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索索地穿衣声响起,程桥默默数着她换了几件衣服。
换到第三件时,陈以南忽然出声了。
“天王战最后一天的晚上,我要去二区宇宙。”
“去西伯利亚平原的边缘,看看……能不能进入漠河市。”
“……”程桥抬头看着她。
陈上校正在扎着腰带,勒出了细瘦腰身,“你要一起来吗?”
程桥下意识问:“为什么是晚上?”
陈以南古怪地看他一眼,似乎含着责怪又含着笑意:“真笨。”
“共度良宵啊。”
程桥:“……”
程桥五雷轰顶!!
第191章 辉煌的再现!【捉虫】
陈以南是个lsp。
她深知自己的本性,甚至从没掩饰过。
前世,要不是家国大义拴住了她的心神,中央军校各系系草她能泡个遍。
一朝重生,陈以南没了沉重的背负,骤然轻松,她却没了兴头。
明明面对着的都是面容青涩心性美好的男孩子,陈上校却觉得寡然无味,细品后发觉——她迷恋的不是外表。
上辈子,那些和她有过美好过往的男性,无一不是本性坚韧、热爱家国,身上时时刻刻不带着一股压抑隐忍的牺牲感,哪怕面上明朗微笑着,背后也是沉稳克制。
牺牲是个很美很痛的词。
折算成魅力,便是万人斩级别,见者心折。
陈以南到现在还记得其中一个航校的青年,将青涩的初吻送给她后,什么承诺也不肯说,转身便去了战场,从此再也没回来。
短短三天交往,她记了很久。
以至于在多年后,陈以南调进了情报科,还大费周章查找过当年空战牺牲将士的名单,直到看到了他的名字,她才彻底死心。
这些东西,都是星际时代的人所不具有的。
……
起初,发觉程桥对她情谊时,陈以南态度冷漠,甚至生出过好几次“不如踩灭这火苗了事,省的心烦”的想法。
后来,程桥自请去了末世战国,陈以南也很无所谓。
然而他回来后,身上却带上了战争的味道,熟悉又陌生。
他的行为处事,开始变得似曾相识。
隐忍克制,理智坚强,知晓大义而容留小节。
一切的一切,都令二十岁的陈以南从陈旧记忆中复活了过来,那些鲜活美好的“男孩子”,他们抖落了尘埃,再次冲她微笑着。
陈以南差点就软弱了,就差一点。
她感觉到了排山倒海般的青春,它夹杂着热爱,如山岸复绿,草木逢春,所有的一切,都活了过来。
……
加上包裹,陈以南前前后后穿了五件衣服,程桥却连一个回答都没问出来。
“到底,”他有点期待有点紧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以南将衬衣扎进腰带,背对着他:“字面意思。”
“来,帮我拉一下后面的衣摆。”
程桥红着脸,不知所措。
陈以南催促道:“快点。”
她张开手,腰看起来纤瘦而有力量,似乎靠近一丝,就能感受到身体散发的热度。
程桥:“……”
区区两步距离,他仿佛踏在岩浆刀尖上。
青年动作温柔,手掌很谨慎地不要碰触陈以南的背脊。他很高,低头细心整理她的衬衣时,呼吸会落在她颈后。
陈以南偏过头来,嘴角带着点笑意,后退了一步。
程桥猝不及防,被她撞进了怀里。
“你——”
陈以南明知故问:“我怎么了?”
程桥:“……”
陈以南:“我腰围一尺八寸半,还算行。”
“你可以试试。”
说完,引着他的手合拢,抱住她。
程桥:“……”
程桥深感,自己像个被调戏的小姑娘。
“你别这样。”他小声抗议。
陈以南笑道:“好,那你松手后退呀。”
背后这人立刻不说话了。
陈以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转过身来,陈以南捏住男孩子的下巴,嘴巴蹭着柔软的唇肉,在他口齿间小声道:“我再问一次,西伯利亚夜会,你来不来?”
太近了,程桥摆脱不了她的气息。
这感觉就像面对深不见底的海洋,美丽而危险。
“来,我来。”他呢喃道,迫不及待地吻住她,又迷离又渴望。
“……”
g√
陈以南满意了,伸出舌尖,勾走了他喉咙深处的一声呻吟。
.
从人马座复活区睁开眼,穆丹子神清气爽!
她深吸口气,抬头挺胸在篱笆墙里踱着步子,越走越开心,满脑子都是和陈以南的水下鏖战。
多么精妙!!
多么机智!!
铲以南可真是太棒了!
我多久没遇到这么棒的对手了!
我一定要做她的小姐妹!
丹子同学握紧小拳头,兴奋地像只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冠子火红地来回走,其他阵亡同学都有点吓住了。
“丹子,大佬,你没事吧?要来针镇静吗?”
“不用。”穆丹子雄壮挥手。
“那,您是被谁……击杀的?”
“我集美!”穆丹子激动地跺jiojio,啥ptsd统统都没了。
她越想越妙。
水下石板上升的时间正好是陈以南留给她的生机。
怎么能卡的这么准呢?
穆丹子:“阿拉草,四区也太屈才了吧,这种人才怎么不是四大区第一名呢?”
其他同学:“……”
大家互相对视,心道来了来了,学术大佬穆丹子的癔症又开始了。
“丹子,四大区第一是你啊。”
“你说的四大区第一是谁?陈以南还是贝浩?”
“陈以南吧,我看她刚才名次忽然飙升,冲到12名了。”
“嗐,文科霸主陈以南我知道,她们四区文科组这一届老是闹事,高考委员会都被摁在地上打,幺蛾子可多,考题也难,拿不着第一……未必是能力问题,可能是其他因素。”
穆丹子刷的回头,眼神发光:“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的小姐妹是最棒的!”
说话的同学:“……”
当第一的脑回路都这么奇葩吗?
他很费解:“丹子啊,是这陈以南击毙了你是吧,是吧。”
穆丹子:“对哒。”
同学:“……”
这还集美?
果然,第一名都很思路清奇,我辈凡人理解不了。
然后,大家就目送穆丹子同学蹦跳着小辫子,哒哒哒地回了复活履带,可嗨皮了。
众人:“……”
所以,第一名,您回来复活是干啥的?
.
第二块石板被拖上了河岸。
民众跪倒拜服,武曌承托天运之姿、还有默契打配合的住持和尚……这些,统统落进了考生眼里。
气氛沉默的可怕。
范崇文眉头紧蹙,掏出光脑发消息:
【@范崇文:浩子,你们这局组的,有点不妙啊】
【@范崇文:搅闹大理寺、扰乱庆典现场、还没提前知会朝廷】
【@范崇文:我越看越觉得,武皇不像个会善罢甘休的人】
坡顶,贝浩好不容易偷了口清闲,瞧见了穆丹子名字黑下去,他刚想说声铲以南牛逼!就瞧见了兄弟的消息。
【@贝浩:谁说不是呢】
【@贝浩:我估计咱们要被秋后算账】
范崇文:“???!”
【@范崇文:草,那你还喊兄弟来!】
【@范崇文:玛德,你自己一个颠颠的跑去苏德战场了,分数没得着,带不来四区的荣耀,现在还拖着咱理科组前十一起死?】
【@范崇文:欠你了哦】
贝浩撇嘴,嘁,老子去西伯利亚雪原上的锻炼,你这辈子也想不到。
那是布尔什维克的万丈光辉!
【@贝浩:嘿!你就说吧,这一趟来得值不值!分数涨没涨!】
范崇文:“……”
好吧,吃人嘴短。
【@范崇文:涨了】
【@范崇文:说的你没涨似的→_→】
【@范崇文——草,我刚看了眼,你丫啥时候冲到前20了?】
贝浩发来了一长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贝浩: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贝浩:你当老子一个人在坡顶装火力点,这罪是白受的?】
【@贝浩:膨胀.jpg】
范崇文:“_(:з”∠)_”
【@范崇文:对方不想说话并向你扔了一只武曌.jpg】
说到名次,贝浩松开枪,翻了翻星云总榜。
穆丹子不愧是四大战区最血厚的人。
宰了她一个,力推陈以南冲进前十五。
这一波组局下来,四人组的名次变成了:
陈以南12名,贝浩18名,杨昊天29名,墨菲57名。
……
堪称突飞猛进。
不客气地说,文理科十二天王选拔四大区前二十四,四人组里有两个,都已经杀进了必选局,杨昊天也进来半只脚了。
贝浩长吐一口气,重回四区理科组第一,这滋味真爽!
砰一声,流弹飞来。
贝浩:“……”
贝浩妈呀一声,赶紧抱头蹲下,脑壳上一道血痕。
随即,背后又是一声锐利枪响,贝浩浑身发冷,默念人果然不能装逼装逼遭雷劈,随即闭上眼,做好被击杀的准备。
谁知,子弹越过他,精准击杀了刚才伤到他的人。
贝浩扭头:“???”
不知何时,冒出了只乌黑枪口,用枪的人可太眼熟了。
他脱口而出:“卧槽陈以南!”
准星后,陈以南伸出只手:
“嗨。”
贝浩:“草,你个没良心的!老子一个人在坡顶支撑多么艰难!”
陈以南:“→_→”
“你不是冲进前二十了吗?”
贝浩顿时哑火,憋了会,他又问:“刚干啥去了?”
陈以南:“铲穆丹子去了。”
“铲成功了。”
——顺带啵了口小嫩草,现在神清气爽。
贝浩发出一声欢呼,眉飞色舞,朝山坡上喊道:“大家听到了吗!”
“穆丹子!四大区第一名!被咱们的铲以南同学毙了!”
一时间,坡顶草丛里,齐刷刷伸出了脑袋!
“雾草真的吗!”
“雾草是真的!你们看星云榜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我们三区的荣耀!!四大区第一名,斩天王是发生在咱们三区的!”
“去你丫!那是我们四区的!”
“我不管!这是三区考题宇宙!”
大家欢欣鼓舞,发自内心的激昂与快乐满溢在眉宇间,战斗豪情冲破云霄。
勇敢是知难而上。
那么,骁勇就是力克强敌。
星云高考的无穷魅力便是战天斗地,于困难重重之境,打出一片生天。
苦战过摘得的果实是最甜美的,有汗水和心血的味道。
陈以南望着高兴的大家,也笑了起来。
河边,穆丹子湿淋淋地爬了上来。
谁知,一上岸,几只枪便对准了她,“别动!”
穆丹子:“……”
是御林军。
穆丹子眼睛一眯,心道果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不打算反抗。
典礼尽头,武曌拒绝了住持的戴冠,自己拿起玉冕。
“他们闹得如何了?”
上官婉儿躬身上前:“看着,是告一段落了。”
武曌嗯一声,“礼上的反叛之人呢。”
上官婉儿:“照陛下指令,也都抓了。”
武曌:“好,把那帮学生拘了来。”
“混着叛乱之人一起关着。”
“找个时间,斩了。”
——杀给全洛阳看,朕的登基,谁“搅乱”都不行,外乡人也是。
这是大周的第一次立威,必须立得好。
上官婉儿顿了顿,弯腰道:
“谨遵陛下旨意。”
“臣这就去办。”
武曌点点头,示意旁边瑟瑟发抖的住持:“和尚,烧衣祷告先人。”
“搞快点,朕还赶着午睡。”
住持:“……”
住持深觉自己就是个工具人。
他心中叹息,长声朗诵祷先人的经词,民众窃窃私语,专心看着典礼进行。
很快,几篇酸诗和华贵衣物就丢进了金盆火里,片刻化为灰烬。
武曌静静等待着。
鬼神宇宙里,先人旧物可通神。
她安静等候着,等着和“故人”重逢。
眨眼间,祭坛上狂风骤起,经幡乱舞,两个灰色影子见风就长,从香灰堆子里哗啦冒了出来,像两颗茁壮的笋子,顶破了天空。
民众鸦雀无声,都瞪大眼睛看着灰影子。
他们长着有些相似的面目,神情有些迷惑,细看,一个是英气磅礴的少年将军,一个是儒雅内敛的中年帝王。
身高数十丈,泰山似的沉沉压在典礼上空,却实际没有分毫重量。
——魂体再现,奇妙如斯。
武曌缓步走下台阶,走到两人面前,语气带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叹息:“太宗、高宗,许久不见了。”
一瞬安静。
围观民众:“!”
大家疯狂吃瓜,恨不得抓把瓜子现场磕完。
草!
最精彩的来了!
新皇帝她两个老公!!修罗场搞起来!!
李世民眨巴眼睛,脚边一个小人,明明说话声音不大,他却听得清清楚楚,跟座山似的蹲下来,他点了点小小的武曌:“小婆婆,您是谁啊?”
武曌:“……”
她感觉自己要被摁秃了。
住持疯狂擦汗:“这、这这,陛下,可能是太宗皇帝的遗物有些残缺,所以他并没能够保存驾崩前全部的记忆。”
哦,武曌悟了,那酸诗好像确实是被撕过的。
——可能是李二凤自己也觉得写的不好吧。
李治望着亲爹的眼神,又惊讶又怀念。
父皇年轻时可真俊啊。
难怪能迷倒母后。
不过——瞧着少年李二凤戳戳戳武曌后,李治又觉得,少年的父皇像个小无赖。
.
御林军动作很快,考生们也“配合”,很快,一百多人被押着走过典礼现场,亲眼看见了两座山那么高的唐朝两帝王。
众人:“……”
啪啪啪啪,下巴掉了一地。
草,疯了吧,是我们疯了吧。
……
ojbk,真不愧是鬼蜮宇宙!
第192章 奶爸李治【修违禁词】
被拖来的路上,宋灞一直在哀嚎。
“草!凭什么!俺们引着猎杀者往河边走,就是不想给武皇添堵!”
“为什么!现在还要来抓我们当人头!”
陈以南探头,将被俘人群看了一圈,找到了程桥和林冲,她立刻高兴了,手被绑着没法招手,她就吹声口哨,引得俩男生抬头,才眨眨眼,神采飞扬。
程桥:“……”
林冲神经没接上:“诶?”
“陈以南是冲我飞眼吗?为啥?”
程桥下意识道:“不是给你。”
林冲不解:“那是给谁?”
程桥张张嘴,是给我。
但他说不出口,脸颊烧的像熟鸡蛋滚过。
见程桥脸红,陈以南心满意足地收回眼神,宋灞斜眼看她:“看你这春情荡漾的样子哦。”
陈以南咳嗽两声,一条长绳拴着几个考生,牵驴似的往典礼现场走,她避而不答,回复了宋灞上个问题。
“怎么说,你觉着,武皇抓人是看你省不省心吗?”
“很明显,咱们是要被拿来祭旗了。”
她顿了顿,靠近宋灞咬耳朵:
“典礼上有叛乱,这你知道吧。”
宋灞:“嗯嗯!”
“登基当天不给武皇脸,是有多想不开——关键是,现场还有这么多洛阳本土百姓。”
“武曌不往死里打击报复才怪。”
“她要立威,要震慑九州。”
“咱们啊,只算顺手而为,毕竟人头多了,杀起来血溅三尺,看着壮观。”陈以南叽里咕噜。
宋灞惊疑不定地看她:“……”
“所以,武皇知道咱们闹事是抢积分?”
陈以南无语子:“这要问你们三区自己了,混在唐朝这么久,有没有被三省六部摸透高考制度?”
宋灞哑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行人很快被捆来典礼现场,民众直勾勾看着,吃瓜飞快。
李世民抱着膝盖蹲下,试着拿起香炉大鼎,结果魂体手掌径直穿了过去,他立刻不高兴了,嘴一嘟,缩在角落不缩话。
李治默默看着几十尺高的老爹装小蚂蚁:“……”
诶,个碎怂娃。
考生们仰着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卧槽声此起彼伏!
“这是谁!这是谁我的老天爷!”
“草,是二凤吧,是吧!”
“那他旁边是谁?武皇老公?”
“妈呀——!宋灞,灞哥!你们三区也太刺激了吧!”
李治扭头,脚下一群小蚂蚁对着他大声惊呼。
人死万事消,好像生死的隔膜一破,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他好脾气地蹲下,和小豆豆考生们对视,武曌实在看不下去自己老公当众犯蠢,咳嗽两声:“高宗,这是外宇宙来的考生。”
“朕知道。”李治温和道,“我还在位时,星云宇宙就有人来我大唐探险,说过未来几十年可能会有人来考试。”
他伸出粗壮手指,对小脑袋们挨个摸摸,亲亲昵昵。
“那时候啊,朕就等着了。”
武曌:“……”
老太太忽然有点不爽,“哦,是吗?”
“那双圣临朝时,你怎的没对我提过?”
李·忽然被抓包·治:“……”
“啊,媚娘,你今日登基了。”
武曌:“不要转移话题。”
李治:“……”
原来登基这种大事,也能叫转移话题。
李二凤忽然抬头,像发现了新大陆:“什么,外宇宙的高考?”
李治立刻转头,和颜悦色,对着老子如亲儿:
“是啊,父皇也知道吗?”
李二凤少年英豪,十八岁便打下了半壁江山,是李唐一等一的战神,但他的“婴儿肥”时期十分稚嫩可人,是个受了委屈会哭唧唧找长孙无垢安慰的小哥哥。
“好像听说过。”他认真说,一双漂亮凤眸和考生们一一对视。
被扫过的学生,个个抬头挺胸深呼吸,迎接唐太宗的检阅。
武曌:“……”
→_→
她认识太宗皇帝时,他都五十好几了,帝王手段神威如狱,在武曌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可怕印象。
现在忽然见了李世民十几岁的奶娃子样,武曌心情可太复杂了。
果然,未来再吊的巨佬,小时候也是欠揍的瓜怂。
“那个,”老太太出声,挥手让羽林军上前,“把人拖走,明日午时,菜市口斩了。”
考生们:“!”
五雷轰顶!!
李治没甚表情,他知道登基的流程,现在的魂体就是个吉祥物,揣手看着就行,但李世民可不一样,他不记得这些,立刻抗议道:“小婆婆,我也要去。”
“眼下正是打天下的关键时机,父王急需良兵良策,我要向外宇宙的英才们好好讨教。”
武曌:“……”
心累地捶捶老腰,武曌冒出了种奶孩子的错觉:“什么打天下啊。”
李渊都他么死一百年了……
她忽然神色一厉,“李世民,你再敢叫我小婆婆。”
“屁股给你打烂,听到没!”
李世民:“???”
旁边的李治又羞又笑,脸色发红。
工具人住持赶紧出来打补丁:“陛下莫慌,魂体复现只是短期行为,三两日便会回归阴曹地府。”
武曌嗯了声,听不出情绪。
住持悬着心七上八下,根本没窥见武曌的内心。
她乍看生气,其实挺高兴的。
自己年龄也不小了,同辈共历风雨的人要么老死了,要么被杀在了政治漩涡中。
太宗和高宗除了曾是她武曌的丈夫,还是她政治家身份的领路人。
今日得见“故人”,武曌心思有喜有悲。
“一起关去大理寺。”武皇轻声道,“若是有人想跟……就随意吧。”
.
猎户座帝星,法律司大楼。
监禁室里灯光是灰色的,孙依楠坐在桌子前,脸色发青。
走廊里不断传来门打开关上的声音,还有拖拽的脚步声,时不时夹杂两句犯人崩溃的哭号。
门打开关上,打开又关上。
孙依楠咬住嘴唇,死死地,鲜血很快顺着嘴角留下来。
她忽然抱住头,额头重重磕在桌面上,眼泪横流。
她明白,这是执法处常用的施压手段,不用刑讯逼供,只消放你在高压环境里呆几天,你的一切精神防御都会不攻自破。
星云太大了,大到新闻媒体无法全部覆盖,大到哪怕受了严刑拷打,也没人知道。
“我都说了。”她哭着哀求,嗓音嘶哑地像干柴:“我知道的都说了。”
“是我爸让我替考的,什么门路都是他走得。”
“我真的不知道。”
执法员像戴了张白铁面具,一丝嘴唇的线条都没变:“你的口供还有残缺之处。”
“详细交代自己的高考过程,现在。”
他敲敲桌子。
孙依楠嘴唇发抖,她知道这人在问什么。
高考过程中必然有人包庇她,不然就这心理素质,怎么能冲进天王战?
但她不想说。
她已经背叛了父亲的恩情,不想再背叛丁斯特。
忽然,门外传出一声巨大惨叫,孙依楠浑身一机灵,脸色惨白。
是她父亲的声音!
“你们做了什么!对我爸做了什么!”她破音地喊着,在座位上暴躁地挣扎,戴着手铐的手被铁环勒得发紫。
执法员古井无波:“例行询问而已。”
“不必紧张。”
门外的喘息声像条快死的野狗,孙依楠听着心都要碎了。
执法员望着她,看她眼圈猩红,心道这人心理素质真还有的练。
又是几声剁碎骨头的声音,很古怪,似乎有血腥味钻进来。
孙依楠抖如糠筛,一股腥臊恶臭弥漫开来。
执法员:“……”
他招手喊外面的护理人员:“麻烦拿条新裤子来,犯人失禁了。”
孙依楠耳膜被血冲的轰隆响,嚎啕大哭起来。
“我说!我都说!”
“别打我!”
执法员终于露出个微笑,打了个响指。
外面走廊上,搭档才把外放开关关上,孙科长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文明执法文明司法。
私刑什么的,非到不得已没有动用的理由。
但是,人工合成一把声音什么的,还是很轻松。
两小时后,《猎户座日报》发了号外。
《三年冤案水落石出,文科状元花落谁家》,好一篇华彩雄文,文采飞扬,将执法处查办替考案件的过程写的似假还真,不知道的,还以为笔者全程蹲在监禁室旁观呢。
光脑上,王组长发来消息。
【@社科王组长:秦部长,您的文章来的太及时了】
秦崇芳无所谓一笑,收起光脑。
能不及时吗?
他对舆论的把控堪称登峰造极,天王战第一天就准备了三百篇稿子,哪一天舆论会走到哪一步,该放什么文章,秦崇芳清清楚楚。
十分钟前,石克德发消息报喜,说口供拿到了。
秦崇芳立刻就登上《日报》后台,把写好的报道发了出去。
什么审讯过程,其实误差很多。
秦崇芳虽然自己一身官司,但本身却连执法处监禁室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但舆论事件引爆到这个程度,大众早已不关心细节了。
他们只关心,事实的“真相”是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个。
秦崇芳也不在意自己写的能不能把网民顺毛摸舒服了,他只在意,这结果能不能让商务司新招揽的小宝贝满意。
谁会在意法律公平,秦部长只想让陈以南开心一下而已。
【@秦崇芳:【图片】】
【@秦崇芳:瞧,送你的礼物】
大理寺。
一群孤魂野鬼打堆堆排排坐,听着明早砍头的学生们讲故事
讲着未来太空时代的灿烂星河。
最前头顶着个缩小版的李世民,他听得最认真了,心驰神往。
陈以南喝口馊水,刚把星云高考制度讲完,嗓子干的冒烟。
“真好啊。”李世民小声说,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
“真公平,真平等,没有门阀和世家。”
正喝水的陈以南:“……”
陪着亲爹来当奶爸的李治:“……”
高宗深深叹了口气。
门阀垄断是太宗一辈子的心病,到了他这儿,也没妥善解决。
陈以南沉默片刻,“那,你可以把我们的制度记下来,有用便用。”
李世民一愣,“啊,我记?我可以做皇帝吗?”
陈以南一卡壳,“啊这。”
——这是什么神经病逻辑。
眼前的太宗明明是已经死去的。
但因为燃烧遗物的年龄对照,魂体复现来的是十几岁的他。
结果,这个十几岁的二凤记忆停留在少年时,还以为自己是个小秦王呢。
“当然可以。”奶爸李治忽然出声,眼神温柔,“父皇想做什么,都能做到。”
李二凤:“……”
陈以南:“→_→”
噫,这时候不说玄武门弑兄逼父了。
李二凤:“你眼神好像无垢啊。”
李治下意识摸摸脸,笑了下:“是呀,人人都说三兄弟里,我长得最像母后。”
一时间,牢里气氛有些温馨。