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大必须要到这个学生,不然我门下几年没招状元了!”
“丢人!”
不是状元.只是天王.aj:“……”我好尴尬,不嗦话。
叮咚一声。
光脑显示答题正确,下一道暗门开启,陈以南并无喜色,对自己引发的波澜也不好奇,只是抬脚往前走,一面应付着光脑里队友们嗷嗷的求助:“啊啊啊队长!这题我不会!”
“你小数点点错了,耳朵出气儿的吗?”
“队长我答错了!又回到原地了qaq!”
“交叉互换概率不对,你这基因重合率比猴子还低!再算一次!”
“……”
“程桥,桥哥?”陈以南忽然回头,正对上程桥愣愣的眼神。
程桥忙应一声。
陈以南有些意外:“你怎么还不散开?”
程桥没说话。
难道要告诉她说,自己最开始担心她说大话,被陈天罡暗中修理才一直没分开吗?
“没什么,”程桥干巴巴道,“担心你算错题。”
陈以南失笑:“不必担心我,就算真被题难倒了,我炸毁墙道也行。”话落,她举枪瞄准一圈道路旁的窗户,所到之处,刷拉刷拉的窗帘全部快速关闭:“这些,可都是活人呢,看了咱们一路热闹。”
远处,野明渊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朗诵个离骚不知道的还以为杀了他亲娘。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我草你妈陈以南!这么长!你还好意思说离骚好背!”
“——行吧行吧,老子欠你的!”
“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日这繁体字念啥……”
程桥:“……”
陈以南满意点头:“果然是抑扬顿挫情感充沛啊!”
“想必贾谊先生听到了,会大放情怀吧!”
程桥满脸一言难尽:“你,是想用离骚引诱贾谊出来?”
陈以南嗔他一眼,手中计算不停:“什么叫引诱,真难听。”
“那叫勾引。”
“贾谊是书载历史以来第一位给屈原做赋的人,他对屈原的崇敬可不一般啊。”
“《离骚》是屈子最著名的作品之一,也是高中必修,在这篇文章里动手脚,不仅能激怒贾谊,还能引发2500级一起讨论呢——哎这样贾谊会更生气。”
程桥深吸口气:“所以,野明渊念得那篇《离骚》,里面的繁体字、错字错句,全都是你故意改的?”
陈以南眨巴眼睛,可无辜了:“小哥哥说什么呢,我听不懂鸭。”
程桥:“……”
“这样公放全寨,我觉得贾谊会气死。”
百货店里,陈天罡猛地摘下耳机,脸色发青:“理综题没了。”
张澜正在苦思冥想文综题,一听这话吓一跳:“不是要了三套吗!”
陈天罡脸色紧绷:“没有,当时只来得及给了一套,柳跃就被丧尸啃死了。”
张澜张大嘴:“卧槽,那我们又得陷入对狙答题狂魔陈以南的噩运,是吗?”
陈天罡:“……”
他紧抿着嘴,尝试给柳跃打通讯,谁知拨通后,传来了缸中之脑那熟悉低沉的喉癌音:“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已阵亡,请稍后再拨。”
陈天罡要窒息了:“……”
“复活区不能接通讯吗?”
喉癌音彬(侍)彬(fen)有(qian)礼(zou)地回答:“您此时的权限只允许被复活区呼叫,不允许呼叫复活区,功能尚需改进,敬请期待。”
陈天罡:“……”wdnm缸中之脑!
扣下电话,陈天罡满腔悲愤,“张澜,把各区寝室长都给叫来!”
“我们轮番出题,搞车轮战!累死她!”
话落,又愤愤道:
“玛德陈以南她是不是人啊,理综战术题都能答对?!”
张澜咽咽口水:“要不,贾谊给她们算了。”
眼神转移到监控上,陈以南那架势,简直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啊。
陈天罡一挥手:“不行!我们是高二,败给高一太丢人!”
“大不了全寨出人海战术!”
张澜灵魂提问:“那啥,大佬你忘了,脚下这汉朝科技水平是比咱九龙寨的来源宇宙要高的,万一陈以南她们身上有汉朝送的装备呢?”
陈天罡:“……”屁股一紧。
“让各区寝室长集结装备,挨个守好门!”
……
越往寨子深处走,越幽黑,此时天色已然和八九点差不多。
程桥跟在陈以南身后,演算题目到心神俱疲,前方陈上校的身影却没有丝毫摇晃,男生愣愣看着她,有点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城墙上的冷漠凶残、丞相府的狡诈卑微。
但此刻,九龙寨闯关通道里赤诚狂热的她,让程桥觉得触摸到了坚硬内壳里的温热的真实。
忍不住伸手扶住她肩膀,程桥还是问了出来:“陈以南,你是理科生,对吗?”
“我记得宋灞和我提到过,他压了你理科冲天王的赌注。”
幽暗的巷道,似乎滋生了不该有的情绪。
陈以南没回头:“为何这么说?”
程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不知道别的,但你在演算物理和高数时,眼神发光的样子,我能感受到,你是真的快乐。”
那时的你,明亮得像天上星辰,夺目至极,让人移不开眼睛。
陈以南心头微动,回头一笑:“别闹,我是喜欢文科的。”
她在避而不答。
程桥心中明白,“怎么会选文综高考呢?”
陈以南失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程桥嘴巴不受控制地说着:
“我家有个妹妹,她也是理科生,我见过她没日没夜的做题,摞起来题册比两个她还高。我觉得很苦,她却觉得很快乐。艰辛却又快乐。”
“但她依旧没达到你的程度,也许是你天才使然,但我文综也不错,我明白的,世上任何成就,一句天才便盖过,那是对当事人努力最大的羞辱。”
“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真爱的事业呢?”
陈以南没有回答。
程桥握紧她的肩膀,像是在解开一个宇宙谜题般小心翼翼,“我有个不礼貌的猜想,你别生气——”
他脑子过电似的想起了许多事情。
程家并非小官小员,程桥从小见过的利益输送与倾轧不知凡几,历史上爆出过的太阳系丑闻公案,对别人而言是茶余饭后的惊爆谈资,对他而言却是能够调出档案摆在案上,细细翻阅的程度。
他明白星云高考的公平与伟大,也明白这世上从无不留黑暗的光明。
眼前之人,内里锦绣乾坤、外表花团锦簇,她本该走进理科神殿,拥有一段恒星般闪耀的人生。
“陈以南,你是不是被人替考——”
程桥心绪激动,几乎脱口而出,陈以南忽然捂住他的嘴。
程桥:“……”
无法忍耐的潮红,爬了满脸,但他没有挣扎,定定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灰色眼睛。
她真美,美的令人窒息。
“嘘。”陈以南摸摸他的脸,点点笑意在灰眸中漾开,“我很感谢程桥你设身处地地替我思考,但不鼓励不顾场合的发表危险观点。”
“现在还在高考直播呢,小哥哥。”她凑在他耳边说道:“也许是四区抓阄选考生,也许是真有人替了我。”
“就算真是替考,这是丑恶吗?当然是,我很在意吗,未必。”
“理科是真爱是灵魂,但文科却是上层建筑。”
“解开谜底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度过眼前难关。”
程桥:“……你不委屈吗?”
陈以南轻声一笑,并没回答这个问题:“因缘际会吧,我受过见过的不平之事,太多了,多到数不清。”
“委屈这个词是不存在我的词典里的。”
有人替你伸冤,你才配委屈,一直孤身走夜路的人,哭了也不会有人为你遮风挡雨。
前世战火纷飞的年代,陈以南的眼睛,就没怎么看到过公平。
那时起她就明白了,选择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归途。
文理重要吗?
重要。
但这会干扰她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吗?
好像并不。
命运将她放在了这场开局那一刻,她就决定,好好下完这盘棋,不管手里的牌有多烂。
她早不是当年17岁负气就能弃考文科、语文卷子只写一道题得20分的陈以南了。
条条大路通罗马,仅此而已。
程桥用了很大毅力,才克制住拥抱队长的冲动。
“好,我听你的。”他垂眸,一阵潮湿涌上睫毛。
陈以南笑起来,“你心跳很快。”
程桥:“……”
心脏被狠狠撞了一下,程桥眼泪竟落了下来,陈以南一怔,哭笑不得:“天啊,随便说个险恶猜测,桥哥就流泪了,真是个善良的人啊。”说完,帮他擦擦眼泪,并不温柔,擦得程桥眼角红了一片。
他沉默着推开她,挥挥手,也不道别,按照之前计划,朝左边路口分散。
九龙寨灰蒙蒙的,寨子外晴空万里。
程桥的心里却电闪雷鸣。
他是朵长在温室的嫩红花朵,根茎挺直,努力向往着真实宇宙的风霜雷电。
但当风霜雷电真来了,他却只想用自己脆弱的花瓣包裹她,保护她。
你真可笑啊程桥。
花朵需要柔润的土壤,而雷电,需要的是广阔天地。
这是不相配的。他闭上眼睛。
果然,换上文综题后,陈以南的闯关气势就从势如破竹变作了游龙入海,刷刷刷,二十分钟打爆了九龙寨五个街区,这效率,堪比星舰炮轰。
看台观众明显分成了两波,一波对着屏幕欢呼各位考生的表现,另一波还沉浸在陈以南的战术题答案里,撅着屁股在地上画战舰推演,一会嗷一声妙哇!一会惨叫一声卧槽我忘了闪电战关键要素是啥了!
Aj看的眼疼,摩拳擦掌,真想跳进场给这波门外汉好好推演一番。
一帮渣渣民科!hui!
陈以南那么野的路子都被他们祸祸成推土机了!
哈莉小姐嗦着笔头,囔囔说:“要不前辈,我写篇陈以南战术投稿吧,你润色一下,咱们投军事期刊?吹一波天才考生,吸引记者过来?可以再抬一波收视率!”
aj一愣,目露惊喜:“小同志很灵活啊。”
哈莉耸肩:“是啊,文科生比不了你们数学好,但我们很变通很入世啊,会整合资源。”
Aj一拍大腿,“行,你写我改,咱们投《军情速递》!”
哈莉张大嘴:“哇,太阳系的顶级期刊啊!”
Aj嘁一声:“这算什么,我还没让你投猎户座顶刊呢——别闹了,看直播,野明渊把贾谊勾引出来了!”
屏幕里,野明渊站在高楼顶上疯狂咳嗽。冷风吹战鼓擂,他哆嗦地像只虾米。
光脑里准时传出他的国骂:“陈以南,我真是欠了你全家,避嫌个狗屁啊,老子宁肯下来打怪!”
“这寨子咋这么冷!”
忽然,一颗石子崩到了他下巴,野明渊一愣,低头望下去,楼下站了个年轻人,长袍短髯,举着双手在那蹦:“不许污蔑屈子的《离骚》!”
“竖子小儿!找打!”说完冲上楼梯,看样子是打算拿鸡毛掸子和野明渊决一死战。
光脑冒出陈以南的声音:“问他是谁?”
野明渊立刻对着天台口嗷嗷喊:“你谁啊你,管我念不念离骚!老子就是骚!”
光脑里的队友:“噗——!”
四区看台上笑倒了一片,不少人拍着大腿眼泪都笑出来了。
怒气冲冲的声音从楼梯传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汉朝贾谊!”
“今日必为屈子正名!”
野明渊:“……”
“哦草!题眼来了!题眼你慢点别摔着!腿断了无所谓手别伤着还等你写过秦论呢!”
“——陈以南,你们赶紧定位我!猎物已到,快来抄底包饺子啊!”
“我在九龙寨88号!”
“这就来!”四道声音齐刷刷从光脑中传出,嗖嗖声响起,几道人影翻越上九龙寨参差不齐的院墙,如猛虎下山般,朝88号扑来
监控前,陈天罡猛站起来:“糟了,贾谊自己出来了!”
“八区寝室长!拦住她们!”
然而,耳机里传来的只有密集的枪声
啪啪啪,八区门前的灯,一盏盏被打碎了,整个片区陷入黑暗。
……
天黑了,杀手请睁眼。


第22章 琢磨之玉
当贾谊的脸出现在九龙寨昏暗的光线中,四区看台顿时激起了一片声浪!
谁能想到,策略峻绝古今的贾谊,竟然脾气火爆?
还这么年轻?
……
也对,能写出“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的人,言语壮阔文采斐然,怎么瞅也不像脾气温吞的人。
比着贾谊的脸,哈莉画了张速写,擦去面上胡须,贾大人眉眼细长凌厉,脸型瘦削又耐看,有种中正的帅气。
aj歪头过来看:“咦,有点俊。”
“那可是,”哈莉又给胡须画上,“古代选官超看脸的,学长你这种,搁汉朝就是一辈子郁郁不得志的命。”
七大系草aj:“……”有被内涵到。
九龙寨88号危楼上,野明渊嗷嗷叫着和贾谊厮打成一团。
他以为提着鸡毛掸子上来的人,战斗力恐怕连鸡毛掸子都不如,谁知贾谊呸一声“竖子!休要再糟蹋《离骚》!”便潇洒撂袍子,飞起一脚冲上来!
那战斗力,当场就把猝不及防的野明渊轮了个三来回,直到脸着地时,野明渊还没反应过来
老天爷,古人画像不都是长袍束冠,文质彬彬吗?
那么长的衣袖,怎么可能会打架呢?
被刻板印象束缚的野明渊,完全忘了古人出仕必修的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其要求之严苛,考量标准之高,换成白话说便是:你不会的,我要会;
你会的,我能打你十个!
野明渊:哦——草——!
再次被贾谊一巴掌扇飞,野明渊对着光脑嘤嘤嘤抽泣:“我敲你吗陈以南!”
“这哪是贾谊啊,这是魔头吧。”
队友的声音准时传来:“表哥你没事吧!”
“靠,贾谊不是鸡毛掸子你拿枪吗?揍他啊!”
野明渊汪的一声大哭:“卧槽你们欺负人!我还能真拿枪射他不成啊!”
“我能复活,他能吗?”
“他要死了我会被2501级集体追杀吧!”
对面,贾谊练气凝神,二十出头的俊俏面容绷的紧紧地,胡子尖一抖,缓缓推手:“给屈子致歉。”
刚被踹腚的野明渊:“……”
“我道歉!”
他一秒就把陈某南给卖了:“那离骚不是我搞的,另有其人!”
贾谊一甩袖子,目光炯炯:“谁!”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贾某绝不牵连无辜!”
野明渊眼神虚焦,刚想吐出陈以南的名字,忽然贾谊身后浮出一只苍白的手,它从黑暗中伸出
紧接着一双漂亮的灰眸出现
这眼可真他娘熟悉!
野明渊缓缓张大嘴巴,贾谊有所察觉,刚想回头,陈以南横踏两步,是魔鬼的步伐,嘣一声,举起枪托砸在贾谊脑壳上!
“咕咚”一声,贾谊光速躺倒。
野明渊:“没砸死吧!”
陈以南利索蹲下,三两下将他捆个结实,“对不住了贾大人,事急从权。”
“不敬《离骚》的主意是我出的,旁边这帅小伙只是执行者而已。”
“您有何不满,对我说就行。”
“你,”贾谊不愧是君子之礼训练出来的人,常人挨这一记,能睡三天,结果贾谊死活不肯晕过去,咬舌尖含着血瞪陈以南:“玷污屈子!”
陈以南:“……我错了,明年端午给他投江赔罪行吗?”
她又四下看了看,朦胧天色中,九龙寨数不清多少圈的围墙上,到处都是跳跃的黑影,层叠如麻的入侵者不走文山书海,想抄近路,陈以南挑眉,倒数三下
三、二、一。
枪火如红星,爆发在灰雾中!
各街区住着的2500级考生,隔着窗户瞄准射击,就能把这帮不按规矩办事的后生,毙的结结实实。
贾谊挣扎着问:“你们怎么没被杀?”
陈以南慢条斯理脱下手套:“我们有地图啊。”
她上下扫视贾谊。
完好的袍子,脸颊饱满气色红润,一点不像被虐待的样子,凑近闻闻,浑身一股旧书页的霉味,浸染程度绝不是三两趟能泡出来的。
陈以南摸下巴:“……”
“我记得九龙寨西边有个老破小书店。”
哗啦一声!
第二个赶到的是罗敏,喘着气接上陈以南的话:“队长我来了!你刚说啥,贾谊被关在书店了?”说完,她搓搓满是血泡的手,一路着急上火过来帮忙,手栓绳子都磨破了。
陈以南抬手制止她,“喘口气,不着急。”
接着语气淡淡的放出惊天炸雷:“我是在说,贾谊自己在书店呆的很嗨皮,陈天罡他们根本没把他怎么着。”
罗敏、野明渊:“……”
“???”
“那张苍丞相急赤白脸的让救人干嘛?”
陈以南笑了笑,一记手刀又敲在贾谊脖子上。
贾大人挣扎着喊出最后一句:“我的《母猪产后护理》还没、还没看完……”说完,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队友面面相觑:“……”
“他说啥?母猪?”
陈以南轻松背起贾谊,一米七二的人背个一米八几的,神色如常,“你们没听错。”
“贾谊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相反他很能打,脸色看着也不像受过折磨,陈天罡这人别的不说,能做文综天王,对历史心诚我还是相信的。”
“他应该不会用逼贾谊做什么,之前也只是和我们说绑了他而已。”
“贾谊始终没离开九龙寨,一来是2500级不放,二来,可能他也没想走。”
“原因嘛,比如那个书店。”
野明渊张口结舌,罗敏快一步反应过来:“你是说,贾谊没跑,是想看那些书?”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这解释很扯,五官皱成一团。
陈以南摇头,“听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反而可能是真的。”
“我算是接触过大儒的人,他们对知识和历史的渴望,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贾谊今年才二十出头,却能做到太中大夫,必然是个博览群书而又对知识渴望到可怕的天才——九龙寨对他而言不仅是个外来异端,更是另一个宇宙的知识集合体。”
“书店很小很破,一把火就能烧掉,却能轻易留住贾谊这位未来动摇朝纲的大儒。”
“因为那满满当当的书,都是来自另一颗宇宙的知识万物啊。”
罗敏磕巴一下:“比如《母猪的产后护理》?”
陈以南:“……”
“对,比如《母猪的产后护理》。”
话落,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野蔷薇和程桥次第赶来,破空而来挂着绳索像几只飞翔的猎鹰。
五人快速沟通一番,程桥避开陈以南的眼神,审视四周
九龙寨最外一圈围墙,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已经爬了上来,身形有的矫健有的迟钝,程桥蹙眉:“我感觉,劫贾谊的消息可能走漏了。”
“我们要抓紧。”
“害,正常。”野明渊抓抓头发,“高考直播就是四面透风,复活区的人都能看到你们在干啥,当他们再次进入考场,分分钟能通知队友啊。”
程桥:“……”
陈以南摁住他的肩膀:“别担心,照计划进行,你们先走,我断后。”
程桥心头一紧,“不行,”他依然避开了陈以南的目光,“你太危险了。”
陈以南注意到了他的闪躲,眼神变得高深莫测,程桥手掌冒汗,寻求队友支援:“你们说,是不是至少得留一个人帮她。”
“是啊。”
“你一个太危险了。”队友附和道。
陈以南耸肩,没再坚持:“那行,我留一个。”
不等程桥期待地抬起头,陈以南出声道:
“罗敏,愿意留下陪我断后吗?”
“可能会死哦。”
程桥:“……”
啪啦,是一颗少男心碎裂的声音,清脆悦耳。
“好!”罗敏妹子小腿发抖,却仍然果断答应了,“跟队长走,刀山火海我也愿意!”
“……”程桥小声地叹口气,掐一把心里嘤嘤的小人,念叨,你别哭了,暗恋没出息。
一分钟后,五人成两队分散,程桥野家兄妹拖着昏迷的贾谊出寨,走地下水道,陈以南罗敏做明面掩护,留在地表截杀追击者。
黑暗的第八街区灯光又渐渐亮起来,灯火如龙,想来是被击碎的灯又修好了不少。
程桥三人组挂好索绳,正准备从高塔上一跃而下。
陈以南擦火点支烟,附在程桥耳边,吸口烟又吐出,青烟盖住了她轻语的嘴唇:“如果顺利出逃,不要忙着离开九龙寨。”
“隐藏在边缘。”
“小心出寨就被丞相府劫走,明白吗?”
程桥张张嘴,“明白。”说完望望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着野明渊身后,跳下高塔。
冷风吹战鼓擂,层叠的黑影越来越近了,陈以南吸烟吸的波澜不惊,手都不抖,罗敏有点紧张:“队长,我、我经验是没有程桥丰富的,你为什么……”选我呢?
陈以南耸肩:“桥哥好像对我产生了奇怪的心思。”
“别扭着呢,我肯定要给他空间好好想清楚啊。”
罗敏眼皮一跳:“……喂男女间什么叫奇怪的心思啊。”
陈以南莞尔一笑:“他好像喜欢我,这还不叫奇怪?”
话落,她一把将罗敏摁趴下,一秒架狙,扣动扳机,红光一闪而过!
点射的尽头,一个偷袭的人影从远处围墙上沉重地摔下去。
扑通一声,漂亮的烟花升起。
罗敏:“……”
罗敏惊魂未定,“队长!”
“别喊我,”陈以南专注盯着瞄准镜,嘴唇嗡动:“做断后就要有断后的觉悟,现在包抄我们的人呈合围之势,我们要尽最大的努力,利用狙击形成无人带,隔绝绞杀,为程桥他们争取时间。”
“现在,打开你的枪袋,拿出那天长安城墙上追随我的觉悟来。”
远处黑影重重,似乎随着陈以南一枪,合拢的人群暂时退却了,罗敏盯着他们,背后发毛,她不知道这些到底几成是高一几成是高二,那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眼睛,隔着昏暗的天,让罗敏不寒而栗。
手中枪冰冷如生铁,却给了罗敏唯一的安全感,她攥紧枪杆,手指有些不听使唤。
“怎么?”陈以南盯着准镜,射击视野范围内,密密麻麻的瞄准镜红光多如牛毛,她音色丝毫不抖:“德阳门上那么多击杀得分,现在反而害怕了?”
罗敏咬紧嘴唇,尝试瞄准:“这不一样队长,彼时我们为攻,现在我们为守,是被动,是围剿,压力不可同日而语。”
陈以南瞄她一眼,没说话,前方五百米处一线黑影在垃圾箱后鬼鬼祟祟出现,她定睛吸气,再次扣动扳机
砰一声!
血洞出现在那个男生额头,他瞪圆双眼,仰倒了下去。
这百发百中令人惊恐的准头!
罗敏浑身僵硬,寒冷侵袭全身,死亡恐惧的源头正是她身旁这个人。
“摸摸你手里的狙击枪,它是人类工业文明数百年的杰作。”
“近攻宜人,远攻无敌。”
“此处高塔便是我们的保护屏障和攻防线,揣好汉朝送的装备,拿出你精妙的准头,做个配得上手中大狙的射手,罗敏。”
陈以南低语,细致地教导着,像在雕琢精美玉器,同时停住了本想扣扳机的手指,有意漏过一个目标
果不其然,下一秒,对面楼房窗户里冷光一闪,陈以南敏捷的推开罗敏,一线子弹射来,擦过罗敏脸上成了一道血痕!
罗敏浑身一抖,不可置信地望着陈以南。
“你刚才……”明明能击毙偷袭者!
陈以南平静地望着她,“生死擦肩的感觉如何?很快吧,很刺激吧,习惯它。”
“你是善民,现在可以开始反击了。”
“狙击枪的奥义是什么?”
“远攻拿分?不,那太肤浅了。”
“当我开始瞄准时,眼前的八百米,便是活人止步,生灵禁区。”
……
活人止步,生灵禁区。
八个字轻飘飘落在了四区看台每个人的耳中,围观攻防战紧张至极的气氛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拉了一把弦!
拉的人脑弦嗡动,心神动摇!
这完美的表述,入木三分,字字锥心,勇到炸裂。
第一声喝彩传来,洪水终于冲垮了紧绷的大堤,掌声和欢呼声打碎玻璃般石破天惊奔涌而来!
宛如海啸过境!人群站起来狂呼呐喊!
“准确!百分之一百的准确!”aj激动地满脸通红,使劲鼓掌,对陈宗林喊:“师傅,师傅!”
“陈以南对狙击枪的认识,是能写进军事百科的标准陈述啊!”
“她真的懂!真的透彻啊——!”


第23章 套路与反套路【小修】
九龙寨88号,高塔据点。
耸立的烂尾楼横七竖八,死角无数,阴影里攒动的线条,分不清是杂草还是活人。
罗敏趴在狙击枪前浑身紧绷,汗水落在眼皮上,她抬手想擦掉,旁边陈以南忽然出声:“别动,小心被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