨白了她一眼,伸出手来道:“快帮我看诊,真的有些不舒服,犯恶心。”
润璃伸出手指搭在许允馨的手腕上诊了一把脉,笑嘻嘻的对许允馨道:“恭喜你,要做母亲了,有了快两个月身子了。”
听了这句话,一屋子的丫鬟都围了拢来,开心得嘴都合不拢:“小姐,你可真厉害,嫁过来才三个月不到就有了喜讯!”
润璃瞅了瞅许允馨道:“你这后边这几个月可要安分点,别乱蹦乱跳的,小心动了胎气。”
“苏九,我有件事儿想和你说。”许允馨皱着眉把方才苏大夫人来过的事情告诉了润璃:“我这
几个月没少和她作对,她看着我从来就没好脸色,为何今天突然如此关心我,总感觉有些不对。”
“那你的意思是?”润璃疑惑的看了看她。
“先别说我是怀孕了,就说是寻常的着凉伤风了,我看看她会有什么动静。”许允馨想了想道:
“总觉得她今日眼神里有什么古怪。”
“就照你说的这么办罢。”润璃又细细帮她诊了一回脉:“是药三分毒,你这身子健壮得很,就不用吃什么安胎药了,但是为了装得像一点,我便帮你开几副药,你叫丫鬟做做样子熬好便是了。”
福瑞园的小厨房外边架起了一个小药罐子,热气不停的从缺嘴里边在咕嘟嘟往外冒,一股浓浓的药味儿散漫在园子里边,似乎带着些香味。
一个丫鬟从暗地里走了出来,四周看了看,见着没有人,然后蹲了下来,揭开了那药罐的盖子,从怀里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纸包出来,迅速的打开纸包,把里边的东西抖了抖,悉数倒入罐子里边。
那丫鬟把盖子重新盖好,站起身来快步往一边走了过去,想到了昨日夫人找她所说的话,心里美滋滋的一片。
她□月,是苏润璋的贴身丫鬟,从八岁开始她就在服侍他了。三少爷十五岁上边,夫人就说要指个屋里人给他,当时她心里激动得很,一心以为夫人会把她指了去。没曾想夫人却指了春芳,这个打击让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开心,直到见着春芳红着眼睛站在少爷屋子外边她才高兴起来。
原来少爷竟然不让春芳进他的屋子,说她不需要屋里人,听到这消息,春月连连庆幸自己没有被指了过去,否则丢脸的便是她了。后来春芳被老爷看中了,做了通房丫鬟,有一年冬天染了风寒死了,三少爷屋子里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昨日夫人找了她过去,将她好好赞扬了一番,说这些年她忠心耿耿的服侍三少爷,功劳不小,然后又对她说,想要提了她做三少爷的姨娘,听得春月心花怒放。
“只是……”苏大夫人朝云妈妈使了个眼色,云妈妈便拿出了一个小纸包来:“你得把这些东西倒进三少夫人的药里边。”
春月看了看那个纸包,打了个哆嗦:“夫人,奴婢不敢。”
“傻丫头,这又不是毒药,这只是让三少夫人喝了不会生孩子的药。”苏大夫人一脸和气的笑:
“我不喜欢她,也就不喜欢她将来会生下我苏府的嫡孙,所以才想给她下药。到时候你提了姨娘,生了儿子,她自己膝下空虚,还得求着你把儿子记到她名下呢。”
春月抬起脸来,惊喜的望着苏大夫人道:“夫人,这真只是让三少夫人吃了不生孩子的药?”
苏大夫人笑了笑说:“我还能骗你?若是你想做姨娘,那就把纸包接过去,找个时间倒在那药罐里边,若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春月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可她最终还是颤抖着伸出了手:“夫人,奴婢愿意一试。”
“很好。”苏大夫人点了点头:“月姨娘,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月姨娘——想到昨晚苏大夫人对自己的称呼,春月就全身燥热起来,仿佛有一束火焰在心底跳跃。是的,她会是三少爷的姨娘,可以和他同床共枕,为他生孩子,而三少夫人到时候只能求着她把孩子记到她的名下!
春月闭上眼睛靠着墙想到美好的前途,唇边浮起了一丝笑容。
就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一双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跟我走。”怒喝之声在耳边响起。
睁开眼睛,却见三少夫人的贴身丫鬟一脸怒容的看着她,冷冽的目光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你做什么?”
“哼,你刚才在药罐里放了些什么?”铁手也不和她废话,拎了她就往内室走:“你可别想抵赖,我在一旁可是看得真真儿的。”
春月听了这话,不由自主慌了神:“那是夫人叫我这么做的,我没有办法啊!”
“废话少说!”铁手把她拖进内室扔到了地上。
都不用审讯,春月就一五一十的把昨晚苏大夫人交代她的话说了出来,哭哭啼啼的看着许允馨道:“少夫人,我不想害你,可那是夫人交代的……”
许允馨气得握紧了拳头道:“铁手,去请了苏九过来,我要她看看,那药到底是什么!”
润璃得了信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把那药渣子倒出来一看,心里明白了三分:“这些都是一些让你吃了不能生孩子的药。她应该是想借着你没有子嗣这个由头想帮我堂兄纳妾,或者是娶平妻?啧啧啧,看起来你和婆婆的关系不好啊,她这么厌弃你。”
许允馨听说那药是不让她生孩子的,气得直拍桌子:“她可真狠心,为了对付我,宁愿自己不抱孙子。”
“你不能生孙子又有什么关系?有的是女人可以帮她生孙子,例如这个。”润璃指了指墙角的春月:“我都想不通为什么那些女子一个个急巴巴的赶着上来做姨娘。”
许允馨瞄了那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丫鬟道:“还不是都想着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但是也怪不得她们,若是大周不允许纳妾,自然就没有几个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润璃也很怅然,她比许允馨还早一个月成亲呢,梁国公夫人已经在旁敲侧击着,眼睛还不时的往她肚子上边瞄,十五岁都不到,她真不想这么早就生孩子,可若是因为没有孩子这事,梁国公夫人要塞姨娘贵妾进来,她也只能在旁边不出声,由梁伯韬出面去回绝,究竟心里总会不好受。
苏润璋接了许允馨派人传的信,急急忙忙从翰林院赶了回来,见到春月被捆这扔在墙角,满屋都是药味儿,桌子上黑压压的一摊药渣,甚是奇怪:“允馨,出了什么事情?”
“出了大事了!”许允馨把脸转了过去,一想到她的母亲这般与自己不对付,心里便是烦恼,都有些想流泪的感觉。
“什么事情?”苏润璋坐到床头,把许允馨的脸板了过来:“你伤风好了些没有?”
润璃见许允馨堵着一口闷气不说话,笑着走过来道:“四堂兄,恭喜你,其实允馨不是伤风,你要做父亲了。”
“什么?”苏润璋眼里露出惊喜的神色,一把握住许允馨的手:“这是真的吗?”
“是倒是真的,可是有人却不想让我生孩子呢。”许允馨鼻子里哼了一声:“我都在想到底要不要生下这个孩子来。”
“你在胡说些什么!”苏润璋板起了脸:“你竟然不想把咱们的孩子生下来!”
润璃见两人之间有点僵,许允馨也不把话说清楚,叹了一口气,这做好事的任务又落到了自己头上了。走了过去对苏润璋道:“四堂兄,你母亲买通了这个丫鬟,叫她在允馨的药理放了一包让她不能生孩子的药,方才我检查了那些药渣,里边还有红花麝香之类孕妇忌用的药呢,若是不被发现,服用了这药汤,恐怕孩子就保不住了。”
苏润璋惊讶的瞪着那一桌子药渣道:“九妹妹,你说的可是真话?”
润璃也有些生气:“四堂兄难道怀疑我是挟报私仇?你若是不信,包了这堆药渣,自己随便去个药堂问下便知。”
看了看润璃的脸,苏润璋从一旁扯了一件衣裳,把那堆药渣包在里边,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许允馨和润璃看着他的背影,两人都心里憋这一股子气。
“你瞧瞧,他连你说的话都不相信!”许允馨指着那背影,恨恨的道。
“唉,要他相信自己的母亲原来竟然可以毒辣到向自己的子嗣下手也是一件难事呢。”润璃摇了摇头道:“你也理解一下他的心情好了。方才我本来很是生气,后来一想,我能体会到他的心情,若是你的母亲也被人指着说是毒辣妇人,连你肚子里的孩子都要谋害,你会怎么想?”
许允馨抱着膝盖道:“我现在想的是以后到底怎么办?搬出去住,在这大周简直是痴人说梦,人家都会戳苏小四的背脊骨,住在这苏府,我又觉得膈应得慌。”
润璃也觉得为难,这确实是一个不好办的事情,但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解决她的问题,只能安慰几句,那些话自己听了都觉得好苍白。
“不行,我要回镇国将军府小住几日。”许允馨咬着牙站了起来,吩咐铁手她们赶紧收拾东西,看得润璃目瞪口呆,嫁了人以后的女子和夫君吵闹,第一件事便想着回娘家,这大概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就如许允馨这般刚强的女子,也是闹着往娘家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