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南一动不动，浑身黑灰，像个雕像：
“高塔是制高点也是靶子，你不动时，暗处看不清你。”
“但只要从静态转为动态，一切就会前功尽弃。”
“做射手的人，动态视力都是拔群的，在黑色中找到一点灰色很难，但找到乱动的灰色，很简单。”
罗敏：“……”
“那我能偏头看你吗？”罗敏余光溜着，陈以南说话快速清晰，却连嘴唇都没动，非常专业。
陈以南无情道：“不能。”
罗敏深深叹口气。
天台面塌了一半，两人趴楼顶吹冷风半小时了，罗敏手脚僵硬，四肢冰凉，枪都要拿不稳了，陈以南却机动反应异常敏锐，一个个毙掉了冲锋的偷袭者，跟打地鼠似的，手速飞快。
罗敏：“……”
她决定用缓慢的速度把手收回来。
缩回一厘米，再一厘米。
罗敏刚要窃喜，谁知下一秒，远处垃圾桶火光一闪，一发爆弹瞬息而至！
被发现了！
不到一秒的时间内，罗敏浑身僵硬，她看清了子弹来处，却被吓得动弹不得
砰一声！
陈以南一脚将她踹开，子弹擦着脸颊过去，殷红的血从陈上校脸上淌下，她却纹丝不动，眯眼瞄准，放出一枪！
攻守位置瞬间逆转！
又是砰一声！
垃圾桶被射穿，后方绽放了美丽的烟花。
这一声枪响，拉开了枪战序幕，浑浊的空气顿时被火光射穿！
眨眼间，天台满是弹坑。
“暴露了。”陈以南低语，利索地窜起来，罗敏刚被踢远，正趴在地上喘气，陈上校冷语:“爬起来。”
罗敏浑身发软，差点被爆头的恐惧蛇似的缠住她的脖子：“对、对不起我站不——啊！”
陈以南又是一脚，将她从天台口踢下来，自己也快速匍匐退下来，时不时回击一枪，然后将天台板合上。
罗敏重重摔在地上，一抬头，看到陈以南撕开衣袖，包扎染血的手臂。
罗敏：“！”
“你受伤了！”罗敏涕泪横流：“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小伤，流弹擦了一下。”陈以南面无表情，皮开肉绽被她表述的波澜不惊，“天台位置已经暴露了。”
“希望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不要被逼的再次下楼。”
罗敏五官皱成一团，含着眼泪，愧疚让她根本不敢抬头看陈以南。
“对不起，”她喃喃道，说话颠三倒四，深刻的崇拜夹杂着耻辱和恐惧：“我一点忙没帮上，只会拖后腿！”
陈以南：“起来。”
罗敏哭得喘不过气。
陈以南：“我说，起来。”
罗敏失声尖叫：“你让我说！”
陈以南：“……”
干脆地给了罗敏一耳光。
啪一声。
罗敏被打蒙了，捂着脸看她，陈以南温柔摸摸她的头，“冷静了吗？”
“冷静了就架狙，我们的任务是阻挡围剿，不是跪地忏悔。”
“错误已经犯下，忏悔只能平息愧疚，对大局毫无用处。”
“不如快点提高技术来的实用。”
说完，先一步窗边架好枪，扫视楼下
果然，刚才天台枪战给了某些人错觉，小老鼠们又窜了出来。
“胆子很大嘛，”陈以南淡淡道，瞄准拉栓扣扳机，动作一气呵成，砰一声！
火光窜出，冲到高塔门口的偷袭者被当场击碎头颅，烟火绚烂。
暴露在狙击视野的偷袭考生：“……”
他们嗷一声，冲的更猛了！
废话！
杀神还活着，不赶紧跑等着被打地鼠吗？！
烟花片片绽放。
冲锋者如海啸过境，想靠人海战术突破封锁线，却被高空陈以南一支枪死死拦在了高塔十米处，像道无形的死亡屏障，看得人喘不过气。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陈以南重复着上膛开枪的动作，连发扫射，速度快到看不清。
她下巴略微紧绷，侧脸凝成冷铁般的弧线，微光从睫毛弹落，衬着满地盛放的死亡烟火，残酷又浪漫。
如此凛冽而尖锐的美，被放大在直播屏幕上，震撼力十足。
四区观众们抚着胸口，哎哎地倒气，激情澎湃道：“7768你看我一眼！我晚上会做梦的！”
“去你妈个不要脸！春梦吗？！”
“来个游戏公司重现这段啊，我tm能刷爆！一人爆全场，太他妈帅了！”
“冷静克制，临危不乱，被队友拖后腿也没有满嘴怨言，她是队长，是真正合格的领袖！”
这彩虹屁真有技术！
哈莉被惊到了！赶紧记下来！
aj旁边卧槽一声，神色奇异。
“陈以南可以啊，我准备压她冲天王了。”
哈莉：“……”
合着您之前欢呼那么多次，连个天王都不想给？
“前辈，您觉得南南哪里好了？”
Aj失笑，理综天王出身的他比观众的刺激阈值高很多，如此场面，他只会夸两句，而不会激动，这次抓到了华点：“一人爆全场有什么，高光现场洒洒水啦，我当年也有，天王都有过，还不止一次。”
“陈以南真正的闪光点在于，她知道拉拔队友啊。”
“罗敏菜鸡吧，长眼的都看得出来，陈以南给她的心理辅导真叫一个狂风骤雨啊，耳光噼里啪啦，但真就有效。”
“你仔细看陈以南站的角度，正好是罗敏能看清她动作的位置——这是明摆着让她学啊，小妹妹。”
哈莉听得有点愣。
Aj眼神悠远：“合作才是真正的黄金精神。”
“陈以南是针不戳啊。”
“说得好！aj，你比你导师有见地多了！”一道爽气女声传来，中气十足，一位美貌端庄的中年女性快步走来。
哈莉：“？您是？”
沉默观看的陈宗林哼了一声。
aj露出乖学生笑容：“罗老师，您来了。”
说完体贴地给哈莉介绍：“罗月天教授，银河系七大文科出身的位面守门人，和我导平级。”
哈莉悚然心惊：“罗教授，我崇拜您好久了！”
罗月天英姿飒爽，摸摸哈莉脑壳，“小姑娘不错，找了个好侧写。”
“陈以南是吧，这学生我要了。”
陈宗林：“嗤。”
罗月天微笑：“陈老师不要挂怀，四区的文综状元给了我，也是咱们七大共同的荣耀，您该与有荣焉。”
三年门下无状元的陈宗林：“……”膝盖中箭。
“呵，客气了。我不如把一二三大的老伙计都喊来，你们一起相看。”看谁抢得过谁！陈宗林呵呵一笑。
罗月天笑容针锋相对：“光说不练假把式，你喊的来嘛你。”
陈宗林：“……”
观众又是一阵欢呼，陈以南一轮高光五连杀，枪枪命中，弹无虚发，枪弹长眼了似得扑杀目标，一人一枪玩出了星舰清兵线的效果
陈宗林竭力忍住想鼓掌的手：“……”
为啥不是理科生。
我好酸哦。
“……”吧唧，他光脑录了一段，哼一声：“这段挺不错，发给老伙计们。”
“罗老师，你猜能喊来几个呢？”
罗月天：“……”哦你这愚蠢的土拨鼠。
一分钟后
银河系高校联盟大群。
id【七大理科扛把子】发言：
“【视频】，今年半人马文综的启明星，大家看看，花落谁家呢？”
安静片刻。
群里嘀嘀嘀地问了起来。
理综天王aj眼光确实锐利，罗敏如他所说，盯着陈以南沉稳流畅的动作，勉强站起来，腿肚子发抖，仍然坚定地站上了辅助狙击位。
“欢迎。”
密集枪声中，陈以南抽空看她一眼。
罗敏心头发憷，她清楚地看到陈以南脸侧的窗沿都被弹孔射成了筛子，难以想象，她是如何在弹雨中镇定捕获敌人的。
陈以南留意到她的目光：
“别紧张，顶层是封闭结构，安全性比天台好一些，可以稍稍放松。”随后放出一枪，对面的人麻袋似的从四楼摔下去。
罗敏脸皮一抽，竭力忍住：“谢谢队长指点。”
话落，开始上膛，手掌细微发抖，却依然坚持着。
陈以南神色浮现出满意，“三楼那个交给你了，两枪，结果他。”
罗敏神经一紧，嗯一声，出汗出的脸发白，开始瞄准开枪，动作仿佛和陈以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第一枪没中。
反扑而来的是更凶猛的爆弹！
砰砰砰！
流弹打穿了罗敏脸侧的墙壁，她浑身僵硬，陈以南游魂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躲。”
“射手最要紧的是眼睛，瞄准时只要不被打中眼睛，头就不许偏。”
“只要你射中，所有的反扑都会停止。”
“而如果你躲了，反扑会更加凶猛。”
“是。”
罗敏竭力忍住躲避生理本能，眼神红到滴血，射出一枪。
砰！
烟火从三楼窗户飘过来。
罗敏猛松一口气，露出苍白笑容：“队长我成功——”话音未落，一发冷枪射来，陈以南猛地推开她，补射一枪，三楼又冒出一丛烟花。
罗敏差点摔倒，惊魂未定。
陈以南却十分轻松，“命中目标后不能松懈，你一松懈，死神就来了。”
罗敏小鸡啄米点头。
陈以南被逗笑了：“怎么样，狙击战刺激吗？”
罗敏疯狂点头：“太特么刺激了嘤嘤嘤！”
教个好学生的感觉，实在是有点爽，陈以南摸摸罗敏脑瓜子：“我现在心情很好，想做点有趣的事。”
罗敏专注地盯着狙击视野：
“啥事啊？”
陈以南随手捡个易拉罐丢出窗外，落地砸出砰一声。
狙击场内安静片刻，易拉罐没有被打成筛子：
“我想思考一下，贾谊为啥爱看《母猪的产后护理》。”
罗敏：“……噗！”
这他妈叫有趣的事？？
“咱是过不去《母猪产后护理》了是吗？”
“不是，贾谊这种一心为汉朝的人，能让他挂心的书，肯定很有意思。”
“普通知识留不住他的，045宇宙科技水平又不低，是吧。”
“咱们要在汉朝待不短的日子，贡献点有用的，日子也会舒服点。”
陈以南条理清晰道。
易拉罐还在场下滚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她又扔了几个，噪音大乱炖，还是没人射击，陈以南点点头，抽出绳索：“拦截一小时，程桥他们应该走远了。”
“易拉滚吵成这样，也没被射爆，姑且一信，暂时安全吧。”
“走，我们去西边书店一趟。”
罗敏：“……”
能不安全吗，人头被您犁地似的犁了几遍，就算韭菜也得等等再割啊。
百货店监控室。
一段遗言正在播放，杀猪似的惨烈，哀怨地人狂喷鼻涕泡，正是壮烈牺牲在陈某南手下的八区寝室长，背景是啪啪啪的枪声
“兄弟！给我报仇啊！”
“我他妈竟然被高一生毙掉了！——哎呀我的妈，陈以南你射我腚干嘛！”
“啥？射偏了？滚犊子！你的准头咋可能射偏！玩老子是不！”
“卧槽你——哔哔哔！”
一阵电波杂音，死透了。
张澜嗷的发出一声嚎啕。
陈天罡：“……”
张澜爆发出悲泣：“天呐，这可是咱室友！不心痛吗！”
陈天罡：“……”
他叹口气：“兄弟，你是觉着自己能手刃陈以南给他报仇还是咋的？”
“高塔在北边，出门请右转。”
张澜：“……”
张澜哭声秒收，小声说：“幸好只带走了一个贾谊哦。”
陈天罡失笑，一场鏖战下来，他已经被陈.妖魔鬼怪.以南磨得没脾气了，叹口气：“监控拍到她们往哪儿走了吗？”
张澜：“西边吧。”
陈天罡：“西边？……等等，你查下监控声道，查陈以南的光脑编码。”
“她可能要去书店。”
个破书店有啥惦记的？
张澜鼓鼓脸颊，打开监听，果然找到了陈以南的声音，还有罗敏。
“西边好荒啊队长，书店还远吗？”
“快了，别急。”
“喂，急的是你好吗？是谁万分想念母猪产后护理的？”
“哈哈，我只惦记贾谊惦记的东西。”
陈天罡：“……”
陈天罡脸色忽然变得难看：“张澜，我们走，拦住她们。”
张澜一愣：“咋了，不就是个书店吗？”
陈天罡吸口气：“你管监控，可能不知道其他细节。”
“书店能留住贾谊那么久，不仅是因为书，还放着九龙寨过去一年经过考题宇宙的经验总结，鬼蜮大清，机甲盛唐，无限流母系社会……各区都让写了的，你忘了？”
张澜脸上空白一瞬：“我靠，我当时以为那玩意儿是思想汇报。”
陈天罡叹口气：“就是普通的考后感啊，我当杂货堆在书店的。”
“但贾谊非觉得这是异世界风俗见闻，不读完不走——鬼知道陈以南从哪里猜出来了书店是个重要地方啊！”
“她脑子开光了吧！”
“得拦住她们，不然——”陈天罡抓抓头发：“——平白无故让高一看了一年的高考记录，想想都不爽呢！”
张澜一拍大腿：“谁说不是啊！”
“热乎的经验总结，凭啥给她呀！”
“打游戏还不兴开局就给珍稀地图呢！”
与此同时，西边书店门口，陈以南将光脑从巷道刷码的地方揭下来，罗敏表情一言难尽：“队长，至于吗？”
“非要故意在监控里说那些露底的话？还假装没走到书店？”你明明书都翻完了……
“至于，很至于。”
陈以南将手中《母猪产后护理》颠了颠，“诱捕高二生是伟大的事业，我觉得很有趣，我想做点事情。”
罗敏：“……”
真是好有（ke）趣（pa）的事情哦
陈以南明媚一笑：“谁叫他们同在045宇宙，不和我们互帮互助，还互相拆台？”
“明明可以合作双赢的。”
“还好意思用理综为难我们。”
“有仇不报非君子。”
罗敏发出复读机的声音：“所以？”
陈以南翻开书页，哼着歌：
“我就想让他们重温一下，复活区的彩灯有多好看。”
第24章 西北望，斩天王！（上）
九龙寨地形崎岖，陈天罡张澜两人拿着现成地图，也走错了好几次路。
这座残破不堪的海防碉楼来自鬼蜮大清，天生是有鬼的。
当初2500级接手后，将九龙寨所有被探明的巷道两侧都安排了考生入住，用活人阳气镇压鬼气，再编入文山书海防御系统
花了好大一番力气，却仍有些巷道没整理明白，半夜三更经常闹鬼。
一路上，两人靠着开发者权限抄近路，文山书海关关洞开，去往书店的路上却丁点陈以南的痕迹都没瞧见。
陈天罡眉头越皱越紧。
巷道越发荒芜了，满地残垣，还残留着去年高二生暴力驱鬼的痕迹，房屋倒塌，浮土遍地，却没有一个脚印。
“慢着。”陈天罡慢下脚步，盯着灰蒙蒙的雾，三层书店小楼隐约能瞧见轮廓了，文综天王心中预感说不出好坏：“张澜，寝室长有几个能过来？”
张澜擦擦汗：“哪有能过来的啊。”
“现在是2501级高考直播的时间，半人马座复活区的，估计都看到陈以南他们强攻九龙寨了。”
“你觉得，这会产生啥效果？”
陈天罡嘴角一抽：“……”
“2501级会对寨子群起而攻之，寝室长要稳定自己管理的片区，确实过不来。”他叹口气。
张澜整理光脑，查看文山书海系统目前容载的人数：“是呀，破窗效应，完整的玻璃一旦被打碎一个小口子，很快就会全部碎裂。”
“陈以南队就是第一块打碎玻璃的石头。”
陈天罡沉默不语，片刻后，给短枪换上满的弹夹，“我有点不安。”
“咱们走的是地图上最近的路了。”
“为什么一路上都没追上陈以南，哪怕一点痕迹都没有？”
张澜挠挠头，“两种解释。”
“要么她们没走这条路，要么她们早就到了。”
陈天罡叹口气：“希望不是后一种可能。”
张澜嘘他，嬉皮笑脸：“大佬，真怕了？就因为陈以南第一道来时，把你威胁了，还是以蹲地抱头这种扫黄姿势？”
陈天罡：“……”
“你咋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说来也是，陈以南她们才俩人，一对一，女对男，毫无胜算，她们也不可能比我们更了解九龙寨，我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就算陈以南学习能力强到变态，但书店一道更多的是拳脚争夺，抢个资料而已，悬念不大啊。
陈天罡摇摇头，笑自己多疑，将怀疑的苗头摁下去。
四区观众：“……”
四区观众：“yooo~~~！”
不好意思，正是后一种可能——人家早都到了呢。
aj叽叽嘎嘎一阵怪笑，冲着屏幕大风车状摆手：
“小伙子走好，陈以南专业送终二十年。”
罗月天“啪”一巴掌拍他背上，“站好！背挺直！没个正行。”
aj秒怂：“好的罗老师。”
哈莉忍笑别开头，aj瞪她，她赶紧找个话题岔开：“也是啊，为什么陈以南的九龙寨地图会比陈天罡还周密？这根本不科学啊，她蒙的吧。”
“有何不科学的？”
Aj揉揉鼻子，嗤笑一声，不知为何，哈莉莫名觉得aj神情变了，笑声含着对她的嘲讽，明明刚才还高兴着。
“一个地图而已，九龙寨又不是咱们星云宇宙找不到参照物的东西，还是经典的海防碉楼，如果提前对星云高考做过全盘了解，做一些预判或者押题，是有可能撞上黄金的。”
哈莉心头微妙地一刺，当初那种被高文明主任质问是不是世家子弟的淡淡羞辱感再次袭来，但她忍住了，追问道：“怎么预判呢？”
aj毫不掩饰地翻个白眼：
“你们这些世家孩子啊，太多路都是别人搀着走的，地基太不结实。黄金的翅膀华而不实，飞进宇宙会跌落的。”
“每年负责捕捉考题宇宙的不是高校就是研究所，高考委员会会定时公布负责名单，今年七大负责30%的宇宙捕捉，这安排前年就贴在官网了，公示这么久，你有注意过吗？”
aj又变成了那个冷漠刻薄的高考引路人，眼神噙着冷芒，看哈莉的眼神像在看个不开窍的蠢材。
哈莉的笑容消失了，监控上的陈以南都无法吸引她。
aj的话像火花重锤，沉沉落进她心里。
——她完全没注意到公式名单。
Aj避着风，点了支烟，“高校都是有风格的，自己总结下七大的偏好，不难吧？”
“然后，顺带猜猜七大可能喜欢什么类型的宇宙？”
“而且，考题宇宙的历史虽然是随机的，但是高考委员会不会允许毗邻的两届星云高考出现重合历史太多。”
“比如说，陈天罡他们刚考了鬼蜮清廷，那么相邻的2501级，80%不会再遇上洋务运动。”
哈莉：“……”
她手脚发凉，尝试挽尊，不知为何，话语苍白的很：“这我知道，我家教也给押过题的——”
“——那算个屁，我说的是你自发自觉。”
“家教？呵。”
aj吐出烟圈，眼神悠远，“现在早不是地球时代的内卷社会了，宇宙资源广阔，不会再出现‘能上银河系一大的人却选择去家教’的情况了。”
“你水平还凑合，六百二三，未来会选择做私人家教吗？”
“你的家教当年成绩要能六百多，就去做【穿越者】了，会跑来教你？”
“真正能成材的人，必然早早显露光辉。”
“……”哈莉说不出话来。
就像初中老师曾说的，有难题不要第一个来问我，要去请教班上成绩最好的同学，揣摩他们思考的方式，并努力模仿。
因为他们未来是能冲刺银河系前十大高校的天选之子，而我当年只是个银河系五十大的学生。
Aj见她神色懵懵，知道她听进去了，笑了笑：
“我不是在刻意挑起阶级矛盾，而是我做引路人这些年，见过太多你这种学生了。”
“个人的成就永远与环境紧密相连，你的资质，如果脱离了世家的金玉背景，放在和我、陈以南同样的成长环境里，能学成什么样子，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我很高兴你对陈以南没有芥蒂，但我不太建议你用自己的思维去揣测她的行为。”
“因为你猜不到。”
“也不要胡乱质疑，那很傻，宝贝儿。”
手指细微地发着抖，哈莉满心怒火，却不知该反驳什么，干巴巴地说着：“您这是对我的贬低。”
“我对自己从不高估，也不轻视。”
aj笑起来，没反驳，吸干这支烟踩在脚底：
“那来打个赌吧，就赌眼前高一高二的双雄会。”
“陈以南是纯野路子出身的天才，生源地奇差，一路走来的学习资源堪称雷区，陈天罡很明显背景条件比她好。”
“书店里必然会发生一场极限冲锋，我压陈以南——”
“——我也压陈以南赢。”哈莉打断他，倔强地说，“我对自己的眼光有自信，陈以南未来必然无限光辉。”
谁知aj摇头，“听我说完，我要压陈以南大胜。”
“碾压级别的，懂吗？”
“哈莉，我要向你证明，我和陈以南这类人，再无人领着走路的情况下，一路靠自己吃自己，究竟能成长到何种程度。”
“唯有绝顶天赋和无双努力互相匹配，才能横扫世间一切障碍。二者缺一不可。”
哈莉愣愣听着，片刻后，她才恍惚摸了摸眼角。
有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哭什么，甚至不是刚从aj话中体会到的耻辱。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aj为她描绘了一幅人类世界血腥残酷却真实的图画。
有人生来脚踩金玉，有人生来衣不果腹。
很多人一生努力的终点也走不到有些人的起点，这世界真实残忍到可怕，但这并不是屈服或者轻视的理由。
要加倍珍惜与生俱来的禀赋，这是你在广阔宇宙唯一能够傍身、依靠一生的资本。
学习、努力地学习，让自己获得更深层次的蜕变，蛰伏更好的机会。
Aj看着屏幕中的陈以南，那似曾相识的神情，就像当年的他自己。
他可太熟悉了，这一路走来的荆棘坎坷、风霜烈日，如口吞利刃，要坚忍苦熬，直到冷铁化成腹中乾坤。
陈以南，你要赢啊。
为了你，我可是把脸面都堵上了。
aj轻笑，点起另一只烟。
书店三层小楼近在咫尺，陈以南帮罗敏系好腰间装备，握紧她的手：“紧张吗？”
罗敏脸色发白，迟疑了一下，诚实地点头：“紧张。”
“但我更担心你队长。”
陈以南检查弹夹，漫不经心道：
“我不值得担心。”
“放心，大概率来的就只有陈天罡张澜两个人。”
“其他潜入九龙寨的2501级也不是吃干饭的，拖住个把精英很容易。”
罗敏皱眉吸口气，“队长，就算只有两个人，我们两个对阵——”话没说完，陈以南摸摸她头发，笑意温柔：“所以我问，你紧张吗？”
“我能放心的把书店外交给你吗？”
罗敏没立刻回答，她眼圈发红，激烈挣扎在眼神里的不是恐惧，而是更复杂的情绪。
陈以南笑着继续加码，牵起她的手，像一位忠诚高深的引路人：“有勇气吗？”
“敢面对文综十二天王的队友、或者他本人吗？”
“……”
“敢击碎心中对高年级生的恐惧，直面甚至斩杀他们吗？”
“……”
“能让我放心将后背交给你，哪怕直播中众目睽睽被多次击毙吗？”
“十秒钟，我要你的回答。”
罗敏：“……”
泪水在眼眶里滚动，她心脏狂跳，说不清楚袭击脑海的情绪是什么，此刻的罗敏，真的很想抱着陈以南哭一场。
她不知道队长究竟是什么环境长大的人，行事跳脱大胆也就算了，胆魄竟然如此过人。
重压之下，面不改色。
那可是文综天王啊！
明明你留守的书店内才是更可怕的战场，为什么还在开导我呢？
但这种夹杂牺牲色彩的任务，却又是那么煽动人心，诱惑着罗敏整个人飞蛾扑火般跳进烈火地狱，粉身碎骨也热血沸腾。
陈以南轻轻说：“我能感受到你的上进心，从长安城墙上你拼命追逐开始，我就知道。”
“勇敢这种东西，不能等，等不来的。”
“需要不断地练习。”
天呐，请别说了。
罗敏拼命忍住眼泪，回握住陈以南的手：“队长你放心，无论来人究竟谁进书店、谁守外面，我都会完成我的使命。”
“就算被击毙，我也从复活区马上返回。”
“——无论阵亡多少次。”
截至目前，罗敏尚未被击毙过，她没承受过近乎真实的死亡体验，但她依然做出了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