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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贵妃笑着看了看许允煜:“还是我的煜儿聪明,我才点了点,你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许允煜从长乐宫里走了出来,一路上和几个贴身宫女调笑着,走在这御花园里边,触目所及都是繁花似锦,倒也不觉得去慈宁宫的路远,走到里边向容太后请安以后,转眼便望见一旁的春华和秋华。
偷偷打量了一眼,似乎有些印象,就听容太后笑着对他说:“允煜,这是你两位表妹,上回见过一次面,今日可还能认得出来?”
许允煜恍然大悟,原来是长宁侯府的小姐,上回来了三个,这次却只有两个,依稀记得其中有一个小小年纪便无限风流模样,今日却没见到她的影子。他转向春华和秋华笑着问道:“这是哪两位妹妹,都不知道如何称呼了。”
崔玉赶紧走上前来,指着春华道:“这位是长宁侯府大小姐,明日便要嫁入镇国将军府,今日太后娘娘召她进宫便是赐添妆礼给她的。旁边这位是容四小姐,乃是詹事府容老爷所出。”
听说春华要嫁给许允袆,许允煜不免多看了一眼,母亲曾和他说过,要他出宫以后尽力多笼络外边的重臣。镇国将军乃是他的叔祖父,虽然已经自请去瑞王封号,但却还掌有西北边塞的兵权,而且深得军中将士之心,这当然是他要笼络的对象。当下便故作惊讶道:“明日表妹大婚,我这个做表兄的竟然不知道,宫中的消息委实闭塞了些,我立即叫人去准备一份重礼送去长宁侯府。”
容太后见许允煜如此看重容家人,心里高兴,笑微微道:“允煜是个知书达理的!不如你现在便去准备好,过会替哀家将你两位表妹送回长宁侯府去罢!”
许允煜赶紧回了长乐宫向魏贵妃说了此事,魏贵妃听了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才对贴身宫女道:“将我那双羊脂玉镯子拿过来,用盒子装好了。”
见魏贵妃似乎不大高兴,许允煜有些奇怪,母妃方才不是让他多去巴结太后娘娘吗?为何这时候又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来了?“母妃,若是不想送重礼,那倒也不必选那么好的镯子了。”这羊脂玉镯子乃是父皇赐给母妃的生辰礼物,乃是从西凉国进贡而来,这个羊脂玉手镯难得的是没有一丝杂质,放到水里边,通体透亮。
“母妃并不是说这礼送得重了。”魏贵妃缓缓一笑,按了按许允煜的肩膀:“煜儿所想和母亲一样,镇国将军府无论如何要笼络住,母亲之所以有些不快,便是太后娘娘竟然要你送两位容家小姐回长宁侯府,她这是别有用意啊。”
回想到站在主殿里的秋华,落落大方,虽然相貌不及上回来的那个容家小姐,可气质优雅,沉静如水。许允煜挑了挑眉毛:“莫非太后娘娘想要我娶了那位容三小姐不成?”
魏贵妃眉头一皱,板起脸来:“煜儿,休得开玩笑!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娶那容家小姐!长宁侯府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娶了她也不会有多少助力,你要娶的当然是那手握实权的重臣之女。”
“可长宁侯府却有太后娘娘撑腰。”许允煜趴在魏贵妃的肩膀上,嬉皮笑脸道:“看在那容四小姐生得还不差的份上,我便娶了她做侧妃便是。”
魏贵妃想了想,点了点头:“煜儿考虑得周到,选皇子妃的时候咱们一道将两位侧妃给挑了,留一个名额给那容四小姐罢,这样便方方面面都周全了。”
窗外的阳光透了进来,照着许允煜呈上来的那个盒子,盒子是挑绣织锦做的外壳,打开盒盖便能见着里边躺着一双晶莹粉润的羊脂玉手镯,容太后看了心里欢喜,朝许允煜笑了笑:“你这做表兄的有心了。”
许允煜将盒子盖上,把那盒子递到春华手中,又意味深长的朝秋华笑了笑:“两位表妹,我送你们回府罢。”
第二百五十一章流朱阁喜添嫁妆
长宁侯府一片混乱,府里两位小姐竟然由三皇子陪同回来,实在是了不得的殊荣,一时间赶紧将中门打开,容老爷和容夫人都双双迎到了门口,见着许允煜便弯腰行礼:“三皇子怎么今日得空来了?”
许允煜笑着将容老爷与容夫人扶了起来,由他们引着进了前院,早有丫鬟见机行事的送上了香茶。许允煜见那茶盏用的是定窑的白瓷,从里边看都能瞧得见外边的花影儿,知道这茶盏十分贵重,抬眼打量了下长宁侯府,只见大堂里的装饰十分豪奢,座椅皆是黑檀木精制而成,靠墙的那扇屏风也格外大气,不由得让他多看了一眼。“允煜是尊了太后娘娘懿旨,将两位表妹送回府中,长宁侯与夫人不必太客气,说起来都是自家人。”
容老爷笑着与许允煜说了些话,说的无外乎是最近宗人府处理的一些事务,又问到容家三位,容老爷都拣着要紧的话一一回复了,只是心中不住感慨,这朝堂粘了进来,怕是脱不得身了。
容大爷现在担任中书省侍郎,虽然这本不是他熟悉的事情,可因着人机敏好学,做事情容易上手。而容三爷在詹事府却有些游手好闲,仗着自己出身长宁侯府,对同僚都有些看不大起,只是最近脸上留了疤痕破了相,这才在府衙里低调了些,早晨去詹事府点;了卯便钻进自己务公的房间不敢出来,到了点便走得比兔子还快。
容二爷在杭州府已经升到了同知,有了吏部尚书的授意,又加上他本人勤勉很得上司喜欢,年终考绩里列的都是优等,看来不久也该回调回京城了。容老爷一想着这些年的变化,便有些头晕脑转,快得让他都没办法认为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有时觉得自己正在做梦,真希望一觉起来,睁开眼睛看见外头还是江陵的天空,窗户边徐徐的伸出一枝香樟,青青翠翠,带着好闻的芳香。
陪着许允煜说了好半天话,就听他忽然问了一句:“三妹妹身子可好?今日怎么没有去慈宁宫向太后娘娘请安?”
容老爷心里一惊,有些发虚,似乎自己做坏事被人抓了个正着,不敢直视许允煜的眼睛,只是淡淡回道:“今日太后只宣了春华与秋华入宫,并未宣见淑华。”
许允煜“哦”了一声,忽然觉得无话可说,容老爷见状只得自己找了些闲话儿聊了聊,两人说话说到茶盏里的茶叶可以露在茶水外头,许允煜这才告辞出了容府,走到外头心中还在疑惑,容家避居江陵,为何这府邸外头看着普通,进去却是样样精致,又是从哪里来的银子?若是纳了秋华做侧妃,恐怕还能带一大笔嫁妆进皇子府呢。想到此处,许允煜心中更是打定了主意,举步上了马车,慢悠悠的回了皇宫。
送走了许允煜,容老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赶紧起身准备去流朱阁问情况,容夫人坐在一旁没精打采道:“老爷,我便不过去了,这头还是疼得厉害。”
容夫人自从贾安柔大堂事发以来便被气得犯了头风,时不时就觉头痛难当,便是连眉毛骨头那里都疼,甚至感觉仿佛是有人拿了锯子在锯她的头一般,很是不舒服。容老爷见着老妻一副神衰气竭的模样,心里也是不舒服,赶紧吩咐沈妈妈将容夫人搀扶进内室:“快些服侍夫人好好歇着,千万别让她累着。”
大步走到流朱阁,听到里边欢声笑语不断,容老爷这心情才舒畅了些,看门的丫鬟见着容老爷进来,赶紧让银铃去通传:“快去告诉奶奶,老爷过来了。”
容老爷跨入流朱阁,便见前院里边已经摆满了担架,上边都结了红绸花球,这是春华明日出阁的时候要带走的嫁妆。看着满眼的红色,容老爷笑了笑:“看着这天色,明日定然是个好日子。”
正准备往里边走,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带着春华几姐妹迎了出来,见着容老爷赶紧行礼:“公公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来看看春华的嫁妆收拾好了没有。”容老爷见着容大奶奶身后的孙女们,脸上有着粉色的红晕,一个个娇美可爱,忽然想起了淑华来,若她安分守己的,自己倒也不介意她留在容府,就当养了个亲戚家的女儿,可她实在太胆大妄为又生性放荡,留了她在府里头便是一个祸根,只愿在碧云庵日日念经诵佛能让她幡然醒悟,不要再如此肆意妄为了。
“春华的嫁妆早几日便已经清理好了,原本计划是一百四十八抬,可今日太后娘娘赏赐了不少东西,大约又能装二十多抬,可就怕嫁妆多了逾礼,只能重新装嫁,尽量控制在一百六十抬里边。”容大奶奶的话里虽然语气有些微微的埋怨,可心里头却是骄傲得很,女儿的嫁妆前边十多抬都是宫里的赏赐,这可是一种殊荣。
按着大周惯例,太子妃的嫁妆可以上两百抬,皇子妃是一百八十抬,嫁入宗亲府里的小姐们,嫁妆不能超过这一百八十抬。这装嫁也很有讲究,有些为了显得自己阔绰,故意装出一百多抬,一抬架子上边就只摆那么几个盒子,盒子里边装着的东西也不多。而有些家里却是扎扎实实的装满了嫁妆架子,所以说是说一百多抬嫁妆,里边相距却甚远。
嫁妆是跟着新娘进府的,花轿还要绕着京城的大街小巷行走一圈,让大家也看看这新娘的嫁妆,这叫夸妆,抬进府里,新娘被送入后院,嫁妆便摆在前院,让前来赴宴的亲朋好友观看,新娘在娘家受重视的程度就全在这嫁妆上体现出来了。
容老爷听说春华的嫁妆都已经准备妥当,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老大媳妇,春华出嫁,总共花了多少银子?”
容二奶奶听着容老爷问,不由得也支起耳朵屏声静气的听着容大奶奶回复,就听容大奶奶爽爽快快的回答:“公中银子花了十万两置办嫁妆,我另外给了春华十万两做压箱钱。”
容老爷环视了一□边几个孙女,沉吟道:“这十万两还是少了些,再添十万两罢,以后咱们容家的女儿出阁,公中一律二十万两银子。”
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听了大喜,都朝容老爷行礼道:“公公实在慷慨,媳妇带代女儿们谢过。”容家的金玉坊现儿每年少说都有差不多六十万两银子进账,容家没有纳妾的规矩,与其它大户人家相比,子女算是少的了,现在三房一共有十个少爷小姐,公中每人二十万两添置,不过就是几年的收成罢了。只是容老爷不提出来,公中的规矩不好改,得了这句话才是名正言顺。
其实除了公中里拨出置办嫁妆的银子,春华的嫁妆还有一项,那便是珍珑坊的分红。秋华昨日已经将珍珑坊这些年的账目盘了下底,见着收益颇丰,心里有些欢喜,抱了账簿子和银票走到流朱阁来:“大伯娘,这是这些年珍珑坊的进项,刚刚好二伯娘也回了京城,今日咱们便来盘个底儿,咱们来将进项分下。”
容大奶奶听了秋华的话“噗嗤”一笑,伸手将账簿子接了过来:“咱们这珍珑坊也开了这么多年了,这时间可真真儿快。”一边说着,一边将账簿子发黄的纸捻了起来。
容二奶奶坐在旁边只是抿嘴笑:“曼娘,我一看见那些账目便头疼,你赶紧算清楚了,告诉我赚了多少银子,也好叫我欢喜下!”
“綾娘,你怎么着也该自己学着看账,未必还要嘉荣帮你不成?”容大奶奶叫金枝拿出算盘来,一边翻着账簿子,一边将那算盘珠子拨得飞快:“你在杭州府都呆了这么久,我便不信你不看账簿子!”
容二奶奶羡慕的看着容大奶奶的一双手在算盘那里上上下下的动个不歇,没得多久,一本账簿子算完,又换了一本,看得她眼花缭乱,不由得啧啧称羡:“你也慢些,我都没看清楚便翻了页!”
夏华笑着将容二奶奶拖到一旁:“母亲,你便别扰乱大伯娘算账了!”
容二奶奶无奈的摇了摇头,点了点夏华的鼻尖:“连你都嫌弃了娘不成?娘可是关心你的嫁妆才这样问呢!”羞得夏华红了一张脸躲到一旁,细声细气道:“我都还没议亲,就把嫁妆挂到嘴边了!”
容大奶奶瞥见容二奶奶母女说笑,在旁边也笑着插话:“綾娘,你去了杭州以后可比以前风趣多了,原来江陵的时候,要做什么都推着我出去,现在怎么也伶牙俐齿了?”
“还不是自己持家被磨出来的?”夏华撇了撇嘴抱住了母亲的胳膊:“看着我母亲,从一个不问世事的人变得也会精打细算,我真真觉得人变化得太快!”她望了望春华,笑嘻嘻道:“大姐姐,你明日便要出阁了,恐怕三日后回门,你也变了不少呢!”
秋华安安静静坐在容大奶奶身边,只觉得这暖阁里边一片温馨和乐,忽然心里很是留恋,若是一辈子都能这样,不要想着勾心斗角的事儿,那该多好。只是这世上的事谁又能说定?现在碧芳院那边暂时没有人再找她的麻烦,可出嫁以后会不会风平浪静?
容大奶奶算了一个多时辰,才将秋华抱过来的账簿子算清楚,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容大奶奶吃惊的望着秋华道:“没想着这些年咱们的珍珑坊也赚了十万两银子!”
“这么多?”容二奶奶也是吃惊,望着秋华的眼神变得热络了几分:“二伯娘可真真没有想到!”
“咱们原来是说好三房各占一份,我觉得这样对秋华不公平,不如便三三四来分配罢!”容大奶奶将账簿子合上,望着秋华点了点头:“你辛苦了,自然该多拿一成。”
秋华听了这话有些不安,赶紧站了起来推辞:“原来说好是三房各占一份,秋华怎么能多拿一成?大伯娘这提议秋华不答应。”
春华走上前来拉了秋华的手摇了摇:“你日日夜夜为珍珑坊操着心,我们却是做甩手掌柜,本来就不该拿这么多银子,莫说是多拿一成银子,便是让你多拿两成银子又如何?你就不必推辞了!”
容二奶奶坐在一旁,头上的吐蕊芙蓉花里垂下的珍珠串儿不住的在耳边摇晃,悉悉索索的发出些响声来,见容大奶奶的目光望了过来,她笑着端起茶盏来,揭开盖子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说:“你们都同意了,我又哪会有旁的意见?”
作者有话要说:说几句关于容老爷的题外话吧。本来我写文的时候是想按照人物性格发展来写,容老爷在江陵,内务被容夫人整得一团糟,可他依旧没有说半句话,就如小米菇凉说的那样,他是个糊涂人,因着在江陵这小地方呆久了,又遵循着要避祸的组训,所以不免性子有些软。这样一个人进了京城才几个月,不会马上就能变得很强硬,而且又有顾忌,面对贾家的拿捏是不会拍案而起的。我总觉得人的变化需要一个过程,容老爷的转变也是经历了事情慢慢来的,所以昨天那章里容老爷才会有那样的表现,以后才会有转变。
可是万万没想到菇凉们反应如此强烈,或许是我能力不够,没有很清晰的表达出来自己想写的,也或者是如有些菇凉说的作者脑残吧。看到有些菇凉说弃文,这文写得很糟糕,心里很是难受,但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们曾支持了我这么久!以后我在菇凉们的帮助下会不断提高自己的写文水平,说不定下一篇就是能让你们满意的文了。
剧透下,贾府以后基本不会再出现,贾慧嫆是个可怜的菇凉,秋华不会与她发生纠纷,本来不该剧透内容,但很多菇凉都烦贾家了,这里给个明确的答复,免得菇凉们不开心。
码字的时候看着菇凉们的留言,既惭愧又难受,希望以后自己会写得更好点……滚走继续码字……
☆、第138章 世间并无后悔药
作者有话要说:祝福菇凉们节日快乐,人品大涨,生活顺意!哦哦哦,还有啊,越来越漂亮!成为万人迷菇凉! 天色才蒙蒙亮,流朱阁这边已经有了声响,院子里有着杂沓的脚步声,还有轻声款语的说话声,惊得院墙旁边的几株杏树上的花瓣不时簌簌的掉了下来,坠在院门口,殷殷的红了一片。
秋华带着绿柳慢慢的走到门口,这时听着不远处有人喊她:“秋华,你来这么早,也不过锦绣园这边喊我一声。”
转头一看,夏华带着宝珠从小径的那头转了过来,头发上还粘了一片花瓣儿,肩头的衣裳隐隐有些露水。秋华伸手将夏华头上那花瓣取了下来,微微一笑:“我觉得你在杭州府过得自由自在,不必每日早上起来给祖母请安,自然要多歇息会的。”
夏华撅了撅嘴,声音细细:“大姐姐发嫁,我怎么能不起早些?”
两人笑着携手走了进去,就见流朱阁的前院已经被红色的嫁妆挑子占满了,到处都是红色的一片,与头顶上的红杏媲美一般,看得人觉得眼前有什么晃个不停。走到后院,还没走到春华的内室门边,就能透过茜纱窗户看见里边有人影走来走去,夏华与秋华相视一笑,绿柳掀开门帘子,两人低头走了进去。
春华穿着一身洁白的中衣坐在那里,床上放着那套大红的嫁衣,见夏华和秋华进来,她朝两人招了招手,眼睛眨了两下:“快些过来陪我,现在只觉得心神不宁。”
容大奶奶坐在桌子旁边,伸手抹了下眼角:“都说什么呢?哪就心神不宁了?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你只管坐稳当便是,一切都有人照拂着呢。”
秋华见素日里坚强的大伯娘,此时却变得无比柔弱了起来,一双眼睛红红的望着春华,心里也是感叹,女儿出嫁最操心的自然是母亲,也不知道自己出嫁的时候,母亲能不能来送嫁,祖父可能不会反对,但祖母和父亲有可能不会让她进门。
屋子里有几个喜娘,扶着春华坐在梳妆台前:“容大小姐,该梳妆了。”
银枝和银花将洗脸盆子端了上来,替春华净了手面,然后一个喜娘道:“大小姐,该开脸了,可能会有些痛,忍着点便好了。”
秋华和夏华围在梳妆台边,见那喜娘先细细的给春华傅了一层薄薄的粉,然后从梳妆台上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根细细的麻绳来,挽了一个八字套儿,右手的手指撑着套儿,左手拿着麻绳的一头,嘴里咬着另外的一头。她将这八字活套贴在春华的脸上,右手一张一合,左手一上一下,夏华和秋华看得入神,见春华脸上细细的汗毛瞬间便已经脱落,露出一张光洁的脸来,不由得张口赞道:“真真好手艺!”
开了脸后,另外一个喜娘上前来给春华盘发髻,一边梳着头发,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赞些吉祥话儿。那喜娘手格外灵巧,不多时春华的头发便已经盘好了,黑鸦鸦的头发光洁可鉴,盘着的发髻形状新奇。旁边的两位喜娘手里也没闲着,替春华将眉眼画得更精致了些,又在唇上涂了口脂,红艳艳的发亮。
打理好春华的脸以后,喜娘给她带上发冠,春华将嫁衣穿上,屋子里的人顿时都有片刻的失神,没想到春华装扮出来竟是这般美艳,与平常相比,似乎便换了个人一般。夏华望着春华瞪着眼睛直摇头:“这哪里是大姐姐?是换了个人罢?”
春华抿嘴一笑,低下头去不言不语,这时喜娘提醒道:“容大小姐,该去拜别祖父祖母了。”容大奶奶依依不舍的站了起来,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吩咐丫鬟婆子:“扶着小姐去主院大堂罢,注意提着衣服些,别让裙子边儿沾了灰。”
秋华望着一群人扶着春华出了屋子,心里也觉空落落的一片,素日里她和春华总是在一处玩耍,今日春华出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姐妹才能聚到一块了呢。容大奶奶的眼泪珠子这时落了个不歇,坐在窗户旁边呜呜咽咽的没个停,秋华走到她身边,轻轻递过帕子:“大伯娘,大姐姐嫁得不远,想要回来也方便,你就放宽心罢。”
容大奶奶结果帕子用力的擦了擦眼睛,抬起头来见夏华和秋华都在瞪眼看着自己,不由得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自己这般失态全被小辈们看了去。这时门帘一晃,屋子里走进几个人,为首的那个见了容大奶奶这模样,伸出手来轻轻刮了下脸:“曼娘,我当你是个铁打的人儿,没想着也是会流眼泪的!今日可被我瞧着了,以后自然有笑话你的话柄儿了!”
容大奶奶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想朝容二奶奶笑着回句话,偏生眼泪珠子不争气,又从眼眶蹦了出来,淅淅沥沥的落在了衣襟上边,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冲着容二奶奶道:“綾娘,到时候夏华出阁那日,我非得一大早来看你的笑话不可,恐怕那时候你比我哭得更凶!”
见容大奶奶的眼泪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容二奶奶赶紧走过来,伸出手来拢住了她的肩膀:“曼娘,你消停些,今日可是春华的大好日子,她哭嫁的时辰还没到,你这做娘的倒哭哭啼啼的没个边儿了!”
不多时容大爷也过来了,听说女儿去主院向祖父祖母辞行了,坐在了椅子上没有说话,可从他的神情能看出也是万分的不舍,容大奶奶将手搭在容大爷的手背上,夫妻俩坐在那里默默无语,屋子里边的丫鬟婆子们谁也没有说话,连素日里容大奶奶面前得脸的金枝都不再说顽笑话儿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听着外边脚步细细碎碎的传了过来,春华从主院辞行回来,进屋见了父亲坐在母亲身边,赶紧跪倒在他们两人的前面:“不孝女春华今日出阁,还望父亲母亲大人要保重身体,祝两位大人福寿安康。”
说完着话,抬起脸来,已经是泪水涟涟,容大奶奶没有忍得住,俯□子,一把搂住了春华:“我的儿,你在那镇国将军府要孝顺公平,爱护小姑小叔,做事情要细致,千万不能行差踏错半步,可别堕了咱们长宁侯府的名声!”
春华连连点头,哽咽着答道:“母亲大人嘱咐的,春华都铭记于心,绝不会让咱们长宁侯府的名声有失。”抬起头来看着容大奶奶的一双眼睛已然是又红又肿,心中悲戚,不由得又落下泪来。
此时容大爷的嘴角抖了两下,缓缓开口:“春华,在那边你也要保重自己,天气冷的时候要知道添衣裳,别让你母亲过于挂念。”
大伯父或许是有很多话,可却没办法一一说出,酝酿了半日,竟然就说了这两句话,秋华在一旁心中感叹,这也许便是情到深处,反而觉得无话可说了罢?正坐在一旁想着,喜娘已经将春华搀扶了起来:“容大小姐,快莫要悲伤了,今日妆容重些,若是落泪多了,恐会毁了这美人妆呢!”
喜娘们七手八脚的替春华补了妆,这时就听外边喜炮响了起来,看门的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撩着门帘子直喘气儿:“姑爷、姑爷来迎亲了,已经到了正门了!”
春华听了这话,身子微微一震,喜娘们扶着她站了起来,夏华和秋华紧紧跟了上去,走到内室外边,便见嘉懋牵了冬华的手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春华,嘴巴蠕动两下:“妹子,哥哥背你出门。”
冬华在一旁拍着手欢叫起来:“大姐姐今日真是美,跟平常不一样了!”
春华弯下腰去,伸出手来摸了摸冬华的脸:“冬华,在家里多多替姐姐尽孝,多向父亲母亲请安,不要惹他们生气。”
冬华抬眼望着春华,第一次见到她这般严肃的对自己说话,不由得有些胆怯,轻轻拉了拉春华的衣裳小声说道:“姐姐,你可要经常回府来住,咱们还一道去放纸鸢采莲蓬。”
春华心中酸楚,冬华还小,暂时不能理解什么叫出阁,还以为自己能经常回府来住呢,可谁家出嫁的女儿能常住娘家的?她笑着朝冬华点了点头:“若是有空,姐姐自然会回来看你,带你一道去玩耍。”
嘉懋蹲下了身子,春华由喜娘扶着趴上了他的背,喜娘赶着将大红盖头盖上,一群人便拥着嘉懋春华往前边去了。容大奶奶望着女儿的身影慢慢远去,全身都没了力气,软软的倒在了容大爷身上:“钟琮,咱们的女儿出阁了。”
容大爷扶住了容大奶奶,低声安慰道:“女儿大了,总要嫁出去的,好在嫁得不远,就在京城,便是想回来也容易。”
两人相对无言,看着满地落花的后院,一种说不出来的孤寂慢慢的从下而上一直涌到了心里,两人十指相握站在门前,容大爷低声在容大奶奶耳畔道:“春华出阁了,咱们不还有嘉懋冬华?若是他们都婚嫁了,再不济你还有我呢。”
容大奶奶含着泪点了点头:“可不是吗,你反正会在流朱阁的,哪里也不会去。”
秋华跟着送嫁的人一直走到大门,外边停着一顶花轿,花轿旁边有一匹白马,脖子上系了一个红绸的花球,许允袆站在白马旁边,一双眼睛望着大开的中门,见着嘉懋背了春华出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
喜娘撩开花轿的软帘,嘉懋将春华放下来,春华由两个喜娘扶着上了花轿。嘉懋看着软帘放了下来,心里也是一阵失落,看着站在一旁眉开眼笑的许允袆,他挥拳朝他的肩膀上砸了一拳头:“好生对待春华,若是你对她不好,我可饶不了你!”
第二百五十三章瞻前顾后费思量
扎着大红绸花球的嫁妆挑子,那帘子上绣着牡丹凤凰的花轿,穿着红色衣裳站在花轿旁边的喜娘,紧紧跟在花轿后的陪嫁丫鬟,还有那骑在白马上高高昂着头的新郎倌,都慢慢的在秋华面前远去了,空中只余弥漫着的硝烟。街头看热闹的人追着嫁妆队伍去数长宁侯府大小姐的嫁妆究竟有多少抬,也很快的从长宁侯府的正门跑开了去,秋华站在门口望着霎时空寂的街道,不由有些惆怅。
喜庆的炮仗,热热闹闹的吹吹打打,刚刚还在耳边吵闹,转瞬间似乎什么也听不见,秋华摇了摇头,挽住夏华的手:“咱们回园子里边去罢。”
站在身边的宝珠和绿柳赶忙从府门外边跳了进来,跟着夏华和秋华往内院走,走到半路上,夏华忽然在秋华耳边说了一句:“站在大姐夫不远处的那个少年不知道是谁府上的,瞧着气度不凡。”
秋华一怔,脚下步子停了停,眼睛望了望四周,见身边没有旁人,悄悄拉了她一把:“二姐姐,这话心里想想便是,何必说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